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后,林书记的吉普车在漫天尘土中驶离。不过需要绕路到另一个村子出去了,因为乔木村的主干道现在已经堵塞了。
苏阳正要转身,忽然看见几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走来。
为首的陈元荣教授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手杖,眼镜片上还沾着沙漠里的细沙。
“陈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苏同志啊。”老教授握住苏阳的手,掌心粗糙得像砂纸,“那本册子...唉!”
他懊恼地跺了跺脚,震得手杖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那里头很可能记载着精绝古国的秘密!”
考古队的年轻人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
一个戴着褪色遮阳帽的女队员急切地说:“您在玉石方面的造诣,对我们研究西域古国的工艺太重要了!”
苏阳则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这话说的就太夸张了。
“陈老先生,您还是直接说事吧,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嘛。”
陈元荣扶了扶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巴郎子,我们考古队在尼雅遗址摸爬滚几十年了,经过了三次发掘,可那些出土的玉器有很多还是未解,所以我们想,能不能请你做我们尼雅遗址的发掘顾问?”
发掘顾问?
苏阳连忙摆手:“陈老,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初中都没毕业,当顾问这事就算了吧,到时候别误导你们,那我可就成历史的罪人了。”
“胡说!”旁边的女队员突然插话,她手里攥着本翻烂的笔记本,“马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去年在和田新年会上,两件玉雕送到大会堂,还有...”
女娃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教授瞪了回去。
陈元荣从褪色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包红雪莲,语气反而更加坚定。
“小苏同志,我们是诚意邀请你加入的,精绝古国是咱们和田的文化明珠,迄今为止,还有很多未曾发掘的地方,尤其是玉石工艺的研究。”
旁边的女娃在陈元荣的示意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后,露出块泛青的玉片:“你看这阴刻线的转折,是不是跟你们抱石轩的'游丝描'很像?”
阳光照在玉片上,那些细如发丝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似的。
苏阳脑海中的“雕刻大师”忽然闪过,将工艺和材质出映现在脑海中。
【工艺:玉雕/游丝线描】
技法特征:采用“三转刀法”,以腕力带刀,起承转合间暗合八卦方位。阴刻线细若游丝却不断不滞,转折处似断实连,正是失传已久的“一笔绝莲”绝技。
【材质:阿拉玛斯玉】
玉质分析:产自昆仑山北麓阿拉玛斯矿脉的顶级和田青玉。玉质细腻如脂,透光可见云絮状结构,硬度达摩氏6.5度。表面因千年风沙侵蚀形成特有的“橘皮纹”,但刻痕内壁仍保持玻璃光泽。
【出处:尼雅遗址五号坑】
考古背景:1993年出土于精绝贵族墓葬区。同坑发现的汉简记载,此玉系东汉永平年间精绝王赠予西域都护府“天工玉”。玉片上“五蝠捧寿”纹饰与中原同期工艺存在明显差异,尤其蝙蝠翅膀的螺旋纹,暗合古印度婆罗门教“”字符的变体。
苏阳心头一震。
看来这玩意如果真的没有系统的加持,真的看不透啊。
就是马学五来了,也得认怂,这分明不是马家学派的“游丝描”,只是说有点像而已。
古人的玉雕工艺放到现在,哪怕经过了上千年的进化,但依然是顶级工艺。
现代人的玉雕手法也不过是在古人的基础上进行完善而已。
要说创新,几乎是没有的。
“小苏啊,”老教授把烟头碾灭在鞋底,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东西不仅是考古发现,更是找回咱们中国玉文化的根啊!”
他指着远处昆仑山的雪顶,“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们知道,你玉石雕刻技艺精湛,我们出土的玉器雕刻中,有很多未解的东西啊,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如果能破解这些秘密,这将会是我国的考古史上的一大里程碑。对整个丝绸之路的西域诸国的研究都很有帮助!”
老学儒说话就是能上升价值,动不动就是民族大义,要是不答应的话,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不过,苏阳哪有时间去尼雅遗址,考古这东西,动不动就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到现在为止,兵马俑才挖出多少,一群人拿着小铲子在那里表演,把考古当成了永久编制。
正当苏阳准备拒绝时。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跑了过来。
第260章 存钱!
“苏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是找了好久嘛,正好有件事情跟你说。”
王步举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拉住苏阳的手,热切的说道。
刚才他们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考古队邀请他成为遗址发掘顾问,王步举肯定不太乐意,也想拉拢苏阳成为寻宝队的队长。
这才出面干预了一下。
“王先生,有什么事吗?”苏阳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位朋友,我们在谈话,打断是没有礼貌的嘛!”陈元荣语气不好,毕竟刚才的拍卖会中,俩人是对头,叫的最凶。
“老先生不好意思,我是有急事嘛,你们刚才说的我已经听到了,人家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了嘛!”
陈元荣看着苏阳,眼神真挚。
“巴郎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尼雅遗址离这里不远,你要是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陈元荣便扭头走了。
王步举乐和和的说道:“他们这帮人就会空手套白狼,你甭理会。不过,我上次说的事可是真金白银啊,甭管寻到什么,我都让你五成利,要是寻不到,那也有一笔车马费,你再考虑考虑?”
苏阳还是一口回绝。
“王先生,我呢,钱也够花了,老百姓没什么大愿望,小富则安嘛,还想留着自己的命娶媳妇呢,您还是另寻高人吧。”
苏阳再次拒绝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人群中,王不举在背后嚎了一声:“那册子给我留好咯,我明天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一直到傍晚时分。
大家才陆续散去,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有的不愿意走,就临时住在了家里。
大家家里都有空余的房子,收拾一下就跟大车店一样,也不费事。
有些聪明的家伙,都开始想着开大车店了,也是个致富的门路。
卡布提跟古丽两个人在自己家里住了下来。
卡布提住在西屋,古丽住在自己屋里,还没结婚住在一起不合适,苏阳就来到羊圈跟哈孜克挤一挤。
苏阳躺在床上,浑身就跟散架一样,忙活了一天,动也不想动。哈孜克第一天当管理员,嗓子都喊哑了。
“哈孜,巴扎上有啥事没有?王强他们咋样,要是不听话直接撂他。”
“都是鸡毛蒜皮的屁事,抢摊位的最多,投诉的也有,说有摊子骗斤两的,还有人吃了不给钱的....”
哈孜克一连串的说了一堆问题。苏阳转个身趴在床上,闭着眼睛骂咧咧的:“他娘的,这才刚开始就骗斤两,回头再发现有人这样,直接撵出去,以后都不准在这摆摊,砸老子锅,哪能容你!”
“行阳哥。”
聊了没几句,俩人就呼呼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精神就好多了。
苏阳来到家里,帮他们从陈大明那里买了两个牙刷,古丽他们也已经起来了,洗漱好之后开始吃饭。
苏老娘一大早就已经在厨屋里忙碌了,亲家跟儿媳妇住在这里,那就是头等大事,苏老汉把自己压箱底的茶叶都拿出来了,还有自己没舍得抽的雪莲。
没多久,院里的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主食是撒子、油炸锅巴、煮熟的红薯。汤是酥油茶,还有两道小菜,一个清炒的青菜,一个炝土豆丝。
“古丽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苏老娘一个劲的往古丽碗里叨菜,都已经摞成了小山堆。
“你们多在这里玩两天嘛,好不容易来一趟,俺们这里也热闹,这两天还有巴扎,吃的多,玩的也多。”
苏老汉给卡布提让了根烟,说道。
“老哥,我吃过饭就要回去了,店里离不开人嘛,古丽可以留在这里多玩两天嘛。”
“行嘛,古丽丫头,让阳子带你溜达溜达,回头再送你回去。”
“好啊,那我住两天,等会去找热巴嫂子说话。”
吃过饭。
卡布提骑摩托车回去了,苏阳朝带古丽去了热巴嫂子家里。两个女人便去了里屋鼓捣口红腮红这些东西。
当地的女人压根不用化妆,天生皮肤白,眼睛大,只需要擦点口红就显得有气质。
苏阳朝跟他们打声招呼,出了门,来到了村口巴扎上。
这会八九点钟,巴扎上就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已经开始抢占摊位置了。
离老远就听到有人吵架。
“这是我的位置,凭啥让给你?”
“你说话真有意思,哪里写你名字了,我昨天就在这里卖了,你眼瞎没看到啊?”
“昨天是昨天的事,今天轮不到你了,我跟你说,我家小叔子可是这巴扎的头头,信不信把你轰出去!”
苏阳看过去,发现那趾高气扬的妇女正是哈孜克的大嫂,正拉着半车白萝卜跟人家抢地盘。
哈孜克也闻言赶了过去,嘀咕问苏阳:“阳哥,这咋办?”
“看你了,该咋办咋办。”
哈孜克一向在家里不吱声,从小都是是打心里害怕大嫂,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跟着苏阳能挣钱,也成了巴扎的管理,自然是有底气了。
再说了,这个家他早就一分为二了,还怕个锤子。
“哈孜,你来的正好,这个人抢咱们摊位,你快给嫂子撵走,呸,不要脸!”
大嫂掐着腰,一副母老虎的气势。看到哈孜克就跟找到后台一样。
另一个人也有些灰溜溜的,一家人自然是向着一家人,难不成还帮他一个外人不成。说着就要收拾东西,挪自己的位置。
不料哈孜克却说道:“婶子你不用挪。”随即看向大嫂,“你挪走!”
“我不用挪?”
“哈孜,你说啥呢,我是你嫂子,你胳膊肘咋往外拐啊,凭啥让我挪啊?”
“按照巴扎的规定,咱们这是收管理费的,人家昨天是交过钱的,这摊位该是人家的,你昨天没交钱,就应该往后排。”
理归理,情归情。
大嫂心里能不明白?
“哈孜,我是你嫂子,咋?你现在出息了,管这么大摊子,连自家嫂子都不认了,我跟你说,你爹你大哥都不要了,嫂子跟你要个摊位,你还帮外人....”
大嫂说起来没完没了,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耳朵早就听出茧子了。
哈孜克脸都憋红了,两个鼻孔里喘着粗气,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不是我嫂子,我也没有大哥,我上回出了家门,咱就不是一家人。”
“好你个白眼狼,跟着人家屁股后头,好的不学,你学坏了你,良心让狗吃了?”
哈孜克听出这是指桑骂槐,绷着脸将她的地板车给拉了出来。
“你要是想卖萝卜就往后排,交两块钱管理费,赶紧把车子拉走,把地方让给人家。”
大嫂本想撒泼打滚,死乞白赖的占地方,可回头看向王强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那几个家伙的品行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