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做一档有区别于现有唱歌选秀的女性选秀综艺节目。从全国各地筛选50位想当明星的美女，模仿韩国偶像练习生公司，采取直播形式记录选手们吃饭训练日常，网友投票决定比赛结果。”
王思聪组织语言尽可能简化介绍创意，稍微有些底气不足。
做娱乐综艺的专业人士听完他这套说辞，思考三天三夜憋出一句太复杂了，韩国都没有同类型节目，抄都没地方抄全得靠自己。
谢景行莫名定神，目光直勾勾看着王公子，直到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开口说：“成本很高。”
“我参演能节省部分宣发、片酬费用，其他杂七杂八节约点，算下来1个亿足够了。实在不行去找腾讯或者电视台合作分摊成本，风险没想的大。”
王公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尽可能找补。
谢景行不假思索又问：“直播平台归文化部管辖，而网络综艺归广电总局管，熊猫TV在文化部管辖内做广电总局管的业务，监管怎么解决？”
“我来协调，目前国内相关监管规定不完善，说不定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推动互联网行业监管政策进步。”
王公子愈发没底气只好强行上价值，略作停顿强调道：“如果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那你还做什么风险投资！”
“不不不，我出八千万。”谢景行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
王公子猛地呆住，咔吧着迷茫的小眼神看向宋安梨试图确认是不是听错了，宋安梨不比他好多少，同样懵懵懂懂无所适从。
“你说得对，我想做泛文娱专门，为此收购小马奔腾。”
谢景行摊开手自顾自做出补充解释：“我通过小马奔腾出资八千万，跟熊猫TV合作实现你的创意。”
“那你比划一根手指头干什么？！”小王傻呆呆出神。
谢景行疑惑地看向宋安梨：“我比划了吗？”
“比划了！”小王积极抢答。
“哦，我的意思是少了，人少了，参赛选手应该翻倍！”
谢景行打了个响指，随即再次竖起一根手指：“要101位女孩，这档节目就叫做《创造营101》，把林俊杰请来担任音乐导师……那几个从韩国回来很火的流量爱豆叫什么来着？把他们请来当偶像导师。”
“我们俩作为制作人全程参与节目录制，创造首个国内偶像女团……什么，那几个爱豆片酬比林俊杰还贵？你想想，我们俩是替万千丝调教女神帮他们造梦，造福大众积德的事，花几个糟钱贵吗……”
谢景行滔滔不绝描绘宏大梦想，王公子无力抗拒跟着神游天外。
宋安梨毕竟是枕边人，早已习惯他每次激情开麦必定伴随重大项目，默默收回思绪帮忙做两杯咖啡提神。
酒店套房客厅的灯亮了整夜，天色渐明时分，王公子拖着疲惫身躯告辞离去。
“这样跟他聊是不是有点浪费心血，他好像没完全听懂。”旁观全过程的宋安梨很是心疼。
谢景行用力揉搓脸颊，嗓音沙哑笑道：“我之前已经小瞧他了，但事实证明他没有我认为的那么不堪。”
“我还是觉得他的想法太超前，毕竟PGC平台太烧钱。”宋安梨持保留意见。
谢景行把泛文娱拆解，每个环节都有所布局唯独略过视频平台，另辟蹊径一边跟字节跳动合作PUGC类型视频平台，一边投资网络直播平台。
结果王公子野心甚广居然敢贪天之功，试图借直播风口大趋势而为，直接切入PGC这一逐渐趋于稳定的行业。
腾讯视频背靠腾讯，爱奇艺站队百度，优酷合并上市，就连乐视都有为梦想窒息的贾老板。
例数众多业内竞争对手，自己男人都没想过正面硬上，王公子凭什么能做成？
宋安梨出于私人情感无法认同，更何况理性分析。
“别急着下定论，我常说我不缺少接受失败的勇气，换而言之，我有勇气承认别人的成功。也许小王正是其中之一，谁知道呢？”
谢景行伸了个懒腰，扔掉吃到半截的士力架：“还是给我要一碗馄饨吧，这玩意太甜。”
“突然感觉有点荒诞。”宋安梨没由来的说道。
谢景行不明所以挑起眉毛：“怎么说？”
“我居然需要为这样的你，发微博澄清跟女主播的绯闻。”
宋安梨丢下句话转身打电话给前台点了一碗不知道是宵夜还是早点的馄饨，接着编辑文案发微博澄清绯闻，公布熊猫TV正式开站时间。
谢景行冲凉水澡恢复精神，摊开A4纸提笔书写熊猫TV的A轮股权融资方案。
天使轮融资西柚资本投资的两千万元人民币，算上小王的几千万注册资金到现在几乎消耗殆尽，后续制作综艺所需巨额资金与小马奔腾合作还不够。
斗鱼陈少杰、虎牙李学凌都不是老老实实守规矩展开商业竞争的好东西，熊猫TV上线万里长征第一步，即将面临的盘外招下贱手段多着呢。
现金流多多益善，这是他和小王共同的优势。
A轮融资额度在1200万美元到1500万美元区间，让渡20%左右股权较为合理，西柚资本只能跟投。
领投方最好是头部风投机构，次选有技术实力的互联网公司，传统影视公司再次之。
红杉、IDG、腾讯、阿里，一个个名字从谢景行脑海中闪过，他抓着头发难以下定决心。
全年营收319亿元，净利润28亿元。
这是多年以后爱奇艺交出的首次扭亏为盈答卷，在此之前自平台上线之日起，它出品了《中国有嘻哈》、《乐队的夏天》等等爆火综艺、影视剧集。
却仍然无法缩短漫长的持续失血，12年总计净亏损多达500亿元，一家顶级PGC视频平台就长成这样。
而小王的野望不止于PGC平台，他想要更多，整个泛文娱产业。
无论是50位选手还是101位选手，并无本质不同，只是后者生于腾讯大获成功被人们冠以‘国内偶像选秀开山之作’称谓。
前者出自素有丝之名的富二代之手扑街凉凉，顺理成章被戏称做‘互联网选妃记’。
那么，倘若前者成功又会被人们如何叙述评说，大抵届时自有公论。
500亿亏损，1000亿亏损……谢景行不知道小王无知者无畏，亦或者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论如何这一局怕是他暂时落了下乘。
不过没关系，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谢景行挥舞笔尖，备选领投方名单里腾讯、阿里两家名字悄然划掉，字节跳动、快手跃然纸上。
他来搭建舞台，这出戏主角过多，谁先死谁是反派。
窗外云层散开太阳升起光芒照彻，宋安梨轻手轻脚放下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为趴在办公桌上酣睡的男人拍了张照片。
(本章完)
第223章 少帅
暑气烤焦齐鲁大地，老黄牛窝在田间地头慢吞吞咀嚼反刍。
清冽井水浇洒溅起片片尘土，身材瘦小的女孩提着空空如也的水桶站直腰，扶起偏大的遮阳斗笠帽檐。
爷爷的招呼声远远传来，水用光了，他们该回家打水了，顺便可以吃午饭。
六月底收完麦子，地里种下一茬玉米，暑气正盛需要人工浇水缓解干旱。
这两年村子里很多人家都在地头打井，用拖拉机连上发电器抽水泵浇水省时省力；听说还有种地大户从镇上雇来大型浇水车，一亩地要三十多块钱费用，几百米长的喷雾架子一天能浇几十亩地。
可是她家里只有村里按人头分配的几亩口粮田，打水井不划算，浇水车用不上更舍得不。
爸爸妈妈在隔壁江浙打工，爷爷奶奶留家侍弄几亩口粮田，刨去种子、化肥、人工，一年到头剩下几千块钱勉强够维持生活。
至少有个头疼脑热买得起药，尽量少向她爸妈张手要钱，还得照顾着她。
“爷，我吃饱了。”
女孩规规矩矩放下碗筷，摁着手指尖凸起的茧子，心想不知道去求班主任能不能回学校读书。
苍蝇围着饭桌嗡嗡乱转，一条小土狗蹲在门槛边眼巴巴吐舌头，电视放着重播的《星光大道》，撕心裂肺的歌词震得屋顶蜘蛛网乱颤。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深深埋在泥土之中……
爷爷跟着音乐旋律微微点头，抬手揩了把嘴，咂吧一口白酒发出嘶气声。
“老头子，下午还得把东头那块地浇了，少喝点。”奶奶身形佝偻端着一盘油炸花生米挪动脚步蹒跚走来好声好气哄着提醒。
爷爷用余光瞥了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奶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屋子里拿出根针，扳着小马扎坐到室外阳光下：“你过来。”
女孩走过去蹲到奶奶面前，害怕的别过头伸出手，等待细针挑破水泡瞬间的刺痛。
“浇完这茬水地里没什么活，你想去江浙找你爸妈？”奶奶重复着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
女孩不自觉抿抿嘴，爸妈在江浙的电子厂里工资还不错能拿到加班费，但是人家厂子给发加班费反过来就不要童工。
她才16岁，进厂子得托人请招工的中介吃饭，还得塞个千把块钱。
而且她不想进厂子赚死工资，隔壁李大爷家的二闺女去广东买衣服，兼职在微信朋友圈卖化妆品，今年过年回家拿回来好几万块钱。
“穷贱命总想赚俏钱，村里人都怎么说李家二闺女你没听过，不去找你爹妈你想干啥？”
吃完饭的爷爷背着手迈步出门，给院子里的老黄牛套上车架，去隔壁李大爷家借用水井打水。
女孩被骂的低下头默默承受，她是不听家人劝阻早早辍学的小姑娘孩，奶奶是慢性病缠身的老太太。
爷爷则是需要喝酒缓口气才有力气咬着牙干重体力活的老头，不是坏人。
【柳总，你刚才讲，滴滴业务是现阶段最有价值，也最能创造社会价值的业务。能给我们具体举个例子谈谈吗？】
电视里的《星光大道》不经意间变成访谈节目，留着短发身穿白西装的女人正在回答记者问题。
她坐姿挺拔笑容大气侃侃而谈：【比如我认识的一位熟人，他是一个创业者，大概身价几千万，小孩都送到美国读书。上月突然给我发来微信说，他创业失败财富清零，只剩一辆还过得去的汽车，所以成为了滴滴平台的专车司机。】
【所以从您二位的角度来看，这是滴滴最核心的价值？】
主持人继续问，女孩被短发女总裁的气质吸引，走进屋子坐到电视前。
结果是另一位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男人主动接过话：【灵活就业蓄水池，这是谢总认为的滴滴核心价值。】
【目前滴滴平台活跃着120万兼职和全职司机，其中有退伍军人、下岗工人，他们通过提供出行服务找到了新工作；还有很多出租车的哥，他们通过兼职滴滴，增加了收入。】
他笑着摇头吐槽道：【站在我和柳总的角度经常讲滴滴的核心价值是‘共享经济’和‘交通出行大数据智能调度’，总而言之理念在于润滑社会资源分配。】
【但谢总反驳我们，高大上的理念是留给我们自身的，就业岗位才是给社会的，他常说未来十年我们要创造1000万个就业岗位。】
灵活就业蓄水池，共享经济……女孩听不懂专业名词，但她觉得要是有大老板来自家村子里建厂雇人干活，爸妈就不用去外地打工了，他们都是很勤劳能干的人。
1000万个就业岗位是多少？
女孩双手托着下巴放空眼神，电视里的主持人跟她一样好奇，替观众提问：【1000万个就业岗位的说法有理论支撑吗？要知道这相当于我们国家7%的总人口。】
【老实说，没有。我们通过计算认为十年后理论上能提供300-500万个就业岗位。】
白西装短发女总裁顿了顿说道：“谢总告诉我们，二十年前没人能想到会有上万亿体量的民营企业。正如九十年代下海创业的那批成功企业家，不是时代选择他们，而是他们顺应时代。”
【我们也是一样顺应互联网时代，在万物互联的基础上，人们个体之间的差异标签会无限模糊。一位滴滴专职司机下班之后可以成为网络主播，一位网络主播闲暇之余也能扮演其他角色。这就是灵活就业的意义，我们能提供1000万个就业岗位是基础。】
女孩又听到了一个新词语，网络主播，快手上那些发短视频整狠活吃屎约架的算不算主播？
同时对白西装短发女总裁口中的‘谢总’提起几分好奇，能被这样亮眼的女老板挂在嘴边，应该很厉害。
她拿出花三百块钱买的智能手机，在备忘录记下四个字顺应时代。
电视里主持人亦然如此如此，跳跃性的问道：【听得出来程总、柳总你们俩和谢总关系非常融洽，能跟大家讲讲们作为创始人和投资人是怎样相处的吗？谢总是否有深度参与到滴滴的经营决策中？】
【谢总早期有参与到滴滴的推广运营中，跟很多老同事有过直接接触。新同事们跟网上的网友学，称呼谢总‘国民老公’、‘富二代’、‘小谢’，叫什么的都有。那些跟他有过直接接触的老同事，统一给他取了个昵称少帅。】
程维表情认真，明显看到主持人不由自主用余光瞄了眼摄像头。
【所以谢总早期确实有参与到滴滴运营决策，现在已经没有了，您二位包括很多同事非常尊敬他，我这样理解对吗？】主持人定了定神帮忙翻译。
程维表示正确：【他像统帅一样，非常具备领导气质。长久的战略眼光和魄力总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我们信心，直接跟他接触过的人不用考虑怎么相处。完全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跟他一起往前冲就能够取得胜利。】
【说句题外话，你们跟自己心中这样推崇尊敬的优秀统帅相处，不会感到很有压力吗？据我所知，谢总工作中好像比较强势？】主持人不依不饶。
柳青和程维对视一眼，捋了下耳边碎发大方承认道：【很有压力，可以说谢总在工作中非常强势很难伺候，我认为这正是老同事们称呼他‘少帅’的精髓。因为我想象不到如果是一位普通的23岁年轻人与一家普普通通年仅3岁的年轻企业组合，如何能够完成25亿美元融资应对高压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