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来到神树之下还没有被神树直接杀死,就说明纳森神树至少是承认这位挑战者的。
换句话说,这位怀特的生命力足够旺盛,足够强大。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让这么一个强者来领导纳森的话,纳森王认为不是一件坏事。
怀特踉跄着走到树干旁边,盯着这棵传承多年的神树,观察了很久。
许墨看到怀特那贪婪的眼神,很明显,他已经对这颗神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即使没有人去毁灭它,它也会自己走向沉沦。
就像是三一门人见到神明灵能够帮助逆生发展进步,武当的几位前辈第一次被风后图吸引,亦或是拳击手刘当第一次知道异能这种东西的存在时。
每一个求道者,都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任何一个苦修的异人,见到能够直接通天的八奇迹,又有谁能保持平常心去看待呢?
此时的怀特,就像是一个苦修的异人。
在经历了现代战场的洗礼之后,他曾经沉沦过,也曾经对自己毕生研究的魔法事业产生过怀疑。
正如斯宾塞所言,怀特并非被囚禁于房间,而是自我设限,不愿迈出探索的新步伐。
若非纳森此次开放,怀特或许将在石门内郁郁而终,终老一生。
然而,这一次,怀特年少时初见黑魔法时的那份热情被重新点燃。
他脖子微微前伸,双眼闪烁着隐秘的光芒,仿佛正在欣赏一件传世的艺术品。
怀特缓缓伸出手,轻抚着树干,感慨道:“太了不起了!我能感受到,它正散发着笼罩整个岛屿的力量。这就是纳森的核心,影响着岛上的每一个人。”
神树的光芒将怀特全身照亮,他甚至被这幅杰作感动得眼眶湿润。
“它让你们与众不同,你们都是树的孩子!”怀特激动地喊道,“我想保护它,和你们一起守护它!我不能容忍它被那些贪婪的低等生物玷污!”
随着情绪的愈发激动,怀特眉头紧锁,泪水滑落,愤怒地大喊起来。他回头望向面无表情的纳森王,纳森王深知,在神国的传承仪式中,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自从成为纳森的主人以来,神国历史的点点滴滴都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比怀特更加狂热的人大有人在,几乎每一个能被食人树承认的家伙,最终都会彻底跪拜在神树之下。
这也是进入纳森圣林的必要条件之一。
怀特颤颤巍巍地转向纳森王,说道:“可是我再也无法接受败在那些低等生物手中的命运了!”他真诚地道歉,“对不起,纳森王!”
怀特深知,如果这伟大的杰作真的败在了自己曾嗤之以鼻的现代武器上,那么自己追求的信仰将彻底崩塌。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怀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由自己来毁灭这件伟大的艺术品,也好过被其他盗贼偷走。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咯咯咯怀特紧握双手,默念出自己最擅长的毁灭性黑魔法:“无杖湮灭咒!”随着咒语的出口,他手掌触及的树干部分瞬间裂开,一道道深红色能量的裂痕蔓延开来。这股能量迅速侵蚀着整个树干,直至树梢的干枝也未能幸免。一点一点,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包括纳森王在内的四名纳森卫却毫无反应,只是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许墨也明白,他们自有对策。
随着咒语的结束,浮现在纳森地表的大树彻底被炸成了碎渣,树干碎片漫天飞舞,缓缓落下,宛如一场绚烂的烟花。
怀特终于如孩子吃到糖果般满心欢喜,此时的他已耗尽力量,缓缓跪坐在地上,对于自己的下场已毫不在意。
至少,这伟大的巫术部落没有落入普通人之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怀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斯宾塞,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其实你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对吧?”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怀特却感受到了一种异常。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为震惊:“不可能!我用的是湮灭咒!应该连树枝、树根都消灭了才对!”
他惊愕地发现,不仅树干没有消失,而且自己脑中的感觉也变得截然不同。
“脑袋里的吟唱声!这是什么?”怀特瞪大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神树的形象。
金灿灿的光芒、火焰般的天空,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
成千上万的根系在地下无限蔓延,直至视野消失之处。
纳森神树完好无损,反而在怀特湮灭咒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它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怀特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就在怀特刚刚摧毁的数根所在之处,慢慢地,一颗巨大的树干再次生长出来,肆意疯狂地蔓延。
最终,完好无损地再次呈现在怀特眼前。
纳森王眼中的冷峻愈发明显:“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怀特先生……你成功地取得了金枝。”
怀特的身下,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细小树枝落在他的手中。
这正是他使用湮灭咒摧毁表象神树后,神树给予他的小奖励。
金枝在地上像火柴一样闪烁着光芒,但怀特却再无心追求王位。
“这家伙怎么了?”有人疑惑道,“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神树根本没被毁掉吧。”许墨分析道,纳森王点了点头。
他看向怀特:“你听到树的感召了吧。”纳森王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身后的以利亚已经拔出了左轮手枪,对准了怀特的后脑勺。
“神树孕育拥有天赋的神之子,”纳森王解释道,“作为交换,神树感召拥有某种强烈品质的神子毕生服侍神树,将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完全服从树的安排。这种品质……就是牺牲。”
“当拥有牺牲精神的神子接受到树的感召,经过组织和挑选后,忠诚的铁卫和无私的圣王就诞生了。以此构建出只属于天赋者的理想国。”
怀特突然笑了起来,似乎看穿了一切:“活该你们不被世界接受!在你们构建的国度里,没有那些平庸之辈和贪婪之人的位置!”他似乎明白了神国传承至今的基础全靠这个巨大的禁制术得以维系。但许墨心里明白,王和卫从未受到过胁迫或洗脑,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愿的。
第456章 神树之前
就像当年的无根生一样,一切都是他个人的决定。
从来没有谁要求三十六人齐聚一堂,只是一纸书信便能让他们意气相投地相聚。
“折断金枝的挑战者也是如此……”许墨补充道,“不管初衷是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来挑战纳森之王的人,最终换来的除了能够进入这个牺牲体系之外,也再没有什么了。怀特先生,你也是具有这种品质的人啊。”
怀特思索片刻后承认,纳森王所言非虚。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身前往这片圣林,他都展现出了这种牺牲精神。
历经重重生死考验,跨越一关又一关的艰难挑战,怀特最终却未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回报。他只是为了实现心中那个微小的愿望,却在客观上协助了斯宾塞的计划。
“真是这样啊……”怀特苦笑,目光转向那棵光芒万丈的纳森神树,“哼……神树啊……”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我终于看清了圣灵的真面目……”
就在怀特思绪纷飞之际,以利亚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怀特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神树之前,死状凄惨。
而纳森王则混身金光闪耀,庄严地宣告:“树啊!请接受我为你献上的候选之王!”
话音未落,纳森岛上的土地瞬间生出数十条细小的树根,它们迅速将怀特的身体紧紧包裹,最终将其拖入地底,完成了对纳森神树的献祭。
“这便是神树的献祭吗?”许墨目睹这一幕,心中涌起一丝震撼,目光转向纳森王和几位纳森卫。
“确实残忍,但按照纳森的传承体系,这却毫无违和感。”许墨感叹道。
纳森王向许墨讲述了挑战者进入圣林、发起王位争夺的整个过程,以及其中难以逾越的难关。他忧虑地说:“即便我们的防御如此坚固,我仍担心纳森的安危。就像怀特所说,他苦练十年的魔法,最终却败在了现代异人的手上。他们的武器无惧风暴,弓箭能穿透一切防御,而我们却像是原始的部落,使用着最朴素的攻防方式。”
许墨闻言,沉思片刻后说道:“他们的手段虽强,但未必能完全战胜入侵者。不过,没有牺牲的品质,也确实无法进入圣林,不是吗?”
许墨深入分析后认为,纳森神树更像是一种禁制术,而非单纯的权力象征。它禁锢了包括纳森王和纳森卫在内的所有人,以确保神树的传承。而那些挑战者和守卫者,则因神树的存活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纳森王忧虑地说,“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实在想不出,像您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牺牲的,但您却切实地进入了圣林,并见证了这场更替仪式。”
许墨感受到这次神树散发的能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强大,他猜测这可能是因为怀特强大的生命力以及自己进入圣林的原因。
然而,他并不像怀特那样被神树深深吸引,而是更像是一个对神树能力和异术传承毫无欲望的旁观者。
纳森王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许墨则内心明了,他认为自己能够进入圣林,很可能是因为身上八奇迹的加持。
这种力量与神树的力量相互对等,就像代码一样,当两种代码相互作用时,很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
神树无法处理这种未知的力量,只能让它进入自己的领域。
但神树能判断出许墨对它没有恶意,这也是他能进入圣林的原因之一。
许墨站在纳森这一边,不仅因为纳森的传承虽然血腥,但并未影响其他地方的规则,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存,甚至还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了庇护。
更重要的是,他在帮助纳森的同时,也在为当年被侵略的故土争取正义。他不能让那种悲惨的事情再次发生。
经历了神树吞噬强者的震撼一幕,许墨稍作整顿。
与怀特同来的八个人已全部丧生,其他纳森卫则各司其职。
贝斯迪亚静坐在屋内,自知没有进入圣林的资格;古娜则整理着自己的伤势,她不仅勇猛善战,还具备治疗的能力;伊莲娜坐在角落,神情复杂;安东尼则为自己能再次使用家乡的神力而感到自豪。
而首次见证神树献祭过程的四位纳森卫,仍处于巨大的震撼之中。他们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具备牺牲的品质,如果真的开战,是否能为了守护神树而战胜一切。
这一晚,月光格外皎洁,照亮了整个岛屿。
许墨深知,这次的攻击绝非偶然,而是大战前的预兆。
真正的战斗即将来临,但仍有人处于迷茫之中。
恶病、以利亚、李慕玄、贝斯迪亚……他们都在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张楚岚一行虽然被许墨送回了恒愿区,但三群人精仍在琢磨匿愿医的事情,毕竟这人物与当年的三一门有着直接的联系。
陆玲珑和陆琳来到纳森岛,目的便是与张楚岚一同探寻十七的相关信息。
如今,阮丰的身份已然明了,想要带走他却是难上加难。但归根结底,调查无根生也是为了揭开当年三一门事件的真相,而今却意外地走上了捷径。
几人安顿好后,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张楚岚向陆琳和陆玲珑分析道:“许多老一辈的全性成员都知道李慕玄这个人,但十几年来,几乎无人再提及他。一是因为他早就消失了,相较于后来的甲申之乱,他的事情显得微不足道。再者,就是人们顾忌陆瑾和三一门。而且,当年亲历此事的人大多已不在人世,外人难以知晓三一门的真相。”
“就像全性大闹龙虎山那晚,苑陶所说,门长是因为心胸狭窄才丧命的。还有在暗堡之后我被刺杀时,柴言前辈说是无根生直接气死了三一门的门长。然而,从许新那里得到的消息却是,当年在酒馆偶遇时,高良表示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无根生。”张楚岚挠了挠头,一脸困惑,“真是一团乱麻啊!可现在这个李慕玄突然出现,你们觉得呢?”
种种信息的整合让张楚岚和陆家兄妹都感到有些迷茫。但李慕玄的出现确实是一个重要线索。
陆琳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已有了打算。他紧紧握住张楚岚的肩膀,神情严肃:“小张,太感谢你了!在这个时候坦诚相告,真是难得!如果你在我们离开后才告诉我们,虽然能理解你的顾虑,但我们可能就只能绝交了!”
陆玲珑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接着说道:“那接下来……”
张楚岚故作傻态,挠了挠头:“还用说吗?去就是玩命,而且看局势,把命丢在这的可能性还不小。王城,我不建议你们去!”
陆家人说话直来直去,陆琳毫不客气地反驳:“我肯定跟你们一起去啊!现在轮到你们的事情我就撤?我还没那么鸡贼呢!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至少要查清当年三一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楚岚回应道,“如果可以的话,把这个李慕玄带回去!宝宝,我们轻装前行,尽量速战速决。”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陆琳瞬间又开起了玩笑:“果然这种情绪真的会让人变傻啊!”陆玲珑则在一旁吃瓜看戏。
“哥!琳哥!拉我去你就不心疼是吧!”张楚岚打趣道,“啊!宝宝也要去吗?这怎么行……”
“哥,全凭自愿嘛,别墨迹了!”陆玲珑催促道,“我记得诸葛青说今天下午贝希摩斯就要正式接管纳森岛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公司不会对贝希摩斯的行为进行任何干涉,所以咱们只能自己找渠道!”
“现在就去找青哥!”张楚岚一行人火速赶往公司观察团接人的岸边。向诸葛青说明不离岛的打算后,诸葛青神色凝重地问道:“知道王城在哪儿吗?”见张楚岚不语,他拿出了一份地图,“这是不久前有人在暗网上发布的,关注这里的人应该都掌握了。”说着,诸葛青把手上的对讲机扔给了张楚岚,“拿着这个,别改频,保持联系。”
张楚岚一行人迅速朝着王城奔去。诸葛青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张楚岚永远都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经过一番狂奔,他们距离王城仅剩一条山脉之遥。而头上的无人机仍在喋喋不休。张楚岚定睛一看,发现一男一女非常狼狈地跑过来,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待哺的孩子。他大胆猜测这是自己故乡的人。
“别怕!撤离点就在前面,不远了!”张楚岚喊道。
“啊!谢谢了!”两人感激地回应。
两拨人擦肩而过时,冯宝宝回头看向这逃亡的一家人,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但来不及感慨,时间紧迫。
“按照地图,前面不远就到王城了!”陆琳庆幸道,“还好一路上除了撤离的人员没遇到什么危险。”
“哥,你是乌鸦嘴吗?”陆玲珑发现了前方的异常。只见前方的两棵树上,隐藏着几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