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我又不怕扮丑,喜剧表演也很锻炼人的。”小刘不惮于尝试新鲜事物。
“不过从明年开始我们家就要有两个宝宝了,过年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最好,哪里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来来往往有不少演员向两人投来好奇又善意的目光,只有十几位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演员们怯怯地凑了过来。
“路导,你们好。。。”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小伙子说话有些结巴,又鼓起勇气憨厚道:“我们都是川省的演员,《天地吉祥》是我们的节目。”
“看到你们来特别高兴,特地来打个招呼,谢谢你的楼救了我们的家人,救了那么多孩子!”
“谢谢!”、“谢谢!”背后的少男少女们一叠声地感谢。
他们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话,普通话讲得也颇为逼仄,只是纯净的面庞上写满敬意。
今年春晚的三大元素,其中很重要的一项自然是抗震救灾了,届时会有最坚强的警花蒋敏、重灾区的经县长等人作为嘉宾出场。
两人面前的《天地吉祥》是生活在川省的藏族和羌族的青年男女们献上的舞蹈,近前的小伙子胸前还写着“川省民族歌舞团”。
至于他们对路宽夫妻致谢的原因,就无须赘述了。
围观的演员们越来越多,也发自内心地投来尊重的目光。
小刘笑道:“别客气!待会儿在台下看你们表演啊!”
通道口氤氲的暖光里,为首的藏族小伙子突然退后一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用生涩却庄重的汉语高声道:“请允许我们。。。为您的孩子送上祝福!”
未等路宽、刘伊妃回应,他已闭目昂首,喉间涌出沉郁的梵音:
“嘛呢叭咪
吉祥的云雀落在帐房,
圣湖的波光护佑羔羊!”
短短两句藏语颂唱,却似雪山顶融化的第一道春溪,裹挟着松柏清香穿透后台喧嚣。
他身后三十多位青年男女应声躬身,指尖轻触胸前五彩氆氇袍,齐声叠唱:“落地生根!落地生根!”
小刘听着别具一格的异族歌乐,感动又好奇:“这是。。。”
“是《吉祥落地谣》”,藏族小伙黝黑的脸庞泛起红晕,“寨子里老人说,把六字真言编进歌里唱给未降生的娃娃听,山神会派白牦牛守住帐门,狼群绕道,病魔不侵。。。”
“可惜今天我们没有带多余的哈达。。。”众人身上都是用于表演的红色哈达。
路宽和刘伊妃都面带笑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慰:“没事!谢谢你们,收到你们的祝福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阿飞自然地往前站了几步,人群中突然传来个急切的声音,是央视的工作人员。
“请让一让,大家请让一让!”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满头热汗地挤开人群:
“路总、刘女士,请跟我走,实在不好意思,交接出了点小问题。”
其实是这俩人不敢面对家里的老母亲早早溜了,到的时间比预定的早,身上挂着“协调”牌牌的中年男子得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这是央视的一位副编导。
“没事,走吧。”路老板同他握手,又跟各位少数民族演员挥手告别。
两人被引导着避开最拥挤的主通道,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贵宾休息室稍作休整。
休息室里暖气充足,摆放着舒适的沙发、茶几,上面有水果、茶水和小点心,墙上挂着巨大的液晶屏,正无声播放着演播厅内最后联排的实时画面。
眼睛男子看了看时间,态度谦恭:“两位,我们大概8点钟进场,还有40分钟,请稍微歇。。。”
“小路?”
赵苯山神气活现地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着了戏服的小沈阳、丫蛋,看样子也是第一时间获悉了消息,毕竟刚刚大厅里那阵仗不小。
“赵老师来了,那太好了,您陪陪路总,我得赶紧先回去。”中年男子回头冲路老板赔笑:“路总,您看我。。。”
“谢谢啊,孙主任,快去忙吧!”
“好嘞!您喝茶!”
老赵亲热地搂着忘年交的肩膀,回头又面色严肃地看着俩徒弟:“在《山楂树》剧组不是见过路总吗,问好都不会啦?”
小沈阳和丫蛋忙一叠声地问好。
“祝你们演出顺利。”路老板笑道:“赵老师,这我得说句公道话了,这么大艺术家怎么老吓唬徒弟呢?”
“上次在剧组你这威风就不小啊?”
赵苯山哈哈大笑:“打是疼、骂是爱,这些都是老辈带徒弟的法子。”
丫蛋嘴甜:“谢谢路导,不过俺师父这是关心俺们,俺们知道的。”
“行了行了,东西放下来,你们先回。”赵苯山笑着撵了徒弟走,他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带他们见世面、结人脉的。
小刘这才客气道:“赵老师,谢谢捎来的东北特产,那野生松子真好吃,上次吃完我们想买都买不着。”
“哈哈!你爱吃就行。”老赵看了看女孩的孕肚:“这快了吧?小路啥时候当爹?”
“预产期5月,双胞胎一般都提前些。”路老板无论何时提起这话题,就没有嘴角能压得住的时候。
特别是刚刚还接受了藏族、羌族同胞们的“神圣祈祷”。
这会儿龇着一口大白牙,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赵苯山自然是会做人的,或者说专程在表演之前来这一趟,就为了送个新年贺礼,把路老板这条线彻底绑死。
年前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件,算是叫他近距离看到这位的能量、手腕之强了。
大麦网的疑云,就是用他北平刘老根大舞台的票务纠纷戳破的;
再加上穿越者提出的“包场分销”的阳谋,叫在白山黑水纵横十来年的苯山大爷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华艺易主,兵兵彻底上位,就更加令这位知晓些许内幕的山海关之王目瞪口呆了。
原来你们文化人都是这么玩的啊?
“我给孩子拿个东西,俺们东北的土特产,哈哈。”
赵苯山返身打开刚刚徒弟拎着的桦树皮箱,取出两个路宽和小刘见所未见过的物什。
惊!
这什么玩意儿?
盒盖掀开时,两顶深浅色驳杂的帽子静卧其中,狍角昂立如初生枝桠,眼窝处镶嵌的黑曜石在灯光下流转幽光。
老赵看着夫妻俩的表情很得意:“这是狍角帽,俺们东北鄂仑春族的好东西,现在越来越少啦!”
刘伊妃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皮毛柔顺的绒毛:“赵老师,这都是。。。”
“真狍子头皮做的。”老赵用指关节敲了敲帽角,“鄂仑春话叫‘密塔哈’,老猎人才懂的手艺。”
“这帽子吸汗透气,外层缝厚狍毛,零下四十度冻不透。”老赵捏起卷边的皮毛,“平常卷着,风雪大了往下一拽,护住耳朵脖子,比貂帽还顶用。”
他怕两人多心,事先声明道:“96年国家禁猎,真玩意儿已经很少了,我找人去淘换了两个多月,又寻摸了些珍贵的原材料缝补赶制,才给俩孩子弄来这一对。”
“太贵重了!还两顶,赵老师,你这叫我没办法还。。。”路老板苦笑看着老赵,心里对这个时代人杰们的豪气有了更多的认知。
无论是在大麦网上的帮手,还是今天这番“厚礼”,都是草莽英豪的魄力和缜密。
赵苯山佯怒着板起脸:“还什么还!咱们爷俩处你还说这些,平白叫人寒心了!”
送礼的艺术,在于在语不惊人的随意中,叫对方知道这物什的可贵和珍稀。
但面前这两位显然都不大熟悉狍角帽,赵苯山只有多费两句口舌,即便看起来像是邀功一般。
他翻开狍角帽内衬:“这内衬原本是要拿椴树皮纤维和兔皮来缝,细腻柔软,不过这两顶”
老赵低声笑道:“是用成年母熊心口皮拼接的,都是族里压箱底的宝贝叫我买来了。”
“他们族人都讲把熊皮缝在里头,能叫狼绕帐,箭回头,病魔见了磕三头。”
鄂仑春族的民族传说中,熊是山神的使者,被视为保护神的化身。
老猎人代代相传,母熊心口皮浸透了哺育幼崽时的无畏勇气,能震慑恶灵“乌力楞”。
这种最正宗的鄂仑春族袍角帽,取雄性狍子头骨连角鞣制,角高象征勇气,耳廓挺立喻意辨是非;
再以狍筋线绣吉祥云,藏萨满护咒,辟邪消灾,是长久以来对容易夭折的族中孩童的庇佑和祝福。
老赵对这对夫妻的目瞪口呆和精彩表情极为满意,你小子是首富又如何?
有些好玩意儿,还真不是有钱就买的来的。
这种纯原生态、近乎绝版、又带着美好寓意的好东西,要不是他赵苯山在东三省的人脉,上哪儿淘换去?
嘴上说着不值钱,但他自己清楚,就为了这俩狍角帽,前后也花了五百多万。
鄂仑春的同胞们要价其实没那么黑,可架不住全国各地、特别是当地的权贵富豪们争先哄抢啊?
大东北,遍地都是原生态的好东西。
“砰”得一声,贵宾室的门关上,老赵着急忙慌地去准备最后彩排,只剩下两口子相对无言。
“路宽,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情。。。有点儿大了?”小刘讪讪:“这俩帽子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那种,人家的镇族之宝啥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
自1996年鄂仑春自治旗实施全面禁猎,狍子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以来,传统狩猎来源彻底消失,正宗的狍角帽在禁猎以后已经不足百顶。
即便是盗猎者有了原料,但到2021年国家非遗普查时,精通整个工艺的老族人连30位都不足了。
更何况是老赵搞来的这两顶“加料版”,把顶级耗材给加进去了,品质直接从史诗变成传说。
别的不提,俩小崽子以后大冬天戴着这玩意儿在庄园里撒欢也不怕汗、不怕冷了。
路宽把狍角帽放回原生态的桦树皮箱里交给阿飞,不无感慨地吹了吹茶水的浮叶:“怪不得前天就问我今天来不来,这也太有心了。”
“人情是大,不过也不是还不起。”路老板笑道:“等等吧,锦上添花没意思,万一老赵有些磕绊了,咱也雪中送炭一回。”
要么说赵苯山费这么大劲交好这位内地首富呢?
这位憨厚又精明的农民艺术家,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权利者可能在未来某天出手捞一把“老马失蹄”的自己的机会。
“你知道我刚刚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最近各种看言情、神话杂书的小刘表情精彩:“我觉得咱儿子、女儿是小说主角。”
“前脚有藏族、羌族同胞用六字真言给他们唱《吉祥落地谣》,后脚就戴上鄂仑春族的镇族之宝,这不是天选之子?”
“哈哈哈!”老父亲洗衣机老怀甚慰,继而又给自己邀功:“天赐福缘,善报绵长,老子是天选之子,儿子闺女当然也是啦?”
“人家为啥给他们唱歌?还不是我们在川省做好事给积的福?”
“还有老赵,不是处关系处到位了,彼此能交心、信任,也不至于给这么大人情。”
刘伊妃一脸不满地眯眼看着老公:“奥,你们爷仨都是天选之子、天选之女,就我一个凡人呗?那我是什么?”
“你?”洗衣机摩挲着下巴,皱眉道:“《云笈七签洞玄部》有载:玄牝孕灵,紫府化,是为太和真形”
“按道藏说法,你的命格可能是九转蕴灵,乃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
刘伊妃面露喜色,继而又一脸狐疑:“怎么感觉你在瞎编?是不是最近看的他们递上来的‘中国神话宇宙’里头的玩意儿?”(470章)
“通俗点!什么意思!”
路老板不疾不徐地起身,憋着笑道:“就是。。。炉鼎。”
“什么?!”小少妇听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狗东西!拿我采阴补阳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