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趁着现在和方外之地、密教关系不错,还处在“蜜月期”,赶紧用战功换取孤本,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而且,陆自在提示,有些真经曾经被帛书法的祖师们眼红很久。
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土坡上,没有仙树,也无神药,更无稀珍火泉汩汩流淌,这里怪石嶙峋,满坡蒿草,有些荒凉,在灵性物质浓郁的净土中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破碎的玉书就是在这里出土。
仙路的人在此地建了一座宫殿,用以保存玉书,且尽量维系此地原貌。
这是祖师们的要求,不知道是没看透荒坡,还是想借原址悟原书。
当然,整座土坡都被挖穿过,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是后来又被复原。
秦铭过蒿草丛,踩着高低不平的土路,来到坡地上,站在一座纯粹由玉石堆砌的宫殿前。
有人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木盒,来到殿外一处寸草不生之地,那里摆放着一个低矮的青檀桌案,配有一个蒲团。
凌沧海告知,玉石书就是在这片光秃秃之地出土。
“历代以来,各位祖师或许有些心得,但是真能悟出真经的,只有脱离夜州的方外圣土系的祖师。”
凌沧海的意思很明显,自有记载以来,目前只有一人练出名堂。
天下有各种深奥的法门,总体都能练成,不然存在有何意义?
但这部破碎的天书,实在过于特殊。
陆自在道:“也不见得,说不定有些仙路祖师功参造化,只是过于低调,没有公开所获而已。”
这种话语一出,让几位大宗师都是一怔。
跟随到这里的仙路门徒也都讶异,他为何会这样说?
脱离夜州的圣土系,他们的领军人悟出的是《伏心经》,也名《伏仙经》,讲的是仙由心生,伏其形神,可为己用。
“陆祖师有何指教?”一位大宗师没忍住问道。
陆自在粗布麻衣,眼神清澈有光亮,开口道:“就如那曹千秋,一生行事,肆无忌惮,甚至近乎失控,无法无天,你们看他不像是一头心猿吗?”
霎时间,此地寂静。
随后,坡地上又一片哗然,新生路这位有开疆拓路资质的新祖师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几位大宗师的面色变了,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这种话能说吗?
他们担心将老曹招来,惹出一场惊世大战。
曹千秋真的很强,哪怕一身道行十不存四,依旧充满压迫感。
陆自在虽然是以无上大宗师之资冲破天关,但毕竟刚踏足第六境领域,真要和眼下的老曹对上,必然是一场龙争虎斗。
“我研究过他,不是没有可能。”陆自在说道。
“陆祖师,别说了。”凌沧海赶紧阻止,这种问题可不能说笑,会闹出人命,一个弄不好,这片地界都会被打穿。
年轻一代的门徒由最初的不相信,到现在怀疑,因为看他好像不是在调侃。
“曹祖师是一头随心所欲的心猿所化?”连卓青冥这种最顶级的仙种都在出神。
如果这样理解,许多事似乎都能说得通,曹千秋霸道无比,桀骜不驯,惟我独尊,确实相当契合。
“嘶,曹祖师若是一位神秘存在的心魔,正主得多么可怕,而今又在哪里?这实在太恐怖了,超乎我的想象。”
裴书砚也愕然,觉得这种说法太具有颠覆性。
一群仙种都有些懵,而后处在深深的震撼中。
即便是崔冲和、赫连昭宇都在蹙眉,内心受到冲击。
陆自在淡淡地开口:“曹千秋若是一头心猿,他日要么被降服,重归真身中,要么以诸般劫难为真火,以夜雾世界为仙炉,被炼成一颗‘仙丹’,被正主直接服食。”
一群年轻的门徒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想到很多。
“陆祖师,你这样说的话,不合规矩。”一位大宗师沉声道。
“我也只是随口一提。”陆自在说罢,不再出声。
几位大宗师不怎么相信,总觉得陆自在有些倾向性,难道意在剑指老曹?
这种猜测一出,让他们心头剧烈翻腾。
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他为何无故提及这种事?
曹千秋此刻若是听到,说不定会出来和他一战。
老曹若是事后知晓,则真的有可能会怀疑人生,没准会破了道心。
凌沧海道:“还是将此地留给秦铭小友吧,我等到坡地外等候。”
“心猿若是再斩出心猿,那就更有意思了。”陆自在说完,当先离去。
还能再斩?一些仙种失神。
一位大宗师道:“《伏心经》只是破碎天书的一部分,纵然有第二人练出名堂,也不见得是走斩心猿这条路。”
陆自在点头,道:“嗯,或许直接凝炼出一个道胎,或诞生一尊仙。”
一群人心中无法平静,独留秦铭在此地,他们都下了土坡。
外界大雪纷飞,这里蒿草丛生,虫鸣幽幽,秦铭盘坐蒲团上,开启青檀桌案上的木盒。
他深吸一口气,轻缓地打开。
入目所见,四页玉书很薄,玉石暗淡无光,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外,还有大量蛛网般的裂痕。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翻动,真怕碎掉。
四页玉书有三页都缺损了,第二页少了一角,第三页中间部位出现一个大窟窿,第四页直接断去半截。
“还真是破碎得较为厉害。”
不过,秦铭不在意,纵然仅剩下一页,也能挽救回真经。
其实,这次挑选典籍时,他在有意选择残经,因为更具性价比。
正常来说,完整的镇教经文,无论是仙路,还是密教,都不会对外开放,那是不传之秘。
新生路也是如此,纵然有仙路的人拿着大量战功去兑换,也得不到擎天劲、如来劲的修炼法门。
有无限可能的特殊残经,对秦铭来说属于最优选择,他的战功能够消耗得起,最为关键的是,有机会补充完整。
此刻,秦铭失神,眼睛瞪圆,他居然连一个字都不认识,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字体。
自从知晓六成的秘典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最近这大半年,秦铭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学过数种古文字。
眼下他没有慌,既然仙路的人能来这里参悟,说明可以破译这种文字。
“嗯?”
在他盯着第一页玉石书时,秦铭发现,那些细密的文字微微发光,像是有无数的龙凤在游动,重新排列。
随后,它们发生变化,恍惚间,他看到万兽奔腾,所有的字符都在具象化。
接着,它们再次变了,化作密密麻麻的小人,展现各种动作,有的打坐,有的腾挪,有的宛若在飞仙。
瞬息间,秦铭接收到一股密集的信息流,颇为斑杂,各种人影层层叠叠,向着他的双眼压迫过来。
纵使他悟性过人,现在也是一脸懵,毫无规律,杂乱无章,怎么去理解这样的经文?
甚至,他偏个头,眨下眼睛,所接收到的信息都会有些不同,各种飞仙身影,杂乱的小人,呈现的姿态都变了。
这样的话,一千个人参悟,将会有各种不同的理解吧?
秦铭皱眉,这是什么经文,难道如话本小说般,要体现开放式的经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精神高度集中,尝试去共鸣,但是想到以前的经历,他心有余悸,决定还是自己先啃硬骨头,实在走不通时再去“欲仙欲死”。
“他在蹙眉,估摸着一上手就被难住了吧。”
蒿草区域外有许多人驻足,并没有离去,坐等他参悟玉石天书的结果。
魏诚开口:“这篇真经非比寻常,纵然是仙种都不见得能窥其一角‘真容’,灵性不足的话,连正常地观阅都做不到。”
据传,要观此经,仅是入静,沉浸去体悟,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这一步就拦住九成的天才。
“嘶!”有人露出惊容。
因为,转眼间,秦铭身上就冒出一缕缕灵性道韵,实在太浓郁了,覆盖经书。
最关键的是,破碎的玉石书给予了他正反馈,不再暗淡,发出朦胧的光,像是在和他互动。
“这么快就投入进去了?”即便是裴书砚、卓青冥这种顶级仙种都大吃一惊。
刚才还想看笑话的魏诚,顿时闭上了嘴巴。
赫连昭宇则目光幽幽,盯着坡地上被灵性道韵遮拢的身影。
“这种速度,着实有些快!”名宿那里,也有人惊叹道。
秦铭能不能悟出真经是一回事,单是这种灵性覆体的表现就足够惊艳净土。
不管怎样说,四页天书已经证实,秦铭是金字塔顶端的奇才。
在许多人被惊到,露出赞叹声时,也有人面色冷漠,比如崔家的人,净土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自然有不少世家之人。
秦铭越是高光,崔家对他有敌意的那些名宿、中年高手、少年门徒等,越是觉得脸上无光。
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和秦铭之间过往的关系。
“在仙家这条路上,他居然也是一位绝世仙种。”崔家的一位名宿感觉心中的郁气无法散开,胸腔发堵。
事实上,最近有些老对手已经在明里暗里地奚落他们。
甚至,有对头说他们有眼无珠,言语刻薄而又难听。
这些风言风语,让崔家一些气性大的老家伙差点原地炸开。
“当初,我还想着让他去给冲和当神甲护卫,纵然跟不上冲和的脚步,日后也能守护我族其他后崛起的少年奇才,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是一位仙种!”一位老者低语。
他不是惋惜,而是懊悔当年没早动手,现在有些晚了。
如今秦铭入了陆自在的法眼,谁敢明着对付?
他们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秦铭会成为崔冲和的一位有力的竞争对手。
土坡上,少年静坐,双眼深邃,仿佛透过无尽的迷雾看到了玉石书上承载的奇景。
秦铭自身都感觉惊异不已,所有文字蜕变为小人后,从杂乱到有序,居然是瞬息间完成的事。
他越是盯着看,心中越是空明,所看到的有序景象越清晰。
渐渐地,他有种明悟:道向心中求,真经自心生。
破碎的玉书,对观经者要求颇高,禀赋不高到一定程度,根本接触不了。
谈什么平等,所有人皆可悟法,那是虚谈。
修行的本质,终究是要讲天赋。
资质平庸,想要上进,实现生命的跃迁,那只能靠所谓的“逆天机缘”,可是又有多少人一生运气爆棚?
秦铭看到大量的小人在动作,有的在变化,有的在对打,慢慢地,他们都化成了他的样子。
“这部经文的层次极高!”他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