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和宋安梨看到凌晨五点，室外天色蒙蒙亮才把电子版发送几位带教导师邮箱。两人头昏脑涨眼神呆滞，工作效率归零，剩下的便交给齐天和斯坦福了。
“你真放心把最后审核交给别人？”宋安梨嗓音沙哑没了娇气。
谢景行打了个哈欠：“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会在公司打地铺睡几个小时，早上和他们一起复核。”宋安梨不阴不阳说道。
谢景行笑了笑，扯回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我同样信任你。”
他这半天一夜的所作所为几乎等同'更新招股书项目'的负责人，无论最后结果是好是坏理所当然承担最多，这是领导者在接管指挥权那一刻起就该有的觉悟。
现在再谈什么放不放心……多余了。
“等下，我今天下班洗过再还你吧。”
宋安梨扯住外套衣袖眨着大眼睛，她昨天下午被当众打靶忍不住羞耻的掉眼泪，借口说来大姨妈肚子痛，然后哭着哭着真来大姨妈肚子痛了……
后半夜怕吹空调着凉一直披着谢景行的衣服。
谢景行非常佩服宋安梨这个时候脑子还能运转耍点小心机，他累得都不想说话，懒得纠缠扔下衣服直接打车回家洗漱换衣服。
后者住得远干脆不走了，几张椅子一拼躺在会议室里抓紧时间补觉。
……
君泰给实习生准备了宿舍，原计划入职第一天下班集体搬过去，万万没想到接个大活直接通宵上钟。
所以谢景行回到家没睡上两个小时便匆匆爬起来收拾行李，冲个温水澡提神醒脑，赶在九点之前返回公司。
他以前喜欢冲凉水澡，自从一位亲身接触过的年轻同行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回家换衣服洗凉水澡导致心源性猝死后，自身立刻改正不良习惯，并且给太禾全体员工紧急购买了丧葬保险。
洗凉水澡什么的太可怕了，还是通宵加班好啊……
“富哥，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回到公司哈欠连天的小伙伴们对谢景行的丑恶嘴脸大肆批判，这样的狗资本家真该死啊。
赵梦澈关注点不太一样，盯着他手里的纸袋说道：“你搬宿舍只带这点行李？”
“没，给宋安梨带的早餐和含片，还有一件衬衫，她昨晚没回家。”谢景行解释道。
樊浩楠若有所思点点头：“可以，暖暖的很贴心。”
“一番心意嘛。”冯烁跟着起哄。
谢景行对这群人的脑洞大开无可奈何，去打印室找正在打印纸质版招股书的齐天做最后交流，确认没问题打印好招股书放到几位带教导师的办公桌上。
忙完回到工位坐下才看到实习生微信群里面宋安梨说她感冒了，薛浩然和赵梦澈都有说给她带早餐和感冒药，怪不得大家伙会想入非非。
早上九点，几位导师陆续抵达公司，板着张被欠了八百万债的扑克脸走进各自办公室审阅更新版招股书。
实习生们此刻的心与前往刑场路上的死刑犯同在，没心情开玩笑互相传递眼神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别看我，我得眯一会儿，有事喊我。”谢景行很淡定的趴下了。
换了新衬衫还披着他昨天那件外套的宋安梨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再自查一遍吧，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个准备。”
“从君泰找九个实习三个月的实习生，有沈心跟何川协助的情况下，要是在同样的时间内更新一版招股书，能直接向监管部门申报审核，我立刻退出实习走人。”
谢景行忍不住重新坐直身体对所有实习生说道：“我们做的足够好了，自信点。”
“所以待会开会总结时，我希望大家保持平常心，无论带教导师提出什么问题给出何种评价，别急着心虚，一切由我负全责。”
气氛一瞬间陷入安静，赵梦澈下颌微扬看着谢景行的侧脸，以她的身高本不必用这种姿势。
…………
于此同时，唐曼的办公室里，几个导师手里捧着纸质版招股书神情严肃翻看。
何川跟沈心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对着电脑屏幕猛瞧，尤其是前者急的小腿肚子直哆嗦。
“算了，看不完就把总结会议推迟吧。”研究所大佬率先打破沉默。
唐曼语气带着冷意：“原定下午三点约了半导体行业的负责人刘总和信息部门的陈总开项目报告会，时间没法改。”
“我请魔都分公司的同事来帮忙当考官，毕竟这算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不能让实习生们买单。”苏禾看似主动揽责。
研究所大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遵从本心说道：“这些孩子熬了个大夜都不容易，还是有必要尊重他们的工作成果。”
“那就推迟到下午五点。”
唐曼偏头瞥了眼何川，眼神好像有刀子：“再有两个小时能看完吗？”
“更新招股书”这项考题是她主导的，按照她对八位实习生能力的预估，根本没预留出仔细审察招股书的时间。
只想着花个十几分钟略略翻看，挑一挑文本格式、专业名词解释之类的基础细节问题足够在总结会议上教育实习生。
然而事实情况严重偏离预期，招股书更新的太完整了细节几乎没有瑕疵，让何川领几个同事干一晚上不过如此。
总结会没法开了，她委实拉不下脸拿细节说事。需要时间通篇认真审察，整明白这份招股书更新的到底怎么样之后才能说出个所以然。
“没问题。”何川硬着头皮给领导接锅。
其实他今天早上五点起床，专门留出两个小时刷招股书，好让唐曼开会时心里有谱。
可同样的，事实情况远超他预期，谢景行写的‘业务与技术、募投’那部分关于环保概念的内容过于深入，他得花时间查资料验证。
沈心职级比四位导师低两级，但这年头保代身份自有特殊性，她不太想惯着唐曼，意有所指说道：“我们低估了这批实习生的能力，尤其是专业能力之外的方面。”
“怪我，忘了跟你们通气，谢景行的父亲是云山农牧的谢诚董事长。”苏禾微微一笑。
唐曼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堵得胸口疼，沈心预判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不等她骂给实习生提供了太多帮助，便提前给出解释钞能力。
钞能力也是能力的一种，金融业想来不避讳这点。如果说父母双亡是先天土木圣子，那么家财万贯就是先天金融圣子。
甭管沈心怎么被忽悠的给实习生提供了那么多帮助，以结果为导向，该怪四位导师设置考题不严谨。
(本章完)
第16章 总结会议
由于几位带教导师没有通知推迟总结会议也没安排新的工作，实习生们焦虑的度过了一上午，快到午休何川才出现在办公区招呼所有人开会。
众人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转而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前往会议室，迎接即将到来的宣判。
这倒颇有种二级市场解读黑天鹅事件的既视感，无论利空多大，只要靴子落地利空出尽剩下的全是利好……
“等等。”
走在后面的宋安梨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伸手扯住谢景行，将他肩膀后面翻起一角的衣领褶皱捋平。
他停下脚步检查浑身上下着装，其他人纷纷驻足等待。
谢景行检查完抬头笑了笑说道：“走吧。”
原本一左一右与他并肩而行的齐天和赵梦澈放缓脚步落后半个身位，冯烁等人再次之，皮鞋与地砖碰撞发出密集响声，一路从容穿过走廊。
昨天开早会在实习生之后到场的四位带教导师此时已在会议室里稳稳坐定，何川、沈心二人站起身迎接。
“不错，像一个团队了。”研究所大佬微微颔首表情严肃。
实习生们各自落座，唐曼语气正式宣布道：“现在开始‘更新招股书项目’总结会议，何川，讲一下基本情况。”
“昨天下午我与沈心向实习生团队交接了‘更新招股书项目’的工作，本次更新招股书部分包括半年期财务数据、行业变化、业务与技术等多个方面，实习生团队基本完成了全部内容的更新……”何川忍着尴尬一本正经介绍情况。
除了谢景行写的那部分内容超出预期，其他内容几乎都是在他和沈心的指导下完成的。
见了鬼的我评价我自己，这事很难办……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默契走完过场，唐曼直接进入主题对实习生们问道：“你们昨天是怎么分工的？”
“我和宋安梨负责‘业务与技术’、‘募投’两部分，有化学专业背景的冯烁提供技术支持……”谢景行当仁不让站出来扮演项目汇报人的角色。
风险与收益向来互为一体，他先承担了风险，现在该获得收益了。
唐曼面无表情听完，目光扫过每一位实习生：“你们其他人对分工有不同意见吗？比如谁主动说过我可以胜任某一部分工作。”
宋安梨和斯坦福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谢景行，其他几位实习生也看着他们三个人。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唐曼皱起眉头。
“我来说吧。”
斯坦福主动站起身：“我研究生期间在国外律所实习过，分工的时候我想负责‘历史沿革’部分，最终被谢景行说服了。”
“我想大家都是这样，每个人最初都有不同的想法倾向，但这是一个合作项目，我们需要一位领导者，把所有人组成一个团队。”
他看起来很光棍，丝毫没有被同级别实习生领导的不好意思，与昨天表现判若两人。
宋安梨点头表示赞同，赵梦澈举手发言补充道：“我认为至少在‘更新招股书’这个项目，谢景行有能力带领大家完成工作，事实证明……呃，我们应该做的还不错吧？”
研究所大佬抽了抽嘴角，苏禾低头盯着桌面发呆。
唐曼对她的奇葩说法不置可否，径直跳过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有人对法律、业务与技术、财务这样的横向分工模式表达过不同意见吗？”
“……没有。”齐天犹豫了一下回道。
仔细回想昨天分工的时候大家好像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样分工，或者说不这样分该怎么分？
“横向分工效率高，但很难保证工作质量。”
研究所大佬接过话头耐心的指点迷津：“尤其是招股书这类繁琐工作，谢景行他写业务与技术，哪项业务成本高，开发什么新技术花了多少钱，这样的内容与财务信息具备强关联。”
“分工交叉的部分非常不好衔接，就好像我们四位带教导师在同一项工作中，有的让们往东有的让你们往西，你们是不是就懵了？”
实习生们现在就懵了，昨天干活时没出现什么衔接混乱，所以完全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难道说小伙伴们都是天才？
毕竟刚刚听何川对大家的评价尚可，总不能是存在问题但大家没发现。
苏禾抬起头顺水推舟说道：“当然，如果有对所有分工内容都具备清楚认知的人统筹梳理衔接部分，便既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又保证了工作质量。”
“你们昨天做的很不错，达到了我们的期望值。”
听到这话赵梦澈咧着洁白整齐牙齿没心没肺的笑了，其他人却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果不其然，唐曼对此并不满意，冷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我觉得导师们对我们的要求应该蛮高的，能达到你们的期望，我们更新招股书的表现能打90分吧？”
赵梦澈思维好像没跟上会议节奏，昨天开早会她就这德行，反应永远慢半拍。
“九十分？九十分怎么来的，是何川、沈心给你们的帮助值九十分；还是说谢景行连基本的工作难度和分工概念都没告诉你们，他一个人大包大揽的表现值九十分？”
唐曼酝酿了半天的火气彻底爆发，双手撑着桌子毫不留情面疯狂输出：
“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主动性，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
“不客气的说，昨天谢景行指挥七个初中生熬一晚上都能更新出这版招股书。那么你们的价值是什么呢，君泰不需要只会低头干活出苦力不懂思考的员工！”
赵梦澈被劈头盖脸一番话骂傻了，下意识四下张望寻找谢景行的脸。
“唐总的意思是告诉你们工作不要有依赖感，别觉得什么时候都有别的同事帮你们兜底，你们需要对自己负责。”研究所大佬缓和气氛帮忙找补道。
招股书本身更新的确实没有批评讲解的点，但这建立在谢景行一个人带着所有实习生飞的基础上。
换而言之，其他实习生真实能力水平存疑，晕头晕脑跟着把活干完了，甚至连所负责的工作部分都没有明确认知。
这太离谱了，要是按照这种节奏发展下去，实习直接免了，综艺节目也不用拍了，直接选两个抱谢景行大腿抱最紧的人，三个人一块办入职算逑。
“谢景行你来说说，你对自身在这个项目里的定位是什么，以及你们的表现能值多少分？”唐曼点名问道。
谢景行露出个笑脸，声音不大不小认真回答道：“唐总，你在骂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