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豪图:“请问何老师是自己来当这个董事,还是委派别人啊?”
何考为什么要参股惠实名品,首先当然是因为看好这个项目,这与当初的邹添锦是一样的,而且他已基本了解该公司的估值情况。
在未上市前,至少在目前阶段,该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内部估值,差不多就在六百万左右。
这并不意味着拿六百万就能买到股份,只要项目好,股权转让肯定是会溢价的,而且惠实名品目前也不缺资金,人家未必会给你。
何考这么做,多少也是让石豪图夫妇别再有心理负担、总惦记着有救命之恩未报。只要他们点头答应了,这次的人情就算还上了,今后有事再说别的话。
石豪图没说别的,直接就问何考这个董事席位想怎么安排。
何考:“我想委派一个人来担任董事,这个人石总应该也见过,就是林青霜前辈的弟子黄泗。黄泗也是钱总手下的员工,我的顶头上司,而且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莼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个安排太好了!黄董事要过来上班吗?”
她为何如此满意?因为这是一举两得。林青霜那边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设法安排林青霜的弟子,一样也是还人情。
董事有在公司内部担任高管的,也有没有其他具体职务的外部董事,平时只负责出席董事会、监督管理层。
何考笑道:“他来不来惠实名品担任具体职务,恐怕还要看钱总愿不愿意放人。”
钱固然摆手道:“我哪能做黄泗的主,他愿来就来,但我想林青霜前辈恐怕不太愿意放人。”
何考:“那就征求他本人的意见吧,但是我想他暂时只会担任董事而已,不会跳槽到南花来上班的。”
何考为什么要安排黄小胖,因为确实没有合适的人了,至少暂时没有,而且料定石豪图夫妇会很乐意接受,另一方面原因,也是让黄小胖给烦的。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黄小胖天天跟何考吹嘘,自己认识了一位霸道女总裁,就是锦行传媒的董事蒙芽。
后来黄小胖可能是对蒙芽有了好感,又开始犹豫郁闷,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对方。不就是个董事嘛,惠实名品可比锦行传媒强多了,何考今天就给他安排了!
钱固然:“小考啊,这事你还没跟黄泗说吧?”
何考:“酒桌上刚想到的,当然没来得及说,等回栖原我就找他商量,就算是帮我们一个忙,想必他不会拒绝。”
姚少兰适时插话道:“那我也帮点小忙,兰师妹这边的收购,还有何师弟的参股,法律手续就交给我来办吧。”
由于大家都喝了酒,便拒绝了下一场的娱乐安排,饭后石豪图派司机送客人回去,三名客人坐的是同一辆商务车。
先到了何考住的公寓楼下,钱固然把司机打发走了,何考请他和姚少兰上去喝杯茶。进屋后老钱便笑眯眯地说道:“小考呀,今天那位兰助理,对你好像挺有好感。”
九畹对何考,直觉中莫名就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人和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一眼见到另一个人,印象就是很不错。
老钱是精通望气术的高阶术士,当然能看出来。何考却明知故问道:“哦,钱总是怎么看出来的?”
钱固然:“我明明是你的领导,还是高了好几级的大领导,今天在酒桌上,她总共只敬了我五杯酒,却主动敬了你十二杯酒。
假如换个场合,我简直怀疑她想把你灌醉了干点啥!”
姚少兰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她自己也喝了,我看她就是开心。”
这两人都是望气门的术士,说的话也都对,何考又问了一句:“你们察觉到恶意了吗?”
钱固然:“没有恶意,我只感觉到她很高兴。你也别成天疑神疑鬼的,哪能人人都是石云路?”
何考不想再纠缠兰九畹的话题,主动开口道:“老钱啊,我前两天回了一趟栖原,在火车站碰到一名陌生的术士。”
钱固然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赶紧追问是什么人?何考拿出纸笔,画了几张不通角度的素描姑且称之为素描吧。
何考并没有专门学过美术,可是以他如今的修为,意识与动作非常协调,线条可以勾勒得非常准确。
这样的肖像谈不上有什么艺术价值,用来辨认一个人却最适合不过。钱固然将这些肖像收了起来,假如下次见到那名陌生的术士,他也能认出来。
与此同时,石豪图夫妇与兰九畹正在车上聊天。
石豪图笑道:“没想到何考要入股惠实名品,还要推荐林青霜的大弟子来担任董事。”
李莼:“好事情啊,求之不得。这个人心思细,考虑得很周到。”
兰九畹问道:“邹执事当时要入股惠实名品,你们其实是拒绝的,为什么今天那位何先生要入股,你们却这么高兴?”
石豪图:“也谈不上拒绝,邹执事找我的时候,我就是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按今天的条件,邹执事当初如果想参股,我也是欢迎的,至少不会反对。”
兰九畹:“至少不会反对,但总不会像今天这么开心吧?”
李莼解释道:“不一样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邹执事投资六百万,是他只想拿六百万,并没有太当回事。何考投资六百万,是因为他只能拿出六百万,投入了几乎全部身家。”
邹添锦当初只是下一步闲棋,这事无论成与不成,对他本人都没什么影响。
何考是真正参与了这个项目,都来实地工作了,而且他的情况李莼从侧面也能了解到,这六百万,几乎就是他除了不动产之外能拿出的所有资金。
何考手头的资金,一是他平日的储蓄,二是将托林青霜出售野山参的收入,三是将金条出售给钱固然的收入。
这一年来看上去收入不少,但他的开销也很大,目前能拿出来的资金也只有这么多。
这不仅说明他真的很看好惠实名品这个项目,而且该项目的前景与他本人的利益也休戚相关,要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算占便宜。
还有一点原因,石豪图夫妇当然没好意思直说,何考这也是主动给了他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石豪图又叹了口气:“可是惠实名品这个项目,今年和明年恐怕都不会有分红。”
李莼:“总之不会坑他就是。”接着又扭头道,“兰师妹,我看你对那何考好像挺有感觉啊,在桌上总找他敬酒。”
兰九畹:“我也不太好意思总找你们喝,这个人还挺谦和的。”
谦和的何考送走老钱和姚律师后,又站在露台上远眺珠江夜景,他能看出兰九畹还不太适应社交,但也能感受到兰九畹很开心。
这种开心表面上似乎并无缘由,但能够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并且不与神秘的术士身份发生冲突,应该就是她内心深处渴望的。
何考也在问自己他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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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曾憾无处觅妖魔
总有人说欲望是痛苦的根源,其实它也是幸福的源头,没有欲望就意味着失去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克制欲望的欲望其实也是一种欲望,比如禁欲修行的和尚对“了无烦恼”的追求,只看人们如何去选择。
何考曾经只想好好活着,能够不再那么不安与焦虑。这一年来,何考在不知不觉中变化已经很大,毕竟已是高阶术士。
既已修成秘法,那么此生的追求,首先当然就是要达到尽量高的修为成就,说不定还能解开人生与世界更多的谜题。
眺望江景的何考又一次放飞了自我,就是字面意义的放飞他的意识离开了身体,就以类似阴神出游的方式,沿着江岸飘向了不远处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刚掌握的术法手段,还需要习练纯熟。在无遮挡的空旷地带,他的“阴神”能飘出去一公里远,而那家酒店只有几百米而已,老钱与姚律师就住在那边。
以钱固然的级别,不需要石豪图像接待何考那样安排公寓,他在这家五星级酒店订了一间行政套房,就和姚少兰住在一起。
两人还没睡,就在客厅里坐着聊天,否则何考也不好窥探,非礼勿视嘛。
姚少兰正开口道:“小考觉得在栖原总是碰上各种麻烦事,所以让你派他到外地出长差,结果遇到的事更大……所谓缘法,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钱固然:“我若是他,也想清静清静,本以为惠明石家已经消停了,结果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连邹执事差点都栽了。”
姚少兰:“小考现在是心有余悸,在栖原火车站发现一名陌生术士,都要特意提醒你。”
钱固然:“谨慎些是应该的,你若有类似的发现,也要及时提醒我。”
由这段谈话,就能听出老钱的嘴有多严!梅谷雨要到栖原分公司“上班”的消息,还有宗法堂布置给他的秘密任务,他连姚少兰都没告诉。
晚饭时明明已经喝了酒,可这两人好像还没过瘾,在何考那儿喝了两杯茶,回到酒店又开了瓶红酒,拿着高脚玻璃杯晃着抿呢。
钱固然说着话端着酒杯走到窗边,视线望向窗外的珠江对岸,却突然脸色一变,眼神中似有锋芒。
姚少兰惊觉变化,也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外本空无一物,可是随着钱固然眼中的锋芒扫出,姚少兰也看见了一道虚影。
怎么形容呢,就像黑暗中用手电筒忽然照见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凭空消失不见,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姚少兰惊呼道:“那是什么?”
钱固然:“你也看见了?我感觉像是一道人影。”
姚少兰起身也来到窗边,抓着钱固然的胳膊道:“有点像传说中的阴神鬼物。”
钱固然:“可是这个世界并无妖魔鬼怪,那可能是一种窥探术法。”
姚少兰:“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
钱固然:“这也不意外,就是我破坏了石云路的计划。听邹执事的反馈,那是一位江湖散人设局,就是石云路所说的法布尔。
那法布尔有六阶修为,在崇光与同伙一起埋伏邹执事时,但被古长老重创……说不定他还有同伙在南花窥探动静。”
姚少兰:“你察觉到敌意了吗?我好像没感受到什么恶意。”
钱固然:“我没感觉到敌意,只发现对方有点好奇。”
姚少兰:“既然没有恶意,那就不对了,不像你说的这种来历。”
钱固然皱起眉头道:“哪一门的术士,能掌控这样的术法手段呢,我好像没有听说过。”
姚少兰:“术门的各种神通,你也不可能全知道啊……”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突然又问了一句,“唉,会不会是隐蛾?”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很像传说中的隐蛾啊。钱固然闻言神情一僵,赶紧提示道:“不要瞎猜,有关隐蛾的事情,千万不要乱说!”
姚律师还真敏感,误打误撞竟然猜中了,只是她并不知何考就是隐蛾。
钱固然不经意间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情况,就是这个世界并无妖魔鬼怪,看上去非常唯物。可是既有术法神通的存在,却无妖魔鬼怪,多少显得不太合理。
钱固然当年术法入门后,也曾有过修得一身神通、在世间斩妖除魔的理想,可是后来发现没有妖魔可除,一度还感到困惑与遗憾。
为什么没有妖魔鬼怪,他早年问过师父,年初接受二次传承时又请教过二长老这样的高人,答案多少令他有些沮丧没有就是没有,因为从来就没有人遇到过!
别说是他,自古以来的历代祖师,都没有留下过这方面的记载……
但是两人后来的这些谈话,何考就没听见了,他的意识瞬间回归了身体,身体也不禁出了冷汗。
上次在栖原火车站遭遇陌生术士的神识攻击,他回归身体后只是有轻微的针刺感,此刻脑袋却感觉被针扎了一样,甚至有些晕眩。
望气术擅察人与人,虽然在特定场合的用处很大,但总感觉威力有限……何考此刻才真正领悟到,没有哪一门术法是真正的鸡肋。
各门术法本身就有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效果,看来望气术就很克制隐蛾术。
记得在栖原火车站,何考坐到那陌生修士的对面才被察觉。但是今天晚上,他飘在窗外,离老钱还有好几米远,中间隔着一层玻璃,就被发现并攻击到了。
更意外的是,钱固然的神通,居然能“看见”他!
老钱坐在屋里可能就有所察觉了,否则好好地说着话,怎么莫名起身晃着酒杯跑到窗边来了?冷不丁就来了一记术法!
那是望气门的镇灵术,又戏称气场震慑术,借助神识施展,即可单体攻击也可大范围群攻。
举个例子,假如老师也会这一手术法,在一间闹哄哄的教室里咳嗽一声,可以让同学们都安静下来。
听上去好像用处不大,要说攻击性也是有的,主要是能够削弱对方的意志,使其更容易被说服,或者暂时忘记反驳与抵抗。
没想到老钱一眼扫过来,镇灵术差点伤了何考的“阴神”。
离体的意识本无形,当然也不会受到什么有形的损伤,只是神气损耗极大,人也感觉非常疲惫。假如这种损耗超过一定的限度,那就是真正的元神受损了。
这也令何考出了一身冷汗,看来意识离形也不是万能,今后若施展这种神通,最好还是离望气门术士远一点。
他取出三支醒神香,就在房间里点燃,然后开始定坐涵养。修炼中仍然意识离体,却没有到处乱飘,就悬停在身体上方。
醒神香呈淡绿色,点燃之后会留下纯白色的香灰,但挥发出的气体却没有烟,所谓的“香”也是无色无味的。
假如有人能看见何考的阴神,会发现醒神香点燃后那无色无味无形之烟,都飘向何考的身体上方,使他离体的意识变得更加凝实。
借助醒神香修炼涵养,第二天何考已经基本恢复,至少不再感到疲惫晕眩,但仍是有些蔫头耷脑,就像夜里纵欲过度似的。
他倒不是真的带伤,就是有些心情不佳,毕竟昨天网上让人给收拾了嘛,还发现自己最新掌握的神通也有明显的弱点。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何考有所收敛,没有意识离体乱搞试探,就是老老实实地修炼。姚少兰在南花待了一周,帮何考办完了入股惠实名品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