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蛾 第40节

  何考突然想起来这老洪是谁了!这人他见过,是本地上湾村的,据说原先干过警察,后来不知何故离开了警队,当了欢乐山谷游乐园的保安部经理。

  欢乐山谷关门后,听说这位洪经理又去了八达集团打工了。乡间传言,此人黑白两道都有些名堂,堪称当地一霸。

  前两年老洪差点被扫进去,可能被什么人保了,后来并没出事。

  看来这个老洪,就是门外两个喽口中的老大,而听脚步和谈话声,外面居然来了十多号人,隐约以赵还真为首。

  何考这才意识到,幸亏刚才没动手,否则就算砸趴了门外两个看守,他其实也是跑不掉的。这帮家伙大概觉得有身份,没干大半夜蹲门口的活,但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么多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他的脑海里可以构建更多、更清楚的空间场景了。

  听回音那边应当相当空旷,像是个门厅,而这边是一条很宽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屋子。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带门带墙却没窗户的屋子,而很多其他的屋子,在面朝走廊这一侧却没有墙,就像一个个商铺。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来到走廊,守门的牛哥和老鳖赶紧迎上去打招呼道:“老大,各位老板,我们刚才听见屋里有动静,现在又没动静了。”

  他们的老大果然是老洪,只听老洪摆手道:“老板知道人醒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跟我去外面盯着,防止有人摸进来。”

  老洪领着牛哥和老鳖转身走了,听脚步声还有另外三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剩下的还有十一个人,就站在走廊上小声说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道:“还真师兄,我们不进去吗?”

  赵还真:“不着急,再等一等,醒的应该是何考那小子。他刚醒来肯定是吓坏了,挣扎了几下,然后又吓得不敢动了。

  他肯定懵了,这种情况,时间越长感觉越恐怖,多等一会儿都不用我们吓唬,他自己就得崩溃了,到时候问什么就说什么。”

  原来他是在玩心理呢,说的话还真没错,方才假如不是何考而换成高雪娥,被套着头绑在那里,醒来后估计过不了多久,精神就得濒临崩溃。

  有坏人当然可怕,但是黑暗中被绑得动不了,还什么都不知道,那种感觉更可怕,甚至会盼着赶紧有人来。

  又有人说道:“还真师兄做事就是太细致了,居然还在房间里放了窃听器。其实想听他们谈话,以我们的神识,在门外就可以。”

  赵还真:“神识也可能会受干扰,还有空间和距离限制,多些准备总没错。

  又有一人道:“那小子虽然醒了,但一直没说话,只是听见椅子响,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噪音,现在又没动静了,有点不太对劲啊,该不会是心脏病犯了吧?”

  另一人道:“很有可能啊,普通人可经不住这种吓。”

  赵还真:“两个人呢,不可能都犯心脏病。而且那小子还有气,我在这里能感应到。”

  彭咸的声音适时马屁道:“这么远都能感应到那小子有气,还真师兄真是修为深厚!”

  他们丝毫没想到何考也有听见的可能,这也难怪,绑人绑得太顺利,实践证明那一男一女就是毫无反抗余地的普通人。

  这时赵还真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应该是掏出手机看的吧,皱眉道:“有点小麻烦……”

  从这里开始,何考就突然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了,明明刚才还很清楚,此刻却像有一层无形的阻隔。

  何考虽然听不清,但走廊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有个家伙去了E时代小区,不知怎么发现这两人失踪了,出门居然直接找上了老垢,当面问是不是老垢干的,还要老垢把人给放了。”

  “谁呀?”

  赵还真:“就是那个望气门的独行客,三阶纵横家钱固然。毕竟是三阶术士,有点不太好对付。”

  “怕他个鸟!我们这里三阶术士就有五个,还有六个二阶,还怕他一个?”

  彭咸:“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最好还是别走漏风声……垢总怎么说?”

  赵还真:“垢当然不承认,就咬死了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把那姓钱的打发走了……别夜长梦多,我先进去吧。”

  房门终于打开了,首先进来的只有赵还真一人,其他同伙仍守在走廊上。以术士的感官,他们进不进来其实都差不多。

  何考听见动静,立刻缩着身体惊恐道:“谁……救救我!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了……快把我解开!”

  赵还真根本就没理会他在说什么,上前一把就扯掉了何考的头套。何考睁开眼睛,只见一片刺目什么都看不清,赶紧把头又扭过去了。

  这个赵还真跟梁凯不愧是亲师兄弟,习惯都一样。上次梁凯就用手电对着何考的脸,而他自己躲在后面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赵还真这回蒙面了,头上好像套了丝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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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英雄人物

  赵还真拿着手电退后两步不说话,根本没有理会何考的任何反应。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近前挥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很重,何考下意识想躲,所以位置有点偏,打在了耳廓上侧太阳穴的附近。何考脑袋一阵嗡嗡响,眼前也直冒金星,瞬间就失去了那所谓的超常感知能力。

  何考被打懵了两秒钟,然后又开始奋力挣扎:“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们……”

  那人反手又是一耳光,由于何考在动,这回是手背打在了颧骨与鼻根的位置。何考感觉一片火辣辣的疼,右侧的鼻孔一热,一道血线就淌了出来。

  “别乱喊,别乱动!问你话呢,老实点!”那人上来就是两巴掌,在这阴森可怖的场景中,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何考果然不敢动了,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道:“什么话,你们问啊。”

  赵还真终于开口了:“小套,你不要那么莽撞,干嘛上来就动手。这位何考同学说的也有道理,你不问,叫人答什么。”

  何考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道:“对对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那名叫小套的男子抬起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踩在何考的小腹上,身体前倾,套着丝袜的脸凑近了道:“你知道隐蛾吗?隐藏的隐,飞蛾的蛾!”

  何考一怔,随即道:“知道,知道,你们也是来问这个的吗?”

  小套的音调立刻就高了,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谁问过?”

  何考:“是个姓武岩的人,自称小武,他找到我说了很多奇怪的事……后来还有我们单位的老钱,他约我去见了一个人,是位姓林的大姐……”

  对面的人都是术士,五名三阶、六名二阶,虽不清楚他们来自哪些术门,但何考也知道这些人的手段都不简单。

  何考也听老钱讲过,一般人很难在他这位三阶纵横家面前撒谎,他虽然无法直接分辨所说的话内容真假,但能看出对方是不是想骗他。

  何考当时吓了一跳,曾追问是“很难”撒谎还是“不可能”撒谎。老钱回答只是很难,他用望气术分辨的只是别人对自己的态度,间接做出的判断。

  要想分辨这世上的一切真伪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六阶座师也办不到,人毕竟不是神仙。

  所以何考此刻说的都是实话,表现出的情绪也都是真的。此时的他当然也充满了紧张与恐惧,陷入近乎绝望的慌乱中。

  武岩骏来找过他,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小武说过一些可能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必替他转述了。

  钱固然约他见林青霜,介绍了术门的很多事,也讲了最近围绕何考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交待的,暗中盯着他的人都有可能知道。

  何考不仅听说了隐蛾的传闻,而且还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年很可能就是隐蛾。他最后甚至还告诉面前的审问者,自己曾想拜林青霜为师学习术法,但是被拒绝了。

  只是有几件事他略过没提,反正对方也没问,而且与隐蛾无关。

  比如自己瞎捣鼓出来一套“秘法”正在修炼,林青霜不仅做了批注,还派人送了几瓶灵药托老钱转交给他……这些都没必要特意说。

  时间有限嘛,不可能复述得那么详细。

  小套脚下又用了用力:“既然你知道术法之秘,那就应该清楚我们都是什么人,有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手段,自能验证真伪……刚才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踩碎你的蛋!”

  何考被踩得十分痛苦,挣扎道:“我一句假话都没有,全是真的!”

  赵还真又咳嗽了一声:“你把脚放下来,问就好好问。”

  “我这是帮他加强记忆力!”小套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把右脚放了下来,又拿起桌上那四枚挂坠凑到灯光下问:“这些挂坠,你都眼熟吧?”

  何考:“眼熟……你怎么有这么多?”

  小套:“这些都是假的,你最早带的那枚真的。它被钱固然给偷走了,你刚才还说又被林青霜给借去了?”

  何考:“不是借,是租,那位林大姐给了我二百万押金,说好租金是五十万,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就还给我……”

  关于兽爪挂坠的特异之处,他也没有隐瞒,反正他自己也看不出来,都是钱固然和林青霜告诉他的。

  那枚兽爪虽非隐蛾之物,却也有如此妙用,在场众人听了都很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并非不可能,周度当年就是隐蛾,他当然有可能弄到这种好东西。

  赵还真插问道:“你从小戴的那枚,借给姓林的了,小武的师妹做的那枚,你现在还戴着。那么另外两枚呢,一枚是小武还回来的,你刚才说了。

  还有一枚,是你报警那天,那个神秘人给你的,你刚才也说了这件事,现在东西在哪儿?”

  何考:“我存在银行保管箱里了。”

  小套继续问:“哪家银行的保管箱?”

  何考:“建设银行,这月一号刚存的。”

  小套:“你明知道是假的,那两个没有用的破玩意,存保管箱干什么?”

  何考:“节前银行打电话,说我父亲二十年前留下的一个保管箱到期了。我办了好些手续,好不容易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对纯金镇纸和一个房本。

  那对纯金镇纸我不知道放哪儿合适,干脆又租了个保管箱收起来了,顺手把那两件东西也放进去了。”

  小套:“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你在保管箱里还拿到了什么?”

  何考:“就是一对黄金镇纸,还有一个房本,没别的东西了。”

  小套又踹了他一脚,踢得他肋骨生疼:“再仔细想想,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何考:“真没别的东西了。”

  小套挥手又是一耳光:“你骗人!”

  这一巴掌打得很结实,何考感觉自己左边脸颊都肿起来了,含糊不清道:“真没别的了。”

  小套:“没有一份材料吗?”

  刚才他问起保管箱里有什么东西时,何考很惊诧,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隐蛾来的,实际情况也是,但怎么好像又和顾云腾扯上了关系?

  小套打了他一巴掌再提到那份材料时,何考其实已经有思想准备了,害怕仍然非常害怕,却没有那么惊讶。

  何考:“没有什么材料啊。”

  小套:“我既然说出来,就已经了解情况,你撒谎是没用的。再说一个字瞎话,命根子就别想要了!”

  说着话小套又把脚踩在何考的两腿间,开始缓缓用力,何考终于哭喊道:“你说有就有吧!”

  小套:“什么材料?”

  何考:“大哥,你说是什么材料,就是什么材料。”

  这时又是赵还真劝阻道:“你先别弄他了,继续问,弄死了就不好问了。”

  小套再次收回了脚,问道:“还有谁看见了保管箱里的东西?”

  何考:“老钱,我刚才说的老钱,也是我们公司刚提拔的钱副总。”

  若非逼不得已,何考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些人既然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来,显然是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那么老钱在银行门口接他的事,恐怕也瞒不住,那还不如实话实说。

  方才赵还真等人在走廊上的某段谈话,何考没能听清,所以他此刻并不知道,钱固然与黄小胖已经发现他失踪了,正在分头寻找。

  老钱已经找到了赵还真这帮人的一个同伙,并且质问是不是对方绑走了何考与高雪娥,并要求对方把人放了。

  但对方没承认,老钱已经离开,这边赵还真等人刚听说了消息。

  小套又拿起桌上的白色小球,送到灯光下问道:“这枚培元丹,从哪来的?”

  何考:“也是老钱给我的。他还说偷换挂坠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特意向我道歉。”

  小套哼了一声:“你都没问什么是培元丹,看来是知道啊。”

  何考:“老钱送我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吃呢。”

  这时赵还真终于摆手道:“那女的就快醒了,我们待会儿再问吧,先歇会儿,出去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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