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第869节

  庞大的阴影游梭水下,悄无声息,骇得渔夫伸手抓住舢板船沿,牢牢按住,不敢荡出半分浪花,直至目睹黑影朝岸上游去。

  不好!

  哗拉!

  水包隆起,白沫倒卷,群鸟惊飞!

  鱼鳍率先出水,一抹斑斓褐绿撕开覆盖着的水膜,彻底腾浮,直好似凭空造出一座湖中岛屿!

  利齿交错,比人更高,绵密鱼鳞反射天光,寒气逼人,空洞的鱼眼中更是残留凶相,狰狞骇人!

  妖!

  妖上岸了!

  咣当!

  长凳倾倒在地,酒肆旌旗为风刮倒,无人去扶。

  茶肆伙计一屁股摔倒,两股战战,绝大的恐惧当头笼罩,裤裆里生出几分憋不住的尿意,然而伙计恍恍惚惚,总觉得面前景象似曾相识,仿佛曾哪里见到过。

  其人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梁爷?”

  梁爷?

  众人一愣。

  “呦!惯是个胆大的!”

  年轻而熟悉的声音自鱼头内传出,给人以一种别样的安稳和定心,伙计本要渗透出来的尿水挤出几滴,又硬是给缩了回去。

  鱼开口说话了?

  当然不是。

  “真是梁爷?”

  众人难以置信。

  偌大个狗鱼头从鱼鳍到鱼唇,徐徐露出。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发现,鱼头仅有半个,从中规整的一分为二,断面上渗出淡淡的红血,再往下,是一个无不熟悉的英武男子!

  一身银鳞涌动流光,勾勒出强健身姿,双臂撑天,侧腹处倾斜的鳞甲宛若鱼鳃,随呼吸共同起伏,透明水珠淅淅沥沥地从发梢流落,弹抖到片甲上,一路淌尽。

  巨兽山大,青年小比鱼齿。

  极致的对比。

  心头之震撼,之冲击,犹如直面暴雨狂风。

  许多义兴镇的老人一番回忆,终于记起来此情此景缘何眼熟。

  他们见过!

  数年前义兴镇第一次用精怪祭祀河神,彼时的梁爷也是这样扛着一头赤红水兽上岸!

  扛顶巨物,脚踏石板,不碎半块。

  一时间。

  春秋轮回。

  从寻常鱼获的大获丰收,到红血鲈、牛角鲳,到虬结狰狞的赤红精怪,再到如今小岛似的妖兽。

  梁渠的打渔本领,真真愈发厉害!

  “梁爷!就是梁爷!”茶肆伙计亲眼见到了人,拾起毛巾,一溜烟地爬将起来,回头大喊,“莫慌莫慌!是梁爷打渔回来了!”

  “打渔?”梁渠一愣,继而大笑,“是,我打渔回来了!”

  “芜湖!”

  “梁爷威武!”

  “梁爷出手,一回比一回强,下回怕不是要把龙王钓出来了!”

  埠头欢呼震天。

  梁爷素来大方,对同门、对同僚、对同乡,何日曾小气过?

  可谓“见者有份”。

  仰仗梁渠,义兴镇的乡民吃上了正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到的东西!

  半个鱼头加一截破破烂烂的鱼身,招摇过市,以大妖的生命力之强,身体甚至算不上完全死亡,裸露出的血肉仍在缓慢蠕动、跳跃,自我修复!

  埠头小摊。

  獭獭开目睹鱼头经过,放下捞肉的筷子,坐在板凳上托住下巴沉思。

  那么大一个鱼头,该拿什么锅来炖汤呢?

  “真是大妖!”

  冉仲轼、项方素等人望见梁渠一步一步往河泊所来,倒吸冷气。

  梁渠晋升不到半年,怎就能同水中大妖争锋?战而杀之?

  渔夫出身,专业技能就那么对口?

  又或者龙人出手相助?

  可恶!

  念及此处,众人捶拳,顿觉还不如梁渠自己一人为之。

  “办成了?”

  徐岳龙、卫麟知晓更多。

  梁渠为圣皇亲自任命,对海商袭击一事作出反应,未曾想事情办的如此利落,十一月一日回平阳府,短短半个月便拉鱼上岸?

  卫麟眉头紧皱。

  “晋升不足半年,怎会如此神速?”

  “咦?”

  各方或惊或喜,唯独顶楼的苏龟山皱起眉头,他转身拉开抽屉,取出玉符。

  袭击者的气机信物一共有两份,他给了梁渠一份,自留一份作证。

  玉符上的气机,同半扇狗头鱼对不上!

  “杀错了?”

  苏龟山摇头否认。

  梁渠办事向来稳妥,拿了信物,不至于干出张冠李戴之事。

  目光流转。

  “出了意外?”

  嘭!

  梁渠双手一递。

  整栋府衙轻震,扬起微尘。

  狗头鱼砸到河泊所后的演武场中,吸引无数目光。

  柯文彬等人不走楼梯,径直从窗口跳下,围绕半扇鱼头和梁渠啧啧称奇。

  “大妖,真是大妖!”

  “两天不点卯,以为你又偷懒去了呢。”

  “咳,这狗鱼大妖,便是初秋袭击海商那头?”

  大家全不傻,他们不知道梁渠奉了命令,但清楚几个月前海商遇袭。

  几个月的时间,以武者的时间跨度,根本不算长,如此雷厉风行必有缘由。

  “捡的!”

  面对众人探究目光,梁渠“捡”字上着重强调。

  大家心领神会。

  有政治考量。

  不能直说,但可意会。

  “没事。”项方素捏住梁渠肩膀,挤眉弄眼,“懂的都懂!”

  “能耐了,阿水真能耐了!陛下钦定的淮水郎将到底不凡。”柯文彬挽起袖子,拉开狗头鱼的鱼鳍,感叹好肉,“什么时候让獭獭开做鱼?说个日子,放心,兄弟自备碗筷!”

  “再两天天舶楼设宴,本便打算让你们尝尝大妖的滋味,不过……”梁渠话锋一转,“我这里有个更好吃的。”

  更好吃的?

  不等问个究竟,梁渠纵步一跃,从府衙前的小港口重沉入水。

  噗通。

  人影消失,水波回荡,众人面对半扇鱼头和消失的鱼尾,猜测议论。

  常言道,鳙鱼头、草鱼尾,鲢鱼肚皮鲤鱼嘴。

  “狗头鱼有吃鱼尾的说法么?”柯文彬问。

  “没有吧……”项方素摩挲下巴。

  来去皆匆匆。

  少顷。

  梁渠钻出水面,翻身跳上栈板,一手拉拽住水藻,奋力上扬,将一整个水藻编成的大网兜拖上岸。

  哗啦。

  水流顺沿网孔倾泻而下,好似白瀑。

  大泽中漾起无数绵密泡沫,网兜里头满是残破不堪的鱼肉组织,有大有小,有刺有鳍,夹缝里更有许多咬住肉块不撒口的肉食鱼类,意图撕扯下肉丝。

  鱼肉破碎的完全认不出本来样貌。

  场内皆有修为之人,不会单单从状貌上判断一个事物。

  稍一感知。

  众人瞳孔猛缩,呼吸一滞。

  冉仲轼目光连闪,从狗头鱼跳到网兜,从网兜跳到梁渠,最后又从梁渠跳到半扇鱼头上。

  柯文彬更是后退两步。

  “你,你……”

  “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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