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爽快的付完钱之后，秦少言把新衣服仔细迭好收起，顺便拿走了大姐店里一个条纹编织袋，高高兴兴的搭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秦少言坐在自己床上，认真的数着手上一张张百元大钞，床单上还洒落着几张一块、五块不等的零钱。
小平头接过钞票用手捻了捻，抻了一下，对着灯光瞅了眼，确认是真钞后笑嘻嘻的说道：“我说哥们，你这章挺牛逼啊，我刻了那么章，啥章都见过，你这个倒是头一回，你这是要干哈啊？”
“江北，技院的。”
“手感咋样？”
“江北的？那你可得留点心啊。”熊嘉佳一屁股坐在秦少言旁边，钢管铁架床重重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嘎吱嘎吱声响，“长啥样，身材霸道不？”
“你上个月新买的诺基亚手机借我用用呗。”
一点最后的余温渐渐消散而去，随着寒冬中的下岗工人一起留在了深深的脑海里。
涓.涓浜.浜.涓
熊嘉佳愣了一下，看着秦少言拎起一个编织袋甩到了肩膀上，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你别给我弄坏了。”
秦少言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依旧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咔”，鲜红的印章用力的砸在白纸上，留下清晰的图案。
秦少言沉默的接过印章，顺手把小平头盖章的白纸也抽了过来。
“卧槽，坐在干啥呢，吓我这一跳。”熊嘉佳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我TM以为遇见鬼了呢。”
要做好项目，就要先做好预算，还要留好余量。
这座城市像一个暮年的老人，很快就被抛弃在了旧日的时光里。
“然后呢？”
看来得先拉个赞助了。
有些心虚的他还特意坐公交绕了一个大圈，换乘了几站后，来到了著名的红博广场。
秦少言一脸回味的神色，“那是相当给力了，尤其是那大车灯，太违规了。”
“熊哥。”秦少言赶紧拽住熊嘉佳的袖子，“你多少赞助我点。”
“刚进屋咔一下就把外套脱了。”
熊嘉佳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脚踢开秦少言的腿，“你没事你窝着干啥，你昨晚不包宿去干啥了？说好一起上网，半道上你自己跑了。”
“我没事。”秦少言声音沙哑的说道。
随着机器的嗡鸣声的戛然而止，小平头老板从里边取出一颗红色的橡皮印章。
熊嘉佳满脸肉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诺基亚7650手机，这是他花了两千多块钱买的，平时都是用两年前的诺基亚8210手机。
秦少言瞥了小平头一眼，快速用手上的白纸把印章仔细包起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回道：“道上的事少打听。”
“唉……”秦少言惆怅的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去的，是她硬拉我去的，一时没把持住就开了房。”
小平头老板先是愣了愣，随后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牛逼什么啊，一个骗子都敢这么横了啊。”
但是算来算去秦少言郁闷了，怎么都不够啊。
“是喜脉。”
“你没事吧？”熊嘉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秦少言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秦少言出门的时候手都还有些抖，毕竟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干，不由得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熊嘉佳一边挣扎着，一边不耐烦问道：“你到底要干哈？”
“老板，好了没有。”
“熊哥，我是真遇见难事了。”秦少言满脸诚恳的说道。
“那你需要多少？”熊嘉佳皱起眉头，“我这也没多少，也就一千块钱。”
反复操作几次之后，再次点击了打印，最后将文档扔进垃圾箱中，点击清空。
秦少言拿起笔在白纸上开始了反复计算。
熊嘉佳听得眉飞色舞，“我看出来了，就你这要死的样，昨晚没少被祸祸啊。”
此时的冰城还带着喧闹繁华的景象，但和其他省会城市相比就差了许多。
熊嘉佳一下就站了起来，“你TM给我扯犊子呢？”
“等会。”剃着小平头的老板捏着烟头，狠狠吸了一口烟，瞄了一眼机器，“快好了。”
“你下手够快的啊。”熊嘉佳兴奋的问道，“是咱学校的不，哪个系的？”
戴上高仿平价的金丝眼镜，秦少言重新找到了前世的感觉。
熊嘉佳哼着欢快的小曲，用钥匙拧开了宿舍门，刚迈进来就吓了一跳。
“奥运会网络公益宣传办公室”
……
“昨天。”
六千三百二十一块五毛。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笔挺的西装套在身上让秦少言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商业精英的气质。
不说招募人手，就是用在自己的计划上都捉襟见肘。
“她就问我想不想摸，然后我伸手就摸了。”
随手将打印出来的废纸收起来后，秦少言扭头看向正在操作机器雕刻印章的老板。
熊嘉佳被秦少言搞的有些心里发毛，昨天还看着神采奕奕，一晚上过去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清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一片脚步声和笑闹声。
“莎啦啦啦……”
秦少言和服装店的大姐磨了半天，成功靠着学生的身份七折拿下了几套衣服。
“然后呢？”熊嘉佳一脸期待的追问道。
“我昨晚和对象去旅店了。”
秦少言将打印出来的文件拿起来，又核对了一遍，数了数页数，然后在电脑前将刚才的word文档里的内容全部删除，打了一大堆乱码上去。
“……”
在仔细核对过印章没有错字和漏字后，他从兜里掏出钱点了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秦少言一脸凝重的看向熊嘉佳，“她说孩子是我的，找我要钱打胎。”
说完，秦少言转身快步离开了。
偌大的宿舍中一片寂静，留在学校的绝大部分人要么在临床一线实习，要么在网吧里娱乐。
“你干啥去？”
秦少言微微一笑，“上任鹅城。”
第5章 热情的首都人民
“哐当哐当”
一阵阵有节奏的声响中，脑袋靠在窗边打盹的秦少言睁开了眼睛。
环顾了周围，车厢的座位上、过道中甚至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
“啊……今天就要给领导演示……是是是……您批评的对，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这就去找杨教授的学生……他是负责具体技术工作的……好，有情况我及时向您汇报……”
刚出门口，一片热浪袭来，连夜的疲惫让秦少言差点眼前一黑。
“我是来找人的。”
早有准备的秦少言灵活的躲过大妈们的拉扯，看着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跟着大妈们渐行渐远。
“小伙住店不，有空调有热水，还有小妹”
“喂，张处长……我小秦啊，有个情况跟您汇报一下……对，我已经到学校了……现在联系不上杨教授……”
“咱们京城好不容易申奥成功，全世界都看着咱们呢，再怎么着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涓.涓浜.浜.涓
旁边假装翻通讯录的大妈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这事她秒懂，在办公室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
后世绿皮车被大面积替代之后，又成了网红小资的心头好，称之为烟火气。
“哎呦，谁说不是呢。”大妈十分赞同的点头，“这大热天的，可够辛苦的，来坐下来喝杯水，你要找什么人啊，能跟大妈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是奥运会网络公益宣传办公室的。”秦少言从提包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我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件。”
发现钱还在，秦少言松了一口气。
这小伙是背锅的。
“嘿！干嘛的，在这瞎转悠什么？！”
秦少言对此一点都不意外，这个时候是暑假，学校里的人基本都放假了，想找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秦少言见状也不慌张，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大妈您先慢慢找，我打个电话。”
普通的家境已经无力再给秦少言提供多少帮助，普通的牛马与罗马贵族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天堑。
“奥运会？！”大妈愣了一下，警惕中带着疑惑的看了几眼手上的介绍信。
“这都放假啦，学校没什么人了，你这不白跑一趟嘛。”
铁皮小推车在拥挤的过道中顺畅的通行，吆喝声渐渐远去。
除了送礼送钱和安排学术会议还要帮主任干杂活，什么换灯泡、修电器都还是小事，比当儿子还孝顺的伺候着。
你看这前后语气拿捏的很有分寸啊。
有关系的同学已经考公的考公、留校的留校，而秦少言只能靠自己去打拼。
这些大妈十分的狂野，生拽住刚下车的旅客就往旁边拖。
秦少言一副认真坚定的表情，配合上周正精神的打扮，很有几分说服力气质。
刚出门准备到其他地方转转时候，冒出来一个大妈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可新鲜嘿。”大妈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来这干嘛？”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来这哪能不住店，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姐都能给你找，洗个澡找个小妹按按脚，舒服。”
现在不过是坐一夜硬座而已。
秦少言连忙挂上笑容，“这位老师您好。”
打眼一瞅，工工整整，毫无破绽。
前世打工牛马生活吃过太多的苦，秦少言都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