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听得有趣,欲继续攀谈。
奈何想多说多,脑瓜子嗡嗡地疼。
“抱歉,今日实在头痛难耐,先谢过大家帮忙捞船,邓大人和几位家主放心,此事尔等皆受的无妄之灾,谁能料得鬼母教竟舍得派宗师来袭,无法无天,稍后我便书信上报,自不会教朝廷迁怒,调查清楚后,封江之事也尽快放行吧,封久了徒惹人怨。”
“梁大人海量!”
邓应申很想让梁渠现在就写,免得朝廷的处分先下来,却不敢催促,反复叮嘱梁渠好生歇息,撤步退出房门。
房间内安安静静。
青烟笔直上升。
“时也命也……”
梁渠让龙瑶去拿纸笔,自己躺床望天。
他忽然想到了陈叔。
一晃眼,自己的性命安危居然连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要紧张关切,甚至不是装样子,而是真担心。
龙璃搬来小桌,研好墨水。
梁渠简单写了一封信,正欲盖章:“我的官印没丢水里吧?”
“大人放心,没丢。”
梁渠轻轻点头,但很快又想起一件事。
时虫!
“船上的竹筒呢?”
小蜃龙迤迤然从外头飞进来,龙爪抓住竹筒边沿,落到桌面。
嘭嘭嘭!
竹筒晃动。
梁渠松口气。
十二个大功,可不能丢。
……
血河之事发酵极快。
一天功夫,全沧州的老百姓全知道了上午沉船之人正为年节期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十八岁大武师梁渠!
鬼母教宗师埋伏,但被当场反杀!
百丈的血漩涡,正为交战时的天地异象!
沧州尚武,民风彪悍。
尤爱谈论此间之事,修行之人尚能说得出门道,百姓可不懂,只晓得梁渠狩虎逆伐臻象,真是一条响当当,牛哄哄的好汉子!
获许通行的商船知晓其中大事,亦生出庆幸和后怕。
武圣手段,宗师发威。
好悬跑得快。
要是当时离得近些,恐怕要当场化为齑粉。
翌日。
朝廷获知消息。
当日再开午朝大典。
朝野侧目。
“我就说这小子能耐人,出门就干了个大的。”
校场角落,火星飘散,蒙强听得消息,剥开黑炭皮,啃上一口香喷喷的烤地瓜,啧啧称奇。
第三日。
上使携十方小造化木来至沧州。
第716章 安抚
咚咚咚!
大院内,宝船高高抬架,阴影伸展。
橘色的狸猫系着铃铛,踏步晃行,锤声一响,纵身逃窜。
陆刚敲下新钉,撬下旧钉,孔洞之中,毛刺缓慢而清晰地绞合生长到一块。
小半刻钟。
铆钉孔洞消失无踪,拇指摸摸,光滑如境。
“梁大人底蕴充实,恢复得很好,三天下来已无大碍,今后吃饭喝水,照常即可,只是四月内尽量避免与人争斗,多休息,少活动,更不要去打熬气力,免得血涌上头,再添新伤。”
“多谢医师。”
“大人客气,沧州尚武不假,崇侠亦真,自不会让梁大人此等好汉带着伤走。”
目睹医师离去,梁渠挥挥手,门外丫鬟传话,一盘盘佳肴上桌,肉香扑鼻。
咕噜噜。
肚子叫唤几声,梁渠手捧饭碗,爽快吃菜,强烈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吃到一半,口咸油腻,再顺一大口热茶。
哈~
舒坦!
三天,整整三天!
终于吃上一顿饱饭!
除去吃饭外,其它反倒和医师说的不同。
难受就睡觉,睡着了什么事没有。
脑袋有伤,头痛难眠不假,可家里正好有小蜃龙,一口白雾下去,梦境都能控制,美美睡上一整天,再配合生生造化长气内的天水朝露,三天内大手印消去九成,不仔细瞧压根看不出。
区区宗师,不过如此,只能让他饿三天!
吃喝正酣。
“小子,胃口很好嘛,半点瞧不出和宗师打过一场,呦,菜式不错,怪香的。”
“徐叔,蓝先生!”
徐文烛和蓝继才推门而入,梁渠放下碗筷起身,立马吩咐丫鬟再添碗筷。
“诶诶,不用,讲个玩笑话,你吃你的。”蓝继才搬张凳子坐下,把出门的丫鬟叫回来。
徐文烛颔首:“安心吃饭便是,吃完再谈,不急一时。”
两个熟人长辈,犯不着假客气。
梁渠坐下继续。
半晌。
两口茶水消去菜味,梁渠端正姿态:“徐叔和蓝先生怎么来了?”
“嘿,明知故问,沧州又不远,你闹出那么大事,以狩虎之境倒伐臻象宗师,好大威风,科举风头没吹起来,便让你给压下去,满朝文武无不侧目,朝廷能不管?
陛下当天就派了我和徐将军跑腿,专程来看看你。此外听说宝船让打沉了,给你带了十方小造化木修船,一颗上好的生机丹,一颗能缓解宗师神韵的安神丹。”
蓝继才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小瓶,敲到桌上。
生机丹养血肉。
安神丹养精神。
修行到狩虎,精神与气血相融,一招一式之间带有强烈的意志影响。
有时不去除伤口处的精神意志,伤口会好的非常艰难,所谓杀气入脑就是这么个道理。
故而有丹药,专门针对此等附着神韵,珍贵非常,不过有天水朝露的特性存在,少许杀意已经消除的差不多。
梁渠望着两瓶丹药,收到怀中。
以后有机会再用。
眼下只是疗伤药,算不得奖励,自己干掉一位宗师,必然有其他好处。
搓搓手。
“蓝先生,还有什么好东西,快快拿出来吧。”
蓝继才反问:“你想要什么?”
梁渠愣住。
半晌。
“没有奖励?”
“没了。”
“没了?”
梁渠以为蓝继才开玩笑,再望向徐文烛。
徐文烛轻轻拨动茶盖:“朝廷打算计你二十个大功,除此以外,确实没有别的了。”
梁渠神情放松。
二十个!
爽了。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
宰一个宗师,比去年一整年挣到的都多,“满载而归”啊!
“蓝先生,这不是有吗?怎会说没有奖励?”
蓝继才问:“你没有其它想法?”
“小子该有什么想法?”梁渠纳闷,“二十个大功,放帝都不知能换多少天材地宝了。”
“你倒想得开。”徐文烛失笑,“今日我们来,一方面来看看你有无大碍,另一方面,其实是作为长辈来安抚你的,让你暂且忍耐两月,装病两月。”
“安抚我,忍耐两月?装病两月?”
梁渠不太懂。
安抚啥啊安抚。
大功哐哐给不就行了?
何况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