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考试分两天进行,总计六道题,九个小时的时间。
考试期间乔喻始终牢记着字迹工整,不管题目多简单,也不能为了少写几个字,跳过一些他认为很明显的证明过程。
总之就是在脑子里把阅卷老师想象成那种只会对着参考答案批改答卷,甚至要一步步确定得分项的白痴就对了。
但即便如此,大概因为今年的CMO试题不算太难,乔喻接连两场考试还是提前把卷子做完了。只是根据华夏数学学会制定的考试规则,考试中途不能交卷。
值得一提的是,非常巧的,乔喻跟余伟在一个考场。
因为分配考场时,规则大概就是每个赛区,分配在同一个考场的人数不超过六人。所以不管是乔喻还是余伟,其实考场里都还有来自于本赛区的选手。
但巧的是乔喻跟星南的其他选手并不熟,而余伟的性子又很冷,就算有来自同一个学校的选手也懒得有交流,于是接连两天考完之后,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怎么说呢,其实第一天之后,余伟下意识的跟乔喻走一起之后,就打算第二天不理乔喻了。
因为这家伙一见面就是那句:“今天先别问我考的怎么样,问就是这三道题满分拿定了,所以你要加油啊。”
这句话让他很不爽。
但第二天却换了乔喻主动过来攀上了他的肩膀,轻声说了句:“余伟啊,告诉你个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的消息,今年CMO我最差的成绩可能又是并列第一了。”
余伟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对不起,成绩没出来之前,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相信的。”
乔喻想了想说道:“那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吧,我排名肯定第一,咱们赌小点,就五百块。”
余伟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从不跟人打赌,更不会赌钱。”
乔喻瞥了这家伙一眼,叹息道:“啧啧啧,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虽然我也从来不赌,但偶尔这样的生活调剂,能激起男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赢了就会很快乐。
就比如从来不赌的我,选择跟你打赌,就是因为我笃定了自己能拿第一,这是超强的自信心在作祟!而你现在拥有了一个能击碎我超强自信的机会,只要五百块而已,如果你不把握住,损失可就太大了!”
余伟奇怪的看了乔喻一眼,说道:“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不是明显在骗我的钱吗?我还跟你打赌的话,跟送你钱有什么区别?五百块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不起,我不傻。”
好吧,乔喻现在是真不在乎那五百块,但从余伟这个富二代身上赚一笔回来已经快成为他的执念了。
可惜的是这家伙是真的油盐不进,而且一毛不拔。
大概是因为余伟那生冷且目中无人的性格,旁边许多聚在一起讨论答案的营员们,也没人来打搅两个人。
“实在不行,赌一百?”乔喻决定放下尊严,降低预期。
余伟摇头,坚决道:“就是一块我也不赌!我爸爸说过,钱是一种工具,不必看得太重。但每一分钱用出去都应该体现它的价值,并赋予它意义。
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打赌的话,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输的人以对方的名义给一个正经慈善组织捐一笔五十万的善款。”听了这话,乔喻毫不犹豫的说道:“好,那你赌我这次不是第一,你输了就以我的名义捐五十万,我输了我以你的名义捐。后天闭幕上就能出成绩,咱们立马就兑现。”
余伟白了乔喻一眼,说道:“说了我不傻,不会跟你赌这个。这样大后天的闭幕式官方宣布是四点半结束,我们赌会提前还是会延后,以台上宣布结束话音落下的节点跟4点30分00秒为界限,精确到秒!你赌不赌?”
乔喻瞥了余伟一眼,坚决的说道:“对不起,不赌。”
余伟冷笑道:“呵……怎么,不敢?”
乔喻理直气壮的说道:“第一,我说过我从不赌博,我单纯只是自信;第二我就没有五十万,怎么赌?”
话音落下,两人的肩膀同时被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是小胖子。
余永俊委屈的说道:“你们两个不是吧?一路走一路聊都没看到我刚刚一直冲你招手?”
余伟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还是乔喻耐心解释了句:“没办法,我刚才在跟余伟谈五十万的大生意。”
小胖子眨了眨眼,说道:“我都听到了,不过干嘛不赌啊?换我就跟余伟赌了。”
乔喻有些诧异,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隐藏的有钱人?”
余永俊摇了摇头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没钱啊,反正赢了就逼着他捐,输了我就赖账呗。我没钱捐,他总不可能去法院告我吧?打赌又不具备法律效力。
再说我这可是做善事,促进社会财富进行更公正的二次分配,就算传出去,大家还得念着我的好呢。你说对吧,乔哥。”
乔喻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冲着余永俊比出一个大拇指,夸奖道:“还得是你啊,余永俊,这个思路够开阔。以后我真做数学研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一定得先跟你聊聊,说不定你就能从某个正经人想不到的刁钻角度找到解决方法。”
“哈哈……”余永俊得意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余伟大概实在忍不住了,鄙夷的说道:“头一次听有人把不要脸描绘得如此清新脱俗。你们两个能不能要点脸?”
乔喻瞥了眼余伟,抬起手学着大人模样拍了拍余永俊的肩膀,说道:“别理这家伙,他在嫉妒你开拓的思路。对了,你今天考的怎么样?别真连前六十都进不了。”
“今天第一题跟第三题我都做出来了,但第二题没什么头绪。不过我听你的,最后二十分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相关我知道的那些数学定理都罗列进去了,反正就是瞎证明了一通,起码都写满了,多少应该能给点分。”
余永俊认真的说道。
乔喻很欣慰的说道:“那加上昨天估的50分算下来,你大概能有90-103分左右,进国集应该稳了,不错,不错。”
边上的余伟又忍不了了,说道:“乔喻,你是不是把阅卷老师当成白痴了?103分是怎么估出来的?瞎写也能拿分?按余永俊说的,九十五分顶天了!”
这边插上嘴,小胖子更忍不了了,说道:“啥意思?瞧不起人?这样就按你说的,敢不敢跟我打赌?我发誓我答题情况没说谎。如果高于95分,你就捐给慈善机构五十万,如果我低于95分我就捐给慈善机构五十万,咋样。”
“呵呵!”这次余伟是真的被气乐了。
如果刚才这个胖子没说那番死不要脸的话,他说不得还真咽不下这口气跟这家伙赌了,但现在他只想找个尺子量一下这个胖子脸皮到底有多厚!
但这个时候余伟实在又不想在这个贱人面前弱了气势,于是直接开口道:“有本事你让乔喻跟我赌,他愿意打赌我就接了。”
旁边观战的乔喻也惊讶了,忍不住问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比余永俊下限更高的?我可以改改。”
余伟瞥了乔喻一眼,气咻咻的说道:“以后你就是院士门生了,如果真连这点格局都没有我就认了!”
乔喻眨了眨眼,正在内心钦佩这家伙消息之灵通时,余永俊迷惘的问了句:“什么?院士门生?不是,乔哥,还有这事?到底啥情况?有院士大佬打算收你当学生?”
余永俊一脸诧异,他是真没听到这个消息。
当然,营地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选手都没听说这个消息。毕竟各赛区领队就算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会特意跟这些参加竞赛的选手们去说这件事,余伟这种家伙即便在营地选手中,也纯属异类。
乔喻认真的冲着小胖子说道:“给你一句忠告,出门在外,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老好人再三交代过,别在外面瞎吹牛。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乔喻觉得跟小胖子吹牛并没有什么意思。
大概是知道从乔喻这里得不到答案,余永俊果断换了目标去磨起了余伟:“小伟子,快,告诉我,你又打听到底什么情况?乔哥真抱上院士大腿了?”
余伟怒了,斥道:“你叫谁小伟子呢?”
余永俊正色道:“这样,你告诉我这个事,我以后就永远不叫你小伟子了。”
乔喻不乐意了,也鄙视的说了句:“不是,胖子,你去美国留过学啊?虚空打靶的技巧玩的这么纯熟?人家余伟本来没有弱点都能被你整出个弱点?”
“乔哥,你别打岔,这是我跟小伟子的私事,你别管。”余永俊扭过头,嬉笑着说道。
“余伟,换了我这绝对不能忍,我可以帮你一起揍他。真的,我通晓法医学最了解人体结构,知道怎么揍人特别疼,还验不出伤。”乔喻一本正经胡诌道。
“呵呵,再见!”余伟再没理会他眼中两个肯定有点什么病的家伙,加快了脚步直接走出了考场,去跟他的教练汇合了。
余永俊可怜兮兮的扭头看向乔喻,说道:“老大,你告诉我吧,让我知道我间接抱上了哪位大佬的大腿,你不告诉我,今天晚上我会睡不着觉的。”
乔喻严肃的开口说道:“余伟逗你玩的,我天天都跟你们在酒店里呆着,去哪认识院士?不过你睡不着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减肥。据说百分之八十的人过胖的原因就是心太宽了。对了,我老师也在等我,拜拜。”
说完,乔喻也淡定的快步离开。
小胖子站在原地仔细想了想,虽然余伟那家伙性子很别扭,但以他对这家伙的了解,肯定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老大是真被院士看上了。
而刚来宁水那天,余伟不管被老大刺激得多狠,都没提过这个事,也就是说大概率应该是在宁水这段时间才发生的。
如果排除远程接触的话,那应该就是专门来过这边跟乔喻见过面。排除前者的原因则是,院士大佬真要收学生肯定会很慎重,总不能微信视频聊几句,就确定了吧?
那么这个答案几乎就能确定了。
因为这段时间专门来参加这次开幕式的院士只有两位,一位是余江大学那位校长,另一位则是田言真院士。但余江大学那位校长并不是数学院士……
数学上排除法的奥义就是当确定了某种情况事实上已经发生,又把所有其他可能的情况都排除之后,如果还能剩下一个选择,那必然证明他已经推导出了正确的结果。
于是小胖子下意识的吼了一声:“卧槽!”
随手一摸兜,没有手机……
忘了竞赛不让带手机,于是余永俊也加快了脚步朝考场外走去。
不行,他要赶紧在群里问问。如果他的分析正确的,那岂不是说他的老大马上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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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要脸的跟不要脸的
99.
潇州,余江大学。
薛松刚在学校教工食堂吃完饭,正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电话突然响起。
让他意外的是,电话是田言真打来的,自从上次因为乔喻的事情通过邮件之后,两人便一直没有联系。
“喂,田教授,您好。”
“小薛,你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最近如何?”
对面的称呼让薛松心里一动。
上次这位田院士还是很正式的称呼他为薛教授,这次却直接称呼他小薛。
搞数学的对这种细节方面的敏感几乎是一种本能。
“还行吧,主要就是推进日常工作。”脑子里思考着田言真如此称呼自己的原因,嘴巴却习惯性的给出了回答。
“是啊,大家都是一样。对了,我前段时间去了宁水一趟。”
薛松立刻答道:“这事我听乔喻说了,他那天还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我,提起您去参加了今年CMO的开幕式。”
“嗯,他那天之后有没有跟你说我邀请他去燕北大学,并决定收他做我的学生?”
薛松微微一愣,不过大概明白今天田言真为什么给他打这个电话了,连忙说道:“哦?那恭喜您,也恭喜乔喻了。我相信收下乔喻这样的学生,您肯定不会后悔。”
“这我是相信的。不然我也不会心血来潮做出这个决定了。今天这个电话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燕北大学。”
“啊?”薛松愣住了。
说实话,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田言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心头涌起了惊涛骇浪。
毫无疑问,百分之九十的非华清、燕北的高校教授在面对这个选择时,内心都不会太平静。薛松也是如此。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不如你先听听我的想法?”
薛松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用尽量沉稳的声音说道:“好的,您说。”
说完,薛松停下了脚步,就那么一脸严肃的站在人行道边上的太阳下,初冬的暖阳不但能温暖身体,还能温暖人心。
“让我下定决心邀请乔喻来燕北大学,甚至收他做我的学生,是因为他一直在坚持记录一些东西。其中既包括他对数学的感悟,也有对一些人、一些事的看法。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的防备心理很重。之前对你也吐槽过很多,不过现阶段是真对你非常信赖。考虑到他来了燕北之后,会有一点适应期,我又抽不出多少时间去教他。
他现在又需要一个基础足够扎实,能在代数、几何跟数论领域帮他解惑,同时又能让他足够信任的老师,帮助他梳理一个大的框架出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只是有一点,我知道你入选了余大的百人计划,在余大内部享受的是正高待遇。如果来了燕北大学的话,这方面可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还是只能先从副教授做起。
不过正如你说的那样,如果你对乔喻有信心的话,帮我一起把他培养出来,我相信要不了几年,你肯定会能在燕北大学评上正高级职称,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田言真的语速不快,说得这段话又长,说实话已经足够薛松了解他的心意。
说起来这也算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