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佛寺?
怎么这么耳熟呢?
韩云不由得心中一动:“可是有二十八星宿与十二元辰塑像的那个玉皇庙?二十四诸天塑像的那个铁佛寺?”
老僧点了点头:“正是!”
“原来如此!”韩云恍然。
在拜别老僧后,韩云顺着山路石径又往介神祠而去。
老僧看着韩云离去的背影,双掌合十竖在胸前,行礼道:“恭送小祖师!”
随后,他又返回空王佛真身殿,看着那碎裂的白毫,跪在蒲团上,虔诚叩首。
殿内檀香袅袅,老僧低声诵经,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最后化作释然。
只见他喃喃道:“也罢,祖师之法终究是有了传人。”
在去介神祠的路上,韩云内视自己灵台中那株菩提树,感悟其中精妙。
这菩提心经一共分为五个层次。
最开始的入门阶段便立意极高,需心无外物,世间万物皆由心造,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
换句话说,一念心起,便可于灵台之中构建属于自己的一方世界。
其二,借由心念世界,领悟缘起性空。一切万物皆由因缘聚合而成,缘起而聚,缘尽则散,变幻无常,终究成空。
也就是说,识得此界空妄,然后比对外界,明白世间变幻亦是空妄,从而得到心性自在、空足。
其三,借假修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生如梦,生命的意义就是借如梦的人生,去磨练提升自己的灵魂。
在心念世界中模拟红尘,自身入红尘,磨练自身,再跳出红尘,以纵观的角度看待世事发展的规律,也体味众生疾苦,修得大悲之心。
其四,色空一体,二元合一。在真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合一的存在,无分别、无是非,我即是众生,众生皆是我。
成为那个唯一的存在,是天地众生,是自我,我超脱即众生得超脱,众生安乐即我安乐。
最后,无我合一。
佛法中的我是不存在的,我只是因缘聚合的一瞬间,放下我执,即得无我,无我之后便显真我,无我合一是空的最高境界。
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流。
此间此岸象征世俗烦恼,彼间彼岸代表涅解脱,中流则暗喻人为设定的中间状态。三者皆被否定,彻底瓦解了以空间位置隐喻的执着对象。
《达摩悟性论》指出:凡夫执着此岸生死,小乘执着中流修行阶段,大乘执着彼岸涅,实则三者都是需要破除的执着相。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在大乘菩提心经的修行中,菩提树乃是不让修行者迷失在心念世界的现实锚点,是烦恼根,也是此身之根。
而随着修行渐深,菩提树会逐渐褪色,往空性发展,变为虚无琉璃色,树非树,花非花,叶非叶,是诸法空相。
菩提驻世,心破顽空。
见世间,见真理,见红尘,见慈悲,见真我,得佛果!
心念世界与现实世界交织,现实诸般法相皆可一念而改之。
故而我所见诸般劫孽,在我心中不见其相,心念动时,俱是功德!
一念即可渡尽世人!
第89章 儒之风骨
韩云出了云峰寺后,来到介神祠。
介神祠供奉的是介子推,春秋时期晋国名臣,传说他曾割股啖君,助晋文公重耳复国,后隐居绵山,宁死不仕,最终被焚于山中。
韩云踏入祠内,只见祠中香火稀疏,但殿内塑像却栩栩如生,介子推面容坚毅,手持竹简,似在沉思。
他环顾四周,忽觉这塑像的工艺与云峰寺的包骨真身像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又有所不同。
介子推的塑像并非肉包裹,而是纯粹的泥塑彩绘,但其筋骨纹理、衣褶动态,却透着一股灵动之感。
就在这时,祠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之前所见过的儒家老者缓步走出,见韩云站在殿中,微微一愣。
然后笑着调侃道:“不知是道家小祖师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韩云颔首示意,亦是笑道:“您言重了,我不过是来瞻仰先贤风采。”
韩云向儒家老者行了一礼。
儒家老者还礼,然后道:“之前我送给你的那卷《养正心篇》,不知小友可有研读?”
韩云摇摇头:“还未曾,不久前我刚从云峰寺而来,想着将绵山之上的三教全都拜访一遍,再整理自身所获。”
“原来如此!”
儒家老者点了点头,将韩云邀请至一处偏殿奉茶。
落座之后,才道:“其实儒释道三家,对于修行之道各有偏重,但却也有相通之处,归根结底,无外乎一个‘心’字!”
“道教求自性,佛门讲空性,而我儒家则养一个正性,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存于天地之中。”
“异人的先天一各有偏向,又因为修炼功法性质,各有不同,儒家的先天一,也可称之为浩然正。”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将无形之具象化为日月山河,构建-形-道三位一体的传承法门,口含天宪,妙笔生花,都是其中显现。”
“此至大至刚,乃精神正,亦源于心,心有欲念,故而以规矩加以约束,也是为了规正自己内心。”
“古时候,有存天理灭人欲之说,实属矫枉过正,真正的大儒者,往往讲究的是随心所欲不逾矩,认为自己所思所行符合于自己所立之道,便可随心而行。”
“故而,儒家又有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之说。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儒家千百年来,所探讨研究的,其实也是那一颗心。”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儒家偏向于理性,对于天地、众生、自己,进行一个合理化的认知,并总结其中的各种关系,然后得出论语、大学、中庸、孟子等四书五经。”
“儒者自先贤言语中得以启发,然后依据其中道理进行为人处世,但却忽视了社会的客观进步,人文改易这些重要因素,墨守成规,故而经常有腐儒这一说法。”
“都说:死读书,读死书!”
“其中也是因为各朝各代帝王有意放纵,甚至加剧这一现象的产生,如明八股,前朝文字狱等,使得我真正的儒家传承被削减、打压。”
“如那最出名的孔家,就像是一个被竖起来的靶子,其儒家传承早就丢了,甚至成了那世修降表、丧失文人风骨的奴颜屈膝之辈,也是可悲可叹!”
“这介神祠,也是因为绵山地处特殊,才侥幸留存下来的罢了,如今真正的儒家传承已经非常稀少,弟子更是凤毛麟角。”
儒家老者眼中似有沧海桑田之意,唏嘘道:“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性,我不可能阻止,但学儒就跟品酒一样,越喝越知道其中醇厚,就愈发上头。”
“如几十年前那些鲜见狂妄之徒,叫嚣废除神州文字的,断我神州之根的,决不允许。”
“儒家,守的是神州之文脉,守的是神州之魂流,所以儒家不能断。”
说到此时,儒家老者眼神极为坚定。
他就像是被时代中的被抛弃者,依旧守着那一盏文脉灯火。
三教源远流长,而儒家作为其中之一,其思想内涵之丰富,之精彩,之绝妙,足以与佛道两家分庭抗礼,甚至超过。
韩云听罢,心中微动,沉吟片刻后道:“前辈所言极是。儒家重‘心’,却又不离世间,讲究的是修身治世,与佛道两家超脱世外的追求确有不同。”
“但三家殊途同归,最终皆归于‘心’之一字,倒也有趣。”
儒家老者抚须一笑,道:“正是如此。所谓心字,有三点也,人心多变,多思,多虑,故而难以捉摸,若狡兔,有三窟。”
“正心,是为了让心归位!”
“道家求逍遥,佛家求解脱,而儒家求的是‘立’,立于天地,立于世间,立于本心。看似不同,实则皆是修行。”
他顿了顿,又道:“你既已访过佛门,又入我儒家之地,不知可曾想过,这三教虽各有其道,但未必不能融会贯通?”
韩云闻言,若有所思。
儒家老者见状,继续道:“譬如王阳明,他早年修习程朱理学,后又出入佛老,最终归于儒家,创心学一脉,讲知行合一,其实便是融汇了三教之长。你若有意,不妨也试试。”
韩云点头:“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儒家老者满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修行之路,终究要自己走。别人的道,未必适合你。”
韩云微微一笑:“晚辈明白。”
两人又闲谈片刻,韩云起身告辞。
儒家老者也不挽留,只是在他临行前,意味深长地说道:“绵山之上,三教虽存,但真正的‘道’,或许不在庙堂,不在经卷,而在脚下。”
韩云脚步一顿,回头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教诲。”
离开介神祠后,韩云站在山道之上,远眺绵山苍茫云海,心中思绪翻涌。
佛门讲空性,道家求自性,儒家养正性,三教之道,看似不同,却又隐隐相通。
而他的路,又在何方?
道耶?佛耶?儒耶?
唯求“道”也!
此道非彼道。
或许,那本养正心篇,自己也该看看,博采众长,炉汇百家,寻求本根,才是自己真正的道!
第90章 内景 外景
内景空间。
韩云看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空间景象,不由得大为感叹。
同时,他身旁出现金猊与五龙,五龙的表现比起金猊刚刚进入的时候,要稳重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只是想着,哪怕韩云天天用天雷火烧,它们也不愿走了。
韩云在给五龙留下一道自己丹云息和内景锚点凝成的铃铛,系在其脖颈处,除了束缚之用外,韩云心念一动,即是远隔无穷世界,都可以将五龙拉回内景空间之中。
在将五龙和金猊放在内景空间,任他们游玩后,韩云终于开始整理这一次绵山之行的收获。
首先是《大乘菩提心经》!
第一层便是要构筑自己的心念世界,韩云的神庭紫府当中本就被内景空间占据,换句话说,内景空间其实完全可以当成自己的心念世界。
而且内景空间的所有物品都由韩云随心调动,韩云就是这个空间绝对的掌控者,所以说,韩云可以直接省去第一步。
只见韩云念动之间,那棵蕴含有大乘菩提心经经文的菩提树苗,直接出现在内景空间之中,扎根于一处实质仙山之上。
韩云再调动来内景能量为肥料,性之精华为水源,浇灌于它,同时,韩云在菩提树苗旁盘膝而坐。
自身之性与菩提树交融。
此树身即是韩云烦恼根。
菩提树苗轻轻摇曳,洒落点点金光。韩云闭目凝神,细细体悟《大乘菩提心经》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