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伤员此时的伤情也好多了,骑坐在驮满铺盖卷的马背上也可以跟著大家一起行动了。
只是,他们这行人此去杀虎口的前程却是难料。
要知道这次杨家父子三人去三晋省可是带了一百多号人,如果购买到枪弹顺利返回来那是多强的一股力量,走在路上又必然是充满警惕,他们能打得过吗?
“起峻,对这次行动你怎么看?”
在月光下沉默行进中,王允华问张起峻道。
张起峻笑了:“我们要想在正面交锋中打败他们当然不容易了,甚至没有多少可能,可我们又不是去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我们只需要在偷袭中打散他们,进而打劫到一部分枪枝弹药,甚至再击毙他们父子三人中的一个,把他们的力量削弱到不敢找我们的麻烦就可以了。
这个目标很难实现吗?”
经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是啊,如果仅仅是靠偷袭打散对方的话,的确也不难,而在打散对方后打劫到一部分枪弹,好像也没多难……
“好,我们就把目标定成这个!”王允华眼睛一亮道。
心情轻松下来,大家这一路上就有说有笑了,只是也不会高声喧嚷,只是低声说一些轻松俏皮话。
还有个唱曲儿好的低声哼唱起了一段另类的“走西口”来。
“第一天住古城,走了四十里整。
虽说那路不远,跨了它三个省。
第二天住纳林,碰见个蒙古人。
说的是蒙古话,甚也听不懂。
第三天乌拉素,要了些烂灰布。
坐在个房檐下,补了补烂单裤。
第四天翻坝梁,我两眼泪汪汪。
想起了小妹妹,想起了我的娘。
第五天沙蒿塔,拣了个西瓜壳。
拿起来啃两口,打凉又解渴。
第六天长牙店,住店我没钱。
叫一声店嫂子,你可怜一可怜。
……”
这民歌唱的是关内一个走西口的男人刚进入河套地区的那个凄凉可怜样儿,听得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这帮人都是曲儿里唱的这些人在河套生下的后代,而他们此时脚下走的路,就是他们的父辈或者爷爷辈刚从关内进入河套的主要路段……
第44章 这张狼皮好香
天明时分,张起峻他们的小队伍陆续到达了黄河渡口。
途中路过一段山路时,为防备被人一网打尽,队伍分成了三股,前后各相距百多步,还有上山搞警戒的,所以到达黄河渡口时先后不齐。
略事休整,他们在渡口边的一座关公庙里烧香祈祷后开了一个小会,会上也有人建议埋伏在黄河这边山上行动的,但最终被张起峻给否决了。
虽然黄河这边的一段山路地势险峻,也是打埋伏的极好的关卡,但谁也难保会不会有和杨家交好的土匪,或者干脆是杨家原来手下的那些土匪发现他们,从而渡过黄河去给杨家父子三人打报告。
甚至,会不会有土匪和杨家父子势力勾结起来对他们形成合击,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所以还是渡过黄河在杀虎口那边行动更好些,虽然依然存在上述的可能性,但毕竟可能性会低很多。
再次统一思想后,大家藏起枪来,装作不认识的几股商旅坐船渡过了黄河。
一渡过黄河,就是三晋省的地面了,走不了多远,就是杀虎口地段。
此处两侧高山对峙,中间夹著一条狭长的河谷地,地形十分险峻,自古以来就是南北重要通道。
土匪又多,此地民风彪悍,许多人回村为民,出则为寇。
此外,流民也多,过著东三天西两天的日子,荒滩荒山里也常见这种流民。
还有人专门为这些人编了一首民歌。
“翻坝梁,刮怪风,两眼难睁;
小凉河,耍一水,拔断儿根。
东三天,西两天,无处安身;
饥一顿,饱一顿,饮食不均。
住沙滩,睡冷地,脱鞋当枕;
铺芨芨,盖星宿,难耐天明。
遇“传人”,遭瘟病,九死一生;
沙蒿塔,碰土匪,险乎送命……”
可见此处的乱,较之东翼旗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比起东翼旗来要贫穷得多。
张起峻他们来到这里,预计等到杨家父子返回来最少也得两三天,所以也是有著被当地土匪骚扰的风险的,同时也有被当地人报官的可能。
此地原名杀胡口,是古时中原人抵御和出兵攻打胡人的重要关口,所以至今遗留著明长城的重要关卡,且官府还是比较硬巴的。
张起峻他们来到这里,真的面临著多重风险。
不过风险很多时候也是机遇,搞好了,土匪和流民也可能成为他们的帮手,搞个侦察帮著隐蔽或者成为共同袭击杨家父子势力的打劫者,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这次带来这么多猪肉羊肉和粮食,就是心存著搞一下关系的打算。
当然,搞关系归搞关系,真实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和在杨府时一致,他们准备假装成是大青山土匪丁占魁的手下。
而此时的王允华经过连日来的操磨,身形憔悴,满脸黑瘦,还留起了胡子,和往日白嫩嫩的少爷形象已经大相迳庭,即便熟人见了也得好一会儿才能认出来,陌生人即便记住他如今的模样,往后恐怕也是认不出他重归少爷时的模样的。
杀虎口镇子里他们是不会去的,最多派几个人去探探情况,他们就选择在狭长路段两边的山里住下。
一边驻扎二十多人,王允华带一队,张起峻带一队,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小了目标,不容易暴露,等杨家父子带人赶到这里时又可以尽快从两边山上组织起伏击。
住宿是帐篷加窑洞,窑洞是过去农民在这里留下的,随著时代变动和人口搬迁基本都荒废了,门窗早没了,里面堆满了沙土,也有不少野兽的踪迹和粪便,甚至偶尔也有人的踪迹和粪便。
对于一群惯于劳作的青壮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很快就清理出来了能住的几间,一边堆起石头当灶膛,捡拾柴禾开始做起了晚饭来。
嗯,他们一路赶来此地又一通忙活,都已经是晚上了。
在这夜晚做饭,两队人马站在山头上能互相望到彼此的火光。
如遇紧急情况,两边约定以鸣枪为号,倒也不担心遭遇突发情况而得不到救援。
吃过饭后张起峻分配了岗哨,睡得竟然意外的踏实香甜,只是晚上有狼嚎声惊醒了他,是山里游荡的狼群,一个个眼睛绿油油地盯著他们发出一声声长嚎声。
站岗的青壮们忍著狼皮对他们的诱惑不敢开枪,现在他们手中的子弹可比这些狼皮值钱,再说随便开枪还让对面的同伴以为这边发生啥大事了。
所以大家也只能用石头和弓箭、弹弓驱逐狼群,但很难驱逐走,这些狼们也是有著坚韧的战斗意志和团队精神的。
月光下,张起峻双目微眯,屏息静气,用弹弓瞄准了一头貌似头狼的家伙,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几乎完全融合进了右手两指紧捏著的小石子里
噗!
石子疾射而出!
张起峻感觉自己的心神都随著那颗疾射而出的石子射向了头狼的大脑门
砰!
石子撞击在了貌似头狼的脑门上,发出了砰然撞击声!
扑通,那头貌似头狼的家伙竟然晃悠一下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它被打晕了!
“杀!”张起峻一声厉喝,提著短直刀带头向狼群冲去,几个站岗的青壮随即跟上!
狼群被冲散了,貌似头狼的家伙被提回来剥了皮,摊在了光滑的石板上,散发著芬芳的血腥气。
至此狼群没敢再来。
张起峻也没再睡觉,而是盯著狼皮发怔。
刚才的那一弹弓不仅让几个青壮佩服得五体投地,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啊!
他竟然一弹弓射晕了一头狼!
这得多准的准头,多大的力气!
难道是他的修炼又晋入了一个新境界了吗?
先前,他的心神的确真的沉浸入了那颗小石子中了!
这是他长期锻炼弹弓子的缘故,还是真的修炼出了成绩?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张起峻也搞不清楚,毕竟现实中的修炼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比较混沌的状况,并不像那些玄幻或者仙侠小说中写得那么境界分明,很多时候,你需要经过很长一个阶段后才能看出自己修炼的成果来。
想了好半天张起峻都没想明白,只是当他修炼起坐式八段锦,再次把心神沉浸入体内时,他感觉自己对体内的五脏六腑“观察”得更清楚了一些,隐隐间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的周身脉络了……
于是他确定,他的修炼是真的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的体力没有太过异乎寻常的大增长,但他的修炼成果在“神”的进阶上却体现出了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刚才他能把心神附在一个石子之上也是一个明证!
这让他对自己的修炼更加充满了信心!
第45章 照打不误
五天后的射击训练。
砰!
张起峻爬在地上一枪射出。
“报告!张公子打中了脑袋!”
吕喜则飞快跑到百步外去察看了石头靶,对张起峻竖起了大拇指叫道。
所谓的脑袋,是大家用刀子在石头靶上刻划出来的脑袋部位。
“张公子牛!”
“张公子这是要成为枪神啊!”
“这次可要看张公子立大功了!”
……
大家都纷纷为张起峻拍掌叫好,王允华更是双目发亮地看著张起峻,真真感觉自己是挖到了一块宝!
这小子的本事也太全面了!
“张公子再来一发!”齐德义一阵惊愣后对张起峻道,他很想看看张起峻这一枪是不是碰了运气。
张起峻没来之前他是队里打枪最好的,连王允华也只是跟他打个平手,张起峻怎么这么牛逼?
“有运气成分。”张起峻站起来摆摆手道,“不打了,得节省子弹。”
这四五天的训练也只有队里射击好的给了一天一两颗子弹的训练机会,其他人还是只能用弓箭和弹弓来练习。
至于用从杨家搜刮来的土制枪就免了,大家感觉拿著那玩意儿训练准头还不如弓箭和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