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女朋友就是捞女，总让他买各种礼物买便宜的就找借口吵架。逼的他没办法私下里让我帮忙找代购……从HK买回来两件迪奥的衬衫花了一万多，还专门拿去专柜做鉴定说是假的，我自己花钱收了。”
丸子头女同事打开话匣子一口气说完。
“行了，你们先回公司吧，下班手机别关机，路上注意安全。”宋安梨着重强调。
谢总在华尔街做过二级市场，对证券交易部门的工作状态很宽容，但现在出事故就有问题了。
工作期间饮酒过量导致猝死怎么都很难说清楚，典型的小镇凤凰男和捞女，此类故事在金融圈每年都有发生。
“我通知公司法务带律师过来？”宋安梨攥紧拳头低垂手臂跟着用力颤抖，眼中闪过凛冽。
谢景行挥挥手没等开口，抢救室灯熄灭，医生闪身走出麻木的鞠躬致歉。
深夜时分，鬓角花白衣着朴素的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风尘仆仆出现，穿过幽静走廊脚步蹒跚越走越慢。
“领导，这是病房呀？老头子我眼睛花，你好好认认字。”老妇人带着没回过神的迟缓。
走在前面领路的宋安梨别过头咧开嘴角，谢景行深吸口气胸口发堵像是压着块石头，压得他张不开嘴。
“谢总，我来吧。”红圈所的合作律师悄悄挡住他半步。
“不用，我来。”
谢景行请老夫妻坐下，弯下腰缓慢且平静的说道：“非常抱歉，医生尽力了。”
老妇人神情依然迟缓目光发散放空，老爷子嘴角抽搐抓紧老伴的手。
律师急忙接过话头抛出早已打好腹稿的话：“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公司立刻送王学庆先生前往医院救治，并且请到了国内知名专家教授会诊，我们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发生今天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看到，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还是要尽量解决……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很残忍，可鉴于王学庆先生是你们二老的独子，以后你们生活要有保障……公司这边出于人道主义会给出最高额度的补偿，王学庆先生名下保险理赔与后续丧葬公司也愿意出面解决……”
律师的话语回荡在走廊里，他和公司法务说了很多，不停地说，如同对枯死的树洞传递纷扰信息得不到半点回应。
“哇，我儿……”
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从身后响起，谢景行驻足回头看向枯树，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他女朋友在哪儿旅游？”
“在海南。”
“那套房子通过正常途径收不回来吗？”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属于自愿赠与收不回来。”
“给程森打电话。”
(本章完)
第238章 资金决定
王学庆死后三天火化，老夫妻捧着骨灰返回老家农村安葬，就在自有田地里挖了个坑。
尘土飞扬卷着纸灰余烬，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念着落叶归根游子归乡，老妇人早就哭干了眼泪瘫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纸钱燃烧。
老爷子佝偻着腰四处道谢散烟，亲戚们分成两帮暗暗较劲，风飘过隐隐能听到几句赔偿要少了，应该去公司闹一闹的闲言碎语。
“他要是听到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回来了。”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远处挑起话头。
宋安梨神色不虞：“他没听到。”
“80万补偿款，还有保险公司的大额理赔，给太多了，律师没提醒吗？”
程森好奇发问，宋安梨不置可否，他自顾自继续说：“现在亲戚们就想着吃绝户了，等把那套房子拿回来，对老头老太太未必是好事。而且那套房子只付了首付款，他们家还不起贷款，都未必知道怎么操作卖掉。”
“让你回来是做事的，如果你有不同意见去跟他说！”宋安梨低声呵斥。
程森笑了笑：“怎么做？慢工出细活还是尽快要结果。”
呵，宋安梨讥讽撇着嘴拢了拢耳边碎发只当没听见，25岁完成25亿并购案的宋助理，只有在他们口中提及的‘他’面前才是拎电脑端咖啡的小助理。
“王学庆这种小镇做题家，家世长相平平能力庸庸碌碌，读书埋头学习，工作了还是窝在办公室里埋头盯着电脑当民工。收入尚可，从小到大都没机会接触好姑娘，依然是丝心态转不过弯，这种凤凰男最招捞女喜欢，一捞一个准。”
程森不以为意主动给出解释：“所以如果只是想让他前女友把房子吐出来，一个月搞定。要是想基于他可怜的经历报复一下，顺利的话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
“具体怎么做？”宋安梨不由得心生疑惑。
程森摇摇头谦虚道：“好做不好说，反正不管哪种方式都得花点精力注定赔本买卖，你没必要知道。”
“慢慢来，尽量去做吧，别搞得太难堪。他就是亲自面对王学庆父母短时间情绪不好受有点感性，回头说不定……就放下了。”宋安梨态度软化含糊暗示。
原来真没搞懂逻辑，到底是年轻有点嫩，程森略作思索决定卖人情。
“别，我觉得你别劝他，我们照做就好。23岁身价百亿，他现在是‘皇帝心态’，有些事全凭自身喜好做决定。他不在意王学庆亲戚们的恶臭嘴脸，也不在意给太多对老夫妻是福是祸，更不在意随便浪费点资源。仅仅为自我满足精神上的善恶观罢了，这恰恰是皇帝意志的体现，雷点不要碰。”
程森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几乎听不到，宋安梨猛地抬头望向远处公路，身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身体斜斜的靠着越野车门，正注视这边下葬的混乱场面，他脸上戴着副墨镜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我不停赚钱，难道只是为了买车买房买奢侈品？
宋安梨想到前不久他说过的话，压下纷乱思绪打量身边被她横眉冷对的鸭舌帽，意有所指道：“你知道的真多。”
“唉，以前在这方面吃过亏受过教训。顶级大人物谈生意不择手段弯得下腰吃得了苦，除此以外绝对不容置疑。”程森戏谑的笑嘻嘻。
宋安梨没接话整理着装向前走去，她是公司代表得去献束花。
程森跟在后头提议：“好久没回国了，当地有什么好吃的你选个地？”
“农家乐。”
“靠谱，我请客，可惜老李没时间回来，要不然可以一起喝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站在公路远远旁观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越野车不紧不慢穿行在乡间土路，轮胎碾压而过，新鲜泥土翻起淡黄色的野花轻轻摇曳。
“我今晚不回去了，早点睡别熬夜，爱你。”
地下车库，谢景行挂断电话，八个小时车程回魔都，大脑莫名有种枯燥乏累后的平静透彻感觉。
就这么躺在车里用手机简单处理今日份的一条条工作，全部搞定时间接近晚十一点，地下车库清空大半，即使是苦逼的金融民工们也得加完班了，毕竟明天还要继续加班。
下车上楼，西柚资本办公室有灯亮着。
“怎么还在，早点回家休息。”谢景行打了声招呼。
衬衫下摆窝窝囊囊插进西裤下摆，胡茬唏嘘的年轻男同事腼腆挠着头说：“在整理王总的工作内容，听说您要用。”
一个纸箱里装满厚厚的文件资料，另一个纸箱里堆着工牌、没吃完的士力架，大号不锈钢保温杯映着光。
“对，不着急用。”谢景行拿起文件纸箱上面的优盘。
年轻男同事抓抓后脑勺：“这些就是全部了，我回家也没事干，就想试着做一下明天的交易计划。”
“你负责交易？”
谢景行随手拉过一条椅子坐下，投资经理只负责制定交易计划，交易员只负责执行交易计划，两者之间工作职权泾渭分明隔着很大距离。
二级市场不看title，‘头寸权’是唯一真理，谁能支配资金使用权谁就是大爷。
王学庆掌管的主动型策略证券投资小组有三位交易员，年纪都不大思维敏捷心态良好，他们寻找着盘间毫厘必争小数点后几位的波动，为每一笔操作进行最优市场价格交易。
腼腆的男同事叫詹云平，复旦本科学习二十六七岁，拿着七千月薪和一点年终奖努力工作，争取未来有机会成为有头寸权的交易员。
学历是硬伤，很难一步到投资经理，他自己脚踏实地没奢望。
“一起看看。”
开车时间久，谢景行手拄着办公桌俯身打开王学庆的电脑，查看他留下的交易日记。
“呃，谢总，可以升起来。”
詹云平摁了下电动按钮，办公桌上升高度适合站姿。前段时间唐总做主换的办公桌椅，一套好几千块，用起来确实舒服。
谢景行挑了挑眉毛，随着公司成长，他对琐碎细节放手越来越多。
这本来是好事，奈何天不遂人愿总有意外。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老王埋进坑里坟包还没长草，股市却已经有所躁动上涨苗头，如今从外部聘请投资经理时间来不及，小詹等三位交易员能力不足以火线升职。
谢景行只好亲自接管，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假冒股神角色了。
5月22日，星期二，成飞控股当日高开回落，高换手放量，获利盘清出，买进。
星期三，高开回落全天维持宽幅震荡，尾盘收涨，持续高换手放量，疑似做多资金进场，买进。
星期四，平开震荡上涨，午后急速拉升涨停，尾盘撬开涨停板，补足买单封死涨停板。
星期五，横盘震荡尾盘下跌，量能缩小，无拉升动作，无大笔卖单出现。
星期一，盘中闪崩，而后重新拉起，前期获利盘出货，短期走势维持横盘整理等待二次上涨机会，继续吸筹买进。
7月31号，分批次彻底清仓结束，吃满130%涨幅，傻逼游资跟老子后面吃灰！
持续两个月的操作，最后获利了结那天，王学庆的日记中出现了暴虐情绪。点开个股K线图可以看到，7月31日当日，成飞控股明显存在暴力拉升出货回落迹象。
“走的很及时，做的不错。”谢景行继续查看其他个股交易记录。
詹云平唏嘘不已暗自叹息，在他看来王总非常有能力堪称才华横溢，今年以来他们小组抓住过好几只短线大涨个股，成飞集成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只。
军工叠加并购重组概念，去年底停牌，今年五月中旬开盘连续走出多个一字涨停板，开板后王总制定投资策略果断顶着高换手利好清出接盘买进。
期间各种耐心洗盘拉涨操作，用时两个月走到最后获利最多。
截止今日，凭借成飞控股这笔操作，他们小组浮盈率高达87%，不是11亿自有资金的87%，而是使用杠杆放大后30亿资金利用率的87%。
按照自有资金计算，王总不比市场上吹嘘的徐翔、赵老哥差，他只缺一个独立掌控基金的机会，他还说年底给大家争取打底30个月分红奖金。
詹云平心中泛酸揉搓眼角，谢景行随手把王学庆邮箱收件箱里属于他的删除，吩咐道：“点两杯咖啡搞点夜宵。”
“哦，好的，谢总您想吃什么？”詹云平闷声闷气请示。
谢景行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冰美式双倍浓缩满杯冰，其他随意点，我请。”
因为熬夜粗糙暗沉的脸微微发红，詹云平尬笑着拿起手机缩到角落里点外卖。
谢景行给他转了几百块钱，伸个懒腰舒展身体开始发功，快速浏览几篇市场总结，继而打开文档噼里啪啦敲击键盘。
7月31日，在王学庆获利了结当天，中央会议着重强调棚户区改革，连带着一带一路战略，对冲国际原油爆炸带来的产能过剩。
遇事不决搞基建，没有内需就创造内需，稳住投资市场。
伴随各地城市逐渐开放限购，住宅房地产，一带一路沿途文旅基础建设，自贸区配套功能落实，政策主导又一次为市场划出一条市场主线。
理所应当，资金进场推动，从暴涨成妖的‘营口港’到并购重组概念的军工个股成飞控股，是二季度到如今的绝对主线。
证券市场军工概念股是一个月经周期性板块，总是在市场萎靡不振大跌或大涨时承接无处可去的资金，相性非常稳定几乎不会背离规律走势。
内核逻辑非常诡异，谢景行简化理解成经济不好时需要国防守卫，经济好时自然也要国防军工守卫……
例数国内股市寥寥几个阶段的可怜牛市，军工板块都紧随券商概念屁股后面不遑多让，这轮股市并非例外。
目前房地产概念股利好出尽涨过一轮，钢铁、水泥等上游产业蓝筹股板块还未轮动，军工板块高低位切换，券商等与市场表现直接相关的金融板块离启动还早。
谢景行原本制定的投资策略是利用杠杆低吸金融券商股做中长线，现在老王挂了，他接手操盘再温温吞吞随行就市没意义。
不如玩点刺激的短线波段，好歹是有着三十亿仓位的重生开挂佬，跟缅A决斗一次，就这一次。
“明天按操作计划逐步清出仓位。”
谢景行将写到半截的市场分析发给詹云平，年轻憨仔嘴里叼着半块披萨，比对着查阅仓位占比。
按照谢总的计划，现有持仓会下降到2层，很多低吸未启动的零散个股几乎被全部清空。
詹云平蹭了蹭油腻的手，喝了口咖啡勉强控制内心质疑，比他还小几岁的大老板在一级市场掌控雷电天赋异禀，但二级市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