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计划里，一旦稍微收到一点风声，自己就立刻提醒沈洲转型做板蓝根。
为了掌握一手动向，他还专门在后台跑起了关键词，比如肺炎、传染、感染之类的词汇，一旦在用户说说或者鱼塘发帖里找到相关内容，他都会亲自看一看说的究竟是什么。
等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他在南方一个城市的鱼塘里，发现了一条帖子，对方说：“最近槎城的兄弟姐妹都注意了，医院据说有了一种传染病，很难治，近期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
在这个帖子下面，一帮人质问、一帮人指责，似乎没什么人相信这个说辞。
陈程忽然觉得，这个帖子里说的，应该就是非典病例了。
第241章 脸书计划
很多小道消息，在网络上总是流传最快的。
能在网上看到这个帖子，就证明这件事情在当地已经有了一定范围的传播。
于是，他在第二天给沈露凝打去电话，问她：“凝姐最近忙吗？”
沈露凝说：“还那样，你呢？最近你那个校内网这么火，肯定忙疯了吧？”
陈程笑道：“还行，现在公司人多，很多事也不用自己亲力亲为。”
寒暄两句，他便直入正题，问沈露凝：“对了凝姐，你们家公司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沈露凝轻叹道：“也没什么起色，而且现阶段销量也越来越差，不少库存还没出完，羊城那边也不跟我们沟通了，之前说等合约期到了、按合约条款解决。”
陈程又问：“叔叔最近状态怎么样？”
沈露凝道：“没前段时间好了，前段时间受了你的激励，老觉得肯定能等到机会，但现在看出租车指标市场落了这么多，又有点悲观了，觉得机会也往往蕴含凶险，踩对了就跟你一样大赚特赚，踩不对就跟那些高位冲进场的傻子似的，血本无归。”
陈程微微一笑，说：“你问问叔叔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我好像找到点头绪，见面跟叔叔好好聊一聊。”
沈露凝惊讶的问：“找到什么头绪？药厂的头绪吗？”
“对。”
陈程坦然道：“我觉得是个机会，就是不知道叔叔怎么看，所以想跟他聊一聊。”
“那可太好了！”
沈露凝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说：“等我一下，我这就去跟我爸确认一下时间，他应该没问题。”
说完，沈露凝也没挂电话，直接跑到沈洲办公室，问他：“爸，晚上有时间吗？陈程想约你一起吃饭，说是找到了一些头绪，跟药厂有关。”
“是吗？”
沈洲也有些激动，立刻说道：“我有时间，你跟小陈说，晚上还是在江城饭店见吧！时间他定！”
沈露凝把手机放至耳边，问：“陈程你几点方便？”
陈程说：“六点半吧。”
“行，那就六点半！”
下午，陈程翘了一节课，抽空先去了趟公司。
这次去公司，他从川菜馆二楼带上了陈伟、肖鹏以及唐佳凯等一众技术骨干。
这次开会，他打算把近期的产品开发都梳理清楚，再跟大家聊一聊下一个阶段的战略规划。
会议上，陈程把“校内游戏客户端”的开发，定成了校内网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核心工作。
校内游戏的开发，全部都放在金鑫的团队进行，金鑫从联众出来的时候，直接从联众带了二十多号技术人员，再加上其中大多数员工都完整参与过联众客户端的开发，所以大家重新开发一个客户端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校内网第一个客户端，没有为校内网开发，而是为了一个游戏平台，这让大多数早期的员工都有些不理解。
原本，大家其实都建议能像QQ那样，直接开发一个校内网的客户端，把好友列表、信息互动以及多数功能的入口都集成在客户端上，就和QQ的玩法基本一样，但陈程一直没同意。
早期，大家以为肯定是开发能力不足、精力不够，所以先做了一个轻应用版本的聊天产品，但没想到的是，现在人也有了、钱也有了，陈程还是不想做客户端。
陈程不打算做客户端的核心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干客户端肯定就跟腾讯图穷匕见了，到时候全是正面压力肯定不好受，另一个是客户端其实挺麻烦的，开发麻烦、上线也麻烦，如果想做Facebook那样的产品，客户端其实可有可无。
上辈子，Facebook一直到2011年才推出了PC端的应用程序，但一直都不温不火，后来索性终止了技术支持。
陈程觉得，既然Facebook那么多年都没把PC客户端当回事，自己其实也没必要浪费太多精力，如果用户对客户端的需求以及呼声没那么强烈，现在开发客户端，基本就是个摆设，还不如再等一等，等用户觉得需要一个类似的产品再顺势推出，自然而然。
如果用户一直都对PC客户端不以为意，那就索性不做，只要在移动互联网来之后，第一时间把手机客户端开发出来，基本上就稳妥了。
但是，校内游戏不做客户端是不行的。
棋牌类的游戏，最重要的就是用户体验要刷新流畅、链接稳定，这是页面版几乎不可能攻克的弊端，而且页面的崩溃和误关闭概率要远大于客户端，一旦游戏中崩溃退出，对整个牌桌的体验都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陈程打算，先用校内游戏把客户端推出去，一旦大家接受并下载了校内游戏客户端，那就等于在PC桌面安插了一队排头兵，以后想推其他客户端，就可以直接在校内游戏客户端进行推广，弹出提示、用户只要点击确认，就可以一键安装其他软件，这就是那些全家桶软件的经典打法。
自己也不打算拿来做什么流氓软件，就拿来分发校内网的产品，以后分发校内网的聊天客户端，也可以用游戏客户端来进行一键安装。
所以，他在会议上特别提出一点要求，就是务必要在校内游戏的客户端第二个版本里，内嵌一个推送、下载、以及本地自动化安装的后门。
对校内客户端最积极的肖鹏，在会议上问陈程：“陈总，等咱们校内游戏客户端上线之后，是不是就能做校内网的聊天客户端了？”
“还不行。”
陈程说：“下一个阶段，校内网要更名脸书，英文名叫Facebook，到时候两个名字并行一段时间，然后逐步把校内网的名字淘汰掉，所以我们的校内游戏上线之后，名字要叫校内脸书游戏，同时，针对所有非大学生群体，我们的网站就要更名为脸书了，到时候脸书的域名也会正式启用，等校内网客户端推出之前，我们要先让绝大多数用户接受脸书的名字，如果我们要上线聊天客户端，客户端的名字也一定是脸书，而不是校内网。”
这是陈程第一次，把脸书的战略规划告诉团队成员。
团队成员大都不能理解，因为校内这个名字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好了，好的出奇，可脸书听起来，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陈程微笑道：“大家喜欢校内这个名字，我很理解，毕竟在座的各位包括我，有大学在校生、研究生在校生，以及大学、研究生毕业生，大家对大学都有着很深的感情，喜欢校内这个名字也理所当然，可是大家想一想，我们叫校内网一天，就代表我们把自己归类于垂直网站一天，垂直网站和门户网站最大的区别，就是门户网站什么细分领域都会涉足、用户受众多，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中国大学生新闻网，和中国新闻网，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大家觉得，哪个能做大做强？”
校内和脸书，大家原本还没什么感觉。
但中国大学生新闻网，和中国新闻网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一小一大的感觉就变得异常明显。
大家也瞬间明白了陈程的真正用意。
校内网，做得再好，也是“校内”的网站。
校外的世界，更广阔。
当众人都理解了自己的战略目标之后，陈程在黑板上，写下了“脸书计划”四个大字，然后对大家说道：“我们的校内网，现在能做到大学生和非大学生都很喜欢的产品，只有漂流瓶，对那些非大学生来说，他们在校内网的好友不多，所以，聊天需求也不会通过校内网来满足，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重点攻克的，就是尽可能多推出一些像漂流瓶这样，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产品，游戏平台就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如果大家还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积极提出建议，如果有好的产品方向，我们还会继续开发这样类似的产品。”
说到这里，陈程又道：“引导用户，不能一上来就让用户感觉到被牵着鼻子走，那样会触发用户的逆反心理，真正想引导用户，就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现阶段我们用聊天的功能，是吸引不来非校内网用户的，这时候做校内网的聊天客户端，对他们来说就没任何用处，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其他产品把他们都吸收进来，然后再让他们逐渐适应。”
擅长网络安全的唐佳凯举手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开发一款杀毒软件？这应该是每一个用户都会用到的吧？”
陈程摇摇头：“大部分用户都在网吧上网，网络安全、查毒杀毒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概念，而且杀毒软件开发成本高、周期长，我们暂时也没这个实力，大家还是想一想，一个网民，无论在自家电脑还是网吧电脑，都会用到的软件有哪些，其中又有哪些是我们可以做的。”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短时间内没人能想出符合要求的产品。
陈程倒也不觉失望，只是鼓励他们：“想不到就慢慢想，不过眼下还是要重点解决游戏平台的开发，等你们把基础架构搭建完，我还有两款很有趣的棋牌游戏分享给大家，到时候一并做进游戏平台里。”
第242章 一鱼两吃
在公司开完会，也差不多到了跟沈洲约定好的时间，陈程便从公司出来，打车去江城饭店。
路上，他随口问了出租车司机一嘴关于现在的出租车指标行情，出租车司机一肚子苦水，告诉他现在的指标价格已经从高峰时期差不多腰斩了，差不多还有十三四万的样子，而且依旧是没什么人买。
调整起步价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元旦就会正式开始实施，增发指标的事情也已经公示了，虽然出租车司机都在抗议，但是根本没起到什么效果，现在评文明城市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市里面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出租车来整治满街跑的黑三轮。
陈程知道，要是再过俩月，非典一来，温城炒家熬不住，到时候砸盘走人，指标的价格会一路跌到三万。
秦建设要是扛到那个时候再卖，怕是裤衩子都要赔光赔净。
自己从他手里赚钱，虽然问心无愧，可一想到这老哥要赔这么多钱，陈程多少也是有了点恻隐之心。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秦建设打了一个电话。
上次秦建设说想让陈程把指标接回去，陈程没答应，他就放弃了陈程这条线，可是这中间他又找了几个人，想趁着政策没出来之前，把公司和指标都卖出去。
但市场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接得动他这么多指标，所有的炒家因为害怕被套，都已经不再入手了，偶尔有少量的成交，基本上都是刚需的个人，买指标也是为了开出租。
秦建设手里上百个指标，靠卖给个刚需买家根本就没戏，所以一直就拿在手里不停的跌，最近早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甚至大把大把掉头发的地步了。
接到陈程电话，他还以为陈程想抄底了，赶紧就在电话里问他：“小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能给一个差不多靠谱的价，叔叔手里这些指标就都处理给你了。”
陈程好奇的问：“秦叔叔说的靠谱的价是多少？”
“十七万吧！”
秦建设故作爽快的说：“我一个指标赔大几万，你拿着再等机会，反正你已经赚到那么多利润了，买回去等机会说不定将来行情好了还能再赚一笔！”
陈程笑着说：“秦叔叔，我就在出租车里，刚问过司机师傅，说现在指标十三四万都卖不掉了。”
“咳咳……”
秦建设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说：“他这个……是不是太悲观了……不过我说十七万也是可以商量的，你诚心想要的话，再少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陈程心想，你这时候还想再忽悠我就有点不明智了，于是便笑道：“秦叔叔，说实话我现在不太看好指标市场了，我打电话过来也不是要买你手里的指标，而是想劝你越早出手越好，因为我感觉这个指标价格还会跌。”
秦建设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还会跌呢？市里面的政策都已经出台了，调整起步价，增发指标，这些都已经人尽皆知了，所以现在的价格也已经到底了，你没听人说过吗？利空出尽是利好，这利空现在都已经出完了，都往后只能是好消息啊，所以这价格早晚还是会涨起来的。”
陈程笑道：“秦叔叔，我给您打电话也是想善意的提醒您一下，您要是觉得这指标还能涨回去，那您就再拿一段时间看看，不过我还是再建议您一次，能早卖就早卖。”
秦建设有些不悦，嘟囔道：“小陈，你小子人不大心可真是够黑的，我都亏这么多钱了，你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让我卖，那我岂不是一把损失上千万？！算上利息，我大半身家都赔没了！”
陈程无奈的说：“秦叔叔，我也只是跟您说一说我的看法，如果您不认可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秦建设怒气冲冲的说：“小陈，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了，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资金压力确实挺大的，想认赔离场，但不想赔的太多，你已经通过这批指标赚了那么多钱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是不是给个差不多的价格从我这里收回去，这样你拿在手里还能再等着赚一波差价，也算是帮我度过一个难关！”
陈程心想，我确实是赚到了，但大家在商言商，我一没骗你，二没坑你，价格咱都是双方谈妥的，你情我愿的，你现在要让我帮你解套，那我不就成傻子了吗？
于是，他便干脆的拒绝道：“不好意思啊秦叔叔，指标我是一个都不打算收了。”
秦建设冷哼一声：“不收你打电话来逗我玩呢？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收，这些指标我也不可能低价抛售的，我拿在手里等几个月，价格一定还能涨回去！你别忘了，那些温城人还没走呢，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价格再拉高的！”
陈程没想到他这么顽固，本想话也说到了，干脆就挂电话得了，但这时候忽然想到一个玩法，笑着说：“秦叔叔，你要让我收指标，那我肯定收不了，但既然你这批指标真的想一直拿下去，那要不要考虑借给我几个月？我可以给你一个非常高的利息。”
“借给你几个月？”
秦建设一时间没搞明白，这是什么路数，诧异的问：“什么叫借给你几个月？怎么个借法呢？”
陈程说：“就是你把你现在所有的指标都借给我，我拿到手先卖掉，五个月后，你借我多少指标，我还你130%，也就是说，如果你借我一百个指标，五个月后我还你一百三十个。”
中国的证券市场是不允许做空的，但除了证券之外，所有的行业其实都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做空。
只要看衰某个行业，就可以在这个行业里做空，先把商品借来高价卖掉，等降价了再低价买回来还上。
比如现在的陈程，他知道明年非典影响最大的时候，江城出租车指标的价格会跌到3万，那他就可以做空指标市场。
做空的方法也很简单，如果现在指标的实际成交价格能在12万出清的话，那就借来一批指标，以12万的价格卖出去，等明年指标跌到3万的时候，再把指标买回来、还给这些人。
如果现在秦建设借给自己100个指标，自己以低于市场行情一到两万的价格，也就是12万的价格，把这批指标全部卖掉，这样自己就能到手一千两百万。
一千两百万拿在手里，等到明年四月份，指标三万一个的时候，买回来一百三十个还给秦建设，也就只需要三百九十万而已，净利润就有八百万。
而且，对秦建设这种一直拿着等解套的人来说，自己借他的指标来做空，反而还是一定程度上帮了他。
因为，未来指标的价格会出现断崖式的暴跌，这些人把指标拿在手里，也一定会跌的体无完肤，等非典影响上来、市民抗拒公共交通出行的时候，价格会直接砸穿地板，他想跑都没有机会。
如果自己不借他指标做空，他一百个指标到时候只值三百万。
如果他借给自己做空，起码自己到期还他一百三十个指标，还能多九十万。
秦建设没想到，陈程还有这种玩法。
自己现在借给他100个指标，5个月之后他就得多给自己30%，这是什么概念？年化利率已经超过60%了。
其实，秦建设确实觉得指标市场还有机会，如果陈程不愿意把指标买走的话，那自己大不了就一直等、等到翻身那一天。
现在陈程借指标还给30%的利息，这不正是个弥补损失的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