仗虽然打赢了,漠南虽然拿下来了,可接下来的善后可依旧处在一个千头万绪之中。
例如这漠南还活着的那些部落该如何处理,那些仆从军该如何奖赏,这漠南与辽地该派遣官吏进行治理还是扶持一两个部落作为代理人,这都需要他做出决断。
自大败老上以后就一片乐呵呵的镇北军大营之中,一顶将校议事的帐篷内,镇北军中绝大部分骨干将校正在进行一个碰头会。
“冯将军,你乃军中自侯爷以下身份最高之人,此次还请将军做主会人第一个发言。”
被下首将校推举为主会人的冯和闻言也不推辞:“承蒙各位同僚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经此一役,侯爷的功勋可谓是已经到了大周难封难赏的地步了,正所谓功高盖主,侯爷如今面临的就是这般局面。
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本就嫉贤妒能,若非侯爷下有我们这些老弟兄为羽翼支撑,上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实力作为筹码,只怕早就遭了他的暗害。
若想保住我们的荣华富贵乃至身家性命,侯爷绝对不能有失,所以,我提议,我们应当以匈奴人作为踏脚石,将侯爷的威信在进一步提升,为侯爷在大周朝野上下塑造出一个任何人都攻不破的金身。”
在场的将校都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的人。
冯和这番话一出口,他们便猜透了冯和的意思,无外乎制造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新闻,让整个大周朝野都知道自家侯爷的威名,借此震慑那些对幽、并,对侯爷心怀不轨的魑魅魍魉。
“冯将军此言在我看来不过是应有之义,自匈奴统一草原以后,我大周何时有过人能踏破漠南活捉匈奴单于的?
一个也没有,就连当初中兴大周的世祖皇帝也不过是御敌于外稍有斩获罢了。
我觉得,凭借侯爷创下的这般功勋,朝廷就该将侯爷的爵位升至王爵,将幽、并二州划给侯爷作为封地,让侯爷直接裂土封王。
这样的话,等到这个腐朽的大周败亡之时,咱家侯爷说不得还要念周皇一个好出手保下皇室血脉。”
一个坐在下首的将校大大咧咧的将心中之话吼了出来,惊得在场将校全都失声了片刻功夫。
在这失声的片刻功夫内,场中有不少由王禹一手培养出来的将校眼睛渐渐发亮,对于刚刚说话那个将校的话自觉十分正确。
猜到王禹目前心意的冯和眼看情况即将失控,从谋划一个浩大的封狼居胥大典偏离到直接树旗自立为王,立马使了个眼色给刚刚一同出生入死过的‘聪明人’夏侯武。
收到冯和的眼色信号,夏侯武立马发言:“我看直接树旗是行不通的,你们都忘了,咱们侯爷可是文臣出身的啊!
侯爷心中君君臣臣的纲常,或许在大行皇帝一味的偏帮普渡慈航谋害侯爷性命时,就被侯爷弃如旧履了,可在大周不明确逼返侯爷的情况下,侯爷心中的忠义让侯爷绝对做不出树旗反了大周的事。
咱们直接上书给那个昏君让他给侯爷上尊号外加裂土封王,那不是在倒逼侯爷放弃他心中对于忠义的坚持吗?
依我看啊,在侯爷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的筹划一个盛大的祭祀大典,将侯爷的威名传遍天下。”
得亏王禹没有时时刻刻以神识关注自己这帮下属的一举一动,不然他此刻真的能气晕过去。
冯和跟夏侯武平日里不都是胸有沟壑胆大包天之辈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起了链子,实力更进一步后已经稳固下来的王禹在当世是真的再无顾忌了,要不是还没摸清手底下这帮子将校到底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一条路走到黑,他早就反了他娘的勒。
朝廷中枢掺沙子、暗中打压等举动,你以为他真的不在意啊!
还不是心有顾忌,要不然早就翻脸了。
第241章 封狼居胥·下(89)
狼居胥山下,抬首看着巍峨的山体,王禹双目之中满是兴趣。
一直以来封狼居胥都是汉家武人心中最高的荣誉之一,可真正领兵来到过这里的武人却屈指可数。
今日,他王禹来了。
“侯爷,祭台以成石碑已立,匈奴人立下的封土台已经捣毁,祭天大典可以进行了。”负责主持祭祀的官员踌躇着走到王禹近前,向王禹汇报起来,其人心中很是没底。
对来到近前的小吏笑了笑,王禹挥手让其退下,且不说行军途中本就该一切从简,再有一个,这小吏也是矮个子里拔尖子临时挑出来负责筹备祭天大典的,没必要深究他筹备的祭天大典到底有何疏漏。
此方世界的天庭以经坠落,老天爷早就已经没有了,祭天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至于此方世界的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世界眼中,人与这方世界里的万物没有任何区别,就算你祭拜祂,祂也不会对你青眼有佳的。
“赤霞,这山上居住着的那位婴宁仙子,近两日可曾露面?”挥手让小吏退下后,王禹将目光看向了同样负责筹备祭天大典的燕赤霞。
双手合握燕赤霞退后一步微微低头致歉道:“回禀侯爷,末将无能辜负了侯爷期望,自七日前来到这狼居胥山,末将遍寻整个狼居胥却未能发现婴宁仙子丝毫踪迹。”
对于燕赤霞的回复,王禹并不觉得出乎意料:“赤霞不必自责,那婴宁仙子可是能与全盛时期的儒门四院以及大周皇朝掰手腕子的天庭仙子,你找寻不到她的踪迹实属正常。
去大营中将老上提到近前,试试那位婴宁仙子的反应,作为南匈奴的单于,老上在那位仙子心中应当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若老上顺利的将那位婴宁仙子引出来了,到时候视情况再看要不要绕了他一命,若是他一点作用都没起作用,那就割下他的透露祭天吧!”
王禹对于老上的处置方法,一点都没有超出燕赤霞的想想,所以,燕赤霞痛痛快快的选择了应诺:“诺!”
失去了天眼通以后,王禹一身实力虽然不降反升,但视线与视野确实不如当初有天眼通的时候了。
那怕神识自带的穿透性补充了武道天眼穿透力不足的问题,但在视界上还是差了天眼通一线。
故而,王禹也就没有花费大把精力搜寻狼居胥山,探查那位婴宁仙子的是否隐匿在这山上。
正午将至,已经预感到死期将至的老上并没有太过慌乱,作为曾经占据半个草原的大枭,知道自己将死的老上从容的向看守他的兵将要了一袋清水,洗濯了一下面孔便闭目等待起来。
虽然这座山上有他曾经自立为单于之位的最大依靠,但老上并不准备呼唤出这位匈奴人的神母让其救下自己。
神母虽强,但终究不是仙神。
她也会老、也会累。
没有大军在一旁辅助的情况下神母就算出山了,只怕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自王南容麾下十数万大军手下救下自己。
要是神母一个不慎,在救自己之时被王南容麾下的大军拖住了脚步受到了伤害,那自己就真的万死不辞了。
老上临死前的举动不仅很成功的保持住了他昔日草原霸主之一的风范,也成功的完成了他心中的祈愿。
那位在传闻中统一草原的孪鞮氏神母,自始至终都未曾在祭天大典上漏过一面。
登临丐版五色封土祭天台,手捧老上紧闭双目的头颅,王禹心中有些遗憾。
那位婴宁仙子不愧是活过了天庭、先秦、诸子百家等三重混乱时期的老姜,这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本事果然厉害。
手捧老上的头颅,简略的宣读一番才出炉不久的祭文,王禹就匆匆下了封土台。
这祭天虽然本就是装模作样好为自己添加政治资本的举动,但敷衍一番糊弄掉麾下那些墙头草也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