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浪子,怎么被天仙改造了? 第992节

  没错,华艺上下都看不出这部电影有什么扑街的理由,特别在投资早已通过广告招商收回的情况下。

  冯小钢裹着黑色马甲,盯着监视器里葛优撑着长柄伞走过砖石路面的镜头,突然皱眉喊了卡。

  画面边缘出现了不该有的衣角。

  小钢炮有些无奈,不知道兵兵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今日表现完全不复往日的自信张扬,表现乏善可陈。

  更叫他抓狂的是现在这位女明星的地位,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像对小演员一样动辄斥责怒骂、跳舞给自己看了。

  这部《非诚勿扰》的广告商,除了本着他冯小钢贺岁片之王的名头,就是本着内娱顶流兵兵的商业价值而来。

  他还怎么颐指气使?

  “兵兵啊,这段要配合海鸥觅食的,你走位要卡点啊,不能快也不能慢,好吗?再来。”

  所幸兵兵是个知道人情世故的,道了声抱歉就回到原机位。

  只有身边眼神怯怯的助理知道,这位顶咖中午看到某条消息之后那灰败的脸色,叫人看着心疼。

  兵兵心烦意乱地继续往下拍,机械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错误,直到葛优按照剧本说出“婚姻怎么选都是错,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的对白时,她突然忘记接词。

  剧组的人造雪覆上了她的长睫毛,显得这个尴尬的停顿更加支离破碎。

  小钢炮有气无力:“兵兵,这场戏要的就是雪落无声的意境,你的节奏不对会破坏构图。”

  “咱们重来,你就站在桥头,等葛大爷走过时给个雪中笑脸,这把这条保住好吗?”

  北海道零星的冷雨打湿了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也冲花了本该在特写镜头里闪闪发亮的CHANEL彩妆。

  兵兵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抱歉地看了眼葛尤,冲冯小钢示意:“冯导,继续拍吧,我没问题。”

  “Action!”

  葛优撑着伞,慢悠悠地从雪中走来,念出那句台词。

  这一次的兵兵微微侧首,唇角扬起,睫毛上的雪粒在镜头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衬得她笑容清透又温柔。

  她的眼神越过葛优,仿佛真的在望着一个深爱的人,连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既不过分甜腻,又不显刻意,像是雪中等待归人的新娘,带着几分期许和几分矜持。

  “咔!”冯小刚终于满意地喊停,“这条过了!”

  片场瞬间松懈下来,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葛优抖了抖伞上的人造雪,笑着调侃:“兵兵刚刚这段,够拿影后了。”

  “借你吉言葛老师,我回去卸妆。”

  “好嘞。”

  镜头移开的瞬间,全世界的眼神瞥开的瞬间,大花旦的笑容瞬间崩塌。

  她回到保姆车里,怔怔地瘫在座椅上,有些不知所措。

  兵兵曾以为他要利用《非诚勿扰》对华艺动手,指使自己在关键时刻退出拍摄或拒绝配合宣传,来狙击华艺、阿狸和邓温迪的合体战略。

  可她不知道的是,问界商城的支付通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对华艺的控股也因为小刘的10个点持股占据主动。

  他不再需要这种“伤筋动骨”和“有伤人和”的方式来炮制行业老二。

  现在的问界和华艺立场一致,都希望后者越来越好。

  兵兵并不满足于自己的持有的股份带来的搅局的便利,她还想着哪怕自己背负骂名跳反,也要把这个不世出的功劳拿到手,在他心里能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可左等右等,等来的是一纸婚约。

  旁人的婚约。

  助理心有戚戚地走过来,把电话递给眼泪干涸的兵兵:“姐,魔都谢家的电话。”

  兵兵听得一愣,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听筒中的唁信在耳边炸响!

  谢进的侄子在电话另一头沉痛报丧,谢进导演今晨突发心脏衰竭,在瑞金医院经全力抢救无效,于上午十时零七分辞世。

  听到话筒中传来的冰冷盲音,兵兵握着电话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泪珠顺着僵硬的下颌线滑落。

  她机械地挂断电话,化妆镜里映出张支离破碎的脸,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冲刷成两道黑痕,假睫毛因反复落泪而开胶,像两片将坠未坠的枯叶。

  刘伊妃的爱情宣言像柄钝刀,将她精心构筑的幻想凌迟处死,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摸清权力者的真正态度。

  谢进的去世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盏指明灯熄灭,连带着照亮前路的最后微光也消散殆尽了。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四苦炽盛,炙烤人心。

  兵兵直觉自己正站在深渊的边缘,脚下是虚无,身后是荒芜,整个世界只剩下冰冷。

  井甜恨不得吃掉自己名字中的甜,兵兵则很想舍弃名字中的冰。

  这一日,她又何尝不是痛失所爱呢?

  

  北平,中国大饭店。

  水晶吊灯折射着暖黄的光晕,将走廊映照得金碧辉煌。

  刘伊妃推开包间厚重的雕花木门,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无声。

  她微微蹙眉,走廊尽头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垂在身侧,屏幕早已暗下。

  是刚挂掉电话、怔怔不言的路宽。

  今天是安康和刘伊妃的爷爷奶奶请小两口吃饭,祝贺他们新婚快乐,也正式见面认识一下。

  席间路宽接到一个电话离开,十分钟还没进来,于是小刘纳闷地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刘伊妃关心地抓紧他的手。

  “谢进上午去世了。”

  小刘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噎住了话语,樱唇翕合,有些悲痛和惋惜。

  她轻轻地抱住丈夫,右手抚着他的后背:“谢导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他的打击终究太大了。”

  “主要是心脏问题,徐大雯阿姨也因为心脏问题住院,现在还瞒着没敢告诉她,没办法。”

  路宽的脸色晦暗不明,看得刘伊妃也心有戚戚。

  新婚带来的情感高敏期放大了她的共情能力,结婚证上定格和笑靥和眼前出现的徐大雯的泪痕,似乎都是生命长河中同等真实的切片。

  人生八苦,犹如命运的八重枷锁,将众生牢牢禁锢在轮回之中。

  那精神上的四重执障:爱别离的锥心之痛、怨憎会的煎熬折磨、求不得的怅惘不甘、放不下的痴缠执念。

  不仅是在北海道的兵兵深有体会,年仅二十一岁的刘伊妃业已悉数尝遍。

  但现在她从谢进身上看到的,是生理上的四重苦难:

  生的迷茫、老的衰颓、病的折磨、死的恐惧。

  正如四季更迭般不可抗拒,终将在时光的长河中,一个接一个地碾过每个人的生命轨迹。

  路宽感觉到怀里少女紧箍着自己的手臂,又反过来安慰她:“谢进导演向来豁达,离开对他是种解脱,我们也不要太挂怀了。”

  生老病死,不分贵贱,不论贫富,就像宿命般等待着每一个灵魂去经历,去体悟,去超越。

  他见怀里的妻子眼眶发红,旋即玩笑道:“幸好先把朱大珂的狗头铡了,给他出了口恶气,不然我自己这口气都顺不下去。”

  刘伊妃点头:“我们去一趟魔都吧?”

  谢进生前对路宽一向鼎力支持、声援,用他自己的行业地位和声望背书,支持这位国内电影业的革新者一路前行,这些小刘都是看在眼里的。

  路宽点头:“刚刚谢进侄子报丧,任重伦也打电话来,代表魔都文艺界出面,请我做治丧委员会的副组长。”

  刘伊妃对这些庶务有点懵懂:“需要你做什么工作吗?”

  路老解释道:“不需要,挂名而已,看委员会怎么安排吧?这两天应该要去一趟。”

  在东大,发布讣告的单位和治丧委员会的组成,最能彰显逝者过往的地位和声望。

  谢进的编制和成名都是在上影厂,讣告由任重伦组织单位向社会各界沉痛发布和哀悼。

  治丧委员会的组长王、沈二人是当地副府尹和萱传部长,副组长是陈东是文广系统官员,此外还有其他委员若干。

  任重伦代表上影厂和魔都当地,请路老板做这个副组长之一的位置,当然也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行业声望足以匹配。

  至少对于逝者来说,是符合谢进导演生前所愿、所想的。

  首先他和路宽是志同道合的忘年交。

  官面上,路老板本人是东大正协委员、导演家协会副会长、广播科学研究院高级顾问、泛亚电影学院院长、《电促》立法咨询委员会主任。

  行业中,他是内地电影工业化的扛旗者、欧洲三大奖项上和张一谋平齐的青年导演、北平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国内最大文化产业公司的领导者。

  有了路老板的加入,这个治丧委员会就是党正机关、行业机构、文化人物俱全的综合体,牌面和行业逼格拉满。

  小两口调整心情回到包间,今天的宴席很快也圆满结束了。

  刘伊妃爷爷奶奶当年都是精忠报国的老革命,建国后一直在江城医疗系统工作,均于1983年离休。

  二老对路宽这个孙女婿的立场和面貌颇为激赏,又一直摩挲着孙女的手感慨她幼时的可爱,祝福一对小儿女往后生活和美。

  众人作别离开,小刘要去人艺继续排练,在公演后进组《山楂树之恋》,在车上问起路宽刚刚临行前的细节。

  “爸爸跟你讲了什么?”

  路老板一本正经:“跟我说,如果婚后你不听话要好好管教,以振夫纲,绝对不能惯着你!”

  “好好说?”小美女的青葱玉指抚上了洗衣机的大腿,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老人家要做大官了。”

  小刘笑道:“原来我妈说的是真的啊?”

  “组织找他谈话,他自己有些犹豫不决,找我聊了聊。”

  安康作为驻法教育一等秘书,本职工作兼具外交官的专业性和教育事务的特殊性,在分管的教育和文化领域,这几年是有突出贡献和亮眼表现的。

  这一切同他的女儿、女婿脱不开干系。

  2004-2005年的中法文化年,为了对抗彼时势大的周军、华艺的黑料攻击,刘伊妃在法国巴黎搞的汉服秀直播反响热烈,促进了两国文化的深度交流。

  随后大使馆又以此为基底推行了诸多文化交流项目,如东方美学讲座、中法电影展映,以及作为安康本职工作的“中法影视人才交换计划”,不一而足。

  最出彩和让领导激赏,体现泱泱大国外交家气度和能力的,莫过于今年巴黎火炬传递期间的“乱势出英雄”名场面。

  孔子学院院长合理利用《抡语》,遏制恶徒暴行,保护残疾人火炬手的轶事风传。

  路宽讲起刚刚老岳父的疑惑:“他现在有几个可能的选择,要尽快确定,然后再努把力。”

  “一个是外交系统内部的晋升,从现在的正处到驻法参赞这样的副司,或者是国际司副司之类。”

  “第二个跨系统到他熟悉的文化和教育领域,譬如教育部的国际司、对外文化联络局等等。”

  “其实最有实权的选择是沿海对外开放城市负责外事的副市长、外事办主任之类,不过我劝他放弃这条路。”

  刘伊妃疑惑道:“为什么?我都能看出来第三个选择最诱人。”

  “学者不一定适合到地方去。”路宽笑道:“况且我有私心,我希望他在外交战线继续发光发热,这和问界未来的出海战略是吻合的。”

  “我最希望他能到美国去,也给出建议了,就看他老人家自己的选择。”

  小刘雀跃道:“那好啊!我们也经常往返两地的,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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