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玻璃花房里摆了两桌，张岚几个人特意在地锅旁摆了桌子，想的是菜凉了好及时添菜。
几个人从开始吃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一点多。临散场的时候，三张桌子旁就剩下了张岚和张家林两个人。
其他人有的早早的吃完去打牌了，还有的直接就是喝多了，比如张虎，刚刚最后一杯酒下去，直接的就吐了。让在屋子里打牌的方霞听到动静出来后脸黑的不忍直视。
除了张虎之外，张宏伟也喝多了，被他儿子张浩洋架着回屋子里休息醒酒了。
把张虎抬着放到了房间的沙发上，空调暖气调的又高了一点，这会这间客房的床上和沙发上躺了五个人了，都在呼呼大睡的等着醒酒。
能走的要休息的都回家休息了，这会躺在张岚家房间的，都是喝了酒之后走路都困难的，干脆就先睡一会等醒酒了再说。
回到桌子旁，张家林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菜说道：“我收拾一下再单独炒两个菜，咱两个坐这说会话？”
“都行啊，我看也别炒菜了，弄点木炭，再弄点火锅的东西吃会算了。”张岚提议道。
“中，这样也可以。”
刚准备把桌子上收拾清理了一下，看着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张岚想了想说道：“我去屋里弄个小桌出来吧，这瞅着收拾起来得一会哩，不如直接起个摊。”
“我刚就是这样想的，正好让你嫂子他们把这都收拾一下，咱两个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单独坐会。”张家林笑着说道。
“离火近点，这在这棚下边，没个挡风的东西，不吃饭了就觉得有点冷了。”
“我先炒两菜，那边火上还扣着几个扣碗，里面炖的东西我刚看了看还有两样，不如去屋里吃吧。”
张岚点了点头：“去屋里也行，我就不搬桌子了，炒好菜直接端过去就行了。大哥你炒菜，我看看那笼里的扣碗还有什么？”
东边院子的书房里，张岚搬了一个四方桌放到了屋里。将昨天放在办公桌上供奉菩萨的几道凉菜，端下来两道放到了桌子上。
看着张家林坐下后又起身准备去拿办公桌上的白酒，张岚连忙说道：“大哥咱可以了吧，少喝点，总不能咱俩个在喝醉了吧。”
“这坐这不喝点啥吃东西说话都没味。”见张岚不想喝酒，张家林重新坐下后有些悻悻然的说道。
张岚起身从墙边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没包装的瓶子，里面的液体透着金黄色。
张岚晃了晃瓶子，拧开瓶口闻了闻，接着举手冲张家林示意。回到桌子旁将酒瓶放下，笑着开口说道：“想喝就喝点这个，这个对身体好。”
张家林拿过酒瓶观察了一下后说道：“这是药酒吧？”
张岚点了点头：“之前我都忘了，其实喝药酒比单纯喝白酒强多了。”
“人一多喝什么都一样，图的就是一个高兴。”
张家林拧开酒瓶倒了半杯酒，嘴里笑着说道：“我先尝尝什么味？”
看着张家林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闭目回味的模样。张岚忍不住笑着说道：“大哥你这表情，想喝这一瓶等会你拿走吧，我喝点饮料就行。”
张家林顿时睁开眼睛说道：“就等你这句话里，咱两个现在喝这个浪费，你那罐装饮料你也给我两罐，就这个也挺好的。”
张岚失笑，从脚边打开的饮料箱子里又拿出几罐放到了桌子上：“喝多少自己拿，这我就不让了。”
吃了几口菜之后，张家林开口说道：“张岚，你认识的有没有那种做出口生意的，需要手工来料加工的？”
张岚有些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说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我再跟你说怎么回事？”
张岚想了想说道：“还真有，就是在南方做玩具的。这种生意我一说你应该就知道了，就是人家出原料出产品，你负责给做成相应的样子就行。你是打算在咱们这做这个吗？估计不中。”
“怎么不中了？现在做这个的不少，不过都是做服装生意的，给人家剪剪线头，然后打包包装好。价格低不要紧，咱们这最低的剪一件衣服的线头才几分钱，就这也不少人干。”张家林开口说道。
张岚有些惊讶的问道：“几分钱一件？那一天不停事才能剪多少，能挣几块钱？”
听到张家林说几分钱一件，张岚就知道想做的话这生意还真能做，不过有些疑虑的就是这事是真的吗？
张家林点了点头：“咱镇上就有一家是做这个生意的，从香市的加工厂拉衣服回来，剪一件夏天的短褂那种，一件是五分到六分。还有那种春秋天衣服的单价要贵一些，平均下来正常的普通人一天能挣个三四十块钱。”
“这也有人干嘛？五分钱挣三十块，这一天要剪六百件短褂，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张岚心算了一下后有些吃惊。
张家林点了点头：“干的人还不少，村子里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没事了做这个，不管多少就是个营生，最起码手里有钱就不用跟小辈们要了。”
“那他这是接的本地的做衣服，这从外面拉货回来可就不一样了，光是物流的成本就不低了，挣不到钱的。”
第683章 欲合伙
张岚仔细的想了一下，就成本来说，照着张家林说的，人工成本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计件式，单价低了也能接受。剩下的就是物流成本了，从沧河这里到沿海城市，最低的成本就是铁路运输了。
但是再低的物流成本也比不过沿江的那些省分，同样的人工成本，沿江的内陆城市用水运比沧河这种只能靠陆路运输的要便捷太多了。
同样的价格，在沧河是赔本的生意，到了那些地方说不定还能赚一部分利润。
“现在生意不好做，出口的生意就更难做了。听说镇上那个就是单纯的当个中介，前年挣到钱了，去年在镇上包了一片地盖了个厂房准备专门做这个，今年就接不到活了。香市那边都没什么生意了。”张家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岚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随后问道：“大哥你现在做这个是自己做准备挣钱还是怎么样？”
有时候目的和本心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张家林听到张岚的疑问后解释道：“咋说呢吧，就是这现在我不是在大队吗，我想走走关系瞧能安排到镇里不能，不图别的，就想着以后退休了能有个保障。这不是往里面走总得有点能说的，我就想着看看什么办法合适。”
张岚点了点头，虽然张家林的做法他不太看好，但想法他还是认同的。
不过说到挣钱，张岚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哥现在养猪彻底不行了吗？”
张家林摇了摇头：“现在养猪小家小户的想赚钱那就是靠老天爷保佑的。每年都生新病，一不注意哪个新疫苗没打，直接就是整圈整圈的死。躲过这个了还有年年上涨的饲料钱，粮食钱。时不时还有上面这个来查环保，那个来查手续。时不时还要小心猪瘟，哪天开着车走个村里的路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沾上了病毒。”
叹了一口气，张家林接着又说道：“就算什么都摆平了，天气也好，老天爷也给面子，养的猪平平安安长大该出圈了。就发现不止你一家被老天爷眷顾了，大家的猪都养成了。结果就是直接就掉价了，卖了猪一算好点的一季白干，坏点的扣扣饲料钱兽药钱，有时候还赔钱哩。”
张岚无语，想了想说道：“那养羊会不会好一点？我看咱们村养羊的户不少。”
“养羊也是一样的，想挣钱全靠放。羊比猪要少生点病，咱这村后面有山，放羊的话是能挣个钱，但这更是个辛苦钱。放的话你每天都得放，不管你刮风还是下雨的，羊是要吃东西的，等于是家里直接一个人就被绑在这上面了。”张家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听大哥你这语气以后是不打算养猪了？”
张家林摇了摇头：“不养猪吃什么，这么多年，除了养猪也干不好别的。主要是养猪这个活自由，每天就是按时按点的喂饲料，完了注意别让它生病就行了，其他时间能抽出身来。养羊就不一样了，总不能说哪天不放羊去做别的，你不放就得喂料，羊这东西是吃草的，这可跟猪饲料不一样。”
一边听着张家林的唠叨，张岚一边拿着手机不停的翻动着手机微信上的记录，他记得之前的时候是给南方的一家玩具厂的老板治疗过，也许可以找到人问一下里面的情况看看。
张岚有这个印象，毕竟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当时是加了微信的，但张岚翻了一会手机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微信里的好友太多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对方这期间有没有改名什么的。
“那等这几天我找人给你打听打听吧，不过这事怎么说呢，大哥你要是把它当做个政绩，想给自己刷层保护什么的，我觉得还可以。但要是挣钱的话，我觉得你要是不亲自把这里面的内情和陷阱给踩完了，我觉得就没什么希望的。”
挣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张家林说的这种靠着周边的廉价劳动力挣钱的，再廉价的人工，在路途面前都不值一提。
总不能成本几块钱的东西，千里迢迢的给你拉过来，再千里迢迢的送回去。运输中的成本问题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中间来回转运所产生的时间成本，有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说起以后，张家林就是止不住的叹息。他自己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孩子的话，他现在养个猪挺好的。
除了农忙季节之外，平时也不忙，一天三次喂完猪就没事了，想去打个牌什么的都不影响。
原本悠闲地生活，在张家林的两个孙子出生以后，是彻底的改变了。本来前几年在猪价疯狂上涨的那一年，张家林当时正好赶在了最高峰的时候出了一批猪，随后就在在市里买个房子买了车。
张家林就一个儿子，在市里买房买车，儿子随后结婚之后，也就没什么任务了，只剩下享福了。
结果就是第二年，两个大孙子就出生了。
张家林儿子才二十出头，平日里小两口在市里住着养自己的时候，都要时不时的回来找张家林爆点金币。现在张家林两个孙子出生以后，基本上小孩子的吃喝拉撒张家林两口子都得负责了。
张家林平日里并不少挣钱，家里有地，古家坡那边张岚安排车进田庆勇的厂的时候，他也跟着出钱投了一辆车。
再加上现在养猪虽说成本高，但是兽药和饲料跟人谈好的话，是可以选择直到卖出前都赊账的，所以只要不是碰上大规模的猪瘟，大多数的时候钱上是不用怎么操心的。
除了想办个吸收村子大龄妇女劳动力的工厂之外，张家林还想着和张岚一起做个生意，关节张家林已经打通了，然后缺的是地方。
刚好张岚酒厂那边十几亩的厂区，基本上是没怎么动用的，张家林想拉着张岚一起搞粮食生意。
用张家林的话就是，只要有地方存放，就是只赚不赔的。主要就是别贪心，最多储存一两个月，有利润就卖。一年两季，万一哪年遇见了本地丰收外地欠收的情况，直接就能发财了。
张家林是养猪的，平日里也要在新粮下来之后，收一些村子里的存粮。提起粮食价格波动，张家林就十分的激动。
第684章 无妄之灾
张家林的意思就是在村里新粮下了到一两个月之后，正常情况下小赚，碰运气大赚，也有极小的几率会碰上价格一直平稳，这种情形下最多就是赔一个存储费和粮食时间久了的水份流失的费用。
但基本上赔不了什么，最大的风险就是可能有时候保存不好，遇见连续一两个月的阴雨天，导致的粮食发霉。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只要最初建设的时候能保证不漏雨和防水措施做好，后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张岚想了想说道：“大哥这生意你自己做也可以吧，也要不了多少投资，就自己弄块地平一下，支个摊子。别的不说，就你那猪场外面的地就可以啊。”
张家林摇了摇头：“不行的，现在这社会风气和之前不一样，到处缺钱都缺疯了。做点什么事如果你手续不全还没后台的话，铁定就是赔钱的。而如果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单单是这里面需要花费的金钱和人情都不是个小数目。”
张岚明白了，所以张家林的意思就是想和张岚合伙，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岚现在在当地算是个乡贤了？
不过张岚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之后干脆就明说了：“大哥，我觉得你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有点名气了，怎么也挡不住吗？”
张家林失笑的摇了摇头：“现在再怎么有名气，也挡不住人家要发财啊。能正经来钱的门路是越来越少了，但凡有个好的行业能挣点钱，做大了就有人要占一股，不给的话成事不容易，坏你的事还是很容易的。”
“这种三核桃两枣的事情谁能看得上，我看大哥这种不如你自己干，还能挣个钱，后面有什么事，借我的名头也没问题，都自家兄弟。”张岚开口说道。
“你常年不在家不清楚，现在基层很多事根本就和你讲道理。我瞅着现在这社会，有时候呆大城市也挺好的，咱们这种十八线的小地方，到处都是说人情呢。”张家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于张家林的理解，张岚是不置可否。怎么说呢，有时候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还有就是调动的资源不一样，面对的就更不一样了。
站在张家林的位置来看，就是想做点什么事他心里都觉得不放心，养猪这么些年，因为补贴的事情，和镇里市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知道多少次了。
对于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张家林看的是很清楚。但这些东西张岚是没什么太大的概念的。
或者说从父亲住院到张岚回家后，很快的张岚自身就有了独特的资源。一些最底层的事情张岚是没碰到也没遇见过的。
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出了嘈杂的声音，张岚和张家林两个人对看一眼，双双起身走出了屋子。
到了院子外，发现屋子里其他的在打牌和聊天的也都出来了，张岚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吵架呢？”
“我听着像在院子外边，出去看看吧。”张家林开口说道。
到了院外，还真是，不远处供着菩萨的院子外面，已经围了好多人，正中央的空地上有两拨人正在扯衣服拽头发的打架。
张家林看到后连忙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怎么回事，打什么架呢？”
张岚和身后跟出来的其他人都围了过去，从周边看戏的这么多来看，打架的双方应该不是青山村的，不然的话早就有人上去劝架和帮忙了。
“哎，尼M的怎么回事。”原本还笑着的张岚脸色一变，直接向前跑着挤了过去，张家林跑着过去劝架，直接被人一拳头砸在了脸上，顿时看到了鼻血流了出来，这还能让人忍得了。
结果还没等张岚挤到跟前，随着周围一片轰然，里面围着的其他看热闹的已经有人七手八脚的上去了，围着打了张家林一拳的男子就是连锤带骂，将男子直接踹翻到了地上。
眼瞅着局面就要失控，这时候其他看热闹的也纷纷下场，这会能来烧香拜佛的都是这附近村子里的，看着打架的人越来越多，连忙一个个的开始上前拉架劝架。
这会原本打架的几个人早已经停了，这会都在拉围着打了张家林一拳的男子，不停的连踹带骂几个年轻小孩劝架。
张岚看了几眼，几个人正是刚刚还一起喝酒的本家的侄子和小兄弟，还有几个估计是他们的朋友。
张家林一只手拿着一个毛巾捂着鼻子，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向外拉着围殴的人。嘴里在不停的说着：“没事没事，也不是故意的，都别在这围着了啊，该去干啥去干啥。”
张岚在一旁也不说话，笑嘻嘻的看着热闹。虽然张家林意外的挨了一拳挺吃亏的，但打他的那个男子更惨。被几个人连踹带骂的，抱着头在地上蜷缩着不吭气。倒是一旁不停的拉着其他人的似乎是他的媳妇，在那不停的拉着围着男子打骂的人。
随着张家林的劝解和其他人的拉架，蜷缩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被他媳妇给拉了起来，张家林在一旁护着，拉开围观的人群让两人赶紧的走。随着两人开着车离开，围观者的人也慢慢的散开了。
经过这么一场稀里糊涂的打架事件，没过多久就有一辆镇上派出所的警车赶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张家林和从警车上下来的民警打招呼问过之后才知道，并不是刚刚走的两个人报警了，而是在场的另外的人看到打架事件后，给镇上打的电话让安排两个民警守在这里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喝酒了，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直接人走了就行了。报警什么的等派出所的来了作用也不大，附近的监控是张岚自己安装的，他要是不提供说坏了，那就只能看当事人和其他围观者的证言了。
所以两个警察过来除了在这里停一会预防一下还会有打架事件之外，也是想和村上的人商量一下看村里能不能组织几个人过来维持一下秩序。
现在是春节，派出所里的警力本就是捉襟见肘的，现在富裕的警力大都放在了各个的旅游景点处，像张岚家附近这一场打架，从中午吃过饭到现在，类似的事两个人已经跑了四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