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哥的!”柳虎笑著拍一把牛俊的肩膀笑道。
第二天上午张起峻睡起来后,把赵润虎叫来,给了他一百多块大洋,让他分给土匪们的家属,让他们度过暂时的难关,至于具体怎么分,让他自己看著办。
赵润虎非常感激张起峻让他来当这个好人,把那帮闹事的土匪家属放了后,又给一一分了大洋,一群家属都对他感恩戴德的,现在他们也想清楚了,这事不能怪赵润虎,谁不怕死啊?赵润虎能替他们在这帮更强的“土匪”们面前给他们求情,已经是不枉过去的情分了。
被放了后,这帮土匪家属们当天就全躲到其他村庄去了,深怕新来的“土匪”们变卦了,杀了他们斩草除根。
赵润虎对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一片辛酸,他有心告诉这些家属们何虎头那些人埋葬的地点,又想到有几个死状极惨,被他们看到心里会更难受,
那还是算了。
就让他们以为那些人真是被绑了石头沉到河底去了吧,他以后每年在十字路口悄悄烧点纸钱祭奠祭奠吧,不管怎么说也称兄道弟了一回。
张起峻听手下说那些土匪家属们全躲出去了,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土匪们也是有老婆娃娃的,可那些被他们抢劫甚至杀掉的无辜者又何尝没有家庭?
他今天出于人道主义还把从这虎头帮土匪们手里缴获来的大洋分给他们了一半..
算了,不想这些事了,闹心,好像怎么做也总有不恰当的地方,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占尽道理的事,但求心里有个平衡就好了。
他开始思考如何处置卢小龙过去的那八个“弟兄”们。
不能放不能杀,那就只能带著。
不过他现在对这事倒想开了。
是,这八个人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可自古以来的军队,那么多兵,他们都是因为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才共同战斗的吗?
肯定不可能啊,有太多的兵是被抓壮丁被裹挟进去的,可这些兵上了战场,那还不得照样被裹挟著去奋力死战吗?
当大家都一起面对战场对面的敌人时,敌人谁能分得清你愿意不愿意来打这场仗,这种情况下,不打死对方,你就得死在对方的手里,你打还是不打?
然后,打著打著,大家不就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吗?
所以,有时候也不能太过死板教条,现实是复杂的,混沌的,矛盾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张起峻如此给自己上了一堂思想课后,这个问题就被他当成已经解决了的问题丢到一边了。
然后他继续思考如何对付马猴啸匪帮的问题,也许是早晨起来脑细胞都充满了活力,竟然他在很短时间内想出了一条计策来!
他一拍炕皮,转头对吕喜则道:“吕哥,你和发顺哥带上你们两组人再带上赵润虎去买酸奶和羊,记住,酸奶买得越多越好!”
“啊?公子这是要干啥啊?给队伍路上吃吗?”吕喜则惊讶道,“可带太多的东西不好行军吧?”
“哈哈,也有给大家吃的,但最主要是给敌人吃!”张起峻笑著给吕喜则说了他的计策。
吕喜则听了大喜,笑道:“这计策要能实施好,这场仗就有打头了!”
第173章 马猴啸匪帮来了
三天后,两眼井村往东一百三十多里的两口相邻的废窑里,多年不冒眼的烟洞又冒出了烟来,多年不走火的炕洞也重新走上了火,连门窗洞上也安上了旧门窗。
寒风鸣呜地往满是缝隙的门和没有窗纸的窗子里灌,但窑洞里毕竟还是有了暖意,尤其是坐在炕上,屁股下还是暖呼呼的。
有这样两口窑洞给三十九个男人轮流吃饭睡觉用,享受谈不上,但起码不至于因冻饿而生病。
本来张起峻这支小队伍现在应该已经有整四十个人了,但卢小龙过去的那八个同伙中有一个半路上要骑马逃走,被张起峻一枪打下了马,于是他现在的队伍就只有三十九个人了。
卢小龙过去那剩下的七个同伙有六个被安排在吕喜则等六人各带的小组里,一个被安排在张起峻、卢小龙和赵润虎这一组中,名叫沈敦子,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会些武功,卢小龙会的一些三脚猫功夫就是他过去偶尔心情好些时给教的。
这家伙祖上是三晋省那边的,老爹会些祖传武功,逃荒来河套的路上贫病交加,冻饿而死。
沈敦子十三岁开始一个人在河套给不同的人家打短工,东三天西两天的过活,一年多前加入卢小龙所在的那个没啥名号,纯属抢劫一把吃一口的匪帮。
当然,他们这个匪帮也可以叫光棍帮,因为都是光棍。
帮派中最大的那个光棍三十三岁,是他们没多少号召力的头儿,此人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抢一把横财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娶一个媳妇过一个小财主的生活。
可惜他这个愿望这辈子再也无法实现了,因为他就是被张起峻开枪打死的那个家伙。
发现张起峻他们是杭爱召镇王家的人后,这家伙感觉跟著他们完全没有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希望,所以心心念念地想逃走加入到马猴啸的匪帮中去抢劫杭爱召镇,结果瞅了个机会骑上马都跑出两百多步远了,还是被张起峻一枪打下马来。
这傻大个临死还念叻著他这辈子还没娶上个媳妇,还没过两天财主的生活呢。
“你特奶奶的真是蠢到家了,跟著马猴啸还想发财啊,别人怕当炮灰躲都躲不及呢。”
埋葬这家伙时,张起峻在其坟墓上撒了半瓶酒嘲笑,心中混杂著凄凉和滑稽的复杂感受。
沈敦子是个没多少话的人,因而别人很难摸准他的心思,吕喜则等人都不想要,张起峻就把他留在了身边,这家伙跟卢小龙还多少说些话,不过那阴冷的脾气一时半会是别想改过来了。
吕喜则和柳虎担心这家伙呆在张起峻的身边会对张起峻不利,后面又想把这家伙要到他们的组里去,但被张起峻拒绝了,他感觉这沈敦子有可能比其他人更容易改造过来。
两口旧窑距离这丘陵地区东西向的那条路有一里多地,马猴啸匪帮要过来必定是走这条路,因为附近几十里没有这样一条好走的东西向道路。
张起峻把哨探向东派出了二十多里地,每隔两里就有一个岗哨,有从两眼井村弄来的红布做成的小旗子,路上一有动静就彼此打简单的旗语,这样路上一有动静就能迅速地传递过这里。
这两天又下了雪,积雪在平坦的地面上都能盖过脚背,天气更寒冷了,
呆在外面的哨探真的很受罪,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打仗不光只有谋划和枪战,更有等待的煎熬和忍耐。
终于,在第六天时,前方的哨探一路打旗语过来,马猴啸的匪帮来了!
稍后具体的情报也迅速传递了过来,匪帮至少有五六百号人!
这支数目庞大的队伍把大家都惊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张起峻,那意思很明显,还干不干了?
“看过刀切豆腐没?我们人再少,那也是一把锐利的刀,敌人数自再多,那也是一块豆腐!”张起峻冷笑道,目光坚定,眼神锐利。
随后他把六个组长叫到一边一番叮嘱,却是另一个口气,叮嘱见势不妙就带队伍撤。
“如果我出了事,吕哥,你就是全队人马的头儿,柳哥,你为副辅助吕哥!”
他把两把白朗宁从后腰上抽出来,一把递给吕喜则,一把递给柳虎,把望远镜和怀表等物也交出去,然后坚决地挥手制止了几个组长还要劝他的话语,一个人拉起驮著四缸酸奶和一些冻得硬邦邦羊肉的马向路上走去。
他要亲自去给敌人去送掺杂了大量蒙汗药的酸奶不是他不顾大局,实在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家在这里忍冻受累了这么久,难道就一枪不发悄悄跑路?那他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而他在队伍中年龄最小,和卢小龙是全队中个子最矮的,所以最不容易引起匪帮们的怀疑,卢小龙不合适去,自然也只有他自己去了。
而且他还会蒙语,最容易装扮从小在蒙人家庭中长大的汉人小孩,有这些酸奶和羊肉也更容易解释,这就更增加了一层保护色。
且蒙人在汉人普遍的印象中是比较憨直的,最不容易耍花招。
大家望看张起峻亲自拉看马走上大路,一直向东走去,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极度的敬佩和悲壮,就连赵润虎和沈敦子等新加入的成员,也是满脸震惊和沉思之色,这样的胆量在他们土匪中也很少见,而作为一个头儿却主动去冒险,在他们土匪中几乎是见不到的。
卢小龙著拳头,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上了,本来他要跟著张起峻去,
张起峻却说多一个人就让敌人多一份怀疑,就多一份风险,所以拒绝了。
赵润虎的一颗心也吊到了嗓子眼上,他是最不希望马猴啸匪帮西下的,
因为一旦马猴啸匪帮西下,必然路过他们两眼井村,那他们两眼井村又要遭殃了。
所以,他和张起峻原班人马一样,是最希望张起峻这一去能成功的!
“全体都有,以小组为单位,分散埋伏!刘金亮,宋平安,你俩去把两口窑里的灶火灭了!”
吕喜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操,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各组,管好自己的人!”他又再次发出一道命令,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张起峻在时他感觉人家带起人马来指挥若定,现在轮到他带人马了,却感觉好紧张啊,各方面的事都要管!
他的眼神盯著新加入队伍的那七个人,深怕这些人突然反水,所以到现在也没给这七个人配步枪,只给他们弄了一身全羊皮套装,另外给他们补了几把土制枪。
他刚才说的要各组管好自己的人,自然主要是针对这七个人。
然后看著各小组分散埋伏好了,全羊皮套装下,在雪地中基本看不清,
他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才稍稍放松了些,却又望著路上渐渐远去的张起峻开始担心起来
张起峻本人拉著马走在路上,心里也是绷得很紧,他主要是担心后边的队伍别出啥事,至于对他自己的安危他倒不太担心,土匪也是人,绝大多数情况下抢劫了钱财后并不会杀人。
他只要装得足够憨愣,不引起土匪怀疑,性命安全是有保证的。
第174章 土匪的思想统一会
“站住!干啥的?”
张起峻向东走了十来里就被马猴啸匪帮派出来的骑著马的哨探小队拦住了。
张起峻一脸紧张地睁圆了眼睛,似乎好半天又吓又懵逼地说不出话来,
等到对方又喝问了一句,他才战战兢地向东指了指,说了一句“阿爷”!
意思是他要给住在东边的爷爷家送这些东西。
“都啥东西?”几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家伙骑马围住了他问道。
“羊肉”张起峻一脸惊吓地道。
“废话!羊肉爷爷们看不见吗?爷爷们是问你这缸里装的是啥?”一个土匪用马鞭敲著酸奶缸道。
“酸酸奶..
张起峻懦道。
“哈?酸奶?!哈哈哈!”几个土匪相视著狂笑起来,酸奶好东西啊,
这路上喝了又解渴又解饿!
“行了!爷爷们给你去送!你走吧!”一个土匪一把从张起峻手里抢过缰绳去喝道,“滚!”
“不,是送给我阿爷的!你们不能这样!”张起峻突然哭喊起来,作势要抢回缰绳!
啪!一个土匪一马鞭抽在张起峻身上:“滚!再不滚爷爷们一刀宰了你!”
说著几个土匪哨探带著张起峻的这匹向东奔驰走了,有一个回头见张起峻还愣愣地站在路上,就用枪向他比划了一下,吓得张起峻一个闪躲滑倒在了地上,逗得那个土匪哈哈大笑起来。
“特奶奶的,真狂啊!”直到土匪哨探小队在路上转个弯不见了,张起峻才站起来笑道,他赶紧朝著原路往回跑。
“行了,这次就看能放蒙多少敌人头目了!”回到队伍中,张起峻笑道。
吕喜则等六个组长一个个过来默默拥抱了一下张起峻,先前他们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幸好头儿安全地回来了,现在他是他们的主心骨,有他在,好像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给他们发给枪,教一下他们如何打枪!”张起峻平静了一下,看著沈敦子等七人道,一边把吕喜则和柳虎给他还回来的两把白朗宁插进后腰里,
同时拿回他的步枪。
“他们”吕喜则犹豫了一下。
“没事儿。”张起峻道,“告诉他们,感觉自己打枪准头不行的话,就打土制枪好了,添个响吓吓敌人就行,不要浪费子弹!”
还没接触到土匪,没一个敢反,等接触到土匪,更没有一个敢反的,因为那样一来,不是被不明就里的土匪打死,就是被自己这边打死,这个道理,张起峻给他们讲过。
所以摆在这七个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跟看他们好好打土匪!
这就叫裹挟作战。
沈墩子的枪是卢小龙给他的,卢小龙一边给他教枪,一边道:“沈哥,
我给你保证,公子绝对是一个很好很牛的人,跟著他没错,一定能把你的一身本事发挥出来,也能让你过上体面的好生活的!”
沈敦子朝正拿著望远镜在山头上望著东边的张起峻望了一眼,点点头,
问卢小龙:“小龙,你现在打枪怎样了?”
“我刚拿上枪,还不行,不过百步里应该能打中人,只要那人不老躲闪。”
这话把沈敦子逗笑了,他脸皮抽抽,嘴角咧咧:“哪有站著让你打的!
卢小龙认真道:“所以还得好好练枪,啥时候能练到公子那样的水平就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