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深吸一口气,攥紧缰绳,体会到无数“牛毛”,心情久违紧张,其身后八尺将士肩扛百丈大纛,大妖白象目不斜视,长牙冲天。
“呜~”
尘烟荡开,号角再鸣。
贺宁远知晓时辰已至,马鞭斜指。
“演阵!”
轰!
两万余人轰然立正,怀抱长戟、大盾,长靴踏地,响作一声。
整齐划一!
百官当即眼前一亮。
提前知晓仪仗大致情况的仅有圣皇和兵部、礼部尚书,他们可未曾见到。
户部尚书眼角一跳。
“无怪乎兵部吵着要三十万两定制厚底牛皮军靴,限期七日……就为了听这一声响?”
倒是……
不赖?
小国使臣打起十二分精神观摩。
旗语、鼓点响起,号角依序配合。
梁渠与贺宁远轻夹马腹,龙血马共迈前蹄,第一仪仗齐动。
适才一动,便让所有围观百姓惊哗。
没乱。
一点没乱!
居然如此整齐?
昂扬的精气神扑面而来,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过如此默契,梁渠并没有高兴,在场军阵小三万人,保底狼烟高手,对肌肉控制超乎常人,即便是正常演武,也不可能会乱。
他准备的不是这个。
走到中央。
梁渠提起精神,扬起马鞭,猛地下甩。
空挥炸响!
所有人全神贯注,紧随空气炸裂的清脆一声。
轰!
军靴踏地,黄尘低扬,笔直的长戟斜指苍天!
第一方阵的走步豁然一变!
从走步变作正步,左右交替,地面震颤,灰尘扑扬,比鼓点更为澎湃的声音践踏在人们的心头之上,比走步更震撼百倍的气势熊熊升起!
大日照方砖,旌旗飞扬,茫白耀眼。
圣皇不经意地前倾三分。
户部尚书瞪大眼眸。
兵部、礼部挺直腰背。
小国使臣寒毛直立。
轰!轰!轰!
正步绵密。
精骑突出,手持旌旗,自方阵前方左右交叉,犹如一把剪刀,精准的互相换位,其后放缓速度,重新与方阵平行!
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从心头升起,不等众人反应回味。
啪!
又一记空挥!
第二方阵!
六十四阵,本是第一方阵第一排先行,第一排走出两步、第一方阵走出二十丈,至第二方阵第一排,依次往下。
伴随鞭梢炸响,一个接一个的方阵改变步伐,一波接一波的震撼袭上心头!
气势之磅礴,涛涛如潮,百姓几乎喘不上气,面色憋得涨红,小腹的凉气不止涌到后脑,更涌到胸膛,恨不得踹开牙关,呐喊出来!
“这是什么步子?”
“听说是叫正步。”
“正步。”
第一方阵挨走到中央大街最后三分之一,六十四个方阵全部变化步伐!
帅!
无与伦比的帅!
龙娥英睁大眼眸,目光一转不转。
龙瑶、龙璃抱紧娥英双臂,手指捏得发白不自知。
杨东雄都站起身,趴在栏杆上俯瞰。
獭獭开从栏杆中探出脑袋,张大嘴巴。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坐不住凳子。
中央大街两侧,勋贵子弟头皮发麻,热血沸腾,他们握紧拳头,盯住最前面的银甲战士,恨不得取而代之。
再废物的二代,也曾在梦中渴望这一幕!
便是不能领队,化身其中一员亦可啊!
何等雄军!
英姿勃发,盛哉壮烈!
若是在自己国家该有多好?
各国使臣牙根泛酸,忍不住磨动后槽牙。
楼兰、巴国使者对视,再看银甲将军,更有不知名的后悔。
值了。
值了!
户部尚书胡须颤动,嘴角上扬。
莫说三十万的厚底军靴,四十万、五十万两,那也批得!
翰林院官员笔走龙蛇,兴奋难耐。
“按蛮徐行,威容如神。金鼓旌旄,喧阗耀……”
车轮滚动,烟尘如龙。
继六十四方阵之后,更有俘虏相随。
在广场上大批官员的注视下,俘虏缀在方阵之后,被牵着进来,手脚戴有镣铐,一块开有圆孔的红布穿过头颅,遮胸盖背。
“呼!”
忍不住再长吐气,测算准午门距离,白线标记,梁渠手中长鞭再挥,第一方阵行令禁止,悍然斜向转首,星目耀耀。
银将高喝。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顺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
万胜!万胜!万胜!”
三百五十人齐喝。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顺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
万胜!万胜!万胜!”
“好!好!好!”
圣皇再忍不住,连道三声,离开九阶御座,来到女墙之上,临轩受俘。
“啪!”
第一方阵斜指长枪收正,正步变回走步。
意犹未尽!
见证一个又一个方队喊喝口号,逐渐收拢,所有人心中冒出相同念头。
纵使北庭使者亦忍不住生出多看一回的心思。
“这法子,该搬到北庭去……让狼骑来,势必更加威风!”
整整六十四遍,六十四响,六十四撼!
圣皇遗憾回座。
幸得官员们舒爽之余,未曾忘记献俘环节。
“哗。”
第一方阵站定。
梁渠同贺宁远趋步而走,早早登临城楼,站立御座左右。
咚!
甲士转身按肩,踹踢窝,俘虏正对午门下跪。
午门城楼之上,刑部尚书趋步向前,站定,朗声诵读各个俘虏触犯天地、危害大顺之罪行。
读罢。
兵部尚书上前奏称:“奉旨平定朔方,执俘献阙,请旨处置!”
梁渠立于圣皇之右。
内侍捧旨而来。
帝曰。
“拿去!”
御座左右,梁渠与贺宁远振甲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