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没那么做,不是因为什么根基不稳,实在是进展太快,旁人眼中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再者梁渠从几位师兄那提前知道过许多突破要义。
知晓从腑关到奔马开窍有一极特殊之处,是独属于人体自身的密藏宝库。
唯有破腑的刹那有机会利用到。
八千多的水泽精华完全能起到更重大的作用……
谋大事,不急一时。
梁渠活动完筋骨,视线投到砗磲上。
砗磲猛地一颤,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进去。
梁渠上去拍拍砗磲的大壳:“怎么样,刚才你也看到了吧,要不要和我混?”
砗磲沉默不语。
梁渠不着急,他环顾四周,指着一百多米外的水面。
“你这里距离水面大约有三十六丈,说是深水区不算深水区,说浅水区又不算浅水区,只是一个边缘位置。
渔民不敢过来,大妖不会出现,精怪智力不高,看到你后发现咬不动就放弃,不会惹来麻烦,多好的一个位置。”
梁渠感慨万千,忽然间又话锋一转。
“可除去更容易生存,没别的优势了吧?
在我们岸上,渔民们捕鱼是为了温饱,温饱满足,他就想吃肉,吃了肉,他又想要喝酒,每天都能喝酒吃肉,他就能满足了吗?
不,他不会,他会想每天捕鱼又累又不稳定,于是就去多买两条船,去租给别人,如此一来,每天再也不用风吹雨淋就能过活。
运气好点,财富越来越多,他会换大房子,让孩子上学,习武,出人头地,雇佣人。
但这还不够,他有钱,可钱随时都能被有权的人拿走,他就又要权,当了官有了钱会发现,小权会被大权压,他就又要大权……
人如此,妖更如此,人有秩序,妖没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会有哪条小鱼吃了虾米,有鱼跳出来要主持公道。
我以前住在一个小破屋里,手伸不开,脚迈不开,同乡的混混视我为鱼肉,结帮的兄弟把我当肥羊,但我后来拜了个师父,就再没有人敢来欺负我。
所以……跟我混吧。
待在这小小的夹缝里生存,真的不难受吗?”
水草飘舞。
砗磲好似一块死寂的岩石,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
为了每天几十点的水泽精华,梁渠不介意多费口舌。
一个合则两利的建议。
难以移动的砗磲被一个普通人看到,都可能带来致命风险。
人觊觎砗磲的珍珠,妖兽觊觎砗磲多汁的肉。
梁渠不同,他只要水泽精华。
他迄今并没有搞懂水泽精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清楚水泽精华游离在水中,水兽会无意识在身体内富集,却并不懂得如何利用,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一份宝鱼,梁渠能获得双倍收获。
鱼肉精华外加水泽精华,这本身就说明许多。
水兽要真能利用,力量上应当有所展露,再不济也该是个“后备隐藏能源”,可愣是没有丝毫表现。
也对,真要有表现,陆兽是不是该有个地脉精华?
要是没有,上岸做什么?
砗磲静默。
梁渠静候砗磲的回答,手中把玩着那颗拳头大的砗磲小珍珠。
通体浑圆,没有蚌珍珠的彩虹膜,却有象牙那般的洁白无暇,握在掌心沉甸甸的。
普通砗磲没有神志,体内珍珠压根不会是圆的,非要形容,那就是一个被人嚼过的牛皮糖。
眼前这颗虽说是砗磲体内最小的一颗珍珠,仍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回头给师娘应当不错。
第一次出来办任务,挣到那么多钱,同徐岳龙说的一样,怎么都该给师父师娘带点礼物,几位师兄也不能落下……
一连串的气泡上浮,砗磲双壳微张。
“吾愿侍奉大人左右。”
梁渠抛起的珍珠一把握住。
成了!
第169章 大功兑换簿!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每一片翻涌起的浪花上,层层叠叠如金色的鱼鳞。
梁渠从舫船中苏醒,卷起船中床铺,靠在船沿边上洗漱。
一晚上的睡眠清扫掉他昨天一天的疲惫,整个人精神饱满。
江风徐徐。
梁渠在木桌上支起一个炭火炉子,放上一把铁壶,炭火舔舐着壶底,烧得通红。
体内气血依照《万胜抱元》路线走完一个周天,壶中的水咕咕沸着。
往茶盏中撒入一把茶叶,梁渠端起铁壶倾泻而下。
茶叶在滚水中翻涌,激起一阵带着茶香的白雾。
“生活啊。”
梁渠靠在栏杆上,眯眼享受晨光,额角发丝晃动。
茶香袅袅,烟波浩渺,一只黑白相间的燕隼从高空俯冲而下,带起一条长鱼。
这一趟丰埠县之旅收获极大,两个大功,九千多点的水泽精华,外加一能每天贡献水泽精华的大砗磲。
此外收获玄铁弓一张,四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合计一千二百两白银,更有可能官升一品。
得到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梁渠有点吃撑,完全消化怕是都要小一个月。
没事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不可能什么好东西都藏在平阳县附近的水域里。
休息片刻,梁渠驾驶舫船回到丰埠县。
徐岳龙仍在鲸帮总舵,今天总舵中多出不少人,都穿着黑色官服,胸口上绣着一只银色的鹰隼,象征三法司。
梁渠瞧见两位云鹰缇骑穿着云鹰服,显然是奔马武师。
其中一位还是个熟人,张志云!
梁渠可记得他,当初来问询鬼母教一案的缇骑,也是这位!
当时张志云邀请他加入六扇门,梁渠觉得和自己路子不搭给拒绝了。
他的一身本事都在水下,去了六扇门那是舍本逐末。
如今看来张志云从淮阴府调任到平阳县来了。
“阿水,你来得正好!”
徐岳龙瞧见梁渠,伸手将他叫过去,指向两位缇骑,“两位是三法司的缇骑,有些东西要问你,你帮个忙。”
“公事流程,有劳。”
两位缇骑抱拳。
“张大人贵人多忘事,才过去三个月,不记得我了?”
张志云一愣,抬头打量梁渠两眼,恍然:“是你,义兴市那位?”
梁渠比之数月前又长高不少,足有一米八五,整个人愈发挺拔,俊朗。
加之数月未见,张志云一时陌生。
但梁渠这般相貌堂堂的武者是少数,他稍看两眼便记忆起来。
梁渠哈哈一笑:“张大人,当初的义兴市,现如今已经是义兴镇了!”
“你们认识?”
徐岳龙与另一位缇骑好奇。
“是鬼母教的事。”张志云笑着道出两人渊源,“当初我见梁君根骨惊奇,本想引入三法司,好挣点功劳。
没想到一转眼,梁君就成了河泊所的人,还是八品河伯,如今又立下好大功劳,当真羡煞旁人。
可惜,梁君若是来三法司,定是个查案的好苗子!”
回想起来,张志云觉得自己错过一桩好大机缘。
以梁渠能力进入三法司,光是举荐之奖他就能获益非凡。
可惜可惜。
当初真该加把劲。
徐岳龙摇摇头:“非也,阿水他是水里蛟龙,比起查案,还是河泊所更适合他,这可是陛下给的官职。”
“陛下圣明。”
张志云抱拳。
寒暄一阵,徐岳龙离开,三人进入问询流程。
正如和张志云是熟人一样,梁渠不是第一次被问询,轻车熟路。
两个缇骑问得也不多,册页上都有详细记录,都已看过,只是几个细节上的小问题。
全部问完,梁渠找到徐岳龙拜别。
徐岳龙略一思索答应下来。
“丰埠县有三法司的人在,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其他县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丰埠县在整个淮阴府的最南边,倒数第二靠南的就是平阳县。
想要赶往其他县城,至少得三天时间,等梁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犯不着。
得到应允的梁渠拜别徐岳龙,乘着舫船回到砗磲所在水域,独自下潜。
砗磲仍旧待在原来的地方,不再紧闭双壳,自由地在水流中摄取进食。
与象牙白色的外壳不同,砗磲内部是极为鲜艳的蓝色,上面布满黑点。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多半会觉得这家伙有毒。
砗磲也想,可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