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不到你。”
余从新轻飘飘说了一句，目光投向半框眼镜男：“云河新业务工作岗位缺口很大，尽量通过常规对外招聘解决，同时面向集团组织内部招聘一批高管与核心中层管理。”
“小钱你学历够用，又是做技术出身，我把你报上去了。”
半框眼镜男顿时傻眼变了脸色，急吼吼的想要表一番他对余总忠心天地可鉴的感人肺腑发言。
站在管理层角度，内部招聘本质就是吸血抢人才，由此可以推断出在领导心中什么样的下属会被主动上报放人。
他通过面试入职云河还则罢了，要是没进去，旭日还有他的容身之位？
“听我说完，集团董办年后会正式发文件，所有部门子公司都有摊派名额指标。”
余从新慢条斯理说道：“你不用有压力，太禾资本的刘启明，集团粮业贸易的关林辉，公关部门的谢凯年后都会去找小谢总面试，不通过一样得原封退回。”
“……余总，您也报名了？”齐耳短发女人不自觉压低声音。
“我儿子要考大学去魔都，我被他妈磨得实在烦，就顺手报了个名，能不能通过还不知道。”
余从新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擦擦嘴抱怨道：“集团说是摊派名额，云河那边没对内部招聘人头设限，有多少简历全收。”
“我好几十岁的人了，还得挑灯夜读临阵磨枪跟年轻人们竞争，这倒霉日子上哪说理去。”
他站起身拍拍白胖啤酒肚男人肩膀：“行了，你们慢慢吃，别听那些传言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
白胖啤酒肚男人嘴唇嗫喏说不出话，直到目送他消失在视野里，才悻悻然切了一声。
忽然想起什么，勉强朝半框眼镜男笑着说了个托词，满心郁闷告辞离去。
集团有能力的人多了，凭什么你余从新能当副总，还不是你亲妹妹在董办受人敬三分。
还有粮业贸易业务的关林辉，那是董事长前妻的娘家人，年年替谢总前妻回祖坟扫墓。
至于谢凯、刘启明更不用说了，前者跟董事长一个姓。
后者在太禾资本任劳任怨当私人大管家，小谢总回国入住太禾雷打不动一切照旧，妥妥伺候两代人的家臣。
按照这个思路，哪里是云河见了鬼的内部招聘，这他妈是集团组织架构调整，吸血整个集团抽调精锐入场。
光是精锐都不行，还得是禁卫军铁盘，如臂使指的那种。
连云河总部都要搬到魔都去，何等卧槽的支持力度，大概被媒体连猜带蒙说对了。
云山集团东宫储君已立，董事长在帮儿子强行铺路做成绩，未来云河前景绝不会差。
别的都不说，有这套根正苗红的班底辅佐，放到古代叫做“开府仪同三司”，青春版集团总部，内部抢资源谁能抢过他们。
“钱总，喜事临门换个地方喝一杯，我请客。”短发齐耳女人展露笑容热情邀请道。
半框眼镜男打着哈哈：“余总都要面试竞争，我更是八字没一撇，你想去也可以投简历。”
“余总讲话只能听一半，要是随便投简历都行，还需要董办摊派名额干嘛。”
齐耳短发女人嗔怪道：“你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有点快了啊，这就要把老同事拒之门外了。”
“得得得，我请你，我先把机票退了。”钱总招架不住矜持地笑着应承道。
…………
中午时分，谢家庄园里。
老谢坐在主位跟数位年纪相仿的老兄弟扯着嗓子侃大山猛灌酒水，谢景行坐在末位静静听着插不上话，解清阿姨陪着他们的老婆孩子单开一桌闲谈说笑。
“谢总，消息传达下去了。”
余颍悄然走过来凑到近前小声汇报。
谢景行瞥了眼站在餐厅门口长相和她有几分像，脸上挂着亲切笑容频频点头示意的中年渣叔。
“辛苦，过来一起吃点。”他随口说道。
余颍客套道：“余总可能还有事，要不然让他先回去吧。”
“我的副总裁候选人中午到我家门口吃不上饭，传出去少不了我一个苛待下属的名声，别假客气，赶紧过来。”谢景行心情不错开着玩笑。
听的余颍心头一颤，早知道不让哥哥来刷亲近值了。
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打算任人唯亲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面试真有被退货的可能。
(本章完)
第166章 好聚好散
午饭以谢景行最后敬酒结束，下午有三位区域合作代理商跟他同行回魔都，另外几位四散而去。
云山年会到此告一段落，春节他不会回来了。
魔都那边有很多事要做老谢也忙，过去很多年都是这样聚少离多没有团圆，已经成为习惯无需多言。
不过值得一提是，父子二人几年来难得一起赶早去祖坟扫墓祭拜，谢景行又独自去姥姥姥爷的坟地，给妈妈拍了几张照片说一切都好。
国内和新西兰有时差，他乘机返回魔都途中收到回复，妈妈说之前种的树苗长势不错，开春以后可以在坟地外围新栽几棵。
他忙碌着准备会议没回消息，抵达魔都匆匆赶往云河办公室，召开年前最后一次总结会议。
会议上三位区域代理商主动提出调整合作框架业务范畴，给年后要入场的新代理商让路，剩下那些没到场的区域代理商，谢景行好心亲自帮助他们或调整合作框架或批准取消合作违约金。
那份数百页材料关于合作方的部分暂时锁进抽屉，这是他和老谢没能说出口的默契妥协。
他利用了父亲对儿子的私人情感愧疚，先是找个荒诞不经建园林的由头被拒绝，再提出励精图治清洗云河之事。
这招老谢也会玩，于公全力支持云河副董事长排除异己规划企业战略布局；于私早上带着儿子扫墓，中午被红着眼睛的老兄弟们灌的大醉，例数过往草创艰辛。
他们之间的经历，不比滴滴进藏之旅稍逊分毫。
所以谢景行需要理解，只要合作方们愿意，大家尽量少流血好聚好散。
对云河内部管理层团队亦是如此，会议结束后走进他办公室主动提交离职申请的，将如数拿到当年奖金福利，履历背调尽善尽美不会有任何问题。
少量死扛着试图拉帮结伙出走跳槽到友商企业的，找媒体律师撒泼打滚耍无赖要大额补偿的，甚至联合分公司小股东商量罢工倒逼他滚出云河的。
林林种种花样百出编写了一份主题为“管理能力”的考卷，读小学当班长都脑袋疼的谢景行没有任何废话悍然举起屠刀。
云山集团总部审计联合人力资源部门、外部审计、律师在内的多方团队，成立内部审计调查小组当晚入驻云河办公室。
谢景行任组长，新任云河物流副总经理刘启明，与在任总会计师担任副组长。
锁财务部门办公室，收回企业公章，未来三个月云河所有审批材料需要公章和谢景行签字双重确认。
年假开始，公司内网锁定，年假期间员工网络办公权限严控。基层员工不许滞留，HR专员下放建群跟踪员工“心理健康”。
写字楼灯火彻夜长亮，停在楼下的经侦警车一辆辆驶离。
公司上下肃杀感拉满，大多数人都选择静默无声卧倒装死，只期望血流成河时不要沾湿自身。
这部分员工可以争取，年后开启大规模招聘，随着余从新、谢凯等核心中高层管理到位后逐步清洗替换。
滴滴和快的合并都要三个月到半年时间梳理内部团队，云河需要的时间只多不少，预期今年下半年才能彻底掉头，朝着新的战略方向发力。
这也是谢景行为什么暴力清洗搞出大动静的原因，往远看京东上市在即，阿里菜鸟物流联盟初具规模。
而当下饿了么成批次培训数百位配送员工，租厂房搭建擂台，所有员工培训最后一课打拳击激发狠厉凶性……
时间不允许逐步缓慢平稳交接实控权。
从下午忙到深夜，他边走出云河写字楼，指尖边划过手机屏幕。
忽然驻足抬头望向深邃夜空，众多随行人员不明所以，跟着抬头望天。
现在应该是新西兰时间凌晨。
“天台记得上锁。”
谢景行淡淡提醒了一句，关掉手机屏幕步履坚决上车离去，微信聊天框里停留在中午妈妈发来的那条消息。
…………
凌晨，魔都郊区佘山庄园。
裴妃穿着睡衣蜷在客厅沙发里，听到外面汽车发动机声，身姿摇曳慵懒地走到门口迎接。
“谢总今晚不回来。”宋安梨一身正装打扮神情略显疲态。
裴妃丢给她个后脑勺，径直转身回室内：“厨房煲了汤，我给他送去。”
“谢总没时间见你。”
宋安梨正式宣布道：“你们分手了。”
“你什么意思？”裴妃瞬间变脸质问道。
宋安梨毫无波动给出解释：“从今天起们公开的情侣关系结束了，谢总后续对外默认单身，你需要配合澄清一下，比如发条微博。”
裴妃愣在当场几次张嘴没发出声音，单手插进发丝间原地转了半个圈，接着就不管不顾冲向门口。
她很清楚公开女友身份是怎么来的，更清楚舆论危机解除后有可能失去这个身份，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样的生硬。
昨晚他们还在云山年会甜蜜湿吻互动，相关热搜通告现在还挂在网上。
“让开，我知道他就在外面！”她厉声呵斥道。
宋安梨挡住房门：“谢总这会儿正在忙，亲自劝退几位难缠的高管。”
“那就明天！”
“明天谢总参加大众点评年会，后天太禾、西柚年会，去马尔代夫，春节回来。”
“别跟我说这些，我要当面听他讲清楚，你一个助理凭什么管我们之间的事。”裴妃不屑地撇着嘴。
“我跟你沟通只是对外分手，如果你打这通电话就不仅仅是对外分手了。”
宋安梨任由她返身回客厅拿起手机，开口提醒道：“他的未婚妻在纽约，云山集团年会前专程去约会，他们一起包饺子，一起参加同学聚会。”
“昨晚年会你们在台上浪漫接吻时，他父亲在台下问我，他今年送给未婚妻什么新年礼物。”
裴妃紧握手机的手掌松开，颓然跌坐到沙发上。
宋安梨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俯身低头凑到耳边轻声继续说：“知道吗，去纽约路上我像个外围一样伺候他，他都不舍得给我。”
“然后我还要亲手准备好他去未婚妻家里过夜用的换洗衣服。”
她最后怜悯的问道：“你以为你比我优越吗？”
“分手就分手，他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撩拨我，渣男！”
裴妃摔了手机，脸蛋苍白失去血色，泪珠奔涌而下。
宋安梨目光投向茶几上一本夹着书签的《君主论》，嘴角噙起讥讽笑意。
两人无声僵持许久，裴妃抹了把眼泪强调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告诉他，我要跟他分手！”
“现在小马奔腾群龙无首，李明妻子到处奔走寻找投资方相助，你确定舍得分手？”
宋安梨拿起《君主论》翻了翻：“这本书不适合你，不如看几本菜谱练习瑜伽多办几张美容卡来的实际。”
“神经病，反正我不发微博，你让他来跟我说。”裴妃装傻充愣一副要表演撒泼的架势。
“明天开始我就放年假了，要先去京城跟李明妻子见一面；然后有很多酒局，答谢太禾西柚以及谢总的私人朋友们；最后还要去采购新年礼物。”
宋安梨放下书拿起纸抽递给她：“你看，我们不是敌人，反而有很多成为朋友的机会，你为难我很没道理。”
“……让他来哄我。”裴妃审时度势扭过脸气哼哼自找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