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张平易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小网吧的包厢里，两个人也是这么并排坐着，一起在研究网站。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是两人的身份却大不相同了。
……
土豆网的老总王威看着眼前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证件，有些警惕。
“你们就是互联网研究协会的？”
“是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荀子良纠正了一下。
王威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平时都研究什么呢？”
“主要是结合政府相关政策结合国内互联网发展情况进行调研。”荀子良侃侃而谈，“互联网前瞻性创新，国内互联网发展趋势，各项数据动态，针对互联网发展过程中暴露的问题进行深入剖析，分析行政部门出台的法律法规。”
“平常也就是考察各个互联网企业的发展情况，写一些调研报告，交给相关部门的领导做参考。”
王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也摸不清对方的来路。
就是这个“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名头太唬人了，又是某个智库下边的研究机构，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荀子良从秘书的手上拿过公文包，从里边拿出几页纸递了过去，“麻烦王总有时间填一下这个调查问卷。”
王威顺手接过来一看，发现上边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个问题，好在都是选择题，不然他当场就得给扔回去。
“荀秘书长，这……现在就要填吗？”
“那倒不用，王总抽空写一下就行，写完了按照上边地址邮寄或者传真都行。”荀子良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是自愿参与的调查，如果你能参与最好不过。”
王威把调查问卷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上面问题涵盖范围十分广泛。
从互联网行业现状到公司运营理念，还有遇到各种困难和迫切希望改善的某些方面。
从网络通信的基础建设，再到税务和政策法规应有尽有。
总之就是一个字，专业！
王威沉吟片刻，“荀秘书长，你需要我们土豆网怎么配合呢？”
“这次考察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视频网站发展速度，最好是能提供一些这个季度网站的各项数据。”荀子良试探的问道，“不知道方步方便。”
“哦，对了。”荀子良又补充了一句，“调查报告会在我们协会官网对外公布，如果涉及到公司机密的话，王总可以拒绝提供。”
“咦，你们还有官网啊。”王威思索了一下，微笑说道，“这些数据本来也不是秘密，可以随便公布，不过得等我整理一下。”
“多谢王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荀子良站起身来，和王威用力握了握手，同时又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数据整理好之后，可以发送到我的工作邮箱上。”
“好，没问题。”王威也跟着站起身来，将荀子良送出了办公室。
王威转过身来打开IE浏览器，按照荀子良名片上的网址打开了那个“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的官网。
网页乍一看十分朴素普通，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图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网页。
上面放着几张照片，基本上是协会的主要成员的照片，还有一张像是行政部门在礼堂开会的照片。
下面挂着各种网页链接，打开一看全都是各种互联网相关的东西，往年互联网的各项数据，互联网发展前景预测，互联网相关的法律法规。
再查看这个协会的主要成员名单，其中除了秘书长荀子良以外，副会长竟然有企鹅的马华滕，网易丁三石，搜狐张朝阳。
这个阵容给王威直接看愣住了，这什么发展研究协会来头不小啊。
他接着又搜索了一下，竟然真在网易和搜狐上找到了相关新闻。
网易的新闻就是简单写了一下丁三石被聘为副会长，还附上了荀子良和丁三石的合影。
搜狐的也差不多，不过主角变成了张朝阳。
看完这些，王威再无怀疑，马上就从后台调取土豆网的各种数据，然后开始整理。
其中免不了美化修饰一番，然后发送到了荀秘书长的邮箱里去。
……
经过荀秘书长的奔波忙碌，终于收集了十几家较大的视频网站的数据，成果相当的丰厚。
看着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沓报告，秦少言很满意。
这个年头搞数据可不像后世那么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搞。
尤其是这第一手资料，更是相当的珍贵啊。
“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秦少言打定主意让这个组织多存在几年，好用就往死里用。
类似的各种看起来高大上的组织到处都是，听起来一个比一个唬人，即使在十几年后也是真假难辨。
比如“中华XX学会”“全国牙防组”之类的，就把大家骗了很久。
很快秦少言就被手上的研究报告吸引住了，经过一番研究之后，皱起了眉头。
“唉，看起来其他同行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啊。”
秦少言十分惆怅的放下了手上的报告，重重的叹了口气。
手上的这份数据报告都是经过网站自己美化过的，但是看起来依旧拿不出手。
“这样不行啊。”秦少言果断的拿起笔，在各项数据上进行了一番校正和调整。
在稍微的注水之后，秦少言整理出了一份新的数据报告。
根据这份由“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出具的“权威”报告显示，国内的视频网站数量已经达到了216家，其中用户超过一百万的网站就十七家。
快播网在用户数量上一骑绝尘，达到了一千万。
第二名艺酷网，只有五百六十万用户，不足快播网的六成。
土豆网以四百八十万屈居第三位。
第四位则是友酷网，和土豆网差距不太算大，也有三百九十万的用户数量。
编撰完报告之后，秦少言心满意足的拿起手机。
“喂，冰冰啊，我手上有一份国内视频网站的调查报告，你帮我找几家媒体和杂志。”
“对，不用搞头版，能发出去就行。”
“你问数据来源啊，这都是各个网站自己提供的数据，绝对真实，可以注明来源，数据仅供参考。”
……
很快，这份“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撰写的“国内视频网站发展报告”就出现在了媒体和杂志上，就连新浪、网易和搜狐都转载了新闻。
在报告上不仅将视频网站起源、发展情况清晰详细的描写出来，还附带上了翔实的数据。
包括几个排名前几的视频网站用户增长速度曲线，日均访问量、活跃用户数量。
报告中还大胆的预测，到明年我国的视频网站数量将达到四百个以上，行业竞争会越发激烈。
同时报告中对视频网站未来前景相当看好，认为这将是一个数百亿元的庞大市场。
这份报告一出，视频网站的同行们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
这是有关部门在放行业利好消息啊，这说明大家都看好视频网站这个行业啊。
视频网站大有可为啊，好几百亿的市场啊，还不赶紧来投钱。
至于报告中的数据和他们提供数据对不上，这点小问题被大家很有默契的忽略了。
这可是“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给的数据，难道不比你们这些小网站更有权威吗？
快播网看见这份报告也大受震动，原本觉得其他同行也不过如此，轻松就可以击败对手，坐等IPO上市。
结果发现这些同行一个个藏的挺深啊。
寇宏飞紧急上门求见秦总，询问接下来有何对策。
秦少言安抚了寇宏飞一番，叫他把手上几个项目做好，稳住阵脚，剩下就没事了。
给人打发走之后，秦少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起了一看来电显示是熊潇歌，秦少言想也不想直接挂断了，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过了半小时，张平易拿着手机满脸疑惑的走进了秦少言办公室。
“原来你没出门啊。”张平易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秦少言马上反问道：“熊潇歌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张平易满脸茫然，“他问我知不知道那个报告的事。”
“你怎么说的？”秦少言问道。
“我当然实话实说啊，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报告咋来的。”张平易皱起眉头说道，“熊潇歌对里边报告数据有疑问，我跟他保证了，别的网站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快播网数据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他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他看后台数据。”
秦少言又追问道：“那熊潇歌怎么说？”
“他也没说什么，就问你在不在。”张平易十分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少言淡淡的表示，“没什么，熊潇歌肯定怀疑这个报告跟我有关系。”
“那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张平易反问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秦少言咳嗽一声，“我正好有件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熊潇歌不怀疑才有鬼了呢。
他都不用调查这个“中华互联网发展研究协会”底细，在官网上逛一圈就能看见几个副会长名字。
再打几个电话就能问出来，副会长职位是秦少言引荐的。
到了这一步，熊潇歌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这事肯定和秦少言脱不了关系。
不过秦少言一点也不在乎，调查报告又不是给熊潇歌看的，国内的风投们也不是他的目标用户。
“张天师啊。”秦少言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收购艺酷网，你觉得如何？”
“艺酷网？”张平易惊讶的呆了几秒，觉得莫名其妙，“你收购那玩意干什么？”
“唉，陈师兄在艺酷网发展不太顺利，我想帮帮他。”秦少言叹了口气。
“真的吗，我不信。”张平易冷笑了一声，“你蒙谁呢？”
“我是认真的。”秦少言说道，“当然主要也是为了咱们好，帮陈师兄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张平易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艺酷网那个破东西，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吗？”
“当然有啊，它可是微软投资的啊。”秦少言笑了起来。
“微软投资怎么了？”张平易依旧不解，“你想跟微软合作也不至于花这个冤枉钱吧？”
“你打算花多少钱收购？”
“艺酷网我又想要，钱我又不想给。”秦少言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