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硅谷，微软三家会互相猜忌得稳住他们，剩下一切等他醒了再说。”
俞童站起身双手抄在白大褂里，低头看着脚尖：“颜文华手里应该还有一张牌，我不想和他伤了感情，你想办法要过来。这个时候我谁都不信，牌拿在我们自己手里才行。”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
硅谷，苹果总部，午餐时间。
库克像往常一样在餐厅里随机游荡和普通员工坐到一张餐桌，边吃饭边聊聊对公司的看法，可以是对公司制度的吐槽抱怨，也可以是对未来公司发展的期待。
自从就职CEO以来他坚持不断每天固定做这件事，有人说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比乔布斯差远了，因为后者是个独裁暴君，吝啬到以十分钟计算每天的工作安排，绝不会为琐碎小事浪费时间。
库克对此不以为意，不管别人怎么说苹果在他的带领下市值节节攀升董事会很满意，尤其是对他加注开发中国大陆市场的决策……
心里想着，顺势坐到两位正在交谈的亚裔员工身边，笑容和善问道：“先生们，在聊什么，我可加入吗？”
“当然可以，话题正好与苹果有关，中国的工业信息部门刚刚发布了《网络安全信息征求意见稿》，表示要尽快推动苹果、微软等国际巨头企业在中国大陆搭建数据服务中心。”
其中一位同事拿出手机打开新闻示意：“蒂姆，这看起来对我们有些影响。”
“嗯哼，看起来是的。”库克暗自叹息不置可否。
这正是腾讯联合苹果三方并购WhatsApp的原因，归根结底企业想发展都绕不开这一关，他不太想和普通员工讨论有关政治的话题。
“不仅如此，今天还有大事发生，阿里巴巴的杰克马临时终止纽约行程回国了，据说被腾讯集团实名举报商业垄断遭遇严肃调查，很可能会影响上市进度。”
另一位同事拎得清企业发展战略跟他们没关系，体贴转移话题说起别的。
库克不太关心，尽管阿里是目前华尔街最瞩目耀眼的互联网新贵，但这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不如想想中国市场的发展，他自觉苹果已经足够乖巧了。
所谓的网络信息安全征求意见稿短时间应该砸不到苹果头上吧？
“今晚下班要去喝酒吗？”
“别了吧，纽约那边华人总商会组织游行抗议，说是有华裔昨晚当街遭到谋杀枪击，大使馆提醒在美华裔注意安全。”
“没事，你来美国时间还短，适应一段时间就习以为常了，这种事太常见……”
两个亚裔员工正说着，库克手机铃声响起，是比尔盖茨打来的私人电话。
他收拾好餐盘走到角落接起，电话那头劈头盖脸传来一句：“我们的撮合中介遭遇枪击，刚刚度过抢救目前躺在ICU里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要终止合作吗？”库克敏锐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把WhatsApp对于各方巨头的重要程度排个名，脸书是生死危机，腾讯是出海战略十全大补丸，对谷歌而言是入侵即时通讯领域的绝佳机会。
微软和苹果本质上无所谓，亚马逊更是毫不搭边，任何一家都没兴趣单独上阵拿几百亿美金和脸书死磕，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是跟公司发展战略关系不大。
但有腾讯撸胳膊挽袖子组局，他们只负责在背后少投资一点钱和资源，那么这笔交易就变得有趣了。
正如新闻报道所说，微软拿到数亿用户的隐私数据信息；苹果获得即时通讯技术完善ios生态；亚马逊悄咪咪琢磨着整个移动三方支付软件不用受限于人。
这仅仅是保底收益，上限是坐看腾讯和脸书这对同处社交通讯领域注定敌人的两家企业血拼到底，最好把脸书拼死，到时候WhatsApp的归属各凭本事再议不迟。
至少腾讯是外国企业，如今遭遇的一切，日后也可以重复。
然而现在组局的中介没了，腾讯方面还能相信吗，其他两家合作方能信任吗？
库克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
(本章完)
第62章 多在ICU躺几天
“终止合作？伙计，子弹上膛手枪顶在脑门上，你说要终止合作？”
电话那头比尔盖茨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或许你该关注一下中国方面的消息，半个小时前他们发布信息安全企业相关名单，微软和苹果都在名单中。”
库克瞬间想到刚刚那两位亚裔员工说的消息，进而联想到阿里商业垄断，纽约华人商会游行等等一系列消息……
“所以这是威胁？”他皱起眉头。
比尔盖茨无奈的叹气声从话筒中传出：“不，这是无差别扫射，来自一个快要死了男人的怨妇。”
“这太疯狂荒谬了。”库克被气笑了。
苹果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对中国市场一直秉持绝对听话的定位，让干嘛就干嘛绝不含糊，都快推出大陆特别阉割版了，居然会被当成泄愤目标。
比尔盖茨斟酌了几秒说道：“伪装出来的疯狂，她的真正目的是让我们安分点，等她男人醒过来。贝索斯同意了，我也同意，腾讯那边没意见，你怎么考虑？”
“枪击是不是干的？！”库克摆出一副气愤至极的状态。
“别试探我，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如今还得像个老鸨子似的给大家伙拉皮条，你知道为什么吗？”
比尔盖茨不耐烦的自顾自给出答案：“因为我们是商人，而那位周姓怨妇的父亲是政客，侯赛因去中国一起逛故宫合影的政客。”
“你能想象某位大人物的女婿在中国遇袭身亡会发生什么吗？她现在伪装出来的疯狂所有人都会抱有最大程度的理解，如果你真想放弃中国市场，那请随意。”
比尔盖茨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库克听着忙音楞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快步离开食堂返回办公室，顺便又给比尔盖茨发送了一条短信：【我们该尽快让这笔交易继续推进下去，我们有了一位更加优质的中介担保人不是吗？】
【我得说在这方面你比乔布斯优秀太多了。】比尔盖茨阴阳怪气回了一条消息。
库克不以为意扶了下眼镜腿，精神振奋打字道：【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吧，我想以后在中国市场遭遇同样的麻烦时，腾讯也会给予我们最大帮助。】
除了把腾讯当针对脸书的成超级打手，几方勾结到一起的目的出于政治层面的考量也不清不楚，毕竟谁到外国做生意不是跪着呢……
怪不得比尔盖茨从开始便积极参与交易，还特地请他到微软总部面谈，原来早就知道中介的真实身份。
即便两国进入全面战争状态，在战场上子弹都会尽量绕开有着如此身份的中介，哪怕被战场俘虏也是好吃好喝供着，等到战争结束礼送出境，说不定还得无偿给予一笔路费。
结果有着如此身份的中介现在躺在ICU里，的确如比尔盖茨所说，所有人都会对后续一切行动展现出最大程度的理解和包容。
显然，尽管此刻看起来各方人心浮动，但却是极佳推进交易机会，库克不介意表现得主动积极一点。
…………
曼哈顿，医院。
特地从大使馆点名调来，胸前别着国徽的女性文员脚步轻缓走到ICU病房外，俯下身小声提醒道：“周老师，谢先生的同事来了。”
“坐下聊。”
周凤澜随手把拆成零件的手枪收起，对刘炽平和苏禾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她组织语言不紧不慢说道：“原则上我无权过问你们的生意，所以我只是给你们提点建议，听不听你们自己决定。”
“这个时候不要客气了，周老师说说看吧。”刘炽平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
腾讯实名举报阿里商业垄断，放屁的功夫半个小时不到，来自京城的调查组直接进驻阿里余杭总部，杰克马火烧屁股似的连忙跑回国。
无数等着阿里上市从中捞一笔的牛鬼蛇神们全部保持静默，要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这大家都愣是没话说……只因为阿里有在国外给腾讯并购案扯后腿的嫌疑……
眼前这位大公主明显想要趁机开无双，替他男人把所有障碍全部扫清，腾讯真能把她的话当建议听？
并且这是谢景行能活过来的前提下，要是他真醒不过来，那就不仅是扫除障碍了。
“不瞒你们说，景行不知道能不能度过危险期，我心里是不舒服的。”
周凤澜偏头看向病房里：“我父亲忙于工作三十多岁才老来得女生了我这么一个独苗女儿，马上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女婿躺在ICU里生死不知。”
“老话说断子绝孙，难道我父亲这大半辈子做人品德有亏？”
刘总脑袋越来越疼额头见汗，这种话说出来就是要人命了，苏禾倒是波澜不惊还没从生死之间缓过情绪。
“周老师你千万别这样讲，有些美国人实在欺人太甚，这件事咱们必须态度坚决要个结果！”他咬着后槽牙表态。
周凤澜轻飘飘点点头不知不觉气势转变，理所当然吩咐道：“你们的公关策略要调整方向，既然已经表现出了极大地诚意，那不如再主动点。”
“与微软和苹果合作是基础，未来WhatsApp管理层90%由美国人担任，这就是一家美国企业，不要担心国内的舆论压力。”
她不容置疑的继续说道：“公开WhatsApp的算法，跟苹果合作实现端到端加密通讯，保障用户隐私不会受到‘棱镜’之类的信息安全问题。”
“周老师，请问关于并购法律合规风险，你有什么建议？”刘总诚恳发问。
这位大公主的一套操作算是彻底让腾讯跪下了，而且反过来还正面硬杠美国官方所谓的‘信息安全’质疑，这样做里外不是人看起来没半点好处。
至少海外投资委员会的难关更加不好过了。
周凤澜拿出几张卷在一起的A4纸递给他淡淡说道：“国内刚刚传过来的一份社科院专家写的文章，对于美国农业巨头在国内产业链式扩张的深远影响。”
“中粮牵头组织了考察团来考察，明天第一站来纽约，以后我们可能会考虑增加从澳大利亚和南美地区进口大豆、玉米等粮食作物。同时考虑解禁美国牛肉进口。”
刘总看着文章中指名道姓提到的‘嘉吉公司’心里不由得提起口气，萝卜加大棒，果然根源在农业。
微软和苹果不尽心尽力配合交易未必会真的滚出中国市场，但有云山农牧在，嘉吉出了大力气有美刀赚，不出大力气真有可能滚出中国市场。
如果海外投资委员会不想被美国中西部的农场主扛着毒刺导弹堵在家里抗议，那么WhatsApp并购案在法律合规方面的障碍一扫而空。
刘总莫名闪过一丝微妙念头谢景行多在ICU里躺几天。
他在IUC躺着，他未婚妻在外面发癫只要不捅破天大家都捏着鼻子认了，他要是醒过来，国内肯定有人立刻跳脚骂娘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但这虽然解决了法律层面的问题，还是无法让人理解为什么要在舆论方面硬杠美国官方，现阶段‘棱镜’是谁都不想提的禁忌。
“苏总，事情发生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你受委屈了。”
周凤澜并不打算解答刘总的疑惑，话锋一转说起闲话。
苏禾勉强笑了笑，透过玻璃窗望向病房里面：“他还好吧？”
“危险期很难熬。”周凤澜不愿多说。
苏禾还想再问点什么，刘总知趣的拉着她告辞离去。
周凤澜站起身凑近玻璃窗，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谢景行许久，温润红唇微张朝玻璃上哈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画了个鬼脸。
就这样自顾自玩了十几分钟，手机“嗡嗡”振动提示音响起。
是俞童发来的消息：【拿到颜文华手里的牌了吗？】
【脸书和谷歌窃取WhatsApp商业机密的证据。】
【查到是谁雇佣的杀手了吗？】
【没，不想查，就当做是脸书吧。】
【那就开始吧，我马上去硅谷。】俞童最后发来一条消息。
周凤澜关掉手机，转身干脆利落离去。
…………
谢景行在ICU昏迷不醒的第二天，7月24日，Forsan与WhatsApp签订正式并购协议，美国海外投资委员会跳过例行审察阶段，直接进为期45天的深入调查。
微软三家合作方发力，苏禾作为Forsan公司董事助理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再三强调Forsan是一家纯血美国企业，如果美国有需要，Forsan随时可以上交给国会。
对于竞争对手的舆论污蔑和美国相关部门的敌意绝不妥协，如果海外投资委员会拒绝通过交易申请，将考虑把美国官方告上法庭。
采访最后语出惊人表示WhatsApp和微软三方合作，美国人民的隐私安全将不会受到‘棱镜计划’的风险。
这一句话彻底引爆舆论，‘棱镜计划’再度登上头版头条。
次日7月25日，WhatsApp以商业间谍为由对脸书提起诉讼，脸书股价再度下挫，人们都知道它彻底失去了竞争WhatsApp的资格。
同时脸书在‘棱镜计划’中对于相关情报部门的高度配合被重新提起，紧接着有秃鹫律师团代表脸书用户以侵害隐私权为由，对脸书发起集体诉讼。
美国民间组织自由公民联盟在曼哈顿地区法院对美国相关情报部门发起诉讼，理由是现如今公民自由保障严重不足……
同时牵扯进‘棱镜计划’内的一大票互联网巨头闻风而动，纷纷站出来切割立场，或主动或被动推波助澜把脸书被当成唯一的活靶子，吸引所有‘棱镜计划’引发的所有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