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也就是超脱出人,比人更完善的存在,就算不能直接使你成仙,应该也会对你有所助益。把东西给我。”
李侦抬起手,把自己准备好的沾有黄火土鲜血的衣袖以及黄火土的头发、指甲都交给了谢亚理。
谢亚理从李侦的头上拔下了几根头发,与黄火土的头发、指甲一起用一张准备好的黄纸裹好。
把黄纸折叠好后,谢亚理把黄纸放在了李侦的手心中,一根根地把李侦的手指压到了黄纸上。
“你不是黄火土,不是少阳太阴命,我只能把你伪装成黄火土,好在你非常特殊,在世上没有任何活动轨迹……世上不存在你那么一个人,真是奇怪。”
感受着谢亚理手指的冰凉的触感,李侦没有抗拒,把那张折叠好的黄纸捏在了手中。
即使到了现在,他对谢亚理也没有完全放心,仍然在小心着谢亚理。
谢亚理以手指在衣袖上象征性地沾了一些黄火土的鲜血。
拉起李侦右臂上的衣袖,看见李侦手臂上的那些蛇鳞,她的神色有些讶异。
“你果然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取下李侦的手套,以那些鲜血在李侦的右手的手心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
随即,她以自身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李侦的皮肤,在李侦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在伤痕上却没有血液流出。
然后,谢亚理以自己沾了黄火土的鲜血的指甲为“笔”,在李侦的胸口上画下了一个更为复杂的符咒。
李侦紧紧地注视着谢亚理的一举一动。
一直看到谢亚理完成了符咒后,也没有看出这两个符咒的作用。
而谢亚理自身也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脸色苍白,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模样。
在李侦的认知中,一个人要是近仙了,那应该会有一些非同一般的地方,可是谢亚理身上却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或者说,以李侦的眼光,无法看出谢亚理身上的特殊。
似乎被消耗了不少的心神,画完符咒后的谢亚理显得有些疲倦,但那双眼中却也变得更为激动。
“现在可以了。”谢亚理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锋利的古剑,“去吧,附身在黄火土的身上,和我一起成仙……”
大楼外面已经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黄火土在发现尸体后就打了急救电话,现在刚给几个剩下一口气的人做完了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
李侦先令吸血僵尸与女妖退出了道观,随后转身看向黄火土。
“要是你能够醒来,就回去好好地和你的妻子过日子。”
“两年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的妻子会谅解你,你们之间的隔阂没有你想的那么深。”
“等你醒来后,你的女儿应该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你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黄火土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李侦那双幽深的双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下一刻,李侦身躯缓缓向后倒下。
想应的,黄火土的身体激灵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赤眼蝙蝠从外面飞回,停在了道观的横梁上。
要是李侦失去了意识,它会一直守护在李侦的躯体旁,防止他的躯体被火化。
解剖之类的李侦都不担心,反正他现在也是“寄居”在自己的尸体上,只担心自己被烧成了灰,到时候连“寄居”的地方都没有。
“黄火土”没有耽搁时间,径直走到了谢亚理的身前,接过了谢亚理手中的古剑,一剑斩断了谢亚理的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
谢亚理的脑袋滚落在了李侦的不远处,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带着微笑,与一丝诡异的茫然。
她的嘴巴开合了几下,似乎是想说话,却没有声音发出。
“黄火土”的身体一僵,也与谢亚理的身体一起缓缓地倒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笼罩在了这个古朴的道观。
李侦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的元神从黄火土的身躯之中自行飞出,以绝对静观的姿态再次看见了黄火土与一地的尸体……
虽然没有情绪,但李侦的思维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活跃状态。
黄火土只是昏迷了过去。
在李侦强大的元神所设置的暗示下,应该会做一场回顾他前几十年生活的梦。
在他醒来后,也许能够看破那些所谓的隔阂,与他的妻子再度重归于好。
到谢亚理生死的一刻,李侦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解决了这次灵异杀人案的背后成因,阻止了事情的蔓延。
但是前一半的帮助黄火土走出阴霾,却还没有完成。
所以在黄火土醒来之前,符文都不会催促李侦返回原世界,或者去新的任务世界。
李侦估计,黄火土在一周之内都不会醒来。
这些时间就是他给自己设定的缓冲时间。
无论成没成仙,在一周之内都应该有个结果……
在这期间,吸血僵尸和女妖等都会在他准备好的地方等着他。
摆脱了所有的束缚,李侦的元神不断地上升。
穿过了道观,穿过了大楼……
李侦看到了来到大楼前的救护车,看到了更美的夜景……
成仙了吗?
这是李侦最后的意识。
……
“你还没到时候……我理应帮你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李侦忽然听到了谢亚理的声音。
犹如一个信号,他沉寂的意识开始复苏。
他依然没有情绪,只是以绝对静观的姿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九死复生”几个大字。
那本书的封面打开,页面一张张地在李侦的眼前闪过,一个个血腥残酷的仪式涌入了他的意识中。
书本翻到最后一页之后,李侦的意识忽然一黑。
也许只过了一瞬间,也许已经过去了无穷的时间,李侦的意识再度复苏。
与之一起复苏的还有他的情绪。
这次,他在浑浑噩噩中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死的人太多了,二三十具尸体都要做尸检,总得有个先后顺序……”
“为什么先检查这具?这具尸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观察过了,死在那栋大楼里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利器杀死的,只有这个人……身上都长尸斑了,应该是死了不少时间,而且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看起来比较特殊,也许能发现一些不同的地方。”
“现场只有一个人活着,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刑事组那边的麻烦很大……”
“他们麻烦大就来催我们,我们的麻烦因为很大,解剖了几具尸体……腰酸背痛,你来主刀。”
“我行吗?”
“你学那么多年又不是白学的,按照程序剖开尸体,检查该检查的地方,最后再缝起来就行。”
轮子滚地的声音响起。
李侦感觉自己像是被放置在了某种型号的推车上,正在被推向某地。
他的意识虽然已经逐渐在复苏,但他的身体却十分僵硬,一时也眼皮都无法睁开。
推车停下。
似乎有白色的灯光照射在了自己的身上,令闭着眼睛的李侦也感到了不舒服。
“把尸体上的符咒都记在外观体征那一栏里面,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好邪门……还调查什么?九成是邪教在现场举行什么献祭仪式,人都死光了,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
“死了那么多人,肯定要调查清楚,要不然怎么和外面交代?这具尸体确实邪门,你看案发现场的照片,那把剑落在了这具尸体的旁边,这具尸体的身上还溅射上的鲜血。”
“是这具尸体直接把那个小女生断首了?你别吓我……”
“现场就是那么吓人,你没见到,那些刑事组的警员都吐得稀里哗啦,一个个的都被吓得面无人色,把手臂上的这种蛇鳞状的变化记下,是什么怪病?”
意识苏醒到能够控制自己的躯体后,仿佛大睡了一场的李侦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悬在他正上方的刺眼的白光。
李侦眯起双眼,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侧。
他的身体非常的僵硬,像是被冻过,仅仅是扭动脖子的简单动作就十分不容易。
李侦的意识依然有些浑噩,只能看眼前的景象,听耳边的声音,无法做出太过复杂的思考。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站在这边记录着什么。
当女人的目光从李侦的手臂上向上扫到李侦的双眼上时,浑身骤然一僵。
“吧嗒”一声,被她拿在手上的笔掉落在了地上。
她全身颤抖起来,却说不出一个字。
“笔都掉了,还不捡起来?快做好记录,我们要开始解剖了。”
在李侦的脚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女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了李侦的双眼。
李侦眨了眨眼睛,向自己的脚边看去,正与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对视在一起。
“我……干!”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臂,拖着女人向外面跑去。
“诈尸了!”
一阵不似人声的凄厉喊叫在寒冷的停尸间响起。
在“嘎吱”的骨骼摩擦声中,李侦缓缓坐起。
意识苏醒得越多,他的思维就越是活跃。
此时的李侦就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深度睡眠中苏醒一样,意识处于一种极度放松,无法聚焦的状态。
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好了……
李侦看了看自己的僵硬的双手,心中生出了几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