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教师 第368节

  张然有些懵,怀疑自己看错了,在心里问道,这老王八原先是站得这么近吗?就是这时,他抬眼看向李雪建,清晰地看见李雪建又往前跨了一脚。他眨了眨眼,有种抓住了对方的得意劲,心想,我没看花眼,这老王八……

  在这个瞬间,李雪建注意到了张然眼神中的恍惚,突然发力,像一只潜伏多时的猎豹,猛蹿过去。他的眼里,只有张然的左手。就在靠近张然的一瞬,他手臂陡然一伸,正好握住左手的拇指。张然的手掌很厚实,蓄满了力气,他差点没捏住。

  张然低估了李雪建的速度,还有他的握力。他见李雪建五十多来,身子有些佝偻,以为对方除了一颗脑袋还能用,其他的器官都开始生锈了。他以为李雪建会跟电视中那些谈判专家那样,张开黑洞洞的嘴跟他罗列一通做人的道理,告诫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想到,这半老不老的老王八竟然先发制人,卖弄起速度来。

  张然发现李雪建捏住自己的手,第一反应就是要让两股线头相碰,与对方同归于尽,化为齑粉。他早就感觉不到希望了,没打算活了。但李雪建力气大得吓人,一只看似干枯的手,却像生铁铸的,根本就挣不开。

  挣扎中两人摔在了地上,就像一只滚地葫芦,在地上滚来滚去。

  周边的警察全都懵了,他们没想到,这个足痕专家老黄性子竟比年轻人还火暴,竟然玩起了以快制快。这好像玩得也过于悬乎了,不符合刑侦课教案的教导啊!

  张然见怎么也挣不开,便索性不再挣扎,而是抬起右手在李雪建身上猛砸,想让他吃痛松手。这不是事前的设计,而是本能的反应。此时此刻,他就是钢渣,他已经不想活了,现在想做的就是跟这个可恶的老王八同归于尽。

  监视器前,乌尔善他们都紧张了,李雪建老师年纪这么大了,被张然这么拿拳头砸,受得了吗?更重要的是万一他控制不住,松开了手,整个表演就废掉了。

  张然拳头很重,砸得李雪建很痛,但他没有跳起来说怎么真打啊,更没有松手。此时他也完全进入了角色,他就是警察老黄,打自己的是杀人犯钢渣。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一松手炸弹就会爆炸,就奋起平生力气去掰对方的手指,他掰得很用力,甚至听见了对方手骨驳动的响声。

  直到这时,胡君他们才回过神来,把烟扔掉,向两人扑过去,将张然死死压住。

  在这个瞬间,张然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抬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叫声简直不像人类的声音,而是一只穷途末路的狼发出的绝望嚎叫,那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在乌尔善喊“停”几秒之后,张然依然有些恍惚,神情空洞的坐在地上,觉得周围的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脑海中的“钢渣”渐渐远离,“张然”重新回到身体中,他告诉自己,刚才所感受到的都是规定情境,都是假的。

  张然双手捧着脸,用力搓了搓,振奋精神站了起来。他突然感觉到左手拇指有点疼,刚才李雪建掰得很用力,简直快把他的手指掰断了。他抬起手看了看,上门沾满了血迹。他动了动拇指,有些疼,但活动自如,应该没神马问题。他将手掌翻来翻去的看,上面没有伤口,意识到不是自己的血,扭头对李雪建道:“李老师,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李雪建五十多岁了,身体不是特别好,这场戏拍下来,累得够呛,正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到张然的话,他顿时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抬起一看,掌心被扎破了,满手都是血,就道:“刚才我抓你的手的时候,被金属线扎破了,没事的!”

  张然大叫:“医生,医生!赶紧过来给李老师包扎一下!”《一个人张灯结彩》剧组有专门的医生,任何一场戏都有医生在场,发现演员受伤可以马上进行处理。

  医生马上提着医药箱过来,给李雪建检查消毒,而张然来到了超市外的“大本营”,将刚刚拍摄的镜头调出来,看拍摄的效果。

  表演、声音、调度都没有问题,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张然站了起来,饥饿与匹配都涌了上来,大声喊道:“过了!今天上午的拍摄就到这里,收工!”

  说完,张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面前的营养快线一口气喝干,又倒了一把葡萄干,塞在嘴里。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早上又没有吃东西,他真的太饿了!

第743章 入戏太深

  七月底的山城,气温高的出奇,在太阳下呆两分钟就能闻到自己头发的焦糊气息;把手伸向天空,几分钟就能闻到肉香。

  今天尽管没有太阳,但温度依然高得吓人,几乎每个人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不过剧组的工作人员没有丝毫的懈怠,每个人都非常专注,脸上甚至带着些许兴奋,因为今天拍摄的是电影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拍完电影就正式杀青了。

  今天这场戏是讲,老黄他们去抓卖假证的,发现小于也在买假证,把他们带回分局后,老黄放小于走。

  张婧初穿着棉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个小风扇,对着自己的脸猛吹。这种小风扇夏天拍戏的时候特别实用,在横店拍戏的女明星几乎是人手一个,这种小风扇可以直接对着脸吹,能保持脸上不出汗,妆就不会花。

  拍摄很快开始,这是《一个人张灯结彩》最后一个镜头。

  张婧初站在院子里,将头扭到一边,目光中透着恨意。她知道就是因为老黄从自己嘴里套话,钢渣才被画了像,才被抓住的,所以她恨老黄。

  李雪健对小于有些愧疚,自己确实是利用她才抓住钢渣的。他看了张婧初一眼,见她裤兜鼓鼓的,知道那是她用来买假证的钱。这姑娘太傻,心眼太实,太容易被骗。他忍不住比划着提醒道:“把钱收好。还有个把月就要过年了,现在满街的扒手急疯了似的在作案!”

  张婧初手伸进兜里,把钱掖了掖,然后怨毒地盯李雪健一眼,转身走了。

  李雪健看着张婧初的身影有些出神,直到她走出分局,才微微叹了口气。

  拍摄完毕,张然将镜头调了出来,仔细查看。他觉得张婧初看李雪健的这一眼极其出色,她没有说话,但这一眼却把该说的都说了,将小于内心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了。这是内心情感的一个小爆发,张婧初把握得极好。

  张然笑了笑,又轻轻呼了口气,宣布道:“这个镜头过了!”他站起身,兴奋地喊道:“我宣布,《一个人张灯结彩》正式杀青!”

  整个现场一片欢腾,剧组人员、演员都在笑着鼓掌。

  张然走到李雪健身前,微笑着伸出手,道:“李老师,这几个月你辛苦了!”

  李雪健跟张然握了握手,笑着道:“不辛苦,这不是客套话,真的不辛苦!我特别享受,好多年没有一部戏拍得这么舒坦的了。整个剧组从演员到导演,再到工作人员,大家都没有别的心思,就是踏踏实实想把一部戏拍好。感觉就像回到了八十年年代,特别舒服!以后有戏叫我,哪怕演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都可以!”

  张然笑道:“隔几年我还真有可能在找你拍一部戏,不是小角色,依然是男一号,那个戏比我们现在这个戏要难拍得多。一时半会儿还拍不了,到时候再说!”

  李雪健就道:“没问题,我随叫随到!”

  就在这时,张婧初突然冲了过来,抓住张然胳膊直摇,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张然见张婧初满脸是泪,以为她是因为电影杀青激动得流泪。张婧初为这部戏确实付出了很多,光是半年不说话,通过手势与人交流,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所以,张婧初情绪激动他完全能够理解,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安慰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于这个角色,不过没关系的,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角色的。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张婧初张口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双手惊慌失措地比划着。

  张然看清楚张婧初手势的意思后,脸色大变,叫道:“婧初,你不是开玩笑吧?”

  张婧初一边流泪,一边比划道:“真的,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别急别急!”张然安慰了句,赶紧转头大叫道,“医生!医生!赶紧过来,帮婧初看看,她说不出话了!”

  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张然的话吓了一跳,都纷纷围了过来。

  “婧初,你怎么了?真的说不出来了吗?”

  “婧初,你别着急!肯定没事的!可能是你太久没说话,一时间不习惯,调整下就好了!”

  “我看还是打120吧!赶紧把婧初送到医院去看看!”

  “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过来?”

  医生提着药箱小步跑过来,拨开人群,道:“大家让一让,让我过去!”他来到张然和张婧初面前看了看,问道:“婧初,你到底怎么了?”

  张然直接道:“她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盯着张婧初看了看,问道:“婧初,最近几天你没有摔倒过,或者头部有磕着碰着的?”

  张婧初想了想,眼泪汪汪的摆手,示意没有。

  医生又问:“你头晕不晕,疼不疼?”

  张婧初摇头,示意不晕不疼。

  医生听到没有头晕头疼的现象觉得情况不是太严重,转头对张然道:“应该是失语症,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不过造成失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头部受到撞击导致脑外伤,或者脑肿瘤、脑部炎症等等,现在还是送婧初去医院做检查,拍个CT,看看是不是头部的问题!”

  “我知道了!”张然心中虽然很担心张婧初,但比较镇定,转身对乌尔善道,“你安排大家收工!晚上的杀青宴继续,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帮我盯着!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乌尔善点头道:“没问题。张老师,你赶紧带婧初去医院吧!”

  上车之后,司机飞快地开起来。

  张婧初坐在车上,愁眉不展,眼泪啪啪往下掉。她真的被吓到了,心里惶恐不安,要是自己真不会说话了,变成了哑巴,那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像小于那样开理发店么?

  张然握做张婧初的手,不住说着安慰的话,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在说话的过程中,张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一世曹炳坤在《潜伏》中扮演谢若林,这个角色说话有些结巴。结果演完《潜伏》以后,曹炳坤真的成了结巴,最严重的时候,每一句话都要结巴,他足足调整了一年,才把自己从那种结巴的状态纠正过来。

  张婧初会不会也是这样,因为这几个月来她为了让自己保持角色的状态,坚持不说话。她在心里肯定也不住进行暗示,自己是哑巴,自己不会说话。当她信念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真的不会说话了!

  二十多分钟后,汽车风急火燎地开到了西南医院,这是第三军医大学的附属医院,是山城最好的几家医院之一。汽车停在急诊科外,张然从车上跳下来,吩咐张婧初的助理去挂号,他则带着张婧初急匆匆地往急诊室走。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医院里的人不多。来到急诊室前台,张然叫了声“护士”。坐在前台的两个护士抬头看到张然和张婧初,愣了愣,惊喜地道:“张然,张婧初!”两个护士都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哎呀,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来看病的吗?”

  张然冲护士笑了笑,解释道:“是的,婧初说不出话来了!麻烦叫医生过来,帮我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其中个子矮一点的护士道:“你们先去挂号吧,我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她一阵风似的走了。

  张然对留下的护士,道:“婧初的助理已经挂号去了!”

  几分钟后,护士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张然站了起来:“医生,你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

  女医生摆了摆手,走上前来,对张婧初微笑道:“我女儿可是你的铁杆粉丝,前些天她还跑到你们剧组,跟你合影了的!”她和颜悦色地道:“你别担心,没事的!”

  张婧初不能讲话,就朝女医生点了点头。

  女医生看了看张婧初,转头看向张然,问道:“张先生,病人是什么不会说话的?头部有是否受过撞击,有没有头晕的现象?”

  张然摇头道:“没有,她挺好的。至于她什么时候不会说话的,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拍一部戏,婧初扮演的角色是哑巴,为了接近人物的状态,从今年年初开始,她就没有说过话,通过手势和大家交流。所以,她什么时候不会说话,谁也不知道。今天我们所有的戏拍完,她可以说话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女医生和身边的护士听到这话都惊呆了,因为扮演的角色是哑巴,就真的半年不说话,这也太疯狂了吧?这是不是就是常说的人戏不分,或者是不疯魔不成活?

  此刻,她们看向张婧初的目光充满了敬意,她们突然间意识到演员和明星真的不一样,像张婧初这种就是真正的演员!

  女医生看着张婧初,柔声道:“婧初,你别紧张,我马上给你检查。”张婧初点了点头。女医生开始给张婧初检查,按了按她的头,问她疼不疼,晕不晕;接下来,女医生又开始检查张婧初的口腔。

  一番检查下来,女医生看着张然和张婧初,道:“经过检查,没有外伤,唇、舌、腭、声带都是正常的,初步判断是癔症性失语。”

  张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医学名词,问道:“什么是癔症性失语,严不严重?”

  女医生笑着解释道:“说不上严重,癔症性失语是一类重大生活事件的强烈内心冲突及情感体验引起的精神、神经障碍。比如有人某种受到惊吓,就可能突然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癔症性失语。根据你刚才的描述,病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坚持不说话,扮演哑巴,像哑巴那样生活,病人就长期处于心理暗示之中,这种暗示或者说自我暗示作用于病人,就有可能引起精神障碍,导致病人不能说话。不过这是初步判断,不能排除脑神经血管病变的可能,比如有可能是脑溢血压迫语言中枢,导致病人不能说话。所以,我们必须对病人作进一步的检查,做CT,对头部进行扫描,看看具体的情况。如果都没有问题,那就可以确定是癔症!”

  张然轻轻呼了口气,还真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婧初不会说话真的是入戏太深造成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确诊,还需要检查,他起身道:“那我马上带她去检查。”

第744章 住院治疗

  女医生拿着CT报告,看了看,微笑道:“CT显示头颅未见异常,病人失语不是脑神经血管病变导致的,可以确定是癔症性失语。”

  听到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而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张然安心多了,不过他是第一次听到入戏太深而导致不会说话,问道:“这个病该怎么治,要多久才能治好?”

  女医生道:“这个病主要是心理问题,有的很快就缓解,恢复说话,有的持续时间比较长,这种就需要住院治疗。”她看了看张婧初,道:“病人半年不说话,心理暗示应该比较深,建议住院,采用暗示疗法进行治疗。”

  既然医生建议住院治疗,那肯定住院比较好。不过现在电影已经拍完,呆在山城治疗不是很方便,还是在回北平比较好,而且北平熟人比较多,可以找最好的专家来治。张然就道:“谢谢医生。我们在这边住院不是很方便,明天就回北平,所以我们还是回北平住院。”

  女医生对此不以为意,很热情的为张然讲解一些可以辅助治疗的手段。等到张然牵着张婧初的手准备离开,女医生又叫住他们:“等等。”

  张然以为又出了什么问题,转过头看向女医生,却听她道:“能跟你们合个格影吗?”

  张然一怔,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女医生喜笑颜开的叫护士过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护士,自己和张然、张婧初站在一起。

  与女医生合影后,张然和张婧初又跟护士合了影,还给她们签了名,然后才离开医院。

  在返回宾馆的路上,张然按照医生说的,帮张婧初树立信心。这个病让病人建立能够治愈的信心特别重要,有信心的病人治疗后往往能够迅速见效。他握着张婧初的手,道:“你就是入戏太深了,对自己施加了太多暗示,结果你的身体就信了,觉得自己真的不会说话。你不是小于,不是哑巴,你是张婧初,你会说话!明白吗?”

  张婧初点了点头,神情楚楚可怜。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然醒来后,把张婧初拉了起来,坐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道:“我们来试试医生教我的方法,现在我们用力说‘衣’,我们一起来,衣!”

  张婧初很用力的说“衣”,她嘴巴动了动,但声音始终出不来;她又试了下,还是不行,于是她眼眶一红,眼泪滚落下来。

  张然赶紧抱着她,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们一会儿回北平,找最好的专家来治疗,这只是小问题,很快就可以治好的。”

  吃过早饭,张然带着张婧初直奔江北机场,准备回北平。在候机的时候,张然找熟人联系了协和医院的专家;紧接着,他又打电话给张婧心,让她到家里拿张婧初的就诊卡,到医院办手续。

  飞机一到北平,张然就带着张婧初往协和医院赶。住院手续已经办好,特护病房,不仅有专门的护士进行护理,房间里还布置有专业设备,能够在突发状况时进行急救。

  经过检查和诊断,协和医院的专家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癔症性失语,需要住院治疗。

  不一会儿,值班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都是一些输液要用的东西。她放下托盘,跟医生说了声,开始调药水。

  医生看着张婧初,笑容可掬地道:“我们现在要输的是专门用于治疗癔症性失语的特效药,我治过20多个你这样的病,绝大部分病人能在输液后很快就可以见效,就可以开口说话了。有部分病人情况可能稍微复杂些,但多输几次,也很快就可以治好。”

  张然听到特效药心头一喜,这种病有特效药啊,但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假的,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应该就是昨天女医生说的暗示疗法。

  张婧初害怕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说话了,内心非常惶恐,现在听到医生说有特效药,双眼发亮,连连点头,示意医生赶紧给自己输液。

  护士将药调好,给医生说了声。医生对张婧初道:“等会儿输液的时候,你跟着我喊1、2、3、4,只要喊出来一个数字,那你的病就好了。”说完,他冲护士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给张婧初输液了。

  护士在张婧初的左手手背用酒精棉擦了擦,然后将针头扎了进去。

  输了大概两分钟,医生看着张婧初,道:“现在我们一起数,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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