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角的白瓷碗内放了一些取自蛊族老祖宗的尸油。
在东南角的瓷碗内放了一些取自不见天日的地底的深井寒水。
在西南角的瓷碗内放的是现取的黑狗的心头血。
在西北角内放的是发霉的鲜花。
在法坛上供奉的也不是神明,而是李侦自己以古墓棺底泥所捏的自我塑像。
那塑像的身上被李侦画了上神秘复杂的符咒。
塑像前的贡品有鲜血、生肉、发霉的米,以及一小块内脏。
法坛布置好之后,那个坑也需要进行布置。
李侦先在坑上悬挂了一面镜子,镜子的镜面正对着那个坑,以反射地阴之气。
随后,李侦在深坑的底部扔下了大量的牛内脏。
在内脏上填了一层土之后,他把让大祭司找来的公鸡的金羽铺在了坑中。
在九死复生指法中,这金羽象征的是凤凰之羽,代表的是再生之力。
而蜥蜴血自然象征的是龙血,被李侦洒在了坑边。
这两种较难获得,所以李侦最先让大祭司去寻找的东西就包括这两种。
布置好一切之后,李侦脱下自己的鞋,赤足站在了法坛前。
调整好呼吸后,他忍住痛感,把朱砂与灰的混合油彩涂在了自己的脸上,又从脸向下,一直到他的胸口上,都画上了一种诡异的符咒。
到了九点半左右,李侦正式开始施法。
他先点燃了法坛之上的蜡烛,在香炉上插上了三支点燃的香,又在法坛前烧了一堆纸钱。
站起身,李侦拿起了法坛上的摄魂铃。
深吸了一口气,他晃动起了手上的摄魂铃。
在尖锐刺耳,李侦以赤足踏在法坛之前,逆行北斗罡步,同时,嘴里念诵起了咒语
“太阴敕令,九幽洞开……蜕形重来……腐肉为壤,朽骨为基,怨煞为引,阴精为胎……剥尽旧皮囊,褪去凡胎障!待得血肉尽成泥,方显一点真灵光!太阴敕令,腐烂生肌……”
摄魂铃更为刺耳,犹如鬼啸。
一阵阴风生起,吹得烛光跳动不止,形如闪烁的鬼眼。
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笼罩在了洞窟之中。
在这种氛围之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
留在洞窟内的芭珠小心地退到了原振侠的身后。
原振侠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芭珠的肩膀。
见多识广的他也没见过这么邪异的仪式,好奇心促使着他观看着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即使他心中的恐惧不多,却也无法压制住不断加速的心跳,因为他的心跳已经完全不上他的控制。
咒语没停。
李侦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烛火上,一直烤到了液体流出,他也没有移开手臂。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芭珠不敢再看,把头埋到原振侠的身后。
绕着法坛走了一圈,李侦把从自己的手臂上流出的液体分别滴入到了摆放在法坛的四个瓷碗中。
随即,他另放一碗,分别倒了一些液体进这个碗中,形成了一碗混合物。
把摄魂铃在碗上晃了晃,李侦把这碗内的液体都倒在了坑边的泥土上。
一阵青烟从泥土上冒出。
那些泥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涌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看见这一幕的原振侠也被吓退了几步。
偷看了一眼的芭珠发出了一声低呼。
对眼前的变故无动于衷的李侦绕着坑走了一圈,摇动摄魂铃的节奏一变,咒语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太阴敕令,九幽洞开……腐肉为壤,朽骨为基,怨煞为引……”
悬挂在坑上的镜子散发出了朦胧的光晕,将一团光反射到了坑中。
知道时机已到,李侦停下晃动摄魂铃,对原振侠说道:“记住我的话,听到异响,就按我说的做,我能不能醒来,你的行动的影响很大。”
带着摄魂铃,李侦没有迟疑,回到法坛边,一口喝下大祭司准备好的对常人是致命的几种毒药后,以婴儿蜷缩的姿势侧躺进了坑中。
原振侠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坑边,拿起铲子迅速地把坑边的土向李侦盖去。
吸血僵尸和女妖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
麻将鬼也出现在了吸血僵尸的旁边,看着原振侠向坑内填土。
视线逐渐被湿土覆盖,李侦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忐忑,这毕竟是他首次被埋进土里。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李侦不担心原振侠会不会按照他的嘱托做。
除了原振侠之外,他还安排有后手,他更担心的是这仪式能不能使他的身躯恢复正常。
第174章 腐烂与苏醒
潮湿的泥土逐渐覆盖了李侦的全身。
他的身躯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知觉,既感受不到潮湿感,也感受不到阴凉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按理说,即使他喝下致命的毒药也不会感受到多大的痛苦,但是蜷缩在坑中的李侦却逐渐感受到了从腹部传出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不大强烈,但格外的怪异,好像是有虫子在啃噬他的腹部。
压在他身上的土也像活过来了一样,不断地蠕动着,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躯上。
在那些土中,李侦在恍惚间竟听到了呼啸的风声与怪异的哀嚎声。
像是无数双手抓在了他的身上与元神上一样,拖着他不断地下坠。
沟通的是地府之力?
紧守心神的李侦没有惊慌,他知道这是利用九死复生之法葬下后所经历的第一个阶段,随即而来的是身躯逐渐腐朽的阶段。
以这种粗暴的方式来完成九死复生的第一次复生其实需要消耗执行他的嘱托,每晚为他调整仪式细节之人的气运。
要是把原振侠换做其他人,甚至是某些电影里面的主角,都不一定承受得住这种消耗。
李侦无法睡去,也无法使自己陷入昏迷之中,只能在脑中消化那个方忠信的记忆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从他腹部传来的怪异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逐渐向全身扩散。
……
把挖出的土都填回坑中之后,原振侠按照李侦交代的把坑上的泥土都踩实,在原地制造了一个紧实的小土堆。
随后,他来到李侦设置好的法坛前,在法坛前烧了三堆纸钱,最后把法坛上放着的几碗鲜血倒在了埋葬李侦的土堆上,把小土堆染上了一层猩红色。
看着小土堆的芭珠有些担忧地问道:“你下手那么狠,连一点气孔都不留,会不会让他……让他窒息?”
原振侠不以为意道:“你没发现这位朋友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一个死人?”芭珠吃惊地抬起头,“这怎么可能?这人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活人,能走能跳能说话。”
原振侠把碗放回祭坛上:“能走能跳的不一定是活人,蛊族的这个老祖宗不也能走能跳?它也不是活人。”
“这位朋友,连呼吸都似有似无,心跳好像也没有……身上都长尸斑了,怎么可能是活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知道这位朋友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等他治好自己的病,我再和他聊一聊。”
芭珠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我们蛊族的巫术已经足够神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那么离奇的术法,你真的不认识这人?”
原振侠摇头:“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我相信这位朋友是真心来救我的,所以我也很奇怪。”
鬼胎从女妖的身上掉落到了地上,以怪异的姿态爬到了法坛上,把没有用尽的鲜血一饮而尽,最后用怪异的眼光看向了原振侠。
原振侠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主人让我守在这里,你要是胡作非为,等他出来,你就完了。”
鬼胎怪叫了一声,像是章鱼一般拖动着自己的身体,百无聊赖地向洞口走去。
原振侠又说道:“你不能出去,你要是在外面破坏了你主人的安排,你也会有麻烦。”
鬼胎大叫了一声,三两下跑到了小土堆后面,蜷缩着身体躺了下去。
看见鬼胎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洞窟中,原振侠松了口气。
芭珠说道:“这几个怪物都不好打交道,你要小心一点。”
“我狐假虎威,应该能够震慑住它们一阵。”原振侠看向芭珠,“我要在这里等半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在这里等我的未婚夫黑龙回来。”芭珠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前坐下。
原振侠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从土堆里面传出了细微却密集的啃噬声。
他转头看向那个小土堆,发现鬼胎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正专注地看着那个葬下李侦的小土堆。
那么快?
今天就算是葬下的第一天?
原振侠没有耽搁,来到法坛前,用铲子把纸钱燃烧后形成的黑灰给一点点地铲到了小土堆上。
一阵清风生出,吹着一些黑灰飞到了空中。
原振侠认真听了一下。
那啃噬声越来越大,使他也产生了一种有细微的虫子在啃噬他的身躯的错觉。
他看向芭珠,发现芭珠双手挫着手臂,表情也变得有点异常,显然是也产生了那种怪异的感觉。
这令原振侠心头略感不安。
看来这半个月不是那么容易度过……
“他们没有出来过吗?”天色大亮,站在洞窟对面的一堆枯草边的大祭司一边揉着自己脸上的伤疤,一边看着洞窟口,低声问道。
站在大祭司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地答道:“没有,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都没有出来过,芭珠和那两个男人都是。”
大祭司皱眉:“他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昨天晚上,那个可怕的小鬼一直跟在他身边,催促他做事,他稍有迟疑,那小鬼就对他拳打脚踢,打得他全身都痛。
到了白天之后,那个小鬼才消失不见。
大祭司才等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
在晚上时,即使那只小鬼消失了,他也是提心吊胆的,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小心地问道:“那些药……要下到他们的食物里面吗?我们准备的剂量很大,别说是几个人,就算是大象吃了那些东西,过几天后也是必死无疑。”
大祭司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芭珠还在里面,那药物虽然不明显,但是肯定逃不过她的感觉,暂时不要在他们的食物里面下药,等他们懈怠后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李侦的模样,可见他真正忌惮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