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景行开口，刘启明便带着两位律师马仔把话头搪塞过去。
国内金融业招聘顶级私募站鄙视链顶端，到头部券商手中的简历已经被挑过一遍了。再加上电视综艺节目，因为外表形象主动排除一部分，以及真正有能力想踏踏实实做事，不屑上节目作秀的。
谢景行的简历和面试总体表现评分至少稳进节目组所收到简历中前二，何必赞助节目组落人话柄，用力过猛反而不美。
在酒桌上签完节目组用工合同，谢景行拿到象征性的三千块钱片酬。等节目拍摄结束，还能从君泰拿到两千五百块实习工资。
“一个月五千五百块，景公子刚刚参加工作，薪资就达到魔都市平均薪资水准了，值得肯定。”刘启明像模像样算账。
负责开车的年轻律师马仔正好刚探着脑袋交完两小时一百块钱停车费，听到这话没绷住表情腮帮颤抖嘴角抽搐。好在他的领导主动请缨去开那辆阿斯顿马丁了，要不然回公司又得挨叼。
谢景行打开车窗驱散酒气，吹着窗外燥热的风：“苏禾你认识吗？”
“略有耳闻，君泰并购重组部原本只有一个互联网业务组，她晋升MD专门起了个互联网二组，能力不错。”
刘启明昨晚就打探清楚了，景公子没开口他便没多事，现在提起来顺势提议道：“她是您实习期的带教导师之一，要约她见一面吗？”
“没意义。”
综艺节目作秀为主，见了不如不见，太顺风顺水影响戏剧冲突，谢景行很明确来君泰的重点。
刘启明瞥了眼开车的年轻律师欲言又止，金融业本就拿捏人性，并购重组又是金融业里典型涉及多方博弈着重人性的业务。
苏禾年纪不到四十岁晋升MD单独开一个业务组，用脚趾头想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景公子可千万别小瞧这老娘们，做并购心眼都脏，宫斗技能点满了，在魔都金融圈里出了名的不是个好鸟。
“谢谢，回去路上叫个车，还有停车费。”
回到海景壹号小区，谢景行真诚道谢，塞给年轻律师两百块钱。
如果说投行是金融业务中的底层民工，那么律师便是金融业务中终极乙方农奴。
前几年的金融危机不仅让一大批金融海龟归国，法律行业间接受到冲击，大批优秀人才转去做了刑事诉讼业务。
这两年非诉金融领域才逐渐恢复元气，各大红圈所跑马圈地竞争激烈，帮谢景行开回阿斯顿马丁的居然是一位红圈所初级合伙人（小par）。
只因太禾资本每年法律相关开支八位数。
别说谢景行签个模版式的用工合同，只要他愿意，路边买串糖葫芦都可以让苦学十几年清北复交名校毕业，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进入红圈所熬到秃头的中年级律师，撰写一份五千字法律风险评估报告。
相比诉讼律师，非诉律师常常需要脱掉孔乙己的长衫，摧眉折腰事权贵，为五斗米。
可以预见谢景行这一生需要折腰的次数寥寥，但他有着同样苦学十几年成为大众眼中天之骄子的经历，所以他愿意尊重律师的专业能力。
或者说，所有专业的都值得尊重。
年轻律师攥着两百块钱莫名鼻子发酸，大家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他却在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豪车的车门把手可以隐形。
…………
因为下午约了创业公司谈投资，谢景行回到家中简单冲澡洗去午餐油烟味，在衣帽间换衣服时，顺带摘下手腕上看起来不起眼的肖邦三问系列手表，挑选了一块显眼的百达翡丽复杂计时玫瑰金。
照镜子感觉还少点什么，他随口说道：“帮我约几家珠宝品牌。”
他人从纽约回来十几天了，打包快递的行李还在路上，胸针、袖扣之类的小装饰品都在其中。
“咳，昨晚您见过的那位余秘书有提前预约珠宝品牌和成衣裁缝，女人果真比男人细心周到，我就没事先想到这茬。”刘启明生硬的说了一句。
谢景行透过镜子审视他：“老谢的爱妾？”
“咳咳咳……景公子您是知道的，这几年我一直在魔都，家里的消息不灵通。”刘启明差点把肺子咳出来，嘿嘿憨笑。
谢景行满足恶趣味点到为止，话锋一转问道：“那昨天我是不是走的匆忙了，有事情没说清楚？”
“可不是！谢总给您准备了五千万毕业红包，余秘书好不容易争取到到这个送财童子的差事，让您一巴掌扇蒙了，现在还躺在酒店做冰敷呢。”刘启明绘声绘色讲着。
谢景行心想他要是当皇帝，首先割了这家伙进宫伺候：“她什么路数？”
“实不相瞒，昨晚大半夜约我媳妇参加爱马仕的大客户艺术展（展销会)。”刘启明毫不脸红说道，这个就叫忠诚。
谢景行最后整理好衬衫衣领：“让她明天带裁缝过来，值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吧？”
“太值了！”刘启明乐呵呵果断认同。
两人出门下楼，谢景行补充道：“钱别忘了一块带来，五千万呢，能投资不少创业公司。”
他每年能从太禾资本拿五百万美元生活费，但其实父母逢年过节送的红包礼物和日常给的散碎银两便能覆盖小额开销。大额支出什么的，大二那年和同学合伙投资被坑了个大的，他就老实了。
所以大学四年零花钱用不完剩下的攒了两千多万人民币，加上这五千万，短时间小打小闹投资米哈游之流的初创公司足够用了。
(本章完)
第6章 六千万估值
魔都市科技创业中心，一个由科技部主管的创业孵化基地，泰坦科技、东升新材等一大批高新企业从这里走出。
米哈游同样如此，前年通过参加创业大赛获得了一笔十万块的无息贷款和科创中心一间五十平米的办公室半年免费使用权。同时拿到了‘斯凯网络’董事长宋涛的一百万元种子轮融资，置换15%股份。
算下来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如今办公室场地需要支付租金，钱也花干净了。
谢景行回国前在微博上联系到了米哈游的创始人之一刘伟，后者对于他的身份将信将疑，见面后信了七分。
信任源于两百万的百达翡丽和四百万的宾利欧陆，以及太禾资本副总经理刘启明。
创投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禾是圈子里的早期玩家，目前国内比太禾规模大还做创投的金融机构没几家。这就是家族办公室的好处，自己的钱想怎么玩怎么玩。
刘伟有着湘湖地区标志性的长相，和雷小米同款方正脸，少白头，单从面相看和雷小米是同龄人。
双方见面刚互相认识了一下，他便解释米哈游另外两位创始人蔡浩宇和罗宇皓都是夜猫子，昨晚加班太晚这会儿正在家里补觉。
谢景行没放在心上，对于这家未来做出爆款游戏《元神》企业估值五百亿的游戏巨头，他有足够的善意。
五十平米的开间办公室里，办公位靠墙围了一圈，中间简陋的会议桌上乱七八糟堆着漫画、小说、手办中二病也要谈恋爱。
谢景行把小说拿在手里翻了翻：“你们这里二次元浓度超标了。”
“技术宅改变世界，这是我们的愿景。”刘伟不以为意笑呵呵喊了句口号。
谢景行点头：“刀剑神域不错，有眼光。”
“你也看吗？”刘伟很开心能遇到懂行的投资人，沟通起来没有障碍。
谢景行回国在飞机上特地看了十几个小时《刀剑神域》，但他没有顺势表现，反而干脆否认道：“不看。”
“……？”刘伟一时间语塞。
“SHN48知道吗？线下剧场小偶像，霓虹那边传过来的宅文化。太禾正在和他们聊融资，送了我几套签名版刀剑神域。”
谢景行目光投向刘启明示意道：“太禾是国内VC圈的早期玩家，前几年国内市场就那样，没什么有新意的初创公司，所以主要集中投资金融、文化娱乐、医疗科技等传统领域。
“现在不一样了，太禾接下来目光要转向年轻人的文化潮流。”
常见的画饼套路，刘伟没有立即热血沸腾，谨慎强调道：“我们是一家游戏制作公司。”
“据我所知，米哈游现在唯一的产品《崩坏学院》销量不怎么样。”
谢景行拿出手机，打开苹果应用商店找到《崩坏学园》，下载量让刘伟略显尴尬。
他自顾自说道：“既然你说到游戏，那我们聊聊游戏最重要的发行销售问题，我可以帮约B站董事长陈睿见面，随时可以。”
事实上陈睿是他下一位要见的创始人，还有字节张一鸣，滴滴程维等等一系列正在酝酿中的未来杰出企业家。
风投就像结婚，没有说今天想结婚明天直接领证的，投资人和创业公司要先认识，互相了解熟悉谈恋爱，等到创业公司缺钱有融资需求了，再谈双方是否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是的话进行下一步谈彩礼嫁妆，筹备婚礼手牵手走入婚姻殿堂。
“那么现在我们说回来，你认可太禾接下来的战略方向吗？”谢景行又问道。
刘伟有点懵，初次见面不谈产品理解、营收、创始人团队，劈头盖脸展示自身实力，这不是投资，是包养。
但他不能违心的说不，在苹果商店传统的销售渠道效果太差了，目前米哈游正在制作的《崩坏学园2》急需改变发行方式。二次元老窝A站B站都是他们理想的分销发行合作伙伴。
“六千万，米哈游现在的估值是六千万。”他脸色微红报出包养价格。
谢景行不满意：“五十平米的办公室，五位数的产品下载量，五个人的创始团队，要我六千万估值？”
感谢乔布斯，苹果四的出现改变了国内整个游戏业的生态环境，大型网游被挖坟掘墓，PC端“是兄弟就来砍我”的页游和移动端手游进入起飞准备。
上市公司掌趣科技以17.39亿的天价全资收购大火手游《大掌门》，雄心勃勃要整合手游业务，在二级市场方面股价应声而涨。
换而言之，掌趣科技这17亿买的不只是一款游戏，还有股价。
可就是如此上市公司把手游行业估值炒作虚高的情况下，米哈游六千万估值还是太夸张离谱了。
谢景明觉得对半砍才正常。
刘伟不服气，自家人知自家事，六千万估值是高了点，但他们创始人团队的优秀能力毋庸置疑。
种子轮投资人宋涛，其名下斯凯网络赴美纳斯达克上市，号称中国互联网第一股；游戏业一方诸侯盛大网络看中他们想要全资收购，没怎么犹豫便拒绝了；就是当下，也有创新工场想要投资他们，这可是李开复先生创建的风投机构。
米哈游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太禾不是唯一选择。
“你们的核心盈利模式，游戏美工，产品设计，这些不可能光靠程序代码解决。”
刘启明站出来从商业角度打压：“诚然，你们创业团队每一位成员都很优秀，但整个团队不够完善。”
说白了，你比雷小米写代码还牛逼也不值六千万，我们要投的是一家完整的创业公司，而不是几个延期毕业的学生瞎鼓捣的小作坊。
被太禾副总经理这个级别的行业大佬否定，刘伟应激反应本能脱口而出：“这些又不难，我们可以学。”
“可以的，只要你们能解决核心盈利模式，六千万估值不是不能谈。”谢景行一锤定音。
刘伟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强行咽回肚子里没说出口，其实他们已经有在思考《崩坏学院2》的盈利模式了抄腾讯的看家本领，游戏免费下载，卖角色游戏皮肤。
《崩坏学园1》是极端的全女性角色游戏，可惜当时他们简单以为上苹果商店买断制发行就好，没在这方面花费心思。结果国内游戏玩家的消费习惯和认知给他们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这点不急着透漏，先抻一抻太禾，谁能掌握谈判主动权谁有优势。
最终谢景行答应帮刘伟约B站陈睿见面，今天的约见到此告一段落。
谢谢俗人的月票，鞠躬
(本章完)
第7章 收藏品
六月暑气正盛阳光毒辣，午后闷热微风偶尔吹过，带着沥青路面散发的阵阵焦臭味。
从科创中心到地面停车场几步路的距离刘启明额头见汗，启动车子打开冷气站在车门旁等车子散热，闲来无事没话找话道：“我感觉刘伟意向度蛮高的，应该抻不了多久。”
“听到六千万估值还愿意跟他聊下去的投资人没几个，抻着吧，他觉得他赚了才好谈。”谢景行无所谓。
热脸贴冷屁股不是买卖，米哈游的确值得投，但也仅仅是值得投而已。
实在不行，他不介意让未来的那个游戏巨头米哈游消失，扶持另一家听话的游戏厂商成为《原神》制作方。
至于山寨失败怎么办？
投资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概率，他具备坦然接受失败的勇气。与之相比，他无法接受米哈游成功，却没有他的一份。
谢景行从来都不是个理想主义的投资人，他是纯粹的生意人。
“程维约到了吗？”
他联想到了这位同样心性志诚的创业者。
刘启明提起精神回道：“明天晚上，要改时间吗？”
“好久没吃烧烤了，明晚吃大排档。”谢景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