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865节

  林雨桐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丘处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完颜康硬顶,他就比谁都硬。完颜康如今一软,表现出弱的一面了,他先就软了。

  “这件事我也有不妥……”丘处机便道,“我进出王府,完颜洪烈也不全是不知道的。因此,为了他们母子好,我才什么都不能说。”

  林雨桐便明白了。丘处机顾虑的不光是包惜弱母子,还有全真教。全真教发展迅猛,教众遍布宋金蒙。而另一方面,完颜洪烈知道丘处机进出王府教儿子习武,如果这个师傅不多嘴说其他有的没的,丘处机才能继续下去。要不然,王府不是那么好进好出的。而完颜洪烈假装不知道,就是给丘处机示好了。也正是因为全真教的教众多,所以,金国朝廷不愿意得罪他们太狠。

  两人之间没沟通,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事实上从最开始丘处机刺杀官员之后,再也没听说他干过这样的事。

  四爷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看向完颜康:“我是什么身份,你猜到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1442章 江湖有你(14)三合一

  完颜康看着四爷,也说了一句:“先生如今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您又打算怎么办?”

  他知道四爷是赵氏皇室,四爷也知道他压根不是完颜洪烈的儿子。

  但叫四爷说,完颜康的身份那事,完颜洪烈也是知道的,这根本就不叫事,但显然,完颜康不是这么想的。因此,他倒是不急着说话了,等着完颜康把话说完。

  完颜康先是看向丘处机,然后才扭脸看向四爷:“我的意思,我还是赵王府的世子……”

  话没说完,丘处机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四爷抬手往下压了一下,叫他先闭嘴,示意完颜康继续往下说。

  完颜康看了一眼丘处机,垂下眼睑敛下眼中的神色才道:“我知道逍遥仙跟先生和夫人有颇深的渊源,所以,我希望……我父王认为,我母妃被逍遥仙带去……习常春术,三年即归……”

  林雨桐愣了一下,她保证,完颜康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逍遥仙的事。如今他提出这事,便是用逍遥仙做借口,维持眼前这个局面不变。

  至于他的初衷是什么,四爷和林雨桐还真有些摸不准。许是单纯的不想叫完颜洪烈难受?谁知道呢。但这对于自家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决定,也不算是坏事。

  况且,包惜弱就在小寨子里,完颜康之前是没办法,相当于送人过去避祸。可从另一方面说,在他如今的想法里,怕是多少有些后悔了。因为,人质是他自己送到自家手里的。虽然自己和四爷从来没想过用人家做人质,但完颜康考虑问题的时候不得不想这个问题,他估计是感觉处处受制了。

  他如今跟四爷提出这个想法,首先想到的是不叫丘处机没事在外面乱放嘴炮。他是人家徒弟,便是觉得师傅不对,也没有他说的份。这事他自己跟丘处机说,压根就说不通。话都不等说完,就得被对方打个半死。

  于是他开口了!

  四爷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然后才跟丘处机说:“邱道长,这事有个缘故,随后我跟你详说。哪怕是为了杨公,如今也不当把这事说出去。既然道长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了,那就多藏两年又如何?”

  丘处机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才看向完颜康:“说不说的也无妨,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趟临安……”

  完颜康看丘处机的眼神像是看个智障:“我母妃现在是失踪了,我生父不能出现在人前了。如今我这一摊子事要处理,你却叫我跟你去临安……”他压下脾气,冷笑两声:“不知道师傅您有什么要紧的大事需要徒儿去办!”

  丘处机一拍桌子:“有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他冷哼一声,这才说了打赌的事,“之前就叫人送信了,江南七侠和郭靖,也会过去……”

  完颜康随即嘲讽的笑笑,“你教我武功,便是为了跟人打赌?”

  丘处机大怒,“为师岂是如此混账之人?当年郭杨两家遗孀不知所踪,本来是能先找到郭家母子的,无奈阴差阳错,被江南七侠给搅和了。我一人挂两头,怕顾了这边失了那边……”

  “那全真教呢?”完颜康问,“非得叫江南七怪去教导郭家的孩子吗?全真七子,七个人找两对母子,无人可用吗?”

  言下之意,因为你惹下的事端,结果这就是你的诚意?江南七怪武功暂且不论,只人家给个‘怪’的称呼便知品行如何。你让这样的人去找遗孤,然后还得给人家当师傅。你怎么知道孩子只学好的不学坏的呢?

  明明你们全真教的势力很大,宋金蒙没有你们手伸不到的地方。全真七子名声赫赫,找回俩孩子,然后把两对母子接过去住在全真教边上的村里,照顾生活,教两个孩子习武,难吗?

  他这么一想,不由的就冷笑:“我以为我倒霉,原来那位仁兄也未必比我好多少!我那生父飘零这么些年,好歹还活着,只那位郭兄弟的父亲,死的可真够冤枉的。忠良啊!英雄啊!要是知道儿子交给那样的人教养,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住口!”丘处机冷着脸,“江南七侠怎么说也是武林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有没有体统规矩!”

  “没有!”完颜康怼道:“我是金人养大的,金人没那么些规矩。况且,我学的是怎么当一个王府世子,没学过怎么当一个江湖侠客。再者,我拜了个好师傅,没教我体统规矩……”

  “孽徒!”丘处机真气的胡子直飞。

  完颜康却蹭一下站起来,问说:“敢问邱道长,当年郭杨两家乃至牛家村的遭遇,可否跟你有关?”

  丘处机点头:“我从未否认过这一点。”

  “那么,是你欠我在先。”完颜康冷笑一声,“我本父母双全,严父慈母,虽不富贵,但小康之家,日子也还过得。如今因你骨肉离散,我母亲为何会在赵王府委身,我尚且不知缘由。可只看我母亲愿意跟我生父走,不贪恋赵王府的富贵,那我当然得怀疑,我母亲在王府这些年,会有多少的不得已。你原本是有机会带我母亲脱离苦海的,可为了你们全真教,你看着我母亲受难而置之不理,授我武艺……哈哈哈……你找到我,解决问题了吗?没有你,我就没有武艺师傅了吗?我长这么大,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母亲忍辱负重换来的,如果我愿意,我的武艺师傅能从临安排到汴京。我的父亲,我的家,我母亲的苦难,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可你给予我的,却是可以被替代的。而且不难替代!那么,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充我的师傅,当我的长辈。今日,在这里,当着先生和夫人的面,我跟你这害我一家至此的仇人一刀两断!”

  “你……”丘处机面色铁青,手指着完颜康:“你……你……”

  却怎么也你不出来。

  完颜康冷笑一声,“怎么?要废了我身上这全真功夫?休想!你得先想想,欠了我的你拿什么还!”

  林雨桐看着丘处机的手当真伸过去,她就伸出胳膊拦了一下:“邱道长,慎重!您这性子,修道这么些年,怎么还这么鲁莽?”她就问说:“完颜康之前说的那话,不对?”

  丘处机看向林雨桐:“不知道夫人何意?”

  林雨桐就道:“我给二位做个和事佬,如何?”她笑着站在两人之间,看了完颜康一眼才对丘处机道:“不管是父子,还是师徒,亦或是兄弟姐妹,都讲究个缘法。我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本意便是护着忠良之后,可结果好似有些偏差。但他终究是忠良之后!长这么大,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是不认生父,对养父有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是非对错摆在这里……依我看,这师徒的缘分,就此尽了,亦无不可。便是你想收回全真的武功,也行!但是在收回之前,道长是不是得想想,拿什么去弥补他们一家的损失……”

  丘处机想说他需要什么弥补,不是在王府锦衣玉食吗?可想想这小子说的,这一切都是他母亲换来的,便怎么也张不开嘴。

  是啊!拿什么去弥补人家这些年的骨肉分离呢?

  一时之间,他竟是呐呐的不能言。

  好半晌的时间,他才抽出剑,直接将袍子割下一角,扔下地上,冷哼一声:“全真教的内功心法,非门内人不可学。如今教给了你,用它抵了便是。从此你我师徒缘尽……”

  割袍断交了!

  见丘处机还要说,林雨桐就插话说:“也好,都说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如今你们二人,恩怨就算了了。”她伸手就抱龙儿,然后顺便叫完颜康:“寨子里的事,还有些要跟小王爷说,请随我去外面说话吧。”

  给四爷和丘处机腾出时间来。

  四爷全程基本没怎么说话,完颜康出去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剩下四爷和丘处机,此时四爷才道:“道长缘何在完颜康面前叫破我的身份?”

  丘处机不解:“他是……”

  “他是宋人,可他一直都是金国的小王爷。道长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可能导致三县瞬间便陷入战火?”四爷靠在椅背上,带着几分无奈。

  丘处机张口要说话,四爷摆手制止了:“道长不说我也知道,你总是有很多理由的。如今说这个,无意追究什么……完颜康那里,我去想办法说,但是道长,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丘处机半天才道:“贵人请讲。”

  四爷直言道:“请道长不要出现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我尊崇道教,但是有些事,却不是教义能解决的,这话,道长能明白吗?”

  丘处机其实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直言问道:“贵人的意思,是不许在贵人的辖地传道?”

  “不!”四爷只道:“只是道长的传道不行。”

  丘处机皱眉,“是因为完颜康?”

  四爷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好吧!他要是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跟这样的人,掰扯不清楚。他顺着他的话说:“SHAN东和河BEI之事,才是大事。”

  丘处机点头,这话倒也是。只要两地归于眼前这人,那这就相当于是宋国将金国围在了中间。若是再联络蒙古,三方合力,灭金国只是弹指之间。他一副了然又认同的样子点头:“罢了,那孽障不说也罢。老道也得给临安传信,跟江南七侠还是应该有个交代的。”

  四爷点头,好吧!既然你认为这样的事更要紧,而不是想办法动员在山DONG的教众反燕宁,那就这样吧。果然,抛开用一用这些人的想法,只努力走自己的路是对的。

  根本就指望不上啊!

  而另一边,林雨桐跟完颜康道:“杨公和你母亲,在寨子里你不用太担心……”

  “没什么担心的。”完颜康摇摇头,“既然那是他们想要的生活,那就按照他们的想法过吧。”他顿了一下,“夫人叫我出来,可是还有别的话说?”

  林雨桐笑了一下:“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话要说?”

  完颜康沉默了一下:“先生是想反?”

  “反……用的不好!”林雨桐笑道:“什么家国情怀……我知道,在你面前说这些都是虚的。但有些东西却是实在的……如今就看你是为你想的多些,还是为大金国想的多些。”

  完颜康自嘲的笑:“我便是想为大金国想的多些,只怕,大金国也不需要。”

  这是说他的身世不可能永远是秘密。话语里满是对丘处机这样的人的不信任。

  林雨桐表示理解的点头:“那就是说你得为自己,得为你自己的家人考虑的多些,对吧?”

  完颜康不说话了,看向林雨桐:“夫人有话当直言。”

  林雨桐抱着龙儿慢慢的往出走:“金人也罢,宋人也罢,有多少差别呢?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没什么差别。若是大金朝廷能叫治下的百姓人人有饭吃,谁还在乎主政的到底是谁?”说着,她就摸了摸龙儿的脑袋,问完颜康说:“如果我们不是想再恢复宋朝,而是想要一个新的国家。一个能容汉人、金人、蒙古人,甚至是西夏人、大理人、辽人、吐蕃人等等等等的人……这样一个国家,你以为如何?到那个时候,没人在乎你是姓完颜,还是姓杨……”

  完颜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雨桐:“夫人在说笑话吗?”

  林雨桐看他:“我像是在说笑话吗?小王爷以为,我们如今种的海外作物,不能叫治下无饿死的饥民?”

  完颜康背着手站着,有些沉吟:“这话……我现在还不能答……”

  正说着话呢,就见赵金急匆匆的过来,“夫人,六王爷打发人来说,请小王爷速速回去。”

  完颜康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说的事,拜托夫人了!”

  是说逍遥仙带走包惜弱的事!

  林雨桐一口应承下来,完颜康这才急匆匆的往回跑。

  完颜洪烈都跟疯了似的,方寸大乱:“康儿,知道你娘去哪了吗?”

  “我娘……没回来吗?”完颜康愣了一下,一副讶异的样子,“儿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卖馄饨的,本来说出去找我娘去,谁知道路过巾帼营碰上了穆姑娘,跟她去了一趟梁山寨子。然后直接去了县衙接爹爹去了……怎么?娘一直没回来?还是出去上夜市去了。”

  “夜市?”完颜洪烈愣了一下,“什么夜市?”

  “如今这县里百姓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县城里宵禁都到子时了,街市上如今还到处是人。”完颜康说着,就喊侍卫,“去夜市上看看,看看王妃在不在。”

  完颜洪烈直接道:“人多怎么找,通知县衙,直接把今晚的夜市给遣散了就是了。”

  完颜康便道:“主要是人多一哄而散,再有人冲撞了娘……”

  “也是!”完颜洪烈颓然的坐下,“你娘不是一个在外面闲逛不知道回家的人。”

  完颜康只做什么都没发生,倒了一杯茶过去:“如今这里,有许多南边来的商人,许是碰上了老乡,说几句话而已……”

  老乡?

  完颜洪烈顿时面色一变:“来人!备马!我亲自去找你娘回来。”

  竟是比之前还要急切。

  完颜康心里咯噔一下,父王这么紧张……他是在惧怕什么?

  他没有再拦着,只得跟着父王到处的找人,比谁都要表现的急切。

  四爷送走了丘处机,就上后衙,夜市上已经闹起来了。林雨桐就说:“我去寨子一趟,今晚这事得了,赶天明前我回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千万小心着……”那个欧阳克还在附近晃悠呢。四爷这会子想,那个黄蓉在哪,得想个办法叫欧阳克被黄蓉吸引走才好啊!

  他暗戳戳的想主意,林雨桐却换了衣服化了妆,低调的出了县衙趁着街上的乱劲出了城。出了城上马就朝梁山镇奔,她得先见见包惜弱,要她的亲笔信或是一件信物,要不然完颜洪烈也不能相信!

  进了镇子,直接将马交给义栈,从义栈的后门上了船,直达寨子。

  阮侯已经在码头等着了,见了林雨桐就喊师傅:“……大小姐把人送来,徒儿就知道,师傅今晚怕是会回来,已经叫我娘做好饭了,师傅用点?”

  “好!”不能太疏远,叫孩子觉得太有距离,就这么亲近的处着,孩子心里也安稳。

  家常的小菜一碗鱼片粥,林雨桐吃了,才问阮侯:“杨公和那女人怎么安置的?”

  阮侯就道:“在后寨,给分了个小院子……柴米油盐样样不缺……”

  “走!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起身,走的时候还跟阮侯的娘道:“嫂子你歇着,今晚我们有的忙,别等我。也别想着做我早上用的饭菜,我一会还得走。”

  这女人也不多问,只把林雨桐送到院子门口。

  阮侯在前面带路,两人直奔另一个山头。屋舍一排排的,杨铁心到底是曾经的杨公,寨子里的人还都认他。林雨桐就交代阮侯:“我把寨子交给你,做主的就是你。谁来也不顶用。你要记着,那人不是杨公,杨公还在军营里集训呢,那人叫杨铁心,跟着他来的是他的夫人,两人投奔来的,跟其他的都不相干。”

  阮侯嘿嘿笑着:“师傅我记下了。徒儿这点悟性还能没有?”说着,他又低声道:“镇子上的事,以后徒儿也慢慢的就收回来了,也得咱们说了算。别管啥时候,这里都是咱们的退路。”

  心里倒是比谁都明白。

  远远的看见给杨铁心两口子的院子,林雨桐叹了一声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叫阮侯在门口守着,他推开柴门走进院子。看着窗户上相互依偎的剪影,林雨桐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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