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把这次卖过去吧。”于大为朝老纪翻了白眼。
“所以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老常抱着膀子，脸上满是费解。
“想知道吗？”于大为看向老常嘴角带着坏笑。
“想啊。”
“附近小卖店有啥吃不，弄点吃的喝口酒，边吃边聊。”于大为咧嘴一笑。
老常翻了个白眼，转身穿上棉衣棉裤无语开口：“等着，还好你们俩回来的不晚，不然就喝西北风吧。”
于大为在八局，除了黄总，但凡跟他熟的，不论如今什么位置，偶尔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对方使唤一下。
关键嘴里虽然抱怨，其实内心倒也没有太大的反感，在常斌看来，于大为这股子跟人不客气的劲儿，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不会让人生出距离感，都愿意跟这小子当个朋友，甚至是好朋友。
没几分钟，老常抱着一个小纸壳箱从外面走了进来。
箱子里不仅有熟食，方便面，花生，瓜子，烤肠这些，还有一瓶未开封的二锅头。
“左右明天我也休班，今晚跟你们少喝点。”老常抱着纸壳箱子坐在了椅子上，“隔壁小卖店的老板都要关门了，刚才是被我敲门敲开的。”
“你可是咱们八局分公司的一把手，他不给开门他像话吗？”于大为捧人之余，还不忘把纸壳箱子里面的吃的往桌子上拿。
“行了，闲话少叙，快聊聊你们去那边到底碰见啥了？”
“唉，别提了，说起来都怨你，消息给的也不准啊……”
随后于大为开始一边喝酒一边数落起老常，尤其是给自己提供假情报这件事，于大为说的是唾沫横飞。
旁边老纪也偶尔跟着自家老板附和，好像自己之所以受伤，就是因为没搞明白那边地形的锅儿，就等同于是老常的锅。
老常也是万万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于大为这个“沾包赖”的性格。
三人就这样喝酒喝的很晚，不过第二天，老常起床以后并没有休息，还是选择了去自己的办公室，将手头上着急的事情处理一下。
于大为则是在宿舍里面呼呼大睡，老纪同样如此，一直到日晒三竿。
之后的这两天里，于大为有事儿没事儿就开始捅咕新买的相机，这台相机也是佳能EOS5，跟小白的那台一样。
原本于大为还没感觉这相机有多值钱，直到自己去商场准备买的时候，才彻底明白这台相机的价值。
当时他差点都想放弃了，可想想还是忍住肉痛买回来了。
现在想想，也难怪当初小白看见自己如此随意的摆愣，那表情紧张中带着忐忑，不是没缘由的。
又过去一天，一直到第三天，于大为已经开始等的不耐烦了。
按理来说，那边应该找有信儿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老纪的手法是不是出了问题，没把那台沃尔沃压路机搞残。
老纪直呼冤枉。
可一连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也是事实。
“不会曾广志那边真有高手吧。”于大为坐在常斌的办公室里，一边跷着二郎腿分析，一边滋溜滋溜的喝茶水。
“老板，我觉得也不无可能，毕竟人家那么大的厂子，啥高手招不到，咱们那点小伎俩或许人家打眼就能看出来毛病。”老纪坐在沙发旁边努力甩锅。
反正这事儿不论怎么说，都不能是自己没破坏到位。
“我说，你们俩就不能回宿舍自己讨论去？把我这儿当你们厂子拉？”正在办公桌办公的老常朝沙发上两人翻了个白眼。
“我这不是想问问你，那边有啥动静了没。”于大为放下二郎腿，朝常斌笑笑，“你也知道我现在属于骑虎难下，不把对方打趴下，我就极有可能被对方踢出局。”
“唉……”老常叹了口气，刚想安慰几句，门口突然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老常收敛神情看向门口。
“常经理，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戴着眼镜迈步走进了办公室，他先是看了一眼于大为二人，这才有些为难的开口。
“不用管那俩二货，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常斌放下手里的笔，目光定格在手下的脸上。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人就是在凡凡修理厂出事故的时候，想让凡凡修理厂退出合作的人。
男人咬了咬嘴唇，眼神又偷偷瞥了一眼于大为。
他跟于大为并不熟，但对方两次在八局分公司这边搞的腥风血雨，他可都在场。
听其他同事说，于大为这个人特别记仇，还跟如今八局一把手关系特别好。
要不是为了点“窝囊费”，他怎么敢背地里得罪这位爷。
如今看到了，眼底深处不免有几分恐惧与不自然。
“车，你愣着干什么呀，有什么事情你说好了呀。”常斌看着对方愣在原地的样子，眉头微皱，表情带着几分厌恶。
现在分公司的这群家伙都是一个鸟样，之前领导在的时候，大家都跟好狗似的，特别听话。
等自己一上来，虽说大家也都是说什么就做什么，可隐约间还是能察觉到分公司这些主管，心底里的那一点不服。
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从主管走上来，而且还是地方主管经理。
“是这样，油城316那边其中一段路的项目处出了点问题。”门口男人被常经理这么一叫，脑子瞬间清醒，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常斌，赶紧收敛心神将事情全部说出来。
“听那边的项目负责人说，是有一台新买没多长时间的沃尔沃压路机忽然坏掉了，但负责合作的合伙公司的维修师傅一直没抢修好。”男人补充。
远处，坐在沙发上正在喝小茶水的于大为闻言，双眼一亮！看到旁边老纪也跟着有些激动，赶紧默默伸手按住了对方的大腿。
这个时候有外人在，可千万别表现的太兴奋，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曾广志的人。
于大为跟三舅学聪明了，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表现的面不改色。
老纪低头，看到自家老板正同样低头用目光斜撇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那么一些失态了，赶紧平静一下。
不过内心深处终归是无比开心，这代表自己真的把那台车搞废了，不是他技术有问题，这锅终于可以不用背了。
“混账！”老常“啪”的一下怒拍桌子，而后愤然起身，“都特么干什么吃的！不知道316是官家急用的抢修路段吗！真要是影响了工期，他们负得起责任吗！”
“你去给我查查，那台沃尔沃压路机，到底是哪个城市合伙人的公司在负责保养维护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明白！我看他真是不想干了吧！”
门口姓车的男人被常经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常经理发这么大脾气！
平日里哪怕是遇到这种合伙公司维修慢的事情，他也只是稍微督促一下。
难道是316那段路比较特殊？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第473章 施压
“常总，负责那台沃尔沃的是鹤城的广志设备维修公司，老板叫曾广志。”姓车的男人下意识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这事儿可不是自己不帮曾广志，实在是无从帮起，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自求多福吧。
“修了几天还没修好？”常斌板着脸，冷声询问，颇有一副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两，两三天吧。”
“砰！”常斌怒拍桌子，“立刻打电话告诉316项目部经理，通知那个什么广志公司，今天再整不明白，来年他也就不用合作了！”
“是是。”姓车的男子赶紧点头答应，趁机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门悄咪咪的合上，生怕惹恼了领导。
“狗屎！就是平时跟你们太客气了，一个个都特么是贱皮子。”老常朝门口离开的那个男人翻了白眼。
平日里因为之前大家之前的关系都还不错，如今他常斌升了，也没有跟下面这些人太翻脸，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尽量谦和着来。
可一次次宽容，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上次于大为凡凡修理厂的事情，他就已经看出分公司有几个主管很“跳”。
常斌本来想着，曾经都是大领导留下来的老人，也就别过分苛责，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也好，借机敲打敲打，省得有几个得了便宜还到我这儿撒泼的家伙变本加厉。”常斌收敛愠怒的表情，看向于大为，“听到了？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放心，拿捏死死的。”于大为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剧本，里面可是有不少戏份，他要让曾广志彻底明白，自己也是好惹的。
三人随后又在沃尔沃压路机的事情上，敲定了一些细节，将能预见的风险尽力避免。
商量了一会儿之后，老常率先离开了屋子，他准备去开会，顺便敲打一下那几个露头的“韭菜”
一方面是为了他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分公司的几个主管，再跟曾广志那边有什么明面上的上联系。
最起码，让他们短时间都躲着点广志设备维修公司，好给于大为那边的事情争取一下时间。
画面一转，316一段现场。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着一些绒白色的雪花，东北的寒风在空中用力吹拂之下，雪花会拍打在现场几人的脸上。
丁年此刻仰头，目光看向修车的两个维修师傅，表情略带几分焦急：“怎么样？还没找到压力上不去的原因吗？”
“这，丁总，这进口车跟国产车不太一样，构造上也差异很大，不是那么好断病的。”站在一个轮胎上的老头扭头赔笑开口，心中则是对这个丁年骂的很脏。
狗娘养的东西，两天多了，在这儿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液压油管被拆了好几轮了，换了好几轮，还在问，还在问！
看不出来，他俩现在根本修不明白吗？
老头子心里也是凄苦，当年他在鹤城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修理师傅，什么依维柯卡车，老美的道奇右舵，甚至连老毛子的坦克他都拆过。
可这液压的东西也才兴起没多少年，尤其是在国内，他们这些个老古董，虽然在公司挂了个技术顾问的头衔，可不比一线的师傅们强多少。
但此刻下方的丁年却不这么想，既然公司拿钱养着你，那你就得在关键时刻产生作用才对。
“徐老，这话这两天我已经听出茧子来了，这车如今修不上已经拖了人家的工期，事后如果真的弄不好它，咱们年底是要赔付八局违约金的。”丁年双手插兜，语气渐冷，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东西。
平日里在公司吆五喝六，所有人都拿他当个宝儿，可真刀真枪干上了，结果竟然怂了。
丁年内心深处开始有些怀疑对方的维修水平，可一想到之前也有过很多次工程机械出现问题的时候，对方都是在第一时间断出病因，并且快速解决。
这次怎么就难成这样呢。
“丁总，”站在沃尔沃后车机盖下方的另一个维修师傅，从发动机旁边探出脑袋看向对方，“我觉得吧，还是液压泵有问题，要不咱们把液压泵拆开看看吧。”
“肯定不是！”对面站在轮胎上的老头犟脾气上来了，目光盯着对面中年男人：“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液压泵我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是正常的！”
老头子这些年也随着技术进步，不断的在学习，液压方面虽说不如国外那些个发明者懂得多，但在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技术成手，液压泵有没有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老，不是我有意反驳你，实在是你说的这些个接管和液压控制阀啥的，根本就没问题，咱们再这么挨个拆了装，装了拆也没意义呀。”中年男人耸耸肩，心里则是骂得更脏。
这老不死的，大家都是特聘到企业里的技术顾问，平日里仰着脖子到处装逼就算了，今天修的这东西明显是你判断错了，还在这儿梗着脖子跟我喊。
大煞笔！不知道丁总现在生气了吗！先随便找个地方说坏了不会？
丁年看着这俩人又开始吵吵起来，原地气的牙齿紧咬，青筋暴起，刚想说什么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随后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
“李主管，您看您平日里那么忙还总过来。”丁年看见来人，赶紧压下心中的火气换上笑脸，三步并两步来到男人面前，拿出口袋里的中华抽出两根递了过去。
“不来不行啊。”李主管板着脸，看在对方平日里很“孝顺”的份上，伸手拿过了一支烟放到了嘴边。
“你看看，现在项目其他段都在干活，就这一段停了，说我能不来吗？”李主管在对方给自己点完烟以后，伸手朝远处一指。
极远的地方，靠近大桥的位置，都在拼命的干活，各种工程机械嘶吼般，排气管子冒出滚滚黑烟，吹的天空落下的白雪到处乱窜。
可一段这边却出奇的安静，两边地段就仿佛割裂的两个世界一样。
“李主管，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马上就能把压路机弄好。”丁年抿了抿嘴，凑到李主管身旁低声说，“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立刻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一个压路机先干着，咱先把活干完，这台压路机留着慢慢修。”
“慢慢修？”李主管嘴角微扬，眼底带着戏谑，“丁年，你可别忘了，战略合同上签的可是承包期内，任何工程机械坏掉，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修理好，不然的话是要被罚款的。”
“你们跟八局的合同模板，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东北这一片，基本每个项目主管跟经理都是一人一份。”
丁年一时语塞，眼神再看向李主管变了变，他有些不理解，平日里关系处的还不错的人，今天怎么跟他拿合同上纲上线呢。
李主管也感觉到自己演的太过了，语气又缓和了一些，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这要是换作之前我就帮你了，但这次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