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回答道:“一代一代都是如此。掌门说,大概它们本能地想把这里承认的人当成……”
张楚岚好奇地问:“依仗?它们要依仗我们什么?”
金凤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穿过了独桥,发现这边的猴子比独桥的另一边数量更少,但体型更大。
这时,前方的两个悬崖之间的一线天出现了,二十四节气谷展现在眼前。
众人也看到了静静站在二十四节气谷前面的许墨,以及许墨身前跪着的丑陋的猴子。
众人慢慢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而他们身后的猴子却未停歇,纷纷超越众人,簇拥到许墨身旁,围成一个圈,随后静静地跪了下来。
众人惊愕地望着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金凤婆婆。金凤婆婆此刻也显得极为震惊。
张楚岚忍不住发问:“金凤婆婆,这是为何?这些猴子对我大爷爷的态度,与我们截然不同啊。”
“大爷爷竟如此受猴子们敬爱……”
金凤婆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即便是我和掌门他们来的时候,这些猴子也只是比平时稍微乖巧一些。”
夏柳青在一旁说道:“算了,道长修为高深,几近天人,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出缘由,也是正常。”
这时,好奇心旺盛的王震球四处查看,突然尖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字!”
在山谷的路口,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刻着几个大字。王震球接着说:“看这痕迹,至少有几十年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了上去。只见大石头上刻着几个名字:“今日出谷,此后定不悔矣!无根生、张怀义、端木英、谷畸亭、马本在、周圣、阮丰!”
然而,奇怪的是,张怀义、端木英、阮丰、马本在、周圣的名字上,都被深深地划上了横线。这些横线的深浅、形状以及风化程度各不相同,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而且是在不同的时间划上的。
张楚岚惊呼道:“那是我爷爷的名字!还有其他人,都是八奇技的领悟者!”
王震球转向金凤婆婆,好奇地问道:“婆婆,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金凤婆婆瞥了许墨一眼,见他并无反应,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曾听掌门提起过。从四四年之后,掌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到这件事,是他为数不多的心绪难平之时。”
金凤婆婆沉默片刻,继续道:“当年,他们悟得奇技,出谷时,在谷外遇到了方盟主。”
听到“方盟主”三个字,张楚岚心中一动,眉头微皱。
“方盟主?当今的盖世方盟主?”金凤婆婆点了点头。
“后来,掌门才知道,因为他们结义的事情,惹出了大麻烦,让当时的战时同盟险些瓦解。方盟主针对战时同盟,下了一道命令:小鬼子一日不除,所有人或门派不得内斗。”
“而在小鬼子被除尽的那一天,大量参与结义之人被各自门派处决,郑子布和风天养两人被抓。局势隐隐有乱象之兆……”
“但当时方盟主还在,各门派忌惮他,所以没有彻底乱起来。方盟主为了维护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世道,来到了二十四节气谷的入口……”
张楚岚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来这里做什么?”
金凤婆婆缓缓道:“杀人。”
张楚岚脸色大变:“杀人?”
金凤婆婆点了点头:“对,当时为了不让掌门和悟得八奇技的另外几人出山,方盟主给了他们三个选择。方盟主想让他们永世留在山谷内,以后不再出山,这样便留下他们一命。如果出山,方盟主就会出手,在这里杀了他们……”
“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了第二条路……用掌门的话说,就是他们悟出了奇技,想要出去显摆显摆。同时,谁也不想自己的一生困死在这山谷中……”
王震球问道:“那后来大战一定很惨烈吧?很难想象,八奇技其中的六人,加上当时的全性掌门,和方盟主的战斗,一定是惊天动地吧?”
张楚岚也皱眉说道:“八奇技最后还是出世了,是不是方盟主失败了?”
毕竟,如果方盟主成功了,张怀义就会留在山谷中,以后也就没有后来了。
金凤婆婆再次叹了口气:“按照掌门所说,那一战,十分平淡……”
王震球不解:“怎么可能平淡?神机百炼我可是见过的……啧啧!那个威力,我们那么多人都挡不住马仙洪……更别说另外的几大奇技了……八奇技每一个都名声在外……”
“难道是方盟主被几人轻易地击败了?”
金凤婆婆摇了摇头:“没有,那一战,很平淡。方盟主对他们几人,完全是一面倒的战局……即便是张怀义他们悟得了八奇技,在方盟主面前,也接不下他的三招……”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奇技的领悟者,竟接不下方盟主的一招……
王震球难以置信地缓缓说道:“不可能吧,那可是八奇技的创造者啊……一个学习神机百炼的后辈,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方盟主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垮六个八奇技的创造者和当时的全性掌门吧!?”
金凤婆婆轻轻摇了摇头:“你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不知道方盟主这三个字,在当时代表着什么含义……你们不知道方盟主在当时的异人界,是什么样的分量……你们也无法理解,当时的万界庄创造的是怎样的辉煌……你们现在虽然能够看些史记,但是史记上寥寥几笔,又怎么能够记录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金凤婆婆轻笑了一声:“唉!老了,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唠叨。这么跟你们说吧……在当时小鬼子普通部队配合异人部队,我们全线溃败的情况下,方盟主力挽狂澜,不仅击溃了数个小鬼子异人圈。面对有着六个奇技创造者和全性掌门的联手,也没能在方盟主手下走过十招。”
“战局就这样平淡地结束了……”张楚岚好奇地追问,“既然方盟主赢了,那后来为什么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方盟主没杀他们吗?”
金凤点了点头,“按掌门所说,方盟主心软了。那些八奇技的领悟者,包括你爷爷张怀义和万盟王,在北地曾经并肩作战过。掌门还曾豁出命去帮方盟主刺杀武士。端木英也算是方盟主的朋友……对于这样的一群人,方盟主最后放过了他们。”
王震球笑着插话:“如果当时方盟主下手狠一点,是不是就没后来这些麻烦了?”
金凤婆婆叹了口气,“是啊,就没有后来的一切祸事了。”
王震球摸着巨石上刻下的字迹,意气风发地说:“我能感受到,当时的他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领悟神技,在方盟主的围杀下还能出谷……所以在掌门的带领下,所有人都立下了不悔的誓言。只是……”
金凤婆婆看着上面被横线划过的名字,王震球接过话说:“只是,他们这些人后来有人后悔了,后悔出谷了。”
“碧莲,这里面就有你的爷爷啊!”张怀义的名字上,一条深深的横线划过,比其他人名字上的横线更加醒目。张楚岚静静地抚摸着“张怀义”三个字,以及那条横线,感受着张怀义留下的气息。
金凤婆婆又叹了一口气,“是啊,看样子他们都后悔了。后悔没有听方盟主的劝解……不知道掌门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王震球轻声说:“悟出绝技,本以为出谷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没想到出谷等待他们的是其他门派的追杀。一辈子东躲西藏,始终不得善终。他们后悔没有听从方盟主的劝解。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他们当时应该就不会出谷了。这就是他们后悔的由来吧。”
“同时,我就好奇,方盟主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啊?一直听到的都是他的传说。”许墨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山谷内走去。
许墨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金凤说道:“走吧,我们也走吧。”众人离开了石碑,跟随着许墨进入了山谷。
许墨的步伐不快,但身形却如同瞬移一般,几步就将众人甩开了很远。张楚岚震惊地喊道:“这是什么身法?”
金凤婆婆缓缓说道:“我听说过,道家有种境界,叫做缩地成寸。想来道长应该是达到了这种境界了。这种境界,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能够仰望的。”
众人跟随着许墨往前走,除了许墨和金凤两人,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布满花纹的石壁。“二十四节通天谷!”有人惊呼。
这时,众人发现猴子也跟了上来。“那些家伙好像在害怕什么……”有人小声说。随着猴子走进山谷,所有的猴子渐渐从四脚着地变成了直立行走。
张楚岚惊讶地说:“它们……走进来了!它们陆续站起来走进来了!”
金凤婆婆看着前方的许墨,向众人喊道:“别管它们,跟我走。”
这时,石壁上方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猴子。张楚岚惊讶地喊道:“婆婆!这是!?”
金凤婆婆解释道:“不要紧,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只有两个小家伙,它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吗?”
两只巨大的猴子落在了众多小猴的前面,阻挡小猴子们进入二十四节气谷。金凤继续解释:“这两个小家伙已经霸占了这座山……它们精得很,分得出来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正在奔跑的宝儿姐忽然出声喊道:“腰俞!”
第390章 石壁上的纹路
张楚岚疑惑地问:“腰俞?没来由的这……什么腰俞?”
忽然,张楚岚的声音一顿,“腰俞!”
金凤婆婆轻笑着说:“小姑娘,你很敏锐。以这种超常的速度行驶,调动体内的气息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当然,通过腰俞的时候,会有一丝的不自然……这是一不留神就会忽略的感觉。就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引导你……这是进入山谷之后,这片石壁在引导着你们。或者说,是这片石壁上的纹路在引导着你们。”
“这些条纹布满山谷,让人在视觉上受到影响……只要睁开眼,哪怕是余光也会接受它们……真正利害的,是这些线条的布局。看似杂乱无章,但从任何角度、任何局部观察,传给观者的信息都是一样。布满山谷的曲线所带来的信息,引导着体内的气息流转,进谷以来的不协调感就是来源于此!”
这时,跑在队伍最后方的宝儿姐忽然停下了脚步。张楚岚疑惑地问:“宝儿姐?”
宝儿姐说:“你们觉得别扭?那是因为你们走得太快了。慢点,慢点就没事。”
张楚岚再次好奇地问:“慢点?像你那样?”
众人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走。巴伦惊讶地说:“哦哦!神奇!那种轻微的不协调感真的消失了!”
众人好奇地研究着石壁。金凤婆婆说:“好了!别研究石壁了,赶紧赶路!我会带你们原路返回的!”
王震球说:“金凤婆婆,这些山谷在引导着我们行走啊……走岔了路,还是会困在里面的!哪怕一丁点异样,也要警惕,不是吗?”
金凤婆婆说:“这个无所谓,我每次来都会忍受这一丝异样。几十年了,也没有事!赶紧赶路,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随着众人的继续前进,那种推波助澜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神道。张楚岚好奇地问:“是不是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已经渐渐地变弱了?”
夏柳青不解地说:“没有啊……我没有觉得变弱啊!还那样!”
巴伦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对,那种感觉确实变弱了!”
王震球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宝儿姐则是一脸狡黠,似乎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夏柳青好奇地问:“鬼佬,你也感觉减轻了?”
张楚岚再次发问:“婆婆,当我们以这种速度快速穿过山谷的最后一段时,那种不适感是不是会完全消失?”
金风婆婆笑了笑,说道:“嘿嘿,这还得感谢那位存在的传授……”
这时,夏柳青突然焦急起来:“哎哎!你们别一唱一和的!为什么我的别扭感觉没有减轻!连鬼佬都没事,我可别走火入魔啊!凤!”
王震球连忙解释:“没事啦,夏柳青!你的不适没有减轻,是因为你的修炼方法……你的神格面具和其他人比起来比较特殊,更接近巫术,是收集众生信念的力量为己所用。你的修炼法门也不是从任督二脉周天入手……”
金风婆婆点头赞同:“没错,这个山谷中的纹路,是帮助生灵周天运行的门户。而且,所使用的法门,叫做三车力……”
她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能猜到,这二十四节气谷正是象征人体的脊柱。生灵一旦进入山谷,体内的气息就会受到石壁上的纹路引导,按照周天运行的方式行进。”
“在周天运行中,打通后背督脉至关重要,也是最困难的……当气息行至督脉之上,会遇到三个难关……”金风婆婆详细解释着。
“后来修炼的前辈们,总结出一些帮助人更好通过这三关的方法,三车力就是其中最著名的……分别是羊力、鹿力、虎力……”她继续阐述。
“以前就有前辈在书中视三车力为邪魔外道,虽能行使一些迷惑世人的小手段,但在正法面前依然不堪一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书中有这样的一段情节……五百僧众都拉不动的大车,被那猴子一下就拽过了夹脊双关……”
金风婆婆继续说道:“就是这样,二十四节气谷可以按照三车力引导人打通任督二脉,获得相应的益处。但是正确的行进方式应该是缓行、快行和急行相结合,一般人进来都会被引导成这个节奏。但异人不会,异人已经能够使用气息,相比于一般人,我们就像是已经成型的钢铁,这种轻微的塑造无法影响我们。”
“开始山谷是羊力阶段,我们急行是应了虎力,所以会有违和感。现在进入鹿力阶段,违和感就变小了。”夏柳青听后开心地说,“管他呢,只要不会让我走火入魔就好!没想到我是最特殊的那个,但愿大家都没事……”
听到夏柳青的话,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巴伦。巴伦不解地问:“看什么?我和你们修炼的方式一样,让你们很奇怪吗?因为我是白人?这是歧视!”
夏柳青笑着说:“靠!我一直以为你是天生的异人呢!鬼佬!话说,知道掌门的事情越多,就越觉得掌门深不可测啊!金凤,按照你说的,异人其实是配种瓜变成的异类的正统啊!”
金凤解释道:“异人是使用气息的……其实,只是利用它强身健体也算是使用,那样的话,异人其实不少,但无法界定。实际当中,确实掌握了异能的人会被我们界定为异人,公司应该就是这么做的吧。”
夏柳青感叹道:“那也是很厉害啊!虽然步步凶险,但周天的运行这是最难也是最凶险的!掌门能以一己之力造出这个地方,简直太……简直太神奇了!”
金凤纠正道:“我不知道二十四节气谷是多少人造出来的,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二十四节气谷是掌门造出来的了?”
夏柳青惊讶地问:“啊?这里的一切不是掌门干的?那是谁?”
金凤摇了摇头:“这里最初的建造者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掌门加工了这里。”
王震球问道:“婆婆,你说的加工,就是那些细线吧?”
张楚岚好奇地问:“细线?”
王震球点头:“嗯,刚才我离近了仔细观察,发现这石壁上刻纹实际上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沟壑,所有的沟壑宽窄各异,深度大致相同。但还有一种,比那些沟壑浅得多,而且宽窄一致,是更多细密的条纹,已经细到附着在这些石刻上,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金风婆婆确认道:“嗯,你想的没错,只有这些细刻条纹是掌门后来加上去的。除此之外,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设计好的。”
张楚岚摸着条纹,好奇地说:“真的哎!刚才我们不是确认这些条纹是利用视觉产生的印象影响人的吗?这些后加的条纹,别说行进中了,即使呆在那里也要近距离的观察才会注意到,不可能让人行进中还注意到它啊。”
王震球笑着说:“那倒也未必……”
张楚岚疑惑地问:“哦?”
王震球解释道:“妙就妙在它附着于那些古旧的石刻之上,用一般人的说法,它绕过表层意识,直接在潜意识留下痕迹。而用咱们这种人的说法,它绕过识神直接影响元神,这就是暗示的力量。”
张楚岚好奇地问:“你是说这些难以察觉到的细线会影响到我们?”
王震球点头:“嗯,所以我一直在留意体内的变化。到目前为止,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