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乃至往后族长,必须是二十五岁前,有在两京生活超过十年以上的经历,算是彼此妥协后的结果,白明哲实际担任府主,也是近十年发生的事。”
梁渠恍然。
还在怀柔。
“白家的武圣老祖,寿终正寝?”
“未曾,只活到五百余岁,早我朝发迹之前便已灭亡,后人子孙将其炼制成了仪轨,类似大人帝都比斗时遇上的大黑天神,唤将军,享香火供奉。
据说天人宗师催动,让将军降临己身,可于臻象境内无敌,远比一般三境天人厉害。”
梁渠默默思索。
大顺掌控瀚台府,不如大乾时强,毕竟立国不久,前后七十年而已。
恐怕亦是如此,才会让蓝湖对面的大雪山看到此等情况,生出几分歪心思,方有如今各方势力争夺旱魃位果之局面……
圣皇同意自己来此,是不是有充当“鲶鱼”的意思?
夹起羊肉塞满一嘴。
“白家有多少臻象高手?”
“明面上有九位臻象,其中二位天人,暗地里的应当有两位数之多,算上瀚台府南的砺锋州、栖云府……蓝湖附近有名有姓有职位,活跃着的臻象高手便有三十数不止……”
“怎么那么多?”龙炳麟惊讶。
五个臻象便是了不得的大族,白家竟然直接翻倍?
而且这几州几府的高手数量未免太夸张,算上不活跃的散人呢?
“龙大人,此地是为边关啊。”查清往铜锅里烫菜,“历代朝廷于此布置的甚至不如北庭河源府,河源府那才是真正的雄关。”
龙炳麟暗叹。
本以为他们一船三个臻象,来到瀚台府会掀起大浪,谁知会是如此。
臻象宗师于一州一府确实厉害,于万万人里脱颖而出,呼风唤雨,可来到国与国的边界,大势力相互倾轧之地,仍有几分不够看。
再回忆回忆。
鬼母教真上不得台面。
苟延残喘的四字含义在此刻清晰无比。
龙炳麟心生压力。
梁渠端个小碗,烫两根生菜,对白家不以为意。
路上晋升为大宗师,今非昔比。
只要不来围攻,以多打少,臻象境内,他不惧任何人,便是天人也可以碰一碰,倘若凝练出的神通一般更好说。
若能正午或子夜时分,诓到水中……
“白家内部情况如何?有没有敌视派?或者清洗的借口?发展那么多年树大分根,不该铁板一块吧?”
“那确是……”
嘭嘭嘭。
院门敲响,打断梁渠话语,一句土语冒出言语中似乎喊到到了查清的名字。
梁渠眼一扫。
“外面人说什么?”
寇壮低声道:“是隔壁院的李贡噶,来给查清大哥送吃食的,和我们关系不错,但查清大哥说,李贡噶应当是白家的探子。”
梁渠笑问:“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探子?”
嘭嘭嘭。
敲门声再响,颇有催促之意。
三人没时间解释,看向梁渠。
“开门便是,不用管我。”
查清猜不透梁渠的意思,明明之前说悄悄来,现在是要宣告自己的到来吗?
“来了!”
查清放下筷子起身开门。
吱嘎。
光柱由窄到宽。
李贡噶领一条鲜鱼,自来熟地跨步入屋,环顾四周:“查清兄弟,你们三个汉子,怎么大白天的关起门来吃涮锅?”
三个人?
查清回头。
冷风吹歪热雾。
桌面上,牛羊肉齐全,蔬菜、多余碗筷俱消失,全不见大人踪影。
第995章 份额放出,挖矿谋生
查清不动声色,侧身让开身位:“贡噶大哥怎么来了?”
“查清兄弟,我的鼻子比雪原獒犬更灵,外头回来,闻到兄弟们屋里香得很,像在涮锅,肚子里馋虫就忍不住露头,跑出来凑凑热闹,顺带拿上两瓶好酒,进来一看,果然!要我说,涮锅吃的是个热闹劲,关起门来算怎么回事?小气!”
李贡噶拎起酒罐,他面色极黑,皮肤粗糙,腮帮泛红,嵌在浮肿眼皮里的两只黑眼珠乱转。
查清半无奈半好笑:“人生地不熟,住有半年,瀚台府里不认识什么人,我们三个兄弟也只能关起门来喝些小酒。”
“这不是有我么!”
“哈哈哈,说得对,来,李兄弟坐。”范子玄抽出板凳,“寇壮,再去拿副碗筷来。”
查清倒上酒,端起盘子下入牛羊肉,眼睛低扫。
“我看李兄弟手上还藏个盒子,今天来,不单单来吃涮锅的吧?”
“查清兄弟独到,是想寻三个兄弟商量些事。”
“李大哥直爽人,但说无妨,何必拐弯抹角。”
“也好。”李贡嘎接过碗筷,将袖中盒子拍到桌上,指向寇壮,“你我认识有小半年旁人不谈,单说这位壮兄弟,二十出头,便有奔马上境,狼烟不远,哪怕放到南直隶,我想也是个有出息的。
你们三人,四季分明的江南不待,千里迢迢跑来瀚台,要么在中原犯了事,害怕官府追究,隐姓埋名;要么是来博富贵,瀚台亡命徒多,我见得多,不必害怕,兄弟透个底,到底哪一种?”
“李大哥觉得我们像犯事的?”查清反问。
“哈哈哈!既然是博富贵那怎情愿打了三月鱼、挖了三月矿?”
查清目光灼灼:“贡嘎兄弟有门路?”
“不敢说门路……”
屋子角落,晦暗不明。
水幕流淌遮掩,扭曲光影。
梁渠听不懂四人说了什么,咋咋呼呼,但见李贡嘎坐下来,送出一个小盒,里头卷一件雪白的袍子,袍子上头有浅浅的鳞片纹路。
瀚台府的酒楼里,常能见到穿此布料的衣裳人影倚窗,他猜测是某种价格不菲的瀚台特产,动物皮毛。
“白家三室,在南山矿脉外,各自放出了三万石的零散经幡铁、一千石的龙脊盐,外面抢破头,我有个兄弟在里头办事,能帮咱们用成本价,偷偷抢下三百石铁、二十石盐的份额。
上下打通,这等硬货落到手上,不愁卖,只是如何卖的问题,你们几个是南直隶人,一路到此,熟门熟路,反手一卖,千两不止!不正是发财的大好机会?
咱们几个凑一凑,份额包下来,回头赚了钱,再给我兄弟分红,给他儿孙打长命锁,一来二回,攒上本钱,生意不就做了起来?要是答应,盒子里这半匹雪蟒绡权当哥哥送的。”
铜锅咕嘟咕嘟。
室内热火朝天。
一个多时辰后,杯盘狼藉,菜叶黏上锅边,寇壮添了第四次水,李贡嘎摇手推开瓶口,满面笑容,打个酒嗝,醉醺醺地推门离去。
静谧。
木炭迸裂,飘出火星。
“呼。”查清哈出一口酒气,咽两口唾沫缓缓口渴,先摸了摸盒子,确认里头没藏什么特殊手段,单半匹布,“梁大人呢?莫不是用了神通遁走?”
范子玄、寇壮皆望向角落。
哗。
水幕拉开,獭獭开率先从阴影中走出。
查清瞠目。
这,这是什么样的神通手段?
一个多时辰便在角落阴影里,无一人发现?
獭獭开把桌面收拾干净,架锅再烧,小蜃龙喷吐白雾,制作出白玉碗、白玉筷。
梁渠撩起下摆,重坐到桌旁。
“那个李贡嘎说了什么?”
查清压下对水幕的好奇,同范子玄和寇壮各自复述一部分。
“龙脊盐和经幡铁,全是白家的产业,龙脊盐是从冰镜雪山深处采掘出来的岩盐,最开始是给畜生吃的,不去毒,直接往牲口的饲料里加,后来偶然发现可以抵御冷瘴,牲口吃了龙脊盐不喘不累,和平原无异,这才贵起来,卖给人吃。
经幡铁也是雪山中的好铁,质轻而坚硬,瀚台府九成以上的武师,用的皆是此铁打造兵器,我们三个最近也在冰境山内挖矿,白家各室年年有零散份额流出,非常难抢。”
梁渠纳闷:“你们三个好歹也是奔马武师,怎么会想到去挖矿?”
查清来当差时便是奔马四窍,中境,七年一晃,早已是上境七窍。
范子玄稍差,三窍到六窍。
倒是寇壮,天生壮骨,后来居上,认识时还是三关,如今已经是七窍武师。
一个中等马、两个上等马,给富商当护卫足矣,生活滋润无碍。
挖矿?
查清汗颜:“来了瀚台,不能什么不干,那太可疑,总得寻个营生,本地人太排外,好活计轮不到我们,寻常活计里,挖矿算是多劳多得,按粗矿数目算,赚的其实不算少。”
“你答应他了?”
“属下认为可以试试,这应当是白家故意送出来的肉,有毒的可能不大,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两三百石,成本要三千往上,恐怕是掐着我们的极限来的。”
“放心去买。”梁渠从自己仅剩的两万余额里,再抽出三千两银票支持,“亏了算我的,赚了是你们本事。”
查清大喜:“多谢大人!”
叮叮。
耳畔金币弹跳。
存款:一万七。
“你怎么知道李贡嘎是白家探子?今日又突然找你们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