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阿朱姑娘竟能送来好茶,就是不知哪天才能喝上送来的好酒。”
搬着船舱里的竹筐,他才发现里面不但放着点心,更有茶炉茶具,还有一罐茶叶,闻着味道,像极了后世的碧螺春。
而另有一筐,里面则是放了一些日常所需的杂物。
听了牛顶天的话,阿朱笑而不语,只是目光落在那座精简至极的凉亭上后,美眸当中泛起一抹异色。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日月庵……”
回想起那枚见所未见、竟能给剑刃震出豁口的令牌,她更觉牛顶天的身份不简单。
听阿碧说,昨天这人还伤得不能起身,今天却能生龙活虎地起房子……
三人上了岸后
阿碧主动摆放带来的物件。
见阿朱盯着凉亭上的对联出神,牛顶天走至身旁,问道:“阿朱姑娘想什么呢?”
“牛公子是读书人?”阿朱突然问道。
比起先前在船上,此刻两人距离更近,微微一转身,她看牛顶天的脸庞亦更清晰。
确实如阿碧所说那般,不算俊美,却极其俊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确实读过几本书。”
牛顶天笑道:“先生当初说我颇有天赋,若能坚持下去,少不了及第登科。”
“那牛公子为何……为何不坚持下去?”阿朱眸中现出好奇之色,不由在牛顶天的脸上打量了一眼。
“后来觉得习武更有意思,就弃文习武了。”迎上投来的目光,牛顶天微微怔了下,继而轻声说道。
那双眼睛透着一股灵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牛公子会武功?”
阿朱顿时就是一惊。
她观察一路也没观察出这人的内力,只觉牛顶天是个柔弱书生。
而且,她好像听自家公子说过,这样才是返璞归真的真正高手。
牛顶天微微一笑,说道:“武功倒是会一点,不过这次受伤太重,功力也没了。”
“常听说北乔峰南慕容,慕容公子威震江湖,江南一带无有出其右者。我若能习得慕容公子武功一二,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朱不禁抿嘴笑道:“北乔峰南慕容确实不假,不过天下英雄无数,江南无出其右我家公子却不敢当。”
牛顶天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不由羡慕起了慕容复。
一个丫头都比主子看得明白,哪像自家的呆丫鬟云苓。
就在这时,阿碧在凉亭中简陋的木桌上摆好了点心,斟好了清茶,朝牛顶天嫣然笑道:
“牛公子快来尝尝,点心是阿朱姐姐亲手做的,茶叶也是阿朱姐姐亲手炒的,你尝过了一定不会生她气了。”
见阿朱一双妙目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牛顶天也不辩解。
走到厅中,三人各坐一边,牛顶天端起茶碗,一阵清香扑鼻,揭开盖碗,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
喝了一口,他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正是后世“碧螺春”的味道。
“牛公子感觉如何?”
阿碧眨了眨眼睛问道。
阿朱亦是满怀期待的看了过来,似想听到几句称赞。
见牛顶天盯着碗中茶叶,她笑着解释道:“这是今年刚采的茶叶,是太湖附近山峰特产,本地人叫它‘吓煞人香’”
牛顶天摇了摇头。
两人笑容顿时滞在脸上。
牛顶天又轻轻抿了一口,细品了一番熟悉的家乡味道,叹道:“茶是绝对的好茶,就是名字太难听。既然采在春季,形状似螺,又是阿碧亲手所煮,我看该叫碧螺春才是。”
碧螺春?
阿碧愣了下,反应过来,脸上霎时通红,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怎么能叫碧螺春呢?”
牛顶天又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后,坚持道:“反正我以后只叫它碧螺春。”
阿碧的脸色更红了。
阿朱见状,突然感到一阵吃味儿,茶叶还是我炒的呢,你怎么不叫“朱螺春”?
呸呸呸,什么朱螺春…
阿朱让这名字吓了一跳。
不过细细一想,“碧螺春”三字,配上这茶叶,当真绝美。
就在二女心不在焉之际,牛顶天轻轻放下了手中茶碗,看向阿朱,好奇问道:
“我对慕容公子是万分敬佩的,不过对北乔峰却知之甚少,只听说他是丐帮帮主。阿朱姑娘可知乔帮主执掌丐帮几年了?”
执掌丐帮几年?
阿朱回过了神,心中细细一算后,沉吟说道:“乔帮主是元丰六年接任帮主之位,若是算上今年,应该刚好七年。”
“七年么,那就还剩一年。”牛顶天默默想道,对如今所处的时间有了清晰认识。
若是有心出去耍耍,他最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提升功力。
“牛公子可是有事?”
见牛顶天沉默不语,阿朱轻声询问,阿碧闻言,也抬起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牛顶天摇了摇头,笑道:“我在想乔帮主到底喜欢喝酒还是喝茶,等我有钱了,定要买些礼品前去拜访一番。”
阿朱闻言一阵无语。
人人都知乔大侠最爱饮酒,不用想也知这人是在糊弄自己。
不过,瞅了一眼牛顶天家徒四壁的摸样,她与阿碧对视一下,两人在临走之前,还是悄悄留下了十两银子。
第236章 偷袭(感谢打赏,发迟了,白天还有)
随后的时间,牛顶天开启了内功重修,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许是出于避讳,阿碧没再往这送饭,而是隔三差五与阿朱一同前来送些点心,三人落坐亭中,一起饮茶叙话。
牛顶天渐渐探知,慕容复近几年大多在外奔波,俩小丫头半月也难见到一次。
他亦得知,那座以埋花肥闻名的曼陀山庄,就在东南方向十余里处。
如此佳人相伴,转眼之间,三个月过去。
这一日清晨,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午时分,雨势渐大,不停拍打着青荷,湖面泛起大片蒙白。
凉亭中
炉火已灭,茶水已凉,牛顶天端坐椅上,闭目遐思,一袭黑色衣衫衬得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更加显白。
距离与阿朱、阿碧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但藕塘之中,仍不见两人身影。
即使知晓可能因为大雨缘故,但牛顶天的心底,仍是不禁生出一阵怅然。
这三个月里,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唯一轻松惬意的时刻,便是与二女饮茶闲聊。
江南软语,窈窕淑女,两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放在慕容复那里,似乎有些浪费了。
就在这念头落下的一瞬间,牛顶天眉梢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凝眸望向藕塘深处。
小船。
熟悉的小船。
然而,站在船里的却不是熟悉的人。除了船尾一位撑船老汉,还有一位身着灰布长袍、容貌消瘦的中年汉子。
一手执刀,一手持伞,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
“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竟能引得我那阿朱、阿碧妹子经常往这跑,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小船尚未驶出藕塘,那中年汉子已向凉亭里的牛顶天横去一眼,打量着汀上的一亭一庵,嘿嘿冷笑。
吃软饭么……
牛顶天怔了下。
似乎真是吃软饭,是阿朱和阿碧从慕容家淘来的软饭。
拧着眉头沉吟一番,牛顶天看向船头的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说道:“阁下若不嫌弃,先上来喝杯茶水?”
小船已经靠近湖汀,那中年汉子似乎正欲屈膝跃上岸去,听了这话,便是一愣。
他在牛顶天白皙的脸上打量一番,突然哈哈一笑,斜着眼道:“非也非也,你小子让我上去,我偏不上去。”
说罢,持伞执刀,静立在船头,与牛顶天乖戾对视着。
“包三先生包不同?”牛顶天沉吟问道,心中也已笃定。
包不同听后没理,嘿嘿的冷笑三声,冷哼道:
“说不上去就不上去,今天过来给你小子一个警告。”
“以后多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吃不了天鹅肉,慕容家的婢女也不是你小子能想的。”
见牛顶天白皮嫩肉,年似弱冠,包不同顿时失了动手兴趣。
不过,一想这小子趁着公子爷不在家,勾搭庄内双姝,他心里便感到一阵腻歪,不由开口羞辱了起来。
“哦?我若是想了,难道包三先生准备杀了我?”
牛顶天眯起眼,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淡淡说道。
看在阿朱、阿碧的软饭份上,面子已经给了一次。
若有人不识抬举,他不介意给人长长记性。
凉亭外,大雨依旧,打在湖面上哗哗作响。
船头的包不同听罢,脸色一沉,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老子动手杀你?”
说完终身一跃,扑向亭中,一手持着雨伞,另一手则操起未出鞘的长刀,往牛顶天的脸颊横拍而去。
若是常人让这拍在脸上,非得拍出满嘴碎牙齿不可。
“砰!”
但,那刀鞘距离脸颊刚及半尺,便再难寸进,凝眼瞧去,已被牛顶天牢牢攥在手中。
“你小子会武功?”
包不同不禁诧异出声。
照阿朱、阿碧所说,这家伙是个不通武艺的小白脸才对。
“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