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者。
什么叫碰瓷?没有在北平生活过的朋友们可能不大知道,这是清末老北平的方言。
是指没落八旗子弟手捧赝品瓷器,故意与马车相撞后摔碎瓷器,以此勒索车主赔偿,因马车车主多赶时间且有钱,所以讹诈成功率高。
没错,从我七年前的第一部电影开始,这位碰瓷教授就盯上了我。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眼光甚至比小刘还要毒,在人海茫茫中把我一眼相中。
于是这位碰瓷大师的表演就开始了。
《鼓手》被称之为恶俗的商品推介,《小偷》称之为讨好资本的匠气之作;
《异域》被称为堆砌特效技术的工具文书,《返老还童》被称之为被抛弃的西式意淫叙事;
《塘山》被称为可耻的民族苦难消费,《天空》被称为伪善的爱国生意;
一直到近期的开幕式和婚讯,朱教授甚至比年轻女孩子的月事都要准时,从不缺席,也不迟到,更不绝经。
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正面回应过。
不过我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保护他的批评自由,或者是不想砸了别人的饭碗,单纯是因为不屑。
我不认为朱大珂在电影艺术上有同我对话的资格。
他太低端,跟他对话智商和格局都会被拉低,然后他会企图在擅长的胡搅蛮缠的领域打败你。
那这一次我为什么要在网上做出回应,还用小刘这个1600万粉丝的账号,以期让更多的人看到呢?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我和小刘都还年轻,哪怕就当这位年过半百的所谓批评家是个屁,把他放了也就放了。
但有人已经等不起了。
昨天中午,我接到谢进导演侄子的电话,因为饱受丧子之痛,谢导和夫人徐大雯女士都因为患有心脏病,一起住进了瑞金医院。
我认为,也是时候聊一聊朱教授碰瓷学的最大受害者,谢进导演了。
这几年国内电影市场发展迅速,整个电影大盘迅速做大,其中商业电影是绝对主力。
在千禧年初,这是由张一谋导演的《英雄》掀起的商业片和大片浪潮。
今天的影迷们走进电影院,绝大多数是冲着贺岁档的商业电影去的,这些年以来问界的疯狂系列、唐探系列、青春系列,冯小钢的贺岁片,张一谋的武侠大片等等,一起推动着电影市场的繁荣。
在观众们惊呼国产电影的吸引力越来越强的同时,在看着目不暇接的好莱坞电影的同时,应该想象不到,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国内以上影厂和谢进导演为代表的从业者,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路线的探索。
我此前在不同场合都提过类型片和非类型片的区别,提过的电影工业化,提过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其实都是拾前人的牙慧。
那为什么一直要等到国内的电影市场在90年代陷入了最低谷,全国百多家制片厂几乎发不出工资,才开始被迫走商业电影的试水,探索贺岁档,以及从94年引进好莱坞电影呢?
因为,当初上影厂和谢进的探索,被以朱教授为首的所谓的文艺批评家们毁掉了。
大家也许要问,朱大珂不是也骂了你路宽这么多年吗?为什么偏偏谢进扛不住压力?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舆论和批评的力量,要结合时代发展进程来看。
上影厂的前身是民国时期魔都多家私营影业公司如昆仑、文华的整合,这些公司深受好莱坞叙事美学影响。
建国后,上影厂虽在体制上转为国营,但仍延续了“戏剧性冲突+通俗叙事+饱满画面“的好莱坞风格。
谢进作为核心导演,其《女篮五号》、《舞台姐妹》等作品已展现出对好莱坞经典叙事的娴熟运用,市场反响也非常热烈。
改开后,上影厂凭借着魔都的地理优势继续探索商业电影的发展,中国第一部科幻、第一部体育,还有开创了爱情片先河的、大名鼎鼎的《庐山恋》。
大家尽可以去问你们的父辈,《庐山恋》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我们这一代的《泰坦尼克号》。
与此同时,以北电为代表的学院派也培养出一批艺术片导演人才,他们热衷于探索镜头语言和叙事技巧,为电影赋予更多人文思考。
类型片与非类型片,商业片与艺术片,本身并没有高低优劣之分,本应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但偏偏有一位喜欢碰瓷的朱教授,在特定的社会思潮和历史时期,选择将矛头对准了上影厂和谢进,生生地扼杀了这一发展进程。
壹玖捌陆年,朱大珂在《闻汇报》发表《谢进电影模式的缺陷》,以“学术批评”之名掀起对电影商业化探索的全面绞杀。
朱教授认为电影中的商业化叙事是思想倒退,好莱坞通过煽情手法制造“道德神话”,让观众在“情感昏迷”中接受传统伦理;
朱教授认为商业电影是知识分子审美凌驾于大众情感之上,是用西方理论话语贬抑本土叙事智慧;
朱教授以学术争议为名,行正治围剿之实,他公然宣称上影厂和谢进正在接受好莱坞的文化殖民。
朋友们,这是何其卑劣的构陷!
这不是学术批评,这是学术谋杀!
用朱教授言必称的福柯的话讲,这是知识权力对创作自由的绞杀;
用老百姓的话说,这就是拦着厨子做饭,还要骂人家饿死了客人!
最终,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全国掀起了对“谢进模式”的大讨论。
这场讨论最终沦为意时形态的审判,彻底定调商业电影的探索是背离了先进性精神的。
时代的一粒沙,压垮了谢进的脊梁,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艺术探索历程。
与此同时,中国电影多元化发展的路径迫于压力被人为割裂,各大国营厂放弃了已经探索成功的商业片模式。
谢进导演曾经不无遗憾地跟我说过,他最后立项的电影就是三国题材的《赤壁大战》,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中国的商业化大片的出现时间,至少可以提前15年。
这是什么概念?
大家从2002年《英雄》横空出世以后,国内电影大盘的发展情况就可见一斑了。
可令人无奈的现实,是从那时起,中国电影的生产、评论都陷入了艺术片霸权,完全与观众需求脱节。
直至1994年,国产片年产量从150部暴跌至不足40部,被迫引进好莱坞大片救市,重新吸引观众走进影院。
可悲!可叹!
对于电影这样的艺术作品而言,电影批评应当如明灯,照亮创作前路,而朱教授却姿态丑恶地匍匐在地,变成了可笑的绊马索。
真正的批评者,从不是举着火把焚烧粮仓,而是在黑暗中举起一盏灯,让播种者看清大地。
今天,谢进导演仍然在病床上半睡半醒。
他那颗衰老心脏的顽强跳动,是一代影人的泣血控诉。
当艺术探索被冠以“道德污名”,当观众需求被贬为“庸俗趣味”,电影便不再是照亮生活的银幕,而成了知识分子炫耀学识的镜框。
朱教授向来是喜欢下定义和取外号的,今天我不妨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碰瓷者朱教授,你毫无意义的批评,本质是知识权力的恐怖主义,是盗用新浪潮之名的精神阉割,是正智迫害的文化纵火!
最后,我谨代表个人及未婚妻,对病床上的谢进导演致以最诚挚的慰问。
愿你早日康复,回到最爱的电影中来。
时代有谢进,谢进无时代。
呜呼哀哉!
朱大珂的视线在屏幕上来回扫动,眼球不受控地轻微震颤,眉心拧成深沟。
他面部从耳根向颧骨蔓延出暗红色,颈侧血管凸起如蚯蚓搏动。
直至最后的“时代有谢进,谢进无时代”彻底刺激到了他,温文尔雅的朱教授猛得拎起茶杯摔碎,玻璃碴在小教室前排迸溅,惊得几个女生尖叫!
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一个批评惯了人的,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说一百句路宽,后者只会觉得无关痛痒。
但路老板对他的无情解构,却像是把朱大珂的衣物扒光,赤裸裸地晾晒在众人眼前,叫他有些无法掩饰地自卑。
很显然,这位朱教授抬头看着学生们的眼神就知道了。
原来你也是可耻的小鬼么。
不行!
朱大珂颤抖着双手,强忍着这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又打开电脑。
他要反击,他要反驳,他要反抗!
他打开了自己的微博界面,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构思几句凌厉的措辞,已经有接踵而至的网友来打卡了。
“朱教授,您这‘碰瓷学’能开博士点吗?想学!主要还是因为洗衣机不收徒,不然他骂你不会绝经那句更带劲,哈哈!”
“我看路导都说轻了,你不是什么知识恐怖主义,你就是学术界的塔利班啊!专炸自家的文化重地。”
“朱大珂、陆天民、李是当年喷谢进比较活跃的仨人,现在太郎老爹基本无了,我看这一次要轮到你猪大粪。(这是在茜茜粉丝群里听到的外号,蛮贴切)”
“朱大珂聪明一世,最笨的就是这次了,你骂洗衣机你看他搭理你吗?非要骂他女人,还有不给你脸扇歪的道理?”
朱大珂刚刚才被一柄揭露他文化宏伟兵的利剑直插心脏,瞬间又遭到这么多网友“污言秽语”的攻击,只觉得一瞬间更是头晕得厉害。
之前对这些屁民的言论免疫,还跃跃欲试地想要和路宽大战三百回合,可现在真相被血淋淋地揭露,叫他有些突如其来的惊慌,仿佛文化学者和知识分子这层刀枪不入的黄马褂被剥离,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他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数秒,突然大口吸气,喉间发出短促的抽气声。
手指攥紧手机边缘,指节因用力过猛泛出青白。
“快!快。。。来帮我一下!”
学生们本来都很乐于见他的窘迫,不过看着高血压老头真的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都不敢怠慢,上前扶着他坐下。
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降压药吃下,朱大珂面色稍霁,在想这一次要怎么度过难关。
他想要路宽回应,可不是这么个回应法儿啊!这不是把人往死了逼吗!
混账!狂妄!无耻小人!
那时代谁不是借着大势登高一呼?自己骂骂谢进又怎么了?
可现在自己真的无从解释啊,难道要把锅甩给。。。
那不是死的更快?
朱大珂又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笔筒文具散乱,胸膛剧烈起伏。
他感到一阵眩晕,嗡嗡的血液声变成了尖锐的耳鸣,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将他困在这铺天盖地的羞辱之中。
姚燕冷眼旁观,只觉得心里畅快至极。
叫你说茜茜的婚姻是娱乐圈的畸形怪胎,我看你猪大粪才是最大的败类!
原来这十多年中国电影的落后都是你当初放的毒屁!
要论煽动情绪的能力,路老板自然是无出其右的,这从奥运会和公司年会的动员、演讲就可见一斑了。
包括这一次写就的《讨猪檄文》,其实也是偷换概念,把当初“时代的一粒沙”原封不动地还给朱大珂。
其实要论真正的罪魁祸首,朱大珂可以说是主犯,但没有方方面面的配合和支持,以及上面的默认,上影厂和谢进业不会屈服。
但就像朱大珂无法甩锅出去一样,路宽就是奔着他这点百口莫辩,把黑锅扣紧压实,叫他无从狡辩。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借势呢?
不能批评的人无法批评,那只有你朱教授承担全部责任了。
朱大珂吃了降压药面色好看多了,他叫学生们先离开,自己坐在教室里缓一会儿,等爱人来接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