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潘敬元不一样,做几何朗兰兹猜想,舒尔茨的那套理论以及其中的利用到的工具跟方法,几乎是绕不过去的。
只是先答应再拒绝这操作……
算了,不过是一件小事,也许人家突然有事要忙呢?
不过事关乔喻,老人家还是记在了心底。
……
同一时间,燕北大学。
乔喻正老老实实的站在田言真的办公室里挨训。
“呵……所以你把陈卓阳的毕业论文拿去给袁老看,然后带个这消息回来?乔喻,你是看我最近心情太好,想着办法给我添点堵?”
乔喻低着头,不吭声。
怕是不怎么怕的,不过认错的态度要拿出来。
“说话!平时你不是很能说吗?”田言真看着乔喻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嗯,那个……田导,您真的想听我狡辩?”
看着乔喻小心翼翼的蹦出这么一句话,直接把田言真给气乐了……还没忍住,真笑了出来,于是飞快的拿起茶杯遮住了自己的脸。控制了情绪之后才放下茶杯,重新威严的说道:“你也知道是狡辩?好,开始狡辩!”
“哎,我其实也是为了咱们师门考虑啊。陈师兄的确是菜了点,但再菜也是您的学生,对吧?如果陈师兄的水平很差也就算了,但师兄的基本功扎实啊!
不能搞科研,教书育人总没问题吧?而且陈师兄多老实啊,老实人去教书勤恳着咧。再说,现在好大学里也不止需要科研人才啊,教学好一样能给您涨面子,对吧?
有了您的面子,他哪怕科研方面没什么大成果,也能站稳脚跟。没有太多科研压力下,快速在他擅长的方面发挥天赋,几年时间带出一批优秀学生,让大家交口称赞!
就好像我小小年纪就能在Ann. Math上发文章,那还不是您教人有一手吗?以后我继承您在科研方面的衣钵,陈师兄继承您在教育界的衣钵,双剑合璧,那还得了?”
给了乔喻机会,他立刻叭叭的说了起来,这些话大概都在脑子里转了很多遍了,说的非常流利,田言真都插不上嘴的。
说是狡辩,但有理有据,连双剑合璧这种说辞都出来了,一时间田言真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反驳。
只能冷笑一声道:“呵,老实人?老实人能想出这种办法?”
“哎,不瞒您说,其实这主意是我跟陈师兄出的,陈师兄是真的老实人啊。我才是不够老实那个,哎……”乔喻大方的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好像在星铁一中时,马宇飞拦住他,让他帮忙撒个小谎,他选择了顺手帮对方补足漏洞一样,既然决定了要做一次好人,那就一定要做到底。
帮人一半,属于结仇。
田言真再次瞪了乔喻一眼,懒得再训了。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气了。而且乔喻的狡辩的确说服了他,几年下来他也能看出陈卓阳这人还是很踏实的,起码他负责的事情每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非常细致。
如果单纯做教学的话,的确也不错。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好的高校大都有科研任务,光凭教学想出头太难了!
跟学生不一样,田言真考虑的更多。
他今年已经67了。还能干多久未知。贸然帮陈卓阳推荐到某个学校,他还在任上还好说,但如果他退下去,很难说他这个学生还能适应那种竞争。
自古都是人走茶凉的。
至于师门帮衬有个主心骨还说,如果没了主心骨,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看到乔喻的梗着脖子狡辩的样子,田言真又笑了。
“行吧,我接受你的狡辩。不过既然你出头搞出这个事来,以后可就得负责任。陈卓阳能不能不受科研困扰,在教学岗位上做出成绩,可不止是我的责任,你也有责任。
我已经六十七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就退了。你的师爷爷今年也七十六岁了,你最好等我们都退休的时候,已经成长起来,说话能有分量,这可很有挑战性,你能担责任吗?”
乔喻立刻挺起胸脯道:“不是,您个师爷爷起码都还能干二十年!二十年还不够成长起来?您太小看我了!”
田言真不置可否的瞪了乔喻一眼,问道:“IMO一阶段特训快开始了吧?”
乔喻点头道:“嗯,已经发通知了,后天就正式入营。”
田言真说道:“行吧,你去华清跟袁老说,我学生的事就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了,我会安排好的。”
乔喻立刻答道:“好的,田导,保证完成任务!”
田言真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去吧。记得特训完就要回归正常的学习节奏,特训期间别放松的太过了。”
……
溜出了田言真的办公室,乔喻考虑了下该怎么跟袁老说这事。
师爷爷的本意是让陈卓阳自己去跟田言真坦白这事,心善的乔喻越俎代庖,怕是去找师爷爷当面汇报,又要挨顿批。而且后天就是IMO2025第一阶段集训营报到的日子,从三月四日到三月十二日,总计九天时间。
这几天乔喻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闲暇时候可以带着两个小弟逛逛校园,好好放松下心情。
这个时候再挨师爷爷一通教训划不来。
当然他也可以瞒过去,就说是陈卓阳自己去找的导师。但乔喻觉得这种小事儿上撒谎完全没必要。
导师都跟师爷爷通过电话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碰到又会聊几句。
不小心聊到这个事儿咋办?这年头大家没事儿都喜欢对账……
于是乔喻决定干脆直接给师爷爷打个电话汇报一声算了。
出了田言真这栋楼,乔喻便拿出了手机,拨了袁老的电话。
果不其然,又被袁老数落了一通,乔喻也只是乖乖的受着。
没办法,谁让他对老实人心软呢?
总觉得陈师兄跟兰老师有那么点像,哎……
“对了,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几何朗兰兹猜想证明团队的事吧?”
“记得啊,爷爷,您说的话,我咋可能忘。”
“你的论文,Ann. Math打算让邀请这个项目团队的主导人之一哈佛大学的丹尼斯教授做审稿人。不过丹尼斯教授因为最近刚发布了论文,没空就想交给团队里两位华夏教授做审核工作。
先是找到我们华清大学的潘教授,不过我有些顾虑,所以让潘教授拒绝了。然后他就去找了伯克利分校的弗兰克教授,结果也被拒绝了。你不会跟这位弗兰克教授有过什么矛盾吧?”
乔喻很想吐槽一句,说好的单盲评审呢?他都已经差不多知道完了,但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受益者。便只是委屈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跟人结仇的。不对,您不是说两位华夏教授吗?怎么蹦出个弗兰克教授来?”
“他在美国改了名字,论文都用的是英文名发表的。总之你没得罪就好,他在数学界还是很有手腕的一位教授,以后可以尝试着搞好关系。”
“哦,好的,爷爷。”乔喻答应了声,突然问道:“那这位弗兰克教授在华夏的时候名字叫啥啊?”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老人家念叨了句,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记得是叫冯宇。”
“冯宇?”对冯姓很敏感的乔喻下意识的问了句:“爷爷,这位冯教授以前该不是在麻省读过书吧?他今年多大了啊?”
“怎么?你认识?”
乔喻立刻答道:“不认识啊,就是我之前好像看过一篇弗兰克教授的论文,不过我记得单位是麻省理工的。”
“西方人的姓氏比较单调,跟华夏一样同姓的人比较多,不过他好像的确有麻省理工的求学经历。而且是很年轻的一位数学教授,今年才三十多岁。”
“哈……”乔喻笑了,然后立刻说道:“那可能是我搞错了,爷爷,我记得那篇论文的教授已经五十多了。对了,爷爷,那位潘教授的联系方式你能不能给我啊?”
“你又要他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是这样的,潘教授能做几何朗兰兹猜想,肯定对舒尔茨的理论很精通,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哦,行,等会我就把他的手机号在微信上推给你。”
“谢谢,爷爷。”
挂了电话,乔喻摸了摸下巴,突然感觉这件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他遍寻不到的人竟然“嗖”的一下出现了?这个世界也太特么巧了吧?
现在敌暗……不对,乔喻立刻想到他在论文上加了乔曦的名字……
那就是敌明他也明了!
是的,对于乔喻来说,姓冯的这个男人,如果真是他想象中那个人的话,就是绝对意义上的敌人。
道理也很简单,当年那一家人走的时候,丢下的三千多块明显不是让乔曦把他养大的抚养费,而是让乔曦去把他打掉用的。
如果不是他老妈够良善,他十六年前就已经没了。
换言之在乔喻看来,这家人妥妥的就是杀人未遂,双方之间有生死之仇。
什么叫汉子?
用外公的说法就是,汉子就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人家拳头都糊你脸上了还喊着要爱好和平的家伙都是傻逼。
乔喻记得当时他还问过外公,如果打不过怎么办?
外公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们升斗小民还考虑这些?打不过更要干!否则被欺负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跟无数次!大不了同归于尽!”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代的老家伙自有其时代烙印下的血性。
外公去的早,但说的话,他始终记得。
于是乔喻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希望万能的网络上,能搜索到足够的信息,让他能了解这位弗兰克教授的生平。至于学术方面的内容肯定能轻松找到,乔喻对燕北大学的文章检索系统还是很有信心的。
袁老评价弗兰克是一位很有手腕的华夏裔数学教授,说明这家伙在学术方面还是很有追求的,这就挺好。
现代社会谋夺生命这种事在哪国家都是重罪,乱来自然是不好的。
但报复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夺去他最珍惜的东西。让他至死求而不得,比如他可以先尝试着能否毁掉一位极有前途的数学教授那珍贵的学术生涯。
是的……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乔喻那颗小脑袋瓜子里已经盘算出了一堆的小心思,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就让他全身上下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乔喻觉得他必须要先跟那位碰一碰,然后让对面那位心里有点逼数,两人到底是谁才是真爹!
回到房间,正好遇到了陈师兄。
好吧,最近这种巧合很多,陈师兄变得神出鬼没的,总能在关键时间跟他遇到。
这次都不等陈卓阳开口询问,乔喻便率先爽快的开口说道:“陈师兄,你的事搞定了!田导答应了,等你毕业后会帮你寻一个好去处!”
“真的?!”陈卓阳喜出望外。
乔喻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委屈的说道:“你是开心了,你知道我今天挨了多少训吗?我劝你今天就别去找田导了,明天再带着你的论文去申请毕业,不然你也得挨顿训!”
陈卓阳很想压下脸上的笑意,但没办法,这个好消息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脸部的表情。
只能说老实人不但智商跟天才差一截,就连演技都要差一大截。
“辛苦你了,小师弟!师兄别的话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师兄的地方,师兄是真万死不辞!”
听了这话,乔喻点了点头,突然说道:“还真有个事需要麻烦下师兄,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个人,但暂时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打听的,有问题没?”
陈卓阳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道:“那肯定没问题,小师弟。不过你想打听谁啊?”
乔喻放低了声音,说道:“伯克利分校一位叫弗兰克教授,以前中文名好像叫冯宇。总之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咦?你说的这位教授我好像有点印象,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还挺好打探消息的。他在华夏数学留学生圈子里的评价挺好,都说他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难道他得罪你了?”
陈卓阳有些诧异的问道。
乔喻没理会师兄的问题,而是做出好奇的样子,问了句:“师兄也听说过这位心系华夏的教授?难道弗兰克教授还来过咱们燕北?”
陈卓阳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我不是在研究中心负责学术会议这块嘛?咱们各种会议跟讲座办的比较多,我平时接触到的留学生也很多,而且咱们燕北大学本来就出去交流的比较频繁。
华夏数学界在国外名校混的好的教授也就那么多,比如普林斯顿跟哈佛的两位张教授,加大的陶教授,还有咱们燕北出去的几位,再就是这位弗兰克教授了。
学生出去交流的时候,也经常会把这些教授做对比。反正这位教授大家的评价都还不错。属于谦谦君子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