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640节

第754章 民国旧影(41)三合一

  那个背影挑着两桶热水,腿脚有点不灵便,一眨眼,就拐弯,屋舍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人了。这应该就是丁帆。

  郑东找了这个人,既然他在这里,那么,这个澡堂子也就是一处间谍机构。而如今的政策,郑东即便知道,也没办法出手。他透漏给自己,是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四爷笑了笑,也没再回去。这里没什么好见识的。不愿意在木桶里跟别的女人混浴,就会被发个木筹,上面写着‘风吕’两个字。意思是公共浴室。倭国向来就有男女混浴的风俗,有什么看头。

  所以说,这里的所谓浴室,功能多多。当澡堂子也行,当成旅店也可,要是在这里来场露水风月,条件也很便利。

  他没多耽搁,出门也没做郑东的车,直接叫了黄包车往回赶。地方有点远,一个小时才回来。

  安全上倒是不用担心,后面的车里蓝衫黄裤的人跟的很紧。

  到家的时候,槐子已经在屋里。见他没穿制服,四爷惊讶了一瞬:“这是怎么了?”

  “官被人给撸了。”槐子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样子。

  四爷将外面的衣服脱了,“总得有个缘由吧。”

  “上面下令了,要抓捕报社的一些记者,爱国文人,还有进步学生。都是些有抗倭言论的。这活太脏,我不能干。已经叫人去悄悄通知了,能走多少走多少吧。”槐子冷笑,“只是那些文人……你是知道的,那是宁肯去监狱里坐坐,也坚决不逃的。”

  当然了,也是无处可逃。

  四爷沉吟道:“姜现在抓这些人,是要给倭国人一个交代。但是放到监狱里,却也未必会如何,之后周旋周旋,也就放出来了。总要给社会舆论一个交代的。”又问槐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槐子沉默了很久:“我倒是想走,去前线,只要对倭国人开战,哪里都行。”说着就失笑,“我也就是说说……再看吧。”

  这边话没说完呢,那边外面又喊了,杨子被抓了。

  槐子站起来往出走:“我去处理,出不了事。你们别掺和。”

  杨子大概是被混在学生堆里被抓进去了,要不然以槐子的面子,应该不会对杨子动手。林雨桐也确实没怎么往心里去。转脸问四爷郑东找他做什么,四爷将经过说了,“……恰巧碰到了丁帆。”

  “用这个人……帮助咱们脱身?”林雨桐问了一声。

  四爷点头:“三十八号费劲心里想要留住咱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一通电报下去,到处都会是通缉令。”

  另外,也是真的不想连累相关的人。比如林家,比如学生,比如宋校长这样的同事。

  等白坤将一切都处理好了,这才回来:“要走,就不要耽搁了。你们先撤,过上一年半载,我想办法把设备弄出去,然后就去找你们。”

  四爷点头:“我们会在西按等你。到时候在报上登寻人启事就好。”

  两人商量了细节,白坤最后才道:“所有后续的问题都有我和槐子在,你尽管放心。”

  林雨桐将几个住处要紧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但又保持了常住的样子。这天晚上,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四爷和林雨桐乔装了一番,顺利的从林家走了出来而没有惊动其他人。

  京城东车站,晚上的人也不少。等四爷和林雨桐到了地方,铜锤就递上两张票,然后将行李箱递上去:“回头我去找你们。”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后会有期。”

  票是一等座,因着铜锤在铁路局挂着名,他又是个会做人的,之前将这列车上的列车员全都贿赂了一遍,上车会不会有任何问题。车是开往津市的。如今可不比后世,想去哪里买票就到。最多倒一两回车。现在可不能跟以后比,想去西按,没有直达车。除非有专机专列,剩下的就是绕。从京城坐火车去津市,然后从津市做船去金陵。再从金陵坐车去络阳,再从络阳坐火车到童关,入了童关就算是到了陕熙了。然后再看是做火车还是其他。在加上不会刚好赶上就有去目的地的车或者船,在路上的所要消耗的时间,简直不跟想象。

  车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候车厅里的大洋钟到了十一点开始准点报时。

  四爷和林雨桐不由自主的往钟表的方向看了一眼,静静的等待着。

  此时京城的街道上,有些不繁华的地段早已经没有人了。一辆汽车猛的停在了空旷的地方。槐子扭头看看,后座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丁帆,剩下的一对男女,据说是山本株式会社的当家人。如今他们都昏睡不醒。

  槐子将怀表拿出来看了看时间,很好,跟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将丁帆带下车,放在离车不远不近的距离,然后将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将丁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点挂在车门上,做出急着逃跑的样子。

  然后跑出二十米之后,才将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准确的从开着的车窗抛进了车内。他猛地提起速度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爆炸声,他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了颤。回头一看,汽车已经在大火之中,传来难闻的焦灼味道。不远处的丁帆还那么静静的躺着,生死不知。但槐子知道,即便有呼吸也醒不过来了。

  他再不留恋,加速朝前走。转过两条巷子,就是林德海和林母住的院子,他敲门的时候,就报了名字:“阿玛,外面乱了,我来瞧瞧。你还好吗?”

  林德海心里一下子安稳了:“好着呢。你今晚就别走了,住下吧。”

  “我在我额娘这边。”槐子应了一声,隔壁林母已经把门打开了,“杨子呢?你跑来了,杨子怎么办?”

  “林家那么多人,他有什么好怕的。”槐子应了一声,然后再看看怀表,“十一点二十分钟,不早了,赶紧歇吧。”

  这话才一说完,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爆炸声,将林母吓了一跳,“离的远,像是租界那边。”

  槐子心里一松,成了!

  两声爆炸声一响,火车站有短暂的混乱。但紧跟着,有穿着制服的人拿着大喇叭:“去津市的准备上车。去津市的准备上车……”

  四爷一手拉着林雨桐,一手提着行李箱,“走吧!”

  顺着人群,在车下检票,然后上车,顺利的坐到包厢里。好像还能听见外面的警哨声。

  十一点三十分,火车准点的开动了。

  而此时,警察署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陪着父母的前署长林雨槐,“您去认认吧。那车好像是郑署长……不是……是郑厂长配给金先生的座驾。您妹妹妹夫……”

  “扯犊子。”槐子皱眉,小心的往里看了一眼,“小声点,我娘刚歇下。”他将门关好,然后边走边系扣子,“我妹妹妹夫怎么了?”他耻笑一声,“里里外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监视,能出什么事。”

  这人就不好说话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到了汽车爆炸的地方,整辆车都烧的剩个架子了。两具烧的焦黑的尸体从车上被弄下来摆在白布上,杨子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槐子来了,马上喊道:“大姐和姐夫……”

  “胡说!”槐子瞪眼,“我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你姐夫了。”

  “可现在家里没人……你看这两个人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大姐和姐夫手上的?”杨子不敢上前,只指了指两人的手。

  “黑灯瞎火的,又烧成那样,谁看的清。再说了,就许他们买这样的戒指,人家就不能买了。不是你姐和姐夫……”槐子的话斩钉截铁,极力否认,可听在人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像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大哥!”杨子又叫了一声。

  “我说不是就不是!”槐子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

  郑东一把拉住槐子,“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要真的万一……这丧事好歹叫他们走的体面些吧。”

  槐子一甩对方:“戒指一样就是他们了?凭什么啊?我不认!”说着,就看向乔汉东,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妹妹妹夫去哪了,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派人看着,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倒要问你,你弄两具这样的尸首来想干什么?你把我妹妹妹夫藏在什么地方去了?我妹夫的价值你比我清楚,你关押了他们想要他给你做什么?之前是逼迫,如今逼迫不成了,你就用这下三滥的办法。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里面的猫腻,别以为我真看不明白。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妹妹妹夫没死!谁想囚禁他们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私利,我也心里明白……”

  乔汉东推开槐子:“莫名其妙!”他沉声道,“任何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你是受害者家属,我不跟你计较。你悲痛无法接受现实,我也理解。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非胡搅蛮缠,这就说不过去了。你看看那边躺着的人,是不是咱们一直找的丁帆。丁帆是什么身份,咱们都清楚。而且丁帆给金先生做过一段时间的助理,对金先生十分熟悉。想要找个借口,将金先生绑架了,也不是不可能。之前不就是他刺杀过一回金先生,一个瘸子还被他逃跑了吗?这次只怕比上次计划的还周密。我承认,我的人失职。我刚才问过了,前门守着的有四五分钟时间不在,恰好他们闹肚子了。不是咱们防守的不严密,是对方计划的太详尽了。”不管这死了的两人是不是那对夫妻,现在都必须是。一则,他害怕那两人被倭国的间谍组织给绑架走了,那自己身上的罪责就大了。二则,他也害怕槐子的言辞。害怕别人怀疑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囚禁了一个武器专家。这个误会能要了他的命。因此,他的语气沉重了起来,“金先生遇难,是党国的损失。林先生,还请你节哀。”

  槐子只是冷笑,却不言语。

  郑东两边看看,隐晦的挑眉。这事可真巧了,自己带那位金先生去看了丁帆,反倒成了丁帆害了他们。这个真是蹊跷的紧了。槐子死活不认,乔汉东却急着捂盖子。想来,那对夫妻要真没有在这里遇难,只怕已经远走高飞了。一旦认定死亡,就不会再有什么通缉令。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也挡不住了。

  可要是真去了工党那边,自己这边就得抓瞎。毕竟忙着这么长时间,狗屁玩意没有。但这厂子要是生产常规的武器,也还是能的。只是。这个罪责自己却不能背。他看向站在身后的陶桃,这倒是一个好的替罪羊。其实,她也算不上是替罪羊,她是真干了不该干的事了。或许,也是因为她,厂子里做不到严格的保密,才叫人家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赖。

  但想拿下陶桃,还得乔汉东来。反正汪姜暗地里相互捅刀子的事没少干。而乔汉东又急需一个替他分担罪过的人。

  郑东想到这里,就当起了槐子和乔汉东的和事佬,“遇上这事,大家都难过。可是光难过有什么用呢。咱们得从根子上深挖这件事。”说着,就转脸看向槐子,眼里带着深意,好似在说,差不多就得了,别弄的都下不来台。然后才道,“认了吧,槐子。一了百了,省的以后传出什么话,再给活着的人带来麻烦。”

  等传出什么话,无非是说两人去投靠工党了,或者说被倭国人带走了。这对家人的影响都很大。死了就了了,以后再不提这一码字事。被倭国的间谍害死了,还落了个好名声。

  当然了,郑东这些暗示都是说给乔汉东听的。叫他听听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劝槐子撒手,被死咬着不放。

  槐子犹豫了一瞬,又朝杨子看了一眼。

  乔汉东马上道:“人还得为活着的人打算,你这小兄弟年纪还小……”

  槐子摆手:“别说了,我都知道。就这么着了,遇难了!我认了!”

  郑东朝槐子点头,对乔汉东道:“租界那边也炸了,我看一定是这丁帆收买了不法之徒下的手。他不忿上级对他的安排,本来大好的青年落得个毁容瘸腿的下场,这才生了报复之心……”

  乔汉东秒懂,对倭国那边肯定是要有个交代的。找个死囚,叫他配合一下,口供局按这个说辞走。之后给死囚的家人一笔钱,有的是人干。要不然还真出查?怎么查?恨倭国人的人多了,不定是哪个帮派干的。糊弄过去就得了。

  他对郑东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了。然后郑东才拉着乔汉东去一边,将陶桃伙同朱文海盗取机密的事说了。“……倭国那边掌握了大部分图纸,只差了最关键的部分。本来我和金先生商量着,等上一等,等上面的政策变了,咱们也能跟你求助将厂子里清理一番。等彻底干净了,就无所谓关键不关键了,都能在厂子里生产。可就是这一停产,大概把对方给逼急了。想要关键技术,就得从金先生身上下手。这才又了绑架之事吧。”

  乔汉东一听,马上就觉得有几分道理。丁帆还真可能受命干这些。而租界那边的株式会社被炸,他们心里都明白,肯定不是丁帆干的。至于是谁干的,他们没兴趣知道。谁叫这伙子倭国人太高调了。

  他拍了拍郑东的肩膀:“兄弟!我承你的情。”

  当天晚上,乔汉东就给金陵去了电话:“……是汪先生那边的人盗取的图纸,甚至泄密到了倭国人那里。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一份货卖了几家。要是工党手里也有,那就更糟了。关键的图纸倭国人得不到,这才下手的。说到底,要不是大部分图纸泄露,引不来这场灾祸。”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问:“确实死了吗?”

  乔汉东拍着胸脯保证,“确实死了!”

  那边叹了一声:“可惜了!”

  “是是是!”乔汉东赶紧道,“不过金先生还有不少高足,想来没学到十分也学到五分,至少对金先生的大致理论是知道的。叫他们接手,您看可行吗?如果您觉得可行,这些人才就要赶紧笼络了。”

  那边应了一声:“出卖党国机密的,不管是谁都不要手软。另外,只要是人才,就要积极争取。给你一个警告处分,戴罪立功吧。”

  “是!”乔汉东站直了身体,应了一声。等放下电话这才抹了一把汗,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他朝外看了一眼:“来人!”那个陶桃和朱文海,这两个人不能叫他们逃脱了。

  曲桂芳在内室,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手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或许,自己也该离开了。夹在中间,没人信自己,迟早得把自己给玩进去。

  等乔汉东将陶桃和朱文海关键了审讯室,这才猛然发现,有一整天没看见曲桂芳了。他惊出一身冷汗来。难道她是倭国间谍派来的间谍,那么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呢?只怕有吧。要不然她跑什么?

  乔汉东松了松领带,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琢磨了半天,才给金陵发了一份密报,密报的内容是这样的:倭在京总部被毁,借机派曲潜入辽东,代号白狐。

  随后,金陵就有指示:不得召唤,保持静默,静待时机。

  乔汉东松了一口气,这正合自己的心意。再过几年,叫这个子虚乌有的白狐病逝吧。

  京城的情况,即便没估算到十成,八成也是有的。后续的事情,林雨桐和四爷不在关注,两人此刻,已经到了津市。

  一路上非常的低调,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了,还是尽量泯然众人好点。下了火车,先要做车去找个不起眼又干净的小旅馆。

  四爷招手叫了一声黄包车,就有车夫过来,笑道:“先生太太是沪上人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这黄包车在沪上叫黄包车,在京城叫洋车,“在津市叫什么?”

  “胶皮!”车夫呵呵笑着,“听说在广洲叫车仔。”

  两人了然的点头,紧跟着就坐车,“找个干净的旅馆就行。”四爷这么叮嘱对方,“要是离码头近就更好了。”

  坐在车上,感觉整个城市显得很干净。

  林雨桐这么跟四爷嘀咕,前面的车夫就接话:“如今不是都折腾什么新生活运动,整天有人检查,门口不干净得罚款。自然就干净了。”见客人似乎对这些有兴趣一样,他就开始侃开了:“反正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懂的,人家说咱们华夏穷,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是因为不懂礼义廉耻。要什么生活艺术化、生产化,军事化……反正我也闹不懂,说是该定期去野游,这叫艺术化。野游啥?咱整天在野游,平时为一家子的肚子忙活呢,天天在外面啃窝头喝凉水,这是不是野游?孩子在郊外挖野菜掏鸟蛋算不算是野游?还有那怎么说的,生产化,不到六十不准设宴祝寿。咱们这些人,不饿死累死就是幸运,还过寿?能不能活到六十岁都难说。军事化是叫咱们用冷水洗脸洗浴,这真是……等闲咱们也舍不得用热水,煤油也是要钱的。还别说,照这么算下来,咱们也算是响应这新生活运动了。至少比当官的强吧。不叫打麻将,那检查的时候肯定不打。不检查了,谁管你个球……”

  这人一路上跟个愤青似得打发牢骚,只能说这运动太理想主义。比如军事化这一点,心思是好的,算是为了抗倭做准备了。有点积极的意义。但是吧,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要求的再多,有什么意思。衣食足而知礼节,先贤把道理都说透了。阶层两极分化严重,下面的肚子都填不饱顾不得规矩。上层的又流于形式主义。比如简朴,不叫奢侈浪费是好的,但没有什么标准。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更像是做戏。

  不过顺带的,城市能干净一些,算是做的成果最好的一部分了。

  住小旅馆,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生活,林雨桐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大方便。比如吃饭,比如出门买东西,比如要热水,这些都需要铜板。可林雨桐偏偏没有。

  如今世面上,银元已经稀少了。很多人家私藏了,但平时买东西,是真不会再轻易拿出来了。这两年倭国大肆收购民间的银元,控制金银流量,之前林雨桐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连银楼里的用银,都被掌控了。倭国热将银元运回去,又用银和铜掺和在一起,用机器压成银片子,然后卷成一卷返销回来,一两比白银还要贵一块五六。真是吃亏吃的热胆战心惊。前年政府‘废银改币’,算是应了跟倭国的经济战。其他各省收回国库的银元都上缴中央,运往金陵。但是像是津市京城这些地方,因着倭国对华北的觊觎,多方阻挠干涉,迄今为止,也没有往金陵运送。

  但也因为这个,精明的商人马上找到了商机。政府的公信力不足以叫大家对纸币报以信任。金银囤积不到,铜子也行。反正跟纸币比起来,也算是硬通货。所以,市场上很难兑换到铜子。一些小买卖人,宁肯便宜点收铜子,也不愿意收纸币。

  问过了旅馆的老板,他才有些无奈的道:“想换铜子,如今可不容易。根本就换不出铜子来……铜子量最集中的是电车公司……每天收上来的车费都是铜子支付的。他们倒是对外兑换,以前也是整天兑换的,到了就能换。可现在只兑换两个钟头;原来是任人兑换的,兑换多少都行,现在只许每人兑换十块钱。铜子缺乏,钱铺子知道这里头的利,哪里还肯兑换。但是不兑换也不行,换少了巡警得干涉,说你扰乱市场。兑换多了他们心里又实在不甘心,于是也仿效电车公司的办法,不兑换毛票!”

  林雨桐了然,这“铜子荒”的实质,不就是纸币贬值了,铜子却是相对的“硬通货”,当然没有谁会再愿意用铜子去无差价兑换纸币了。这种亏本的生意,电车公司当然不干的,钱铺属于私人经营,别说兑换了,他们自己还想囤点铜子保值增值,所以也是增加了各种前置条件,说到底,就是不给人换。

  林雨桐心说,你不换就不换,我去大商场买东西,找他们找零钱去。我就不信了还弄不出铜子了。结果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人家不给找零,给一种‘存钱条’。就是你把剩余的钱存在我们柜台上,下次买东西从里面扣除。用这个‘存钱条’当票据使用,下次购物带上就行。

  嘿!我真是长见识了。

  最后到底还是从钱铺子里高价兑换了点铜元出来,要不然真是吃饭都不方便。

  在津市没有再滞留,有客轮的时候买了票就走。最好的房间当然轮不到了,不过四爷买了四张票。一个小包间里两个架子床,可以住四个人。干脆多买了两张票,两人住一个房间,空出来的只能说明买票的人没赶上船。

  海上飘着,闲暇时看看海景,但任何旅行耗费的时间长了,都是一年叫人觉得枯燥乏味的事情。

  等到了沪上,都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觉得很深都带着一股子咸腥味。沪上这地方,两人更得低调,以前的故人也没有要联系的意思。甚至买到了当天去金陵的火车票后,两人没有在沪上停留,也顾不得疲乏,直接上了去金陵的火车。

  火车是三等座,其他的车票买不到了。

  “坚持坚持,八个小时就到了。”四爷将胳膊塞在林雨桐身后,叫她靠着。林雨桐点头,这个速度不能跟后世比,后世是住在金陵赶车去沪上上班都来得及的速度。但如今这八小时,也算的上是‘飞车’了。

  在金陵修整了两天,启程去洛阳。从洛阳到童关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已经飘了一个月了。

  “这时候出门,是真难。”林雨桐站在童关城外,感叹了一句。等回过头,看着童关城,心里又不免感慨。多好的城,只是后来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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