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欠颜若萱的两百多万，用不了几天也就能还上了。
鹿呦呦看着一脸轻松的陈程，感觉他身上的变化已经大到让自己有些想不明白，似乎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在迅速拉开。
她心里虽然很为陈程感到高兴，但不免也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
就在几个月前的高三，自己还如众星捧月一般，陈程在班上甚至都不敢跟自己有眼神对视。
可现在的陈程，已经轻轻松松赚到几百万，甚至还搞出一个风靡全国大学生的网站。
或许自己只是在当初那个高三班级里比较出众，可现在的陈程，放眼全国在校大学生，似乎也没几个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她心里虽然很为陈程感到高兴，但那种落差感也确实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神经大条的陈程坐在鹿呦呦的对面，却没看出她情绪上的低落，只是心里反复推演着校内网的未来。
校内网发展到现在，局面虽然很好，但未来也并不十分明朗，相比那位高中CEO李想，人家的泡泡网似乎上线没多久，一年的净利润就已经突破了千万。
自己后面不但要跟腾讯、网易这种大平台竞争，还要想办法进一步完善商业化，互联网公司，不怕不赚钱，就怕没流水，哪怕一年营收一个亿、成本一亿两千万，也好过一年营收两三千万、利润几百万。
接下来，就看会员和校内秀能不能拉动营收了，如果还差点意思，自己也得考虑一下，如何在校内网技巧性的插入广告。
总而言之，多赚多花、大开大合才是发展的王道。
两人吃过饭，陈程和鹿呦呦散着步回到仁济，他把鹿呦呦送到寝室楼下，这才与她道别返回江大。
此时的腾讯团队，依旧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校友录。
他们的产品逻辑，果然如陈程所料，还是想要依托QQ的社交根基和优势，希望能在上线之初就立刻打开局面。
老板定下的战略目标，是上线三天，注册用户数超过校内网、上线一周，日活超越校内网，上线十天，让校内网流量砍半。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腾讯给校友录预留了很多广告资源，其中最狠的资源，就是QQ的右下角弹窗。
这年代的QQ，广告位有很多，但最强大的就是登陆后右下角的弹窗广告。
那个大概像名片一样大小的弹窗，几乎属于强制浏览，挂上链接之后，无论推什么，点击率都一骑绝尘。
而腾讯团队决定，在校友录上线的前五天，无限制激活这个弹窗，除了推校友录本身之外，只要用户注册了校友录，那用户的好友加入校友录之后，弹窗就会蹦出提示：您的好友XXX现已加入校友录，快去校友录跟他打个招呼吧！
腾讯靠社交起家，所有的思维逻辑都基于社交，可以说从上到下的思维都有些固化在了社交领域，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推广方式，对腾讯有百益而无一害，但团队内部还没有人像陈程一样，意识到互联网的社交，其实不能一概而论。
整个互联网社交，大体上可以分三种，大社交、实名社交、匿名社交。
QQ以及后面的微信，都是大社交，校内网是实名社交，两性以及各种特殊用途的APP，是匿名社交。
说一个最极端的例子，如果腾讯做同性交友，并且还基于现在大社交的圈子，那一定会把大部分有同性交友需求的用户吓死。
但2002年的腾讯团队，目前还想不到这里面的基础逻辑。
校友录的产品负责人，甚至向马总提出想法：“马总，校内网之前搞过几轮付费拉新的活动，我觉得还挺有创意的，所以等咱们校友录上线，我也想搞一个拉新活动。”
马总推了推眼镜，点头道：“详细说说。”
负责人解释道：“我想的是，咱们光靠推送，宣传的广度虽然够了，但深度还差点意思，最好是能让用户的好友之间相互推荐，网站邀请你来玩，和朋友邀请你一起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咱们到时候就用会员服务来搞一个拉新活动，设几个档的成绩，比如邀请五十人，送一个月会员，一百人送三个月，让所有用户都化身成我们的推广专员。”
马总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尝试，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校友录推广出去，这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一切都要为这个目标让路。”
运营负责人愈发头大，无奈的说：“马总，注册送会员、完善资料送会员、推荐好友还送会员，这么搞下去，明年一季度咱们的营收也会受很大影响的。”
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KPI，绝大多数大团队之间的各个部门，都做不到相互理解和体谅。
就像当年微信靠QQ的好友基础做大，要不是腾讯最高层拍板，QQ的负责人打死也不愿意替微信做嫁衣。
不过马总高瞻远瞩，他摆手说道：“你们运营部门不用担心营收的KPI，到时候送出去多少会员，我都会折算成你们的KPI，不影响你们的考核跟奖金。”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校内网其实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平台，只是目前它的创始人和团队还没有意识到，校内网对接的是几百万在校大学生以及几百上千万的年轻大学毕业生，这些人的消费能力在整个互联网领域其实算是中上等的，别的不说，就拿神舟电脑来说，他们今年在腾讯就投了将近一千万的广告，如果校内网也对接上神舟的话，至少能从我们这里分走一半的广告费用，我们现在就要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抓紧时间把它取代，如果我们能把它取代了，像神舟这样的企业，每年至少还要增加几百万的广告预算在我们的校友录，电脑、游戏、手机数码，这些都是大学生以及毕业生消费的主要方向，这里面的利润空间是非常大的。”
很多技术方面的员工，是看不懂战略的，但马总对此却看的非常透彻，之所以把校友录放在眼下全公司发展任务的首位，就是因为它对年轻人群体的吸引力实在太强。
取代校内网，不但能够进一步占有年轻群体的时间，更重要的就是广告收益十分巨大。
他也关注过李想的泡泡网，一个专门垂直于计算机硬件的网站，就靠着普及计算机硬件知识、展示计算机硬件的参数和性能，一年从硬件商那里能搞来几千万广告费。
别人不懂里面的门道，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同一款型号的显卡，如果有四个主流品牌，那这四个牌子谁给钱就推荐谁，如果其中某个品牌出了几十万广告费，网站就能搞个不负责任或者暗中搞点偏颇的评测，把这个品牌的显卡包装成四个品牌中最好的或者性价比最高的。
而这一篇评测可不止赚显卡商这几十万广告费，还能顺便搭车卖个显示器或者键鼠广告，比如哪家显示器厂商能给五万块钱，这一篇评测里就只用他的显示器，哪个外设公司能给三万块钱，那就用他的键鼠。
腾讯一向什么钱都想赚，尤其是18到35岁这批年轻人的钱。
QQ的覆盖年龄太宽泛，在这个年龄段并没有特殊优势，可校内网就不一样了，这就是给18到35岁年轻人量身定制的好产品，自己肯定要第一时间拿下来，一旦拿下，校内网将来赚钱的路子就太多了，泡泡网又怎么样？到时候直接开一个数码板块，哪怕就是搬运一些数据，也能赚到广告费。
整机电脑、笔记本、电脑硬件、手机、MP3，这些电子数码产品，都是客单价很高，而且利润很高的，厂商花钱投广告也都非常舍得，只要校友录能搞得起来，这些领域都可以逐个收割。
想到自己的战略规划，马总也有些意气风发，他叮嘱团队所有人：“大家这几天多辛苦辛苦，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十一月三号就能上线！”
十一月三号是个周日。
现如今，高中生单休、打工人单休，所以周日是腾讯QQ流量最高的时候。
周日上线，自然能最快速度把校友录的用户提升上来。
如果错过了这个周日，那就只能再等一周，否则要是工作日上线，无法引起轰动效应，反而不如再晚一点。
第211章 指标全部出清
周三这天，捷通出租的变更手续已经全部搞定。
几千块的黄牛费，换来的是效率的几何倍增长。
秦建设早就迫不及待了，手续一下来，就赶紧按照合约补足了尾款，拿到了新公司的所有手续。
现在的出租车指标，像极了总市值比较小但股价疯涨的妖股，稍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市场就会立刻做出反应。
秦建设像条鲶鱼一样杀进来，一口气就收了七十多个指标，捷通出租的价格一公布，市场立刻又信心大增。
对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市场来说，只要买盘还在，并且很强，行情就一定在。
大家知道秦建设八百四十万买捷通出租，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指标的价格还得涨！
今天，市场上的价格已经妥妥的超过二十一万，秦建设那个盯着捷通出租的朋友，甚至把溢价开到了五十万。
温城人大为振奋，他们的筹码，均价不过几万块钱，所以他们才是获利最大的一批。
秦建设见到陈程之后，又开始打起了另外四十个指标的主意。
为了跟陈程套近乎，他特地请陈程和黄牛一起吃午饭，想聊一聊那四十个指标的事情。
陈程也没拒绝，因为他出价确实比温城人高一口，这四十个指标要卖的话肯定还是卖给他比较合适。
时间过了三天，价格也在继续上涨，所以秦建设给陈程开的价格是二十二万，连标带车。
陈程是想再等等的，不过，饭店正在播放的电视上，一则午间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新闻上说，江城今年评选全国文明城市没有通过，但获评了全省文明城市，市里决定全力以赴，再次备战冲击全国文明城市。
江城评全国文明城市这事儿，上辈子都快能拍成连续剧了。
从2000年开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直到2015年才顺利获评。
每一次落选的原因都各不相同，但陈程能确定的是，全市到处乱跑拉脚的三蹦子，确实是创建文明城市的一个巨大阻碍。
市政府也是从2002年的年末开始，决定针对性的解决各种问题，其中一个，就是三蹦子。
市里面解决三蹦子的方式有两手准备，一手是管理三蹦子，一手是从市场端削弱三蹦子的生存空间。
这就催生出了出租车降价的政策，现在的三蹦子，开口价三块到五块不等，所以市政府后来一步到位，把出租车的起步价降到三块钱、一公里，以此来挤压三蹦子的市场。
这一招很有效，唯独出租车司机群体不满意，因为起步价低了，收入也受到影响。
但是在创建文明城市的大趋势面前，出租车司机就算不满意也没办法，只能选择接受。
照这么看，既然这次全国文明城市没选上，相关的内部会议很快就会召开。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会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确定解决问题的方向，第二个阶段是讨论解决的办法，第三个阶段是确定解决办法并公布实施。
陈程觉得，政策应该会在讨论的时候就先传出风声，不用等正式公布，坊间应该就会有传闻，到时候指标的价格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只要这个消息一出，无论是官方渠道还是坊间传闻，都预示着出租车指标的行情到顶了。
现在的进度，大概率在第一阶段，继续等下去，万一把控不好节奏、进入到第二阶段，价格就会受影响了。
于是，他便对秦建设说：“秦叔叔，我原本是打算十一月份再出手的，您要是有兴趣，给个实在价格，明天就可以过户。”
秦建设哭穷道：“小陈，叔叔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二十二万一个，我都得到处借钱才能负担得起……”
陈程说：“秦叔叔，我也不给您开二十三，再等您杀价了，您一台车给我加五千，二十二万五，四十台车刚好能凑个整，九百万。”
秦建设心下一喜。
开二十二万，也没指望这个价格就能成交。
本身就是给陈程留了加一口的空间。
陈程也算厚道，一台车加五千，这也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道：“行，你爽快，叔叔也爽快，二十二万五，下午能过户吗？”
陈程问他：“这么着急吗？”
秦建设笑着说：“宜早不宜晚啊！你要是下午没问题，我就去准备一下钱，到时候车管所见。”
陈程下午还有课，但为了赚钱，旷课也就旷课了，于是就说：“那秦叔叔准备好给我电话吧。”
“没问题！”
从饭店回学校的路上，陈程也琢磨过，秦建设一口气干一百多个指标，到时候万一砸手里，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可转念一想，行情不就是这样吗？总有人高位接盘、高位站岗，行情已经到这个价位了，谁接恐怕都要亏，只要是自愿入手的，就埋怨不了别人。
下午，秦建设筹齐资金，给陈程打来电话。
陈程翘了一节课，打车去了车管所。
四十个指标都是个人，交易起来不麻烦，就是四十辆车得一辆辆开过来。
好在黄牛办事靠谱，中午吃完饭就张罗了几个朋友帮忙倒腾车，把四十辆出租都倒腾到了车管所。
因为四十台车动静太大，不少收指标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得知有人一口气要出四十个指标，现场立刻陷入了竞价的热潮。
这些人自己吃不下这么多指标，甚至想召集几个人一起把四十个指标吃下，价格也能在二十二万五的基础上再涨五千块钱。
陈程咨询了一下黄牛，主要是现如今指标价格一路高涨，大家捂着都不愿意出手，每天成交的指标数量，都不够这些贩子们一人分一个，像他这种四十个指标直接拿出来卖的，在别人眼里就是肥羊。
陈程理解肥羊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傻子。
后面的行情会让每一个人措手不及，包括那些还在等待最佳出手时机的温城人。
秦建设生怕陈程反悔，不等开始办过户，就拉着陈程先去银行把钱转了。
九百万现金到账，陈程又给颜若萱转过去两百四十万。
账，就算全清了。
转完款，两人回车管所办完所有手续，秦建设拿着四十个指标的相关手续，乐得合不拢嘴。
他非要送陈程去学校，被陈程婉拒了。
临走时，他主动跟陈程握了握手，笑着说：“小陈，谢谢你的割爱，以后有时间了，叔叔请你吃饭！”
陈程笑了笑，交待他：“秦叔，得把握好出手时机，千万别砸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