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没说话。
黑管又喊:“陈朵!”
陈朵收起游戏机,缓缓站起来:“今天中午,她一个人来找我,把我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让我选,要么加入上根器和你们打,要么找个地方等你们带我去个地方。我选了后者,我自己选的。”
张楚岚假装惊讶:“宝儿姐,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你知道搞砸了后果多严重吗?”
王震球缓缓说:“行了张楚岚,你歇会儿吧。”
张楚岚闭嘴了。
这节奏不错,这种荒唐事也只有宝儿姐做才不觉得突兀。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选择,原来是这样,竟然忽略了这点。
球儿心想,难怪,宝儿姐也是女人嘛,同类了解同类。
此时,蹲在地上的陈朵、宝儿姐,还有旁边的小狗陈俊言,表情出奇地一致,呆萌,一脸无辜和不解。
陈朵问宝儿姐:“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宝儿姐说:“不知道啊。”
陈朵说:“不知道?你骗我?”
宝儿姐指指张楚岚几人:“没有,你问他们吧,他们主意多。”
老孟挺开心:“居然真的有转机!干得漂亮,冯宝宝!”
他急忙对陈朵说:“陈朵,跟我们……”
球儿一把拦住老孟:“别急。”
“孟哥!”
“孟爷,说话得小心点儿……”老孟点了点头,“我明白,绝对不能轻易做决定,一定要给她选择!”张楚岚站在众人身后,一脸无奈。
对,就是选择……廖忠,你对陈朵不能说不好,你给了她关怀,给了她爱,给了她你能想到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但你偏偏忽略了,当陈朵恢复了对人类需求的感知后,她依然过着没有选择的生活。
十几年的蛊童生涯,让陈朵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那些痛苦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仿佛就是她的常态。对她来说,那种被束缚、被操控的生活,就是“正常”。而此刻,面对众人对她承诺的“正常”生活,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或许在她看来,反而是不正常的。
老孟看着陈朵,心中充满了感慨,他缓缓开口:“陈朵,我们知道你经历了很多,那些痛苦和束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我们想告诉你,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值得拥有真正的自由和选择。”
陈朵苦笑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好的生活?真正的自由和选择?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太遥远的东西。我从蛊童到临时工,待遇上或许天壤之别,但在人生选择这个问题上,两者都是被人操控的木偶。我从来都是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做过选择。”
王震球皱了皱眉,他试图让陈朵理解:“陈朵,你错了。自由不是遥不可及的,它就在我们身边。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自由的含义,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去寻找属于你的自由。”
第380章 失误
肖哥也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陈朵,你不需要明白所有事情的含义,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愿意为你争取那份自由。就像对一个快要冻死的贫民,我们不会只承诺帝王般的奢华生活,我们会先给他一块面包,让他活下去,然后再一起去追求更好的未来。”
黑管深深地看了陈朵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陈朵,你经历的痛苦和束缚,让我们都感到心疼。但我们相信,你有能力去摆脱这一切,去追求属于你的自由和幸福。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
张楚岚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紧紧握住了陈朵的手,传递着温暖和力量。他知道,陈朵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份陪伴和支持。
陈朵看着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都想帮她摆脱束缚,追求自由和幸福。但她也知道,这并不容易。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知道,自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但我会努力去理解、去追求。有你们在,我觉得我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虽然陈朵因为特殊经历,在情感和语言表达上都有问题,但如果你忽略了她对选择的渴望,那就大错特错了!就是这个失误,让你连命都丢掉了!
老孟急忙说:“对,陈朵,你有选择!你可以选择跟我们回去,回公司!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我可以申请调去暗堡!”老孟脸上渗出了冷汗,“你……你还可以选择……”老孟始终说不出那句话,“你还可以……”
他看向身边的黑管和球儿,此时几人的脸色都十分低沉。老孟说不下去了,“你……你还可以……还能……”他始终说不出口。
这时,张楚岚在他身后低声说:“死,你还可以选择死。”
老孟大怒,一把拽住张楚岚的衣领:“张楚岚!!!”他真想揍张楚岚两拳。老肖一把推开了老孟,球儿也缓缓地说:“老孟……”
陈朵低头沉思,老孟身躯颤抖,看着陈朵:“不是这样的,陈……”他猛地转身,看向身边的其他人,“不对!不是这样!还有选择,更好的选择!对吧,管!你说话啊,球!回公司,或者……”
众人都低头沉默不语,气氛沉重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老孟突然抓住王震球的领子,焦急地喊道:“大伙!你们脑子比我好!球儿你脑子快!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陈朵这样……”
王震球被老孟抓得有些猝不及防,他愣了愣,随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缓缓开口:“老孟,别急。咱们现在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办法。陈朵的情况,咱们都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陈朵低着头,双手紧握着笔记本,脑海里回响起当日与廖忠的最后几句话。那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心。她曾凑到廖忠耳边,轻声而坚定地说:“廖叔,对我而言,能做出选择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我一直都被束缚着,没有自由,没有选择。但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我不明白你们口中经常提起的幸福是怎样的感觉,但有一件事,我幻想过,只是幻想着它的实现,那种感觉就不足以用快乐来形容了……这可以称作幸福吗?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能认同我的话,能支持我的选择……”
说到这里,陈朵的声音有些梗咽,她抬起头,泪光闪烁地看着众人。老孟松开了王震球的领子,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陈朵,声音柔和地说:“朵儿,我们都知道你的想法。你渴望自由,渴望选择,渴望幸福。我们……我们都想帮你实现这些。”
肖哥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陈朵,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在这里,都会支持你。也许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找到那条通往幸福的路。”
黑管轻轻地拍了拍陈朵的肩膀,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朵儿,别放弃。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线希望,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它。你的幸福,就是我们的目标。”
张楚岚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决心。他知道,这个时候,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的心情。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他对陈朵的支持和承诺。
陈朵看着众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暖。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人,愿意为了她的幸福而努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觉得我有力量去面对一切。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老孟焦急地大喊:“陈朵!”陈朵回过神来,“唔……”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死。”
老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浑身失去了力量。“凭什么……凭什么啊!要逼这么一个小姑娘去死……凭什么非得选择死不可!陈朵,你明明……”
黑管的手重重地放在了老孟的头上:“好了,你已经不能再为陈朵做什么了……最后,至少把尊严留给她吧……当年是你把陈朵接来找我们的,那今天,送陈朵走,也是你的责任!”
萧自在缓缓走到众人身前:“陈朵,选择还没完哦!在不伤及其他人的前提下,你可以选择这当中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结束你的生命。”
陈朵有些惊讶:“真的可以吗?我自己选?”
黑管缓缓起身:“既然老肖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补充一点吧……第一,不能直接或者间接伤害到任何人……第二,我们要见证你的死亡。只要满足这两点,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内,你是自由的。”他走到陈朵身前,低头看着她轻声说,“在这二十四小时内,你的任何选择、任何要求,我保证这里没人能拒绝你。”
陈朵问:“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黑管轻声说:“只要满足那两点,就可以!”
陈朵起身脱下外衣,又脱下隔离衣。众人大惊,张楚岚大声吼道:“陈朵,你要干嘛!宝儿姐,离她远点!”陈俊言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汪!汪汪!”
陈朵对着陈俊言轻声说:“不用怕,陈俊言……没事的……”小狗陈俊言跑了,离开了。陈朵看着这一幕,有些失落。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隔离衣,然后用力拉扯,想要撕烂它,但是扯不开。她低头嘟囔:“真结实呢……”
黑管向陈朵伸出手:“可以给我吗?”陈朵将隔离衣递给了黑管,随着刺啦一声,隔离衣被黑管直接撕烂了。
王震球凑上前来说:“你那个……什么……蛊,不会散出来吧?”
陈朵说:“不会……我压制着就行……”
球儿问:“当你压制不住的时候呢?”
陈朵低声说:“一旦我无法控制原始蛊,它反而不会往外扩散……它可以以下丹、中丹、上丹的顺序,一路吃上去……那里有它们最爱的美味……”“它们会把我吞噬殆尽,然后跟我一起消逝……所以,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王震球咧着嘴笑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陪你一起等死!”事情就此定下。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肖哥缓缓开口:“老廖以前跟你提过我们吗?我们跟你……”
陈朵神色黯然:“没有人跟我一样……”
肖哥接着说:“当然不是全部,是某一部分。你当初在公司做的事情,我们也在做。我们的职位一样,是同事。”
陈朵指着老孟问:“他也是?”
肖哥点了点头:“嗯,也是……”
陈朵盯着老孟,一脸凶巴巴的表情。老孟无奈道:“我……我……”
王震球拍了拍老孟的肩膀:“老孟,别摆着一张苦脸了!”
老孟情绪激动:“我想不通啊!为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跟我闺女一样大!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他抬头看向沉默的众人:“老肖,你说!黑管,为什么!宝儿,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这到底是为什么!”
宝儿姐坐在陈朵旁边,淡淡地说:“啊?为啥?她倒霉呗。”
老孟吼道:“倒霉?就因为这个?就要去死?”
宝儿姐:“倒不倒霉都要死喽……”
老孟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不能幸福地死去?为什么她就不配拥有一个快乐的结局!”
宝儿姐看向陈朵:“现在不开心吗?”
陈朵看着宝儿姐,无奈又无辜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这个人吗?他不讲道理,我现在明明很开心,虽然有点小遗憾……”
几人笑了起来。王震球对老孟说:“老孟,还不明白吗?放下吧!她只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别用这里的思考方式要求她了。真想对她好点的话,就好好送她一程吧!”
然后,他转向陈朵问:“对了,朵儿,刚才你说小遗憾?怎么了?”
陈朵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她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有些发亮。她轻轻地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一笔都显得那么认真而沉重。
“其实……有人跟我说,他可以带我走。”陈朵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说,他可以让我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帮我结束这一切……不再被束缚,不再被当作工具。”
众人皆沉默,他们交换着眼神,心中都明白这其中的分量。带陈朵走,帮她解决所有麻烦,这谈何容易?更何况,她身上的蛊身圣童问题,连公司都束手无策,又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老孟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看出陈朵眼中的期待和渴望,却也不忍心戳破这个美丽的谎言。“朵儿,那个人……他真的这么说吗?”
陈朵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是的,他说他会想办法,但是那样就会给他惹上大麻烦。他是一个好人,我不想给他惹麻烦……可是,我真的很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肖哥皱了皱眉,他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陈朵应该是被人骗了,那个所谓的“好人”也许只是给了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他还是忍住了揭穿一切的冲动,因为他想让陈朵在最后的时光里,至少还能保留一丝希望。
“朵儿,我们……”肖哥刚想开口,却被黑管打断了。
黑管摇了摇头,示意肖哥不要继续说下去。他深深地看了陈朵一眼,然后缓缓开口:“朵儿,如果那个人真的愿意帮你,那我们会支持你的决定。但是,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陪你走到最后。”
张楚岚也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坚定:“对,陈朵。无论你选择什么路,我们都会支持你。也许那个人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让我们更加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陈朵听着众人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感激地看着每一个人,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有你们在身边,我觉得很幸福。”
众人相视一笑,虽然他们都知道陈朵的时间不多了,也明白那个所谓的“好人”很可能只是一个骗子。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沉默和陪伴,让陈朵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够感受到真正的关怀和温暖。他们决定,无论未来如何,都会陪陈朵走完这段旅程,让她在生命的终点,不留遗憾。
这时,陈朵抱着笔记本郑重地说:“等我死了,你们能不能别拿走这个笔记本,能把这个笔记本和我放在一起吗?”
众人沉默了下来。黑管沉声道:“我答应……”老孟痛哭,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第381章 想去逛街
陈朵警惕地看向宝儿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游戏机递给宝儿姐:“这个给你……他说你也不会做人……你也需要这个笔记本,我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拿走……你拿了我的游戏机,就不能拿我的笔记本了。”
众人再次沉默。张楚岚坐在树下,静静地看着陈朵和宝儿姐,心中更多的是对陈朵的同情。宝儿姐有徐翔守护,有自己守护,但陈朵,又有谁守护呢?现在,她却不得不自己选择死亡……
陈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个遗憾……可以说吗?”
球儿双手一摊:“都说了,满足两个条件,今天你说啥都行!”
陈朵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我想去逛街……”
几人沉默着,气氛沉重而压抑。谁也没想到,陈朵那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愿望,竟然是如此简单而又遥远的“逛街”。对常人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周末闲暇时,约上三两好友,漫步在街头巷尾,享受着悠闲的时光。但对陈朵来说,这却成了她临死之前才敢小心翼翼提出的愿望。
王震球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轻声叹道:“逛街啊……这么平常的事情,对你来说却这么难得。”
陈朵苦涩地笑了笑,解释道:“以前在公司学习的时候,确实逛过街,但那都是为了学习常识,了解普通人的生活方式。那时候,我的所有行动都被严格限制着,身边总有人跟着,生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孟摇了摇头,感慨地说:“你这孩子,从来没享受过真正的自由啊。”
陈朵继续回忆着:“来到村里后,马村长也对我很好,但他总是说,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有时候,我真的好向往外面的世界,好想过一次正常人的生活。”
肖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朵儿,其实我们都懂你的感受。你一直生活在束缚中,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这次,就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实现你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陈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进城的那一天。”
黑管坚定地拍了拍陈朵的肩膀:“别担心,朵儿。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在剩下的时间里,过得尽可能开心。逛街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张楚岚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平时话不多,但此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对,陈朵。你尽管提出你的愿望,我们会尽力去帮你实现。哪怕只是逛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也会让你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陈朵的眼眶湿润了,她感激地看着众人,梗咽着说:“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还能遇到这么一群好心人。你们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温暖和关怀。”
众人相视一笑,虽然他们都知道陈朵的时间不多了,但他们决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要给她带来尽可能多的快乐和温暖。逛街,只是开始,他们还会陪陈朵做更多她想做的事情,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