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笑道：“不需要去香江，这部电影基本上都是内景戏，故事场景主要在排练室、音乐厅，这些我们学校都有，大部分戏在学校里就可以完成拍摄。”
郑冬天闻言，重新翻了一下剧本，一看果然如此，沉吟道：“把故事放到香江是个好主意，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些人就喜欢瞎联系，万一有人说你抹黑香江人民教师的形象，香江人民不满意怎么办？”
张然有吐血的冲动，不过既然《抗美援朝》都能扯上给美国人民伤口撒盐，那放在香江的《爆裂鼓手》被认为抹黑香江教师又有什么不可能？
郑冬天叹了口气，劝道：“换一个故事吧，我相信你能写出这个故事，就能写出更好、更合适的故事，不要冒这种险！”
张然的记忆中获奖的影片很多，重新找一个故事倒也容易，但要找一个比《爆裂鼓手》更合适的还真没有：“我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还是想拍这个故事！”
郑冬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拍这个故事呢？”
张然摊了摊双手，解释道：“有三个原因，第一，电影基本上都是室内戏，用北电的音乐教室，用北电的放映厅就可以拍，成本比较小；第二，电影对灯光的要求比较高，我想在这方面做一些尝试；第三，我想展现自己的商业片驾驭能力。郑老师可能不知道，美国的电影公司，还有制片人会在一些电影节出没。除了买片，还负责发掘新导演，他们发掘新导演不是看你拿没有拿奖，而是看电影的节奏、剪辑、以及镜头，看你有没有指导商业片的能力。如果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们就会给你投资。以后我会拍科幻片，需要海外融资，这一点很重要。所以，麻烦郑老师给点意见，看看怎么才能顺利通过审查？”
郑冬天见张然这么说，知道张然主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他很欣赏张然，既然张然坚持要拍，那只能尽力相助，伸手抚了一下头发：“说实话，审查没有具体的标准，很可能因为某个领导的一句话就封杀了，仅仅因为他不喜欢。我只能按我的想法来说，你可以改变情节，最后进行一个揭示，陈为老师陷害周正是假的，只是为了激发他的潜力，故意说那些话的。”
张然摇头道：“这不行，如果这样改就变成心灵鸡汤似的电影了，要想在电影节拿奖几乎不可能！”
郑冬天也知道这一点：“第二个办法就是你刚才说的，把故事放到香江。不过你得使用香江的团队，涉及香江制作班底的电影作品，电影审查制度上往往能网开一面，在大陆电影里已经该禁播的内容，但人家香江班底就能过审。”
这样的事很多，比如电影《毒战》中，露脸的警察基本上死光了，最后还直播死刑，如果是国内导演拍，这片子绝对过不了审，但杜琪峰拍就过了。
郑冬天见张然没说话，继续道：“第三个办法就是联系银都机构，银都拍摄的电影剧本也不必经过广电审批，可以直接拍摄。这可以保证你电影顺利拍摄，并送到国外去参赛。不过电影要在国内上映，还是得审查。”
张然知道银都机构，这家公司虽然在香江，却是地地道道的国企，是由政府直接派人管理，不受广电管辖。
郑冬天给了三种选择，第一种张然肯定不会选，第三种联系银都机构也不现实，张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而且他只是一个新人，银都投资的可能性很小；只有第二种办法有实现的可能。
既然故事放到香江，那还是架子鼓更好一点。打鼓不管视觉上，还是听觉上冲击力都更强，能让观众更high。《爆裂鼓手》之所以大受欢迎，就是给观众打鸡血，让大家high到难以自抑。
拿定主意后，张然开始修改剧本，连剧本的名字也改回《爆裂鼓手》。
不过既然《爆裂鼓手》要请香江演员和班底，那电影的成本就高了，没有五六百只怕搞不定。张然不名一文，靠他自己想拉到这么多投资几乎不可能。
四天之后，张然请阎月明到俏江南吃饭。
到了餐厅，张然热情的招呼：“阎主任，请坐。”
阎月明一脸的笑意：“张然，跟我客气什么，坐下说。”
坐下后，上了菜，没聊一会儿闲话，张然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主任，我最近写了一个剧本，准备拍电影，成本预计要五六百万，我认识的人少，只能来求您了。”
“你这给我剧本有点晚，要是早两个月中影可以投资。中影每年都会投拍一批电影，不过十月份就把明年的项目定了，只能等明年了。这样吧，你把剧本给我，我帮你递给其他影视公司，看有没有人感兴趣。”阎月明对张然的印象很好，张然也算电影频道培养的导演，他很愿意帮忙。
“那就麻烦阎主任了！”张然将剧本取出来，放到阎月明的面前。
“剧本我收下了，如果有公司感兴趣，会和你联系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电影市场不景气，敢向新导演投资的比较少。我想等《时间囚徒》播出后大家见识到你的能力，事情会容易些。”阎月明看了一眼剧本的名字，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知道拉投资很难，不然也不敢劳您大驾，我不怕等，总之就麻烦主任您了！”
“行了，这事你放心吧！不过我也个条件，以后我们电影频道要是有什么活动叫到你，你不能推脱！”
“这肯定问题，我绝对是随叫随到。来，我敬您一杯。”
“干了。”
酒宴散后，张然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单身宿舍。他刚在椅子上坐下，手机突然响了，拿起一看，是陈建峰的电话，赶紧接通。
第82章 刘天仙
吃过中午饭，张然来到陈建峰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走了进去。
陈建峰昨天晚上打电话给张然，让他中午到办公室来一趟，说有事要谈，张然自然不敢怠慢。
走进办公室，张然也不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大剌剌地道：“院长，找我什么事啊，不是想请我吃饭吧？”
陈建峰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听说你拍电影赚了不少钱，你不请我，反倒让我请你，是何道理啊？”
张然嘿嘿笑道：“没问题，今天晚上就请，咱们去天上人间，你觉得怎么样？”
“滚蛋！”陈建峰骂了一句，这臭小子真是什么混话都敢说，哪像个老师啊，他咳嗽一声，正色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私事需要你帮忙！”
陈建峰开口让帮忙，张然哪里能推脱，马上道：“院长，跟我就甭客气了，有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
陈建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我有一个熟人，他家孩子明年准备考咱们表演学院，想请老师帮忙辅导一下。那孩子是从美国回来的，跟你应该有共同语言，所以我想让你帮我这个忙！”
美国回来的，准备考表演系，不会是那位吧？张然的表情有些古怪，如果是那位的话，可不好教，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刘亦菲。”
果然是刘天仙！张然嘴角微微抽动，神情有些无奈。
江湖有言，东杨迷、西唐焉、北景田、南奕欢，中间有个刘天仙！诗诗珊珊一起喊，别把我们放一边！
这几位可都是表演被观众诟病的典型！
说实话，张然对这位神仙姐姐没多大的好感，尽管她名气很大，在很小的时候就凭借《天龙》、《仙剑》还有《神雕》三部古装大戏一飞冲天，是年青一代最具影响力的女演员。
从形象上刘亦菲漂亮是公认的，绝对是花瓶中的琉璃瓶。对普通观众来说，可能看脸就够了，但对张然这种专业人士来说，看的是角色，看的是表演，一个演员表演稀烂，自然生不出好感来。
刘亦菲的问题跟杨迷她们不同，杨迷她们是接的片子太多，没时间琢磨剧本演技出不来，而刘亦菲接的片子并不多，按说有足够的时间分析剧本，揣摩角色，但她却演不好，这其中的原因就很难说了。可能是天分不够，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的。
陈建峰见张然眉头微皱，神情古怪，问道：“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十年演技都没多少进步的神仙姐姐啊，要把她教好这难度也忒大了，我不是斯坦尼，也不是格洛托夫斯基，我水平真的有限啊！
不过作为学过格洛托夫斯基的人，张然相信每个人都是有潜能的，关键在于导师对学生的发掘。虽然难度很大，但他觉得可以试试，更何况是陈建峰拜托自己，这个面子无论如何得给。
张然笑着摇头道：“咱们做老师的，讲究有教无类，没有疑问，这个学生我教了！”
陈建峰感觉张然有点不情愿，以为他不了解刘亦菲的情况，笑着解释道：“你呀，肯定以为这个学生是个扶起来阿斗，或者是长得特别寒碜的那种吧！错了，小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跟一朵花似的。套用崔新勤老师的一句话，这丫头光是脸就值300分，进北电肯定没问题。人家是真心想学表演，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张然笑而不语，长相确实不寒碜，但她的表演还真有点阿斗，演了十年戏，没多少进步，这不是阿斗是什么？
第二天上午，张然没课，就给陈金飞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要过去，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往龙湖雅苑赶。
龙湖雅苑是北平有名的高档别墅区，据说有不少明星在这里。别墅区的正门安装有监控摄像头，机动车与行人进出小区要走不同的门，设有门禁，分别由身穿制服的保安把守。
保安见张然眼生，不让进。张然只好给陈金飞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
等了几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看到门口的张然，就走了过来：“是张然张老师吗？”
“是的，我是张然。”
“张老师，让你久等了，跟我来吧！”
张然赶紧跟了上去。
陈京飞将张然带进小区，来到了一栋宽大的别墅。欧式造型，上下两层，带有花园，怕是有上千平米。
两人刚走进客厅，刘晓丽正坐在沙发上。她比张然记忆中的样子要年轻些，四十来岁，皮肤白皙，相貌秀丽，因为是舞蹈演员出身，气质非常好。
刘晓丽看到张然，站了起来，微笑道：“你就是张老师吧，京飞跟我提过，知道你是UCLA的高材生。我们家茜茜想考北电，不过她没学过表演，就麻烦你了。”
“刘女士，你客气了！”张然点了一下头，微笑着回道。
刘晓丽笑了笑，帮张然沏了杯茶，上楼去敲一个紧闭的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充满青春活力，留着长发，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未来的神仙姐姐，包子刘亦菲没错！
刘亦菲问道：“妈，叫我做什么？”
“茜茜，快过来，北电的张老师来了！”刘晓丽抓住刘亦菲的手，往客厅带。
从楼上下来，刘亦菲看到客厅沙里坐着一位干净整洁的年轻人，她没想到这老师会这么年轻，非常的惊讶，低声道：“妈，他是北电老师？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会不会教啊？”
虽然刘亦菲的声音不大，但这么大的地方，张然不可能听不到，不由有些尴尬，自己竟然被一个演技为零的人质疑了，这还有王法吗？
“别胡说，张老师可是UCLA电影学院的硕士，现在是北电01级的班主任！”刘晓丽请老师教自己的女儿，当然得对老师的情况打听得清楚，可不敢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张老师，茜茜她不懂事，你别见怪！”陈京飞满是歉意的对张然说道。
张然倒也没放在心上，微笑着摇头道：“没关系，她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我看起来确实年轻了些。刚到北电的时候，我经常被当成学生，已经习惯了！”
这时刘亦菲被她妈妈给拉到客厅，在张然旁边坐下。
张然打量了刘亦菲一下，这姑娘容貌精致如画，气质飘逸清新，举手投足间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瀑布般的头发简单的披散着，长及腰间，就像雪山之巅的一株雪莲花，卓然而立，不沾烟火气息。
这姑娘长得确实不错，就长相来说，神仙姐姐几个字还是当得起的，可惜表演上是块木头，就是不知道朽没朽！
反正就教两三个月，试试吧！
“老师，你好，我叫刘亦菲，你可以叫我茜茜。”刘亦菲向张然打了声招呼，偷偷观察了一下张然。张然长得很帅，属于那种让人看了很舒服的年轻人，鼻梁高挺，双目有神，身子健壮，看上去是很阳光，很开朗的人。
张然笑着问道：“你好，你为什么叫茜茜，是因为茜茜公主吗？”
“对啊，你看过吗？”刘亦菲眼睛一亮。
“我挺喜欢的！”张然笑着点了一下头，不紧不慢地介绍起来，“罗密·施罗德出演《茜茜公主》第一部的时候只有16岁，演完之后她就红透了欧洲。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学习，在结识著名导演维丝康蒂之后，她在这位严师的指点下接受了非常严格的演员训练。这之后她的演技日臻娴熟，得到许多名导演的赏识，以质朴细腻、轻松自如的风格征服了亿万观众。70年代以后，罗密的高超演技得到了国际影坛的承认，她以《老枪》，《夜盲病人》等影片3次获法国电影最高奖凯撒奖。既然你也叫茜茜，那么就以她为榜样，好好磨练自己的演技吧！”
刘亦菲知道茜茜公主是罗密·施罗德演的，不过对这个演员没什么了解。毕竟2001年不是2011年，百度才刚刚成立，百度百科还没出现，不可能像后来那样输几个字一按回车，想要的信息就出来了。
此刻，刘亦菲见张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罗密·施罗德的经历说了出来，觉得这个老师好厉害，对张然一下佩服起来。她看着张然，一脸期待地道：“我想成为她那样的演员，老师，你能教我吗？”
刘晓丽看了陈惊飞一眼，陈惊飞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个年轻人够厉害的，一个简单的人物介绍就改变了茜茜对他的印象，想跟他学表演了！
第83章 讲故事
张然没有回答刘亦菲的问题，看了刘晓丽一眼，淡淡地道：“我有一个朋友是教美术的，他曾经说过，有些家长看到孩子拿回来的作品画得很像，就觉得这个老师教得好，孩子进步很大；而他教孩子画有创造性的东西，家长反而觉得花了时间和钱送到你这里来，怎么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是什么呀？其实艺术不可能一蹴而就，小孩子学画应该着重培养孩子的想象力，追求画得像反而会抹杀孩子的灵性，表演也是这个道理。”
刘亦菲听得一头雾水，我想学表演，又不学美术，老师怎么说到画画去了？
刘晓丽当然明白张然的意思，微笑着道：“我们不是那种不开通的家长，这一点请你放心。如果你说肯定能把茜茜教好，能让她成为大明星什么的，我们会认为你不可靠，你这么说我们反而放心了！”
张然冲刘晓丽点了一下头：“台词是演员的半条命，作为演员必须练声练气，因此学表演必须出晨功，像我们班孩子每天早上6点就开始练晨功，练一个小时，风雨无阻。我担心你们家女儿是不是能吃这个苦！”
刘晓丽当然不愿意女儿吃苦的，不过这点苦在她看来倒不算什么，她正要回答，旁边的刘亦菲抢着回道：“我可以，我不怕吃苦！”
张然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刘晓丽，这事刘晓丽说了才算。如果练个四五天，刘晓丽觉得女儿太辛苦不愿意练了，那还不如不教。
刘晓丽能猜到张然的心思，笑着道：“放心吧，茜茜也是从小学舞，她性子相当坚韧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张然笑了笑，看着刘亦菲问道，“不知道亦菲同学平时的爱好是什么？”
张然开始尝试着跟刘亦菲沟通，他需要找到刘亦菲的问题，这样才能有针对性的教学。
刘亦菲想了一下，道：“跳舞，听听音乐，还有看书。”
张然点头道：“喜欢跳舞，很好。学过跳舞的人学表演是有很大优势的，我们班很多学生都是舞蹈出身。不知道你学过瑜伽没有？”
“没有。”
“你可以去学，这对表演是有好处的！”
斯坦尼体系的一些训练方法借鉴了瑜伽的训练方法，格洛托夫斯基的训练方法也有不少是从瑜伽中提炼出来的，因此好莱坞很多演员都坚持练习瑜伽。
《少年派》的扮演者苏拉是李安在三千个少年中找到的，完全是一张白纸。为了让苏拉尽快进入状态，李安安排的训练课就包括瑜伽。李安会通过瑜伽中的冥想把苏拉带进过去的某些时期、某些情境，去感受一些比较接近的情绪，进而体验情感进行表演。
“真的吗？”
“瑜伽能够静心，能够清除杂念，提升注意力！其实不管是学习表演也好，还是读书也好都一样，关键是要静心，要排除杂念。下面我们来做一个小游戏！”张然从桌子拿起一个遥控器，递给刘亦菲道，“这是一个遥控器，发挥你的想象力，把这个遥控器当成别的东西，然后演出来，让我们看明白你演的是什么，能做到吗？”
刘亦菲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有点不明白：“我不会，老师，你示范一下可以吗？”
刘亦菲演技不行，难道是想象力的问题？张然从刘亦菲手里接过遥控器，握在手里按了按，贴到耳朵边，道：“喂，我是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