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崔家内部曾认真分析过。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是,秦铭居然靠自身就练成混元劲,并无人接引,这就有些离谱了,所以核心高层不想他接触真经的后续篇章。
崔家的宗师话语低沉,老眼有璀璨的光束迸发,道:“我崔家驻世接近两千春秋,底蕴也该爆发一次了,这一世说不定会出现一位天神,以及一位天仙!”
他心中非常满意,两个孩子都能沉得住气,懂得隐忍。
据他所知,崔冲霄在密教练成两种镇教级真经,还对《炼身合道经》研究颇深,悟通这部典籍,若是能臻至圆满境界的话,可以肉身斩神灵!
而崔冲和除却继承孙祖师的衣钵,学有镇教级真经外,还练成传闻中的《不灭仙经》,但却从未动用。
崔启颔首,道:“秦铭,我小觑他了,不过我崔家双龙将来会比他更出色,比他提前两百年成为拓路祖师,这段岁月,我看他怎么追,又如何能熬得下来。”
崔家念叨的未来天神崔冲霄,是一个非常英武的青年,此时正在陪自己的师父行走在绝地中。
昔日,秦铭在崔家时见过此人,有过极为短暂的接触。
崔冲霄比他大八岁,早先一两年回家一次,后来三四年难得一见,平日都在密教潜修。
一只奇禽带着信笺飞来,落在崔冲霄的肩头,他展信后皱起眉头。
他的师父开口:“未来想要踏足第七境,甚至一窥天神领域,你要修成不动根本心才行。纵然绝地四分五裂于眼前,夜幕被人一把抓烂,你也要维系心境平和,不可让外因在心湖投下层层涟漪。以肉身斩神明,以心灵斩天意,需要先让你自身的形神坚固不朽!”
崔冲霄施礼,道:“是,师父,外界诸因不会在我心中留影。”
……
“陆师兄,你如果前往夜雾世界深处,一定要保重啊!”分别之际,秦铭有些不舍。
陆自在若是就此远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广袤无垠的未知天地,黑夜无边,而前路又是那么危险,沿途有些地界中明显有地仙坐镇,纵然是拓路祖师也得远远躲避。
陆自在道:“我在前方等你,坐看你为新生体系拓路!”
随后,他又补充,不会立即上路,大概要缓上一些时日。秦铭送他的几本经文极其重要,他需要仔细参悟下。
而且,他动身时不会声张。
秦铭明白他的心意,陆自在这次之所以在崔家如此高调,甚至要去动崔庚,只为表明一种态度。
自此之后,谁若是想动秦铭,都得先仔细掂量下!
两人分别,秦铭独自上路。
茫茫雪地中,他按照崔家提供的几个地名,一路探寻下去。
可惜,十几年过去,想在人海中找一个普通老人的足迹谈何容易?他纵然多方打探也无果。
“我爷爷和一位老游商走了,想必,这条线能有些收获。”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那位老游商在三年前就失踪了,最后一次带队远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秦铭很是心惊,那位老游商的年龄居然超过两百岁。
这个行业的人,常年行走在黑暗中,出入无人区,最终会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同的城池间,没有火泉的地界,有着各种古怪和危险。
能活过百岁的老游商便是传说,他们的一生沾染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比如:,它就是其中的一种。
秦铭也曾遇到过,险些发生危险。
游商最终的命运,大多都会融入黑暗中,就此彻底消失。
一个超过两百岁的老游商,大概早已不是他自身。
秦铭心中充满忧虑,但最终却只能一叹,这条线也断了。
他乘坐雷霆王鸟,去了所谓的祖地老宅,入眼所见,一片荒凉,只剩下断壁残垣,这里曾经失火,烧得干干净净。
秦铭仔细寻找,精神高度集中去感应,有些发现,但却无重要线索。
此地是球状闪电导致的火灾,从夜空中突兀地降落,左邻右舍曾经惊恐大叫,看着这座荒废多年的宅子化作灰烬。
一声低语,秦铭黯然神伤。
因为,他有种感觉,自己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爷爷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有种无力感。
他也曾幻想,自己的爷爷来历不凡,可是,通过新生,复苏幼年的记忆,他仔细去观察那些画面,他的爷爷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这不是话本故事,是冰冷的现实,没有那么多传奇。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冬季,老人能熬得过去吗?
或许,他的爷爷早已不在了。
毕竟,当年老人自己就曾伤感地提及,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能活十年就到边了,期盼秦铭快快长大,能够照顾好自身。
秦铭满腔愁绪,无比怅然,怀着失落的心情,在风雪中远去。
此时,他心中有些发堵,想回双树村。
……
黑白山,双树村,今日有旧客回归。
语雀横渡夜空,顶着风雪,振翅而回。
看着村口越发明亮的火泉,它瞪大眼睛,泉眼怎么从一级蜕变到二级了?
而且,那两棵树愈发长势旺盛,纵然在冬季,依旧枝繁叶茂,黑白分明,像是玉石雕刻而成。
倏然间,它睁大宝石般的双目,震惊不已,道:“我去,家被偷了,这赤红的大耗子怎么崛起得如此之快?”
红松鼠风雨无阻,正在树上练功,虎虎生风,将《金蝉经》和《龙蛇经》练得有模有样,领悟到了精妙。
显然,它第一时间发现了飞回来的语雀,甚至敏锐地听到对方的话语,顿时“热烈”回应道:“窝尼玛……”
语雀立即俯冲,跟它干了一架!
显然,红松鼠还不是它的对手。
可是这也将语雀惊了个不轻,它在外面摸爬滚打,四处闯荡,去过昆,更是进过西境战场,实力提升的极快,结果躲在大后方的赤色大耗子却也不慢。
“你说啥,山主回来过,还对你投喂,给过奇功?真是……早知道我也不外出闯荡了,守在村里啃老多好!”语雀越想越觉得,这一路太辛苦了,而后,又将红松鼠拎过来给捶了一顿。
“窝尼玛,爷爷我不服,跟你拼了!”红松鼠也会说话了,全身皮毛红中带金,灿烂无比,顿时就是一个飞腿,和它打了起来。
一阵鸡飞狗跳,两个小生灵再次干了一架后,这才彻底罢手。
“啥,你说黑白山的绝地还有人给你们送吃的?包含着灵性物质,我真是想哭……在后面啃老真香啊!”语雀羡慕坏了。
它决定,暂时不走了,也在这里啃!
“松崽,吵什么,哦,外出游历的的小雀儿回来了。”刘老头出现,进行安抚。
他开口道:“你们要友好相处,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们就是黑白山的两条龙,好好守着这里,替我看坟。”
“老爷子,您什么情况?身体这么好,肯定要长命千年,不,万岁。”语雀赶紧上前问候。
刘老头叹气:“七十三,八十四,两道死关,我今年七十三了,有种心慌的感觉,大概熬不过这个冬天,唉。”
语雀安慰,道:“您都新生数次了,并不是普通人,这两道坎对您来说,根本无需在意。”
刘老头有些迷惘,仰天叹道:“近来,我时常做些古怪的梦,理想状态是九五而终,最为圆满。可惜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今年冬天,或许就是我的大劫。”
……
秦铭回归,临近黑白村,远远地望到明亮的火泉,以及那交融在一起的黑白双树。
“嗯?”他吃了一惊,两颗树的树冠黑白分明,纠缠在一起,俨然是一幅阴阳图,且黑白气在在缓缓旋转。
这着实奇异,过去从没有如此景象!
最让他心头一震的是,黑白阴阳图中,居然还出现了活着的阴阳眼!
他仔细去看,发现是两个小生物,各自栖居在一棵大树上,宛若神来两笔,在此点睛。
与此同时,一群人正式从那荒凉无边的黑暗地界中进入夜州,有人叹道:“一别多年,近乡情怯,终回故土。”
第352章 湿了鞋
“真是没有想到,走出迷雾门后,居然偏离数十万里,直到今日才回到旧土。”一位老者感叹。
夜雾世界,广袤无垠,他们长途跋涉,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群人皆风尘仆仆,带着疲色,但绝非凡俗之辈,有人以银色暴龙代步,也有人坐在金色大蝴蝶背上,还有人骑着火红的巨蜥。
凛冬季节,冰寒刺骨,但这群顶着风雪穿行、有些疲惫的人却挺直脊背,眼底迸发出炽热的喜色。
“夜州,这片地界看似偏远、荒凉,连地仙都不存,其实水有些深,玉京临时驻足地,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有人提醒。
……
双树村被大雪覆盖,在这吐一口气都能结成冰霜的酷寒时节,两个小生物坚持苦修,在树上练功。
它们也在斗嘴,吹牛皮。
“赤鼠,知道雀哥我都经历了什么吗?见过妖仙,看过祖师大战。甚至,我还纵横于战场,于密密麻麻的妖魔大军中冲杀,那种大场面,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么波澜壮阔,真男人这辈子必须得走上一趟!”
红松鼠很是羡慕,但最后又酸溜溜的反击,道:“就你?去了还不够给妖魔塞牙缝,吹什么牛皮,松爷我不相信。”
语雀道:“山主可以作证,我还曾给他当过坐骑,载着他飞天遁地,去救他的好友宁思齐,我们一起嘎嘎乱杀,阵斩天妖种!”
“就你这小身板,还载人飞行,估摸着也就只能在那里吓得嘎嘎叫。”话虽然这样说,红松鼠其实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向往。
语雀道:“硕鼠,少诋毁我。你在这里啃老,虽然过得安逸,但是眼界、见识都差远了。世界这么大,等你能自保时,还是去远方看一看吧。”
“你怎知我经历不多?我曾成为绝地的座上宾,而且是贵客……”红松鼠吹牛时,在树上上蹿下跳。
最后,它更是拍着胸脯,硬气地开口:“若是向前追溯,遥想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救过小秦的命。”
语雀不屑,道:“真鸟儿能吹!”
红松鼠挺胸抬头,道:“你别不信,这是事实。上个严冬时节,全村闹饥荒,你口中的山主差点饿死,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吗?吃了我的救济粮,我对他有再造之恩!”
语雀道:“得了吧,我怎么听说,你那鼠洞被山主给掏了,连你都是山主的口粮,最后还是他一时心软,才没吃你,你得感恩戴德才对。”
红松鼠气愤不已,当初,大雪封山时,它的老巢被掏空,险些气死,至今回忆起来还激动万分。
“他吃了我的鼠粮才活下来,哪怕再过去五百年,他崛起为祖师,成为威名赫赫的地仙,也无法抹除这个事实。”
语雀惊叹:“好家伙,松崽,你真勇啊,现在就为山主写下一段黑历史,你可要当心,别被灭口。”
突然,它们感觉后背发寒,接着就被倾泻下的暴雪淹没了,惊得两只小生物一阵怪叫。
“山主?”
“秦大爹!”
……
秦铭准备在黑白山蛰伏,积淀自身的道行。
毕竟,他在西境战场上连杀天妖种,战绩太耀眼,如今是时候该低调行事了,默默提升实力才是硬道理。
“小秦,你回来了!”刘老头非常高兴,随即有诸多感触,低语道:“最近,老头子我时常做些残碎的梦,光怪陆离,想要接近,又无法真正触及,会被惊醒,我感觉自身大限已至,熬不过这个冬天。”
秦铭顿时心头一沉,刘老头重走来时路,要以失败而告终吗?
“将来你可不要改变生命形态去成仙,不然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后悔,追溯原本的路,必要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五百年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刘墨神秘兮兮,说了这么一堆话,而后自己都觉得怪诞,露出迷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