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383节

  “每年到这个时候,北康就会围猎。”林雨桐低声道:“靖国,就是少了几分尚武的精神。若是咱们满朝的大臣,都是上马能弯弓,下马能治国的良臣,北康何愁不平?”

  上马能弯弓,下马能治国?

  这个要求,你可真敢提。满朝大臣扒拉着算算,一个手都能算的过来。

  他笑了一下,也不将这孩子天真的想法放在心上,却被最后一句话给吸引了。

  “平?”林平章非常惊讶这孩子用了这么一个词,“北康、西海、南平,战端轻易不可开。”

  “您多虑。”林雨桐就笑:“咱们自家的事还都没收拾利索呢,想那些就太远了。但要是为君者都没有荡平天下,苍穹之下皆入胸怀之心,下面的人又哪里来的勇气开疆拓土呢?”

  这话说的……好吧,也算是有些道理。

  林平章不由的想起阴成之的话,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为储君。

  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这个话题没深入,就打断了。

  林玉梧梳洗之后,穿戴齐整出来,饭都摆好了。

  落了座,林平章先举筷子,从来没坐到一张桌子上的人默默的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但感觉却是对的。太子跟太子妃两人给这个夹了菜给那个夹,看俩孩子吃的香,就会心的笑。

  不管对于父母还是子女,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吃了饭在园子里转转消食,林雨桐就把袍子的衣摆掖在腰里,蹭蹭蹭的上了那颗硕大的石榴树。

  吓的太子妃在下面喊:“你倒是慢着点啊。”

  林玉梧叫人搬梯子,还不忘对树上的人吆喝:“……你摘上面,把下面的留给我摘。”

  林雨桐就又往上爬,喊太子妃和太子在下面接着:“……这是咱自己的石榴,父亲,有那亲近的臣下,送过去只当是节礼了。”

  “好!”太子在下面兜着,太子妃就叫人买篮子,然后擦洗干净一一的装篮子。

  林玉梧就笑:“你倒是鬼点子多,净想些惠而不费的。”

  林雨桐就叹气:“没法子,如今这世道,地主家没有余粮,太子家也没有余财啊。”

  林玉梧被逗的不行,太子在树下哭笑不得,太子妃只掩嘴儿笑。

  陈嬷嬷就跟苏嬷嬷嘀咕:“你看……现在多好……咱们娘娘盼的也不过是如此……”

  谁说不是呢。

  久不运动的太子累的气喘吁吁的,林雨桐和林玉梧就从树下下来搀扶他。

  林雨桐叹气,太子这身体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少操些心劳些神,倒是对他更好些。她也没藏着掖着,只道:“以后啊,您也早起。我教您一套剑法,早上陪您一起练。您练着试试看,到年底您的身体准有起色。”

  太子也不当真,“也是林厚志教你的。”

  “可别小看我这师傅呢。”林雨桐就道:“在北康那地方,带去的人基本都能活下来,师傅他可是功不可没的。这些年竟是钻研强身健体的法子了。您这身体,是损了根基了,这些年了,没一天的日子是过的舒畅的,心情不好,五脏六腑难免有郁结。再加上劳心劳神,只怕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候都不多。您是熬成这样了。如今,我跟哥哥都在您的身边。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有些事,您直接交给我跟哥哥办就行。”

  太子妃就紧张的朝这边看,几次欲言又止。

  那边太子倒只是愣了一下,手微微一顿,见母子三个紧张了两个,就温和的看向林玉梧,然后慢慢点头,说了一声:“好!”

  应是应了,但到底当真不当真的,也不知道。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林玉梧就说林雨桐:“衣服都不像个样子了,去梳洗重新换了吧。”

  哦!树枝把衣服挂的乱七八糟的,确实是不像个样子。

  出来了就笑了一下,只怕是林玉梧跟太子单独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林平章看着这个儿子。

  林玉梧低声道:“孩儿想问父亲的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叫桐儿直接做皇太女,您觉得行吗?”

  皇太女?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

  你倒是真敢说。

  林平章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玉梧释然的笑,满是洒脱:“儿子当然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平章的面色在看到那笑脸的时候慢慢的缓和下来,不由的问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可怎么解释?

  告诉父亲,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妹妹?

  这么说其实是不合适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话语一转,问了一句:“父亲可知道玄机道长?”

  玄机吗?

  当然知道。

  这个人因为华贵妃名声大燥,怎会不知道他?

  林平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会问起他?是他说什么了吗?”

  “是!据说……他曾说过,林家的气数将尽……”林玉梧不给林平章反问的时间,就又补充道:“不过,去年,他又说了,如今有了变数,不过这变数是从去年秋后才出现的。您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林平章端着茶杯,久久没放下,看着林玉梧的视线有几分严厉:“据说?据谁说的?”这种事岂可轻言轻信?

  “伏牛先生。”林玉梧一点也不避讳太子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道:“伏牛先生……应该是父亲也很感兴趣的人。”

  伏牛先生,就是冉耕。

  “冉公?”这又是林平章没有想到的。他的面色不由的郑重起来了,“他果真这么说过?”

  林玉梧‘嗯’了一声:“若是方便,父亲不防见见玄机……此人,想来,总是有几分道行的。”

  找玄机吗?

  他其实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直就是敬而远之的。

  心里思量着,因此还没来得及说话,结果李长治就直啦啦的闯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六部九卿五品以下的官员,此刻正跪在宫门外……”

  什么?

  六部九卿,这得多少官员?

  跪在宫门外,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俸禄没发下去,臣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得找皇上要的。

  这就跟当主子的欠了奴才的银子一样,丢不起那人。

  太子蹭一下就站起来,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李长治和林玉梧惊呼一声扑过去赶紧就将人扶住。还没来得及喊人呢,林雨桐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她快步过去按压穴位,太子的这口气才算是喘匀了。

  林雨桐就说:“才说了叫您别费神,这不,又着急了吧?”

  李长治都快哭了:“殿下啊,您可得保重。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两个小殿下就是这种情况,可怎么办?”

  这都说的是什么?

  不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说李长治:“您快别哭了,父亲暂时无碍。你要不放心,就悄悄的接洛神医过来吧。叫他在旁边盯着,大家都安心。”

  “是啊!是啊!”说这话,李长治立马擦了一把眼泪转脸就跑了。

  林平章喘着粗气,一巴掌拍在摇椅的扶手上:“丢人现眼……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灵……”

  关列祖列宗什么事?

  林雨桐就看林玉梧,问他到底怎么了?

  林玉梧低声将事情说了:“……据说今早上每个人只领了三升陈粮。”

  三升?三升才多少?

  1石=10斗=150斤=75千克

  1斗=10升=15斤=7.5千克

  1升=10合=1.5斤=0.75千克

  也就是说三升等于四斤半。

  不到五斤的粮食,这要是小麦的话,麦子磨成面粉之后,就是收的黑一些,也就只剩下三斤多一点的面粉了。

  三斤多一点,也就是三碗干面粉。

  够谁吃的?

  大过节的,要是家里人口多,真不够一家包顿饺子的。

  难怪会闹起来,库里不是没银子嘛,何苦拖着不给呢?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就低声跟太子道:“这事啊……您别急着表态。您只管病着去,我在外面支应就行。您只管安心。”

  “银子必须从国库出。”林平章用手拍打着额头,“这个不能更改。这没有皇上的许可……”

  “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林雨桐就道:“皇上就是再急着用银子,这些官员的俸禄银子也就占了一小部分,十几万二十万就把事情办了。一千万的数额,少了这一点就办不成事了吗?况且,哪怕是暂时先发放一半,年底再发放另一半呢。如此,也就是不到十万两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哪里就少了这点银子。真就非赖着?皇上会不知道丢人?他明显就是故意的。他逼的不是咱们,逼的是阴太师。这些官员再闹,敢直接针对皇上吗?不会!个个都冲着太师和内阁去的。他们跪皇上,像是逼迫皇上,可皇上逼谁?逼内阁!到头来还是逼的阴太师。这是那君臣俩较劲呢。您着什么急?”

  林平章手一顿,看向林雨桐:“这是逼着阴太师想办法弄银子。”

  没错!知道银子在阴家,他能不逼吗?

  “不是朕逼你,是朕的日子难过。”宣平帝叫阴伯方起身,“处处都要花银子,你说,怎么办?朕的身体如今是越发的不济事了,将国事交给你,朕是放心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当如何。之前还有人弹劾你,说你纵容门下弟子……你看看把江南折腾的,乌烟瘴气。朕把这事给压下了,也体谅你的难处。良莠不齐,在所难免嘛。这事还没完,这又闹起来了。你说,还能不能叫朕省省心。”

  阴伯方躬身站着,心里一万次的骂娘。

  江南官场为什么成了那样,到底为了什么您不清楚吗?

  这次卡着银子就是不给臣下发俸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要银子?

  银子又没过我的手,我从哪给你弄银子去?

  他心里冷哼,同时对太孙气愤也到了极点。今儿这事,都是太孙找来的。他要不是算计了阴家,皇上至于这么抹下脸皮针对自己吗?

  但你要真想这么算计老夫,那你可就看错人了。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老夫吃过的亏都是有数的。

  心里转的飞快,面上不显,等皇上的话说完了,他才道:“其实,俸禄也没多少,不光是能把旧年欠的补上,还能提前发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年的。工部要赈灾,这银子不能少。礼部要修宗庙,这个更不能耽搁。兵部往年所欠军饷,臣觉得如数发放了便好。”

  宣平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哦……你可算过,这些总计得耗银多少?”

  “五六百万两而已。”阴伯方说的云淡风轻,“国库存银,是没有问题的。”

  宣平帝从御阶上走下去跟阴伯方对质:“并舟啊,你跟朕装什么糊涂?”

  “微臣不敢。”阴伯方微微低头:“臣到底是老了,如今精力越发不济了。之前,想尽办法也无法为君上分忧。还是太孙菩萨心肠霹雳手段,解了朝廷的危局。臣以为,太孙殿下与经济一道上颇有些手段。有些差事,许是在太孙眼里,只是小事一桩呢。”

  转脸,就把手里的锅甩了出去。

  意思是:陛下,您朝我要银子,我也没有啊。从谁的手里能掏出银子,您比我有数多了。您干嘛不把那费钱的差事,交给真正有钱的人去办呢。他想交差,他就得想办法弄银子去。

  君臣俩对视一眼,同时又移开视线。

  宣平帝拧眉:“你该知道,朕还是更信你一些。太孙……很好,就是太年轻了。有些事,难免好奇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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