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2013年6月17日，星期一，谢景行入职君泰实习，正式迈出了重生后的第一步。
(本章完)
第9章 牛羊结队
晨曦火红如金盖，整座城市从睡梦中醒来，如蚂蚁迁徙般的车流汇向陆家嘴。
一辆低调沉稳的奥迪A8逆着早高峰驶向中环位于浦江西区的君泰证券总部，坐在副驾驶的摄影师扛着相机示意谢景行握方向盘的手抬高点，好让腕表和一对看似不起眼的贵金属袖扣入镜。
公子哥人设永不过时，与之相对应的草根成长史剧本也已经准备好，只等各位“演员”进入片场。
财大气粗的君泰专门腾出一层楼搭建摄影棚，设计仿照电影里常见的华尔街交易楼层形象，中间两排公用开放式办公位，靠墙一排是四位带教老师MD大佬的独立办公室。
这是出于合规风险考虑，券商监管严苛几乎普通员工薪酬里都会有保密补贴的组成部分，不可能让节目组乱哄哄的随便拍。
谢景行抵达君泰时四位带教老师都已经到齐，在各自办公室里像模像样的忙碌着。
“哈喽，早啊。”
面试时见过的爱丁堡大学小公主坐在工位上挥手打招呼，如瀑长发烫着大波浪披在肩头，搭配V领白衬衫颇具职场大女主的气质。
谢景行点头示意：“早。”
这姑娘叫赵梦澈，她能过面试不奇怪。
家室清白长相漂亮，拿过模特选美比赛冠军，175cm的身高随便站直腰即是合影C位。学历什么的差不多够用就行，那玩意又不能吃。
但美貌可以，秀色可餐。
除她之外，那天面试见过的还有另外两位也在，UCLA大学的锅盖头冯烁，北大研究生薛浩然。
“要不要坐我这边。”她挥手示意。
谢景行看看坐在赵梦澈对面的冯烁和薛浩然，心想这大概是发自本能的抱团。
实习生共有八位，其他四位分别来自君泰鹏城和京城分公司面试选送，京城分公司两男一女，鹏城来的是位女孩子。
谢景行放下电脑简略和几人打过招呼，前往四位带教导师办公室依次拜山头做自我介绍。苏禾给他倒了杯咖啡，金标的瑰夏咖啡豆，是位精致的妇女同志。
回到工位八位实习生全部到齐，五男三女无所事事互相大眼瞪小眼尬聊。
江湖规矩，还是聊学校，京城来的两个男生一位是斯坦福大学硕士，工位上摆满了水杯、钢笔之类的斯坦福周边。
谢景行顿时忘了他的名字，贴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标签逼王。
另一位男生是京城土著，北大本科清华硕士，特别标注北大光华学院本科。北大研究生薛浩然被他爆成了渣，说话都不敢大小声，想当初面试时就他笑的最大声。
还有两个女孩子没什么特别记忆点，如果长相漂亮算的话，她俩长相都不比赵梦澈差。
一圈认识下来单看学历鄙视链分明：清北本硕的京城土著独一档，谢景行和斯坦福逼王第二档。
薛浩然独守第三档不与其他人为伍，央财本硕的京城女孩不太服气，伦敦政经学院的鹏城女孩也想和他撕吧撕吧。CULA的锅盖头冯烁万人之下一人之上，对爱丁堡小公主赵梦澈重拳出击。
八个人七层鄙视链，很好，这很金融。
金融是学历鄙视链最严重的行业，没有之一，医生律师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清北复交’这个词组就出自金融业，整句话是清北复交之下无金融。
就这还有人认为纯纯是复交碰瓷，只有清北学历全国通吃，复交地域性学历而已，离开华东地区谁认识你是什么臭鱼烂虾。
至于央财、上财和对外经济贸易这三所并称‘两财一贸’的学校，考公务员进事业单位有优势。在社会上找工作，看地域性和复交菜鸡互啄吧。
“你哥大本科英语应该可以吧？”
坐在斜对角孤身一人的鹏城女孩积极融入小团伙，她注意到魔都四人组隐隐以谢景行为主。
京城三人组也都看在眼里，闻言纷纷投来目光。
赵梦澈没什么心理负担，抢先代为回答：“雅思8.5分的神人。”
“8.5，你在国外读的中学？”斯坦福逼王忍不住问道。
雅思英语考试满分九分，8.5分几乎达到了英文母语使用者的水平。国内每年几十万雅思考生，能达到8.5分的大概只有1%不到，美国常春藤名校申请条件语言方面普遍雅思七分就够了。
除了富二代从小在国外读书，他想不到能考到8.5分的方法。
谢景行耸耸肩：“如果和高中英语老师同吃同住三年，应该也能考8分。”
斯坦福逼王沉默了，难道高中老师是他亲妈？
“为什么不是8.5分？”清北本硕的京城土著疑惑发问。
“好问题。”
问过同样问题的锅盖头冯烁举手：“因为想考8.5分，还得和初中英语老师同吃同住三年。”
前几天岗前培训，他和赵梦澈以及薛浩然已经被摁在地上碾了好几个来回了，有些人无法完全通过学历体现其自身。
“……厉害。”清北本硕京城土著也沉默了。
鹏城女孩果断拿起电脑换到谢景行隔壁工位：“大神求带飞。”
“欢迎，虽然不知道实习结束后有几个入职名额，但我认为大家是合作大于竞争。”谢景行直白说道。
牛羊结队，猛兽单独。
这句话鲁迅真说过，他表达的本意是只有牛羊结队，才能抵御独行的猛兽。
然而无论猛兽还是牛羊，如今的特定情境里站在同一阵营，与其和牛羊内耗浪费精力不如领导牛羊。
谢景行想说的是：我不是针对谁，在座各位都是牛羊，在竞争之前请先考虑合作。
我的建议谁赞成，谁反对？
“还是先看带教导师会给我们派什么活吧，有可能是个人战。”央财本硕女一脸讳莫如深表情。
英语牛逼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坐到这里的谁还没点长处了，且走着瞧。
斯坦福逼王同样跃跃欲试：“我觉得个人战的可能更大，毕竟大家还需要互相熟悉。”
“我面试的时候着重考了领导力，像君泰这种大公司一般还是蛮注重合作的吧。”鹏城女孩有点不爽，京城小团伙话里话外说得好像她英语很差只能抱大腿似的。
谢景行笑而不语，这样的发展趋势很好，分化是门艺术。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带教导师苏禾出现，要求去会议室开早会，分派工作。
(本章完)
第10章 第一考题宏观分析
会议室面积不大，包括苏禾在内的四位带教导师横坐成一排，八位实习生分列两侧。
先简单讲解实习规则：实习一个月，六轮考核，末位淘汰制，最终留下三人。
第一轮考核后，每位带教导师会选择具体分带两名实习生，双向挑选。
讲完规则正式进行宏观经济局势分析的跨国早会，由来自君泰研究所的带教导师主持，红空和纽约办公室的同事通过线上参加。
这种早会和房地产销售早晨上班前跳舞唱励志歌没区别，几个大佬各抒己见漫无边际聊一聊宏观和当日热点财经新闻，底下人干活心里有点数。
对于在场众多实习生而言，会议重点在‘跨国’，考验英语听力。
“我需要你们每人做一份‘会议纪要’，都没问题吧？”
果不其然，连接线上会议的间歇，苏禾轻飘飘发布任务。
个人战，斯坦福逼王饥渴难耐似的询问：“要翻译成中文吗，还是双语？”
“只要能让人看明白就可以。”
苏禾言外之意，要是我看不明白你就死。
逼王同学刚才私下去她办公室做自我介绍犯了和谢景行同样的忌讳，夸她看起来年轻一点都不像入行十几年的样子。
这话她不爱听，她刚刚入行十年出头，还不到十五年。
北大研究生薛浩然熟练的打开手机录音，对坐在他旁边的冯烁说道：“我们俩合作吧，你主要记录英语部分，我记录中文部分。”
“聪明。”冯烁猛点头。
他除了海龟背景没有任何优势，第一个小考题恰好是他长处，必须尽量拿高分。
赵梦澈受到启发也想来这招，谢景行不以为意问道：“确定你能记明白中文部分？”
“……应该可以吧？”她眨着眼睛反问。
鹏城女孩见缝插针果断出击对谢景行说道：“要不然我来记英文部分你记中文，我托福107分。”
赵梦澈一时间愣了愣，刚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大屏幕已成功连接线上会议。
研究所的带教导师率先发言：
“先来讲一讲我们国内情况，从短期经济运行和发展趋势来看，今年上半年我国宏观经济表现基本宣告全球悲观主义者所持的“2013年国内崩溃论”失败，下半年是否能实现“国内周期逆转论”还需深入分析……”
开头两句中文让赵梦澈和鹏城女孩小脑怠速运转，来不及竞争博弈，支着耳朵噼里啪啦敲键盘记录
学校教材哪能更新这么快，她们上课没学过这些啊，顶多老师随口讲几句。
上首研究所的带教导师还在继续讲着：“与其他年份相比，2013年有以下几个特点值得关注。”
“1.世界不平衡的持续逆转对中国结构调整带来的压力依然较为明显，外需对于GDP的贡献依然为负。”
“2.收入增速的明显回落导致今年上半年消费疲软，增速回落幅度较大。没有从危机前的‘出口投资驱动型模式’转向‘消费内需驱动型模式’，而是向‘信贷投资驱动模式’转变。”
“内需的稳定依赖于信贷与投资的扩张，可持续性进一步弱化……”
讲到这里斯坦福逼王人麻了，研究所大佬过于生猛，不等轮到他想发挥的英语部分，中文母语就给他直接入满溢出来了。
薛浩然满头大汗舔着嘴唇，连连点着下巴示意冯烁也记录点，别全指望他。
鹏城女孩倒是看上去轻松写意，噼里啪啦将听到的每一个字记录在案。
赵梦澈已经彻底停下记录，扣着手指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记了？”
“事实证明，你好像记不明白中文。”
谢景行随口应付了一句，心想这些分析真能对着摄像机讲吗，不愧是君泰。
“我录音了。”
赵梦澈假模假式敲两下回车键，再敲两下删除键装作她有在努力跟进度。
‘会议纪要’几乎是所有金融职场小白刚入行时躲不过去的一道坎，什么时候能把会议纪要写明白，就差不多对所在部门的工作风格和大部分常规业务有全面认知了。
然而事实情况是，很多入行两三年的分析师和项目经理（A/SA）都写不明白会议纪要，只配当做‘会议记录’使用。
就好像一个人说：我早餐吃了鸡蛋。
把这句话原原本本记下来是‘会议记录’；把这句话记下来，‘早餐鸡蛋’四个字加重加粗标注重点，即使外行人看了也能分清主次的才是‘会议纪要’。
当赵梦澈试图分清什么是早餐什么是鸡蛋，研究所大佬已经讲到午餐吃了猪肘子，她理所当然的彻底跟不上节奏连‘会议记录’都写不下去。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至于那位轻松写意的鹏城女孩，纯粹是打字快当速记员的好材料，做金融浪费了。
谢景行边做‘会议纪要'边游刃有余观察每个人的状态，期间只有纽约办公室分析师操着一口浓厚法式口音的英语发言让他出了点小汗。
傲慢的法国佬固执坚持法语是全世界最好听的语言，不屑改变自身口音，因此法式英语非常考验听力，和阿三英文口语一个级别的。
会议进行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赵梦澈无聊的捧着脸蛋摆出经典小公主坐姿，薛浩然和冯烁不商业互吹“聪明”了，臊眉耷眼盯着屏幕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