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报纸上,内地已经有很多家玉石鉴定所成立了。
他们局里开会也研究过这种新兴的东西,而且和田地区就苏阳这一家,也算是走在了市场前列。
有了第一家,那以后肯定会出现第二家第三家,到时候文化局的工作就太繁琐了。
只是他们还没想到有效的预想办法,原本是想找苏阳过来开个扩大会议,听一下意见的。
“巴郎子,你这个想法很好嘛,这个我们也想过,但是这个是事情需要上头考虑清楚嘛,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到时候我写提议上去嘛!等大家开会再讨论,你看咋样?”
“太好了江老,这事就拜托你了。”
现在正好是局里收集提议的时候,大家有什么对工作和岗位的提议都可以上提讨论。
随后,两个人边走边说,苏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江老,如果这个通过了,虽然不用文化局帮忙做这个繁琐的工作了,但是我们的鉴证费和工本费还是照常上交,这点请局里放心。”
江老也点点头,知道这是他开的条件,文化局每个月凭白无故的收到一笔钱,不动心那是假的,苏阳也是想拿钱买个方便。
说完了正事,苏阳悬着的心放下了半截,剩下的就是要等消息了。
随后他们来到工作间。
屋里的石料子依旧琳琅满目。
大家看到苏阳,下意识咧嘴笑了,知道今天可以下个早班了。
苏阳按照惯例,后面跟着两个人,一个人拿笔记,一个人贴标签。
苏阳在石料架前来回走动,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他们一天的工作量给干完了。
苏阳也没有逗留,准备走的时候,江老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说是这两个月的工资。
苏阳没好意思要,毕竟自己十天半个月的来一趟,传出去被人诟病,便推了回去,塞到了江老自己的口袋里。
苏阳随后又骑着车子回到了店里。
大胡子在家闲的没事,刚好在店里帮忙,主要还是等苏阳回来,问问关于鉴定所的事情。自打昨天要说让他负责鉴定所的筹办,就做了一晚上的梦,吃过早饭就过来等着了。
“巴郎子你回来了嘛,我就是想问问,咱们鉴定所开在哪里嘛?怎么开嘛?要招多少人嘛....”
大胡子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感觉比自己想的都多。
苏阳现在还没思考那么多的细节,目前就是先找到地方才行,首先就要满足车来车往的交通条件,还有工人上工的便利条件,这就需要一个很大的地方,而且距离市区还不要太远。
“阿达西,你有什么地方推荐嘛,要便宜的嘛,还要地方大一些的!”
大胡子思索一会,想起了一个地方。
“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嘛!”
“就在鸽子巷后面的古兰街嘛,现在有个废弃的厂子,原来是个农业种子厂,前段时间因为推广棉花,现在搬到县里去了,你可以去看看嘛!”
“行,那就去看看。”
随后,苏阳带着古丽一起去了古兰街。
古兰街是民族街,基本都是当地维族人,街上的店铺都是严格遵循着民族的饮食和风俗,比较清真。
街道的拱形门廊上,缠绕着干枯的葡萄藤,褪色的蓝漆木牌用汉维双语写着“古兰巴扎”。
刚踏进石板路,烤包子坑里腾起的白雾就裹着孜然香扑面而来,戴白帽的老者正用铁钩翻动着金黄的馕饼,铜壶里的砖茶在炭火上咕嘟作响。
“亚克西姆赛斯!”
卖哈密瓜的姑娘笑着用围裙擦手,古丽熟门熟路地接过递来的瓜瓣,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那姑娘长的也是十分有特色,看到苏阳热情的递上一块哈密瓜。
苏阳注意到每个摊位后都挂着艾德莱斯绸缝制的布袋,彩色菱纹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个小彩虹。
转过晒满红花干的晾架,便来到了废弃的种子厂,厂房的铁门还没关,里面的人刚搬走,看起来还比较干净整洁。
一行人走进厂房,映入眼帘的是三排整齐的平房,每排约七八间,绵延三十余米。首排房屋前是个宽敞的院落,搭着停车棚,一排水龙头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旁边矗立着一台锈迹斑斑的变压器。
斑驳的水泥墙上,褪色的玉米产量图表依稀可辨。墙角处,冬青与骆驼刺从裂缝中探出头来,给这废弃的场所平添几分生气,乍看竟有几分校园的模样。
“苏阳,这里早年是养马场。”古丽抚摸着斑驳的墙皮,眼中泛起回忆的涟漪,“我小时候常来这儿喂马呢。”
“条件比想象中好。”苏阳环视四周,脑海中已勾勒出蓝图。
首排作鉴定室,次排当仓库,末排改成员工宿舍兼食堂。只是想到民族街的特殊性,他不免担心会无意触犯某些禁忌。
“巴郎子,你看这里怎么样,大家伙离家也近,上下班也方便嘛。”大胡子推开一间屋子,里面还有很多剩下的桌子板凳,还有地上洒落的种子粒。
“这地方很不错,有家的感觉。”苏阳看向大胡子,“阿达西,你在这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到时候招人的时候还得你多费心,技术方面.....”
话未说完,大胡子蒲扇般的手掌已重重拍在他肩上:“巴郎子放心,我们维族有句谚语说'盐和馕要分着吃’,我办事绝对不胡里麻汤!”
古丽蹲下身捡起颗玉米粒,忽然笑出声:“放心吧苏阳,这里的厂房是属于民族团结办公室的,阿塔和阿恰克都跟他们认识,让他们帮你去谈谈就好了。”
民族团结办公室是90年代南疆的叫法,其实跟街道办差不多一个意思,但是多了一个统战的职能。
“那就太好了,就心辛苦你们了,咱们再去里面看看。”
第249章 狩猎野枣坡
苏阳看过了厂房,觉得还挺合适的,里面都有现成的水电,屋里收拾一下就能上工了,只要能捡现成的,就省了很多心。
“阿达西,这厂房的价格就辛苦你们去谈谈了,顺便打听下以前的种子厂的租金多少,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行的嘛!”
从厂房出来,苏阳和古丽在民族街上逛了逛,吃了一些东西,就当是午饭了。
下午苏阳就在店里忙活了,迎来送往的活他做着也没有违和感,可能是心态的转变,从一个打工人变成老板的心态。
有些客人比较事多,吹毛求疵,还喜欢砍价到底。还有很多人压根不懂玉石料子,苏阳也没办法,只能从头到尾的跟他们科普玉石常识,最后硬着头皮跟他们磨价格,把他们开心的送走。
忙活了一下午就感觉筋疲力尽了,一旁的阿旺仍然精神十足,下午也开了好几单,本来这服务业还得靠激情啊。
“阿旺,你在这看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行嘞东家。”
阿旺送苏阳出了门口。
摩托车一溜烟的穿过人群,沿路去了墨钰县。从这里出发,比距离乔木村近多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刚进旺什村,就看到一片忙碌的景象,此时旺什村已经犁完了地,拖拉机已经分头奔赴其他的村子。
这边的地头上,大家都紧锣密鼓的在地里捡石头,然后挑着秸秆撒在犁沟里。推土机比较少,但也够用,等大家撒完了秸秆,推土机平推就好了,有些地方埋的不太平缓,乡亲们就自己用铁锨平整。
毕竟是自家的地,自家种棉花,都比较上心。
眼前的景象比跟七月份收麦的场景还忙碌。
苏阳一路打着招呼来到了旺什村的夜校,隔着院墙就闻到飘来了的饭香,里面只有两个做饭的人,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苏阳肚子早就饿了,也不等别人了,就先就着蒜掰吃了一碗拉条子,这两天就准备在村里住着。
没过多久。
门口陆续有人回来,男的都光着膀子,跟一个个水牛似的。那些开拖拉机的司机师傅住了进来,夜校基本上就住满了。
两个女娃故意回来的晚些,让他们先在院子里冲洗一下。苏阳准备明天给他们单独再找个院子,洗漱起来也方便一些。
“阳子来了啊,刚才在地头上就看到有一辆摩托车,屁股后面跟沙尘暴一样,就知道是你,吃过了没?”
二冬子肩膀上扛着叉子走过来,身上油津津的。
“吃过了。”苏阳笑着:“刚从城里回来,顺便到这看看,最近几天工程进展的怎么样了?”
“这边都挺好的,已经干一大半了,还有几天就差不多犁完了,后面撒秸秆就快多了,乡亲们都很支持。”二冬子说着,拎着洗脸盆子就往身上泼了一盆,再用毛巾在后背搓了搓。
“就是库班村有几个无赖经常闹事,被二冬哥揍了一顿好多了。”哈孜克在一旁搭话道,这几年没见,哈孜克明显黑了不少。
二冬子也是有些无奈,“哪个村里没有几个无赖,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上回我一锤头干趴俩,剩下几个人抱头就窜了。”
说着,哈孜克绘声绘色的比划了一顿。
“做的没错,下次要是再来找事,先揍完再说,咱们现在是给公家合作办事,他这是阻挠公务,耽误了棉花播种,到时候再报警关他们进局子。”
“行!”
院子里冲澡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一会,地上就湿渌渌的,大家洗过澡回屋换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就准备吃饭了。
没多久,两个女同事回到院里。
苏阳特意给他们留了两瓶汽水,女同志自然还是要特殊关照的。
“对了晓倩,你们放映科是不是要关掉了,我听说局里在搞政务改革。”
林晓倩点点头:“好像是的,现在科里的同事都在想转岗的事了,实在不行,我就留在农业局了,虽然辛苦了点,但也算是个正经差事。”
王桂芹也点点头:“我准备去林业局,我叔叔在那边,说给我安排个差事。”
那也不错。
林业局是个好差事,事儿少不累人,就是有时候需要到林子里去,比较辛苦点。其他时候都比其他人轻松。
苏阳看着林晓倩和王桂芹都有了自己打算,试着问了一嘴:“我有个想法,你们也考虑一下,多个选择多条路嘛。”
“我这边呢,等种上了棉花,再过几个月就是收棉花的季节,到时候收棉售棉都需要人帮忙,女娃嘛,就不用去地里跑了,留在办公室记录就好了,像什么登记啊,财务啊,都需要你们这些文化人来做。而且现阶段,棉花种植的培训,还有宣传工作,仍然需要有人来做....”
苏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明确答复:“苏阳,我们知道了,要不我们先考虑考虑吧。”
“行,按照咱们的规模,我觉得可以成立个农业公司,前期也比较辛苦,你们好好考虑,不急。”
苏阳说完,便来到院里,看了一下这地方,准备从中间拦出一个隔间来,用塑料纸给围起来。毕竟一帮老爷们在院里光着膀子,跟他妈耍流氓一样。
大家洗漱完之后,热气消去了大半。
哈孜克从外面推来半车西瓜,个个圆滚滚的,青皮上还沾着沙土。这里的西瓜主要分两种。
下野地西瓜和老龙河西瓜。
下野地西瓜是兵团第八师一三四团的招牌,皮厚耐旱,瓜瓤沙绵,咬一口能甜到心坎里,当地人管它叫“西北第一瓜”。
而老龙河西瓜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品种,据说唐代就有种植,最早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瓜虽不大,但皮薄如纸,一刀下去,咔嚓脆响,汁水四溢,甜得纯粹。
哈孜克抄起菜刀,手起刀落,七八个西瓜转眼就被劈成月牙状,鲜红的瓜瓤露出来,汁水顺着桌缝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有人从筐里摸出几张馕饼,先在西瓜上切个口,把瓜瓤挖出来大口吃掉,再把馕饼撕成小块塞进瓜壳里。
浸透了西瓜汁的馕饼变得绵软香甜,最后再一口口吃掉,这叫“西瓜就馕”,是当地最地道的吃法。
苏阳也学着试了一个,馕饼吸饱了瓜汁,甜中带韧,竟比单吃西瓜还香。他抹了抹嘴角,忍不住又掰了一块馕塞进西瓜里。
大家吃过饭之后,有的人去村子里溜达溜达,有的人在屋里早的睡觉了。
老杨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几个活蹦乱跳的野兔和田鼠,田鼠快跟兔子一样大了,蹬着腿,很欢实。
“阳子啊,这是从地里下的笼子,刚逮的,给你们送过来尝尝鲜。”
哈孜克高兴的从屋里取来一个竹筐,把几个小家伙扔了进去,盖上盖子,任由在里面扑腾。
一般来说,他们都是等西瓜下季的时候,才会下一些笼子,去地里逮这些东西。
有相当一部分西瓜都被这些玩意给啃了,墨钰县的人很喜欢吃这些,感觉跟复仇似的。你啃我的西瓜,我吃你的肉。
现在很多瓜田都提前收季了,地里犁地的时候,会犁出很多的田鼠洞,就把洞口下一个笼子,里面放块馕饼,一晚上就能逮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