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发现沈仲良还站在原地。
“有事?”
沈仲良当然没事,他能站这,不是因为梁渠喊他来没喊他走吗?
但上官问你,从来不是让你反驳的。
甭管是不是,锅先背上。
“唔,明日招待天火宗使者规格一事,属下头回操办,经验浅薄,尚有些不确定的地方,恳请河神大鱼……”
“就这点小事。”梁渠挥挥鳍,“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这里还有点二品、三品血宝,你拿过去,缺什么少什么,拿血宝换什么,行了,就这样。”
“是!”
接过黄皮袋,沈仲良恭敬退出。
天光照下。
大殿内的安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喧嚣热烈。
河神宗逆流而上,让宗门上下出于庆祝的欢乐,挂满明黄的绸缎。
原本没有半点半丝半毫,现在独属于河神宗的群体认同感正飞速建立!
“‘河神’比想的更强啊。”沈仲良心想。
正常鱼哪会刚成为二品,立马展望一品,显然有野心和觊觎!
“不过为何对世事知之甚少?”
第六境大能寿命无限。
纵使繁育困难,可谁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总有年轻时候。
年轻时繁衍两个子嗣,千年下来便是子子孙孙无穷匮,算上联姻,吸收优秀弟子补充,大宗门内弟子其实都是抱团的。
光凭自家子孙就能维持宗门循环,平白无故带什么外人?
沈仲良祖上亦是如此,他父亲便是因天赋突出,天生根骨不凡,被玄明宗选中联姻。
到了他这一代,站在父亲的肩膀上,更是一举突破到第五境,苦心经营,拉拢支持者,登临宗主宝座,他无比庆幸自己是第二代,流着玄明宗的血,若是一代,父亲一样的身份,哪怕是第五境,宗主宝座想都不要想。
回想过去日子,真是辛辛苦苦,万般操劳。
再看今朝。
二品。
二品!
“嘿。”
沈仲良没忍住,走在阶梯上,当着旁人的面笑出了声。
意识到不妥,他立马控制住表情,保持威严。
上三品里的中流砥柱啊。
自己像走了狗屎运,抱住大腿,叫一声七舅姥爷都无不可。
但别人沾亲带故,这“河神”真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亲无故,无父无母,世人不知道它,它不知道世人。
“莫非真是天生天养之物?或者另有来历?”
沈仲良想到高高在上的大离天火宗。
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一个天庭。
各方典籍内皆说,天火宗便是世界的开辟者。
离神的尸体倒下,的肉体化为广袤无垠的陆地,的血液变作奔流不息的河流,是一切生机所在,一切奥秘所在,尸体的精华,便是血宝,彼岸花是寄生在血肉上的植物,所有人都是依靠离神的馈赠生存。
天火宗向来神秘莫测,宗主会不会来自那里?
树大分根,大宗不和,分出小宗,常有之事。
大殿内。
梁渠翻出小本本《梦境皇朝相关事宜》。
“一品宗门各有位果,实力悬殊,不可力敌。需以其它方式,置换一品血宝……”
“这份情报,怎么得价值十个大功吧?”
翌日。
天门宗。
大师兄程寻春跪倒座驾之前叩首:“使者大人,我天门宗不敌河神宗,昨日已被逆流,辛劳使者……”
一个威严女声自座驾中传出:“我自知晓你天门顺流而下,今日也并非来寻你们,只是,这河神宗在哪?”
程寻春:“?”
一旁的二师兄试探问:“您也没听说过河神宗?”
“出来着急。”女声淡淡。
大离天火宗。
两位第六境大能凝视桌上潺潺血河,一块块手掌大的红碑矗立,标记出所有宗门的位置。
而河神宗的红碑,顶替天门,伫立次顶级、二品河流之上!
此时此刻,两人直眉楞眼。
逆流而上,沙盘内血碑便会改变位置。
然而不改不要紧,这一改,原来河神宗的位置找不到了!
河神宗崛起出现的太快,此前名不见经传,没有历史记录,且刚出来就逆流,还逆流成功了,成功顶替在天门宗之上!
本来也没什么,大可以从天门宗退到的位置,倒推判断河神宗方位。
但是不凑巧,天门宗没来得及搬迁,原址就在原地,大能还在山门内,真正逆流退位的是九嶷山!经过协商,九嶷山显示的位置,正在天门宗之上!
现在的情况是,天门山逆流失败,血碑回到了第六境大能所在,也就是天门山的原址地方上,而九嶷山和天门宗的血河碑,堆叠到了一起,一上一下,眼下河神宗的位置,已经显示在二品二流之上,真实位置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记录!
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全新情况。
“河神宗?”
“你听过吗?”
“没听过。”
“奇怪……”
二人对视一眼俱发觉有蹊跷。
这宗门哪冒出来的?
“莫非位果出了差池?漏了一个夭龙进来?”
“你不如说漏个熔炉,位果对位果,或有几分可能。”
“报上去,让人去查一查,怎么回事,什么来头,让去协调的人小心些。”
天门宗。
“河神宗在哪?”
程寻春回首师弟师妹,面面相觑。
“嘶。”
真不太清楚啊。
血猿突然跳出来,打完他们,把血宝拿走后又干脆利落地消失,跟个强盗一样,事实上,天门宗也压根没听说哪里多出一个厉害的河神宗。
“使者大人放心,十日,十日内寻到河神宗!”
……
河神宗内。
梁渠眺望远方,暗自皱眉。
“这天火宗使者真没有礼貌,放我鸽子是吧?好大的谱,还是天门宗故意误导?”
左等右等不到,梁渠无心再等,他决心先返回现世大雪山,处理暗桩。
缓了一天,梁渠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大概知道怎么梳理“配电箱”了!
“娥英,来了来了!等急了吧?”
“歇好了?”
“龙精虎猛啊,今天肯定能搞定,让这暗桩服服帖帖!”
俄而。
“怎么了?”
“不行了,得再缓一缓……”
“没关系呢,今天比昨天坚持得更久一些,别人都做不到的事,你已经很厉害了。”龙娥英轻声安慰。
“那确实。”
梁渠凝视面前的暗桩,密密麻麻的黑线和电线无异,真有几分电工的模样。
把胡乱的电线重新拨正,但功能不变,只不过开关掌握在自己手里。
自己第一回梳理“电线”,不熟悉,不明白怎么搞很正常,简中义肯定也不是上来就会,新车总有磨合。
回想起蓝湖里放风的雪山鲁王,那个大螺。
“等我学会这个,能不能把暗桩布置到龙宫里?”
一念至此。
干劲满满。
命目前只有一条,对付蛟龙,准备再多都不过分。
……
时间飞逝。
大离天火宗的使者太没有礼貌,说来一直不来。
梅雨之后是丙火,潮闷的日子和水汽被烈阳蒸腾一空。
江川县泉凌汉送来五十颗鲛人泪。
蛙王的船模收益和飞天月泉,今年八月重新开始盈利。
龙娥英掩护打得很好,家里除去多出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切如常。
风吹荷叶。
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