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就不怕我曹婶从地底下钻出来揍你一顿？”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老头就亢奋得有些睡不着！
玉芬……和年轻那会儿比，真是越来越有味儿了！
“那叫大智若愚！”
“现在没有，以后一定会有的！”
“我闲着……我是来大队坐班么，我现在是支书，总得有个支书的样子……”
“叔你说吧我听着呢！”孙建平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嘟囔一句，老曹倒是兴致勃勃的压了一锅烟，吧嗒吧嗒抽起来，“你说人这一辈子，真是……我这一合眼啊，就都是崔大屁股……玉芬的影子，你说年轻时想，咋到老了还想呢？”
“讨厌！”
见孙建平忙着喂马，她自告奋勇上前，帮着他把满满一笸箩稻草倒进马槽里，再拌上苞米面、黑豆等精料。
“大哥到底有啥怕的？”
“那我可以养一匹吗？”
“看看这匹黄骠马，是不是比刚买回来的时候胖多了？”
“建平哥你不要胡说，才没有！”钱慧小脸涨得通红，也伸手捏捏自己的腰肢，辩解一句，逗得孙建平直笑！
傻丫头太好玩了！
“走啦，回去吃饺子！”
自打崔氏母女来到，老头跑队部那叫一个勤快！
以往他这个“支书”可是三天两头翘班，动辄一个月都不去一回！
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小老头焕发第二春了这是！
“看我就说春贵大哥虎，你还狡辩说他不虎，他媳妇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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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就怕你到时候驯服不了调皮的小马驹，被踢上一脚哭鼻子……”
“曹叔你……一宿没睡？”
“梦见啥了？”
“你说呗，有啥不能说的！”
“卷毛马腿磕坏了，叔你去王子臣王兽医那拿点紫药水回来！”
一直等到来买东西的人都散了，老曹才开口问道，崔玉芬单手扒拉着算盘珠子，把刚才卖的东西又重新算了一遍，“和小周去公社进货了，老曹大哥今天咋这闲着呢？”
“这老爷子……还藏着掖着！”
这老爷子！
净说半截话！
孙建平翻了个身，长长打了个哈欠，把钻进被窝的小猫崽扯脖子扔出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匹马再调养几个月，就能下地干活了。”孙建平拉着她的手来到枣红马身边，粘人的稞马看到主人来到，立刻往前凑了一步，把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友好的问候！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就是去年春天怀的孕，再过一阵子小马驹也要生下来了……”
钱慧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想想他刚才那番关于“美”的高谈阔论，心情有如奔跑的小鹿，畅快无比！
我就说嘛！
老曹又赶着马车，溜溜达达往队部走，看到孙建平两脚踩在泥泞的田地里，冲他喊了一嗓子！
老爷子的烟瘾最近越来越大了。
现在他走路都带风！
孙建平刚刚燃起的八卦之火被老头给整灭了，撇撇嘴，也翻身爬起来，去马厩收拾收拾。
钱慧有些兴奋摸摸黄骠马的大长脸，黄骠马也友好的哕哕叫上一声，一把拨开她的手，低头吃草。
老头脸一红，解释两句，崔玉芬噗嗤一笑，“你呀你呀，年轻时就是这样，心里有事藏着掖着也不说，憋着多难受啊，有啥话说呗！”
直到天黑老曹才赶着马车慢悠悠回来了，他躺在炕上，脸上带着笑，瞅瞅天花板又突然坐起来，隔着窗户向外张望。
李秀芝唠唠叨叨走出马厩，看得钱慧捂嘴直笑。
孙建平把铡好的稻草捧进筐里，乌龙马颠颠的跑出来，低下头一顿胡吃海塞。
“建平哥你看在舔我的手诶！”
“我来帮你吧！”
“建平，我去趟大队，你看看要啥我给你买回来！”
钱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匹从小西山花三十块钱买回来的瘦弱黄骠马，经过这段时间的悉心喂养，黄骠马身上有了肉，眼里有了精神，看到有人过来也没那么害怕，而是主动凑过来索要好吃的。
孙建平帮枣红马挠挠马头，枣红马眯起眼享受起来，“就是不知道生下的是儿马子还是稞马。”
孙建平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和她肩并肩站在马厩里，看着低头大口吃草的马儿们，脸上满是得意。
老曹扭头看看外边，见暂时没人来，站起身，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
“没，刚醒。”老曹长长打了个嘘声，“做了个梦，梦见……”
杨主任让他写的那份报告他还一个字都没动呢！
“建平睡了没？”
崔玉芬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凤兰，是不是我闺女？”
第461章 你怎么说话呢！
小小的代销点里，气氛一时肃然！
崔玉芬低下头，眼睛盯着算盘珠子，嘴唇蠕动几下，复又轻轻摇摇头，“老曹大哥，好端端的你咋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老曹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也变得严厉！
“那你希望她是，还是不是？”
一句话把老曹也问懵了，是啊，甭管是不是，对我，对她们娘俩都是个麻烦！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年轻那会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挺稀罕的，本想着上门提亲，后来我们这就出事了，我跟着大掌柜上了二虎山，你和刘山屯的何家二少爷又……”
“我那时是被我爹卖过去的。”
“对，后来我也听说了，‘占山好’把他家老爷子绑了，你爹托我去说情，我才在那见了你，咱俩……”
刘凤霞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文雅的钱慧说起旮旯话，竟然也是如此赶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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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大哥，以前的事就甭提了，我现在也不想别的，就寻思着跟闺女俩把这个代销点好好整整，多挣点钱给闺女攒点嫁妆，找个好人家。”
老曹问了一句，于长海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筷子，蹲在自行车前往下抠泥巴，忽然抬起头，“你刚才说啥？”
“老杨啥时候调走？”
“刘凤霞你怎么说话呢！”
这辈子也不晚……
“嗯！”
“我怎么说话，我就是这么说话的，钱慧你有意见？”
还用得着下辈子……
“嗯，这不是看你最近瘦了，寻思给你整点好吃的补补。”孙建平笑着把外套脱下来，钱大小姐趁机在他的胸肌上抓一把，大眼睛一眨！
哇哦！
“我是说，老杨不是要调走了吗？啥时候走？”
“我上哪知道去！”孙建平觉得她语气有些不善，似乎是带着质问的意味，一摊手，“我就一小队长，具体招工的消息得经县里传达下来，最后才到我这，你问我我问谁？”
“我可不敢有意见，您是谁啊，一重厂宣传员，厂里一枝花，我算哪根葱敢对您有意见？”
周建设冲崔凤兰招招手，没想到崔凤兰理都没理他，只顾蹲在地上理货。
“你俩干啥呢？”
刘凤霞反问一句，孙建平皱皱眉，“我先回去洗洗衣服裤子，全是泥。”
见周建设走了，老曹也不好多待，起身往外走，崔玉芬笑着摆摆手，“老曹大哥没事就过来啊，凤兰送送你大爷！”
“身子骨那么好，还不让人摸了！”钱慧振振有词，孙建平一咧嘴，也伸过手去，想要……
崔玉芬掏出一块手帕，擦擦眼泪，“你对妹子的好，妹子这辈子都记着，要是有来生，我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我能有啥事！”老曹打了个哈欠，扭头一看于长海的侄子，本队的农技员于宏斌从代销点里走出来，眉头就拧成一个疙瘩！
自打凤兰来这工作，村子里这帮小伙子有事没事就往代销点凑合！
草了，谁敢惦记我“闺女”，看我不打折你们的腿！
“你在这看着吧，我去王兽医那抓点药，有匹马腿磕坏了得上点药。”老曹心里堵得慌，起身往外走，于长海头也没抬，“人别的大队都约好了，到时候凑个分子，欢送杨主任一家，你去不去啊？”
崔玉芬偷眼观瞧，见周建设不怀好意，一个劲瞄自个闺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伙子真是色大胆也大，敢惦记我闺女，你是不知道死字咋写的吧！
“那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送货！”
钱大小姐听她说得刻薄，顿时小脸一沉，咋的我们该你欠你的，还得告诉你一声！
你算老几！
“闹着玩呗，你这是要出远门？”
老曹被她顶得没词儿了！
老曹没好气嘟囔一句，于长海一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眼，撇撇嘴，又低下头继续抠自行车里的淤泥。
“这老东西！说话咋那么冲！吃枪药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早点把上次写举报信的人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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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好像一点也不像我！
“妈，曹大爷咋了，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唉声叹气的。”崔凤兰回到屋子里，向母亲抱怨一句，崔玉芬扭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往事又如飘起的浮沫一般涌上心头！
唉！
说来道去，都是孽债啊！
“怎么不关我事？孙建平是我对象，你和他说话就不行！”
手感好好！
你看我咋修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