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级魔神 第46节

  这个北关街的话事人,像犯错的学生,局促而忐忑。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多少年过去了,程泽,你怎么还是那副窝囊样子?”

  老梁取下叼在嘴里的香烟,那双眼盯着站在暗处的程泽,不断地笑:

  “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在子弟九中念书,体格好,天赋高,所以我愿意教你几招过时玩意儿。

  你交学费,我教本事,本来就是生意。你后面走错路,跟着一帮混混来往,打架被开除,也与我这个体育老师无关。”

  程泽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颤动,再无丁点儿平素让人不敢招惹的精悍气质。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我之间,无非是以前风光过的死瘸子,相中出身类似的穷学生,妄想将他从一颗树苗培养成材。

  你对不起的,是生养你的爹妈,他们一个开车运货,一个早起摆摊,供你上学。

  结果你仗着拳头硬,跟着所谓的混混兄弟斗殴伤人,搭进去几千块医药费。”

  老梁面庞绷紧,像冷硬的生铁:

  “你被拘留,没看见你爹妈跪着给人磕头求情。住院期间,天天过去端屎端尿,送饭送菜,只为省点请护工的钱。

  更不知道你爹妈跟校长陪笑,提着山货守在各个老师回家路上,想要送点礼,希望学校别开除你。

  程泽,你爹过去是采石场的工头,长得高大,有一膀子好力气。可为了你,他跪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让自己儿子亲手打断了。”

  程泽两眼发红,嘴巴张了又张,却挤不出半个字。

  “打下一条街,豪胆博富贵!北关街泽老大,多威风!

  你跟亲戚跑船,替老板打拳,惹出人命的官司,进苦窑蹲大牢……旧厂街的烂仔提起这些,谁不竖大拇指!夸你泽哥够义气,够忠勇!”

  老梁拎着酒,拿着烟,目光像尖刀剜肉:

  “你老爹为养家,跑去开长途,几天几夜没睡觉,大车翻在乌乡的沟里。

  你坐牢几年,你老娘早起支摊子,白天卖油条包子,晚上去工厂糊纸盒,大冷天咳出血,舍不得买药,每个月搭客运车探望你,给你送穿的吃的。

  泽老大,我听说你在午夜皇宫看场子,一晚上开酒都要花大几千。

  你爹娘若在天有灵,见到你这么出息,想必也能安心!”

  老梁眼神像烧红的炭,烫得程泽不敢碰。

  好半晌,只能嗫嚅着说:

  “老师,生在这里想出头,我没别的路走。”

  这一句下意识脱出口,程泽像重新抓住汹涌的思绪,语气急促:

  “我去过烟城、去过舟城,都不是这样!你知道吗,老师,我家对门的孙头儿,他烧锅炉烧坏手,没得治就截了,想讨口饭吃,去挑煤,结果让压死了!

  我爸下岗,每天上街手里拿块牌子,让我帮着写字!搞卫生!擦玻璃!刷油漆!

  住隔壁的徐阿姨得病,女儿去发廊,让人嚼舌根子,大年夜服毒没的!

  我亲眼看着担架盖着白布,人被抬上车……老师,都市圈的有钱人断手断脚,可以到中心城治疗,装义肢。

  他们用的是触屏手机,电脑连得上网,街面有电影院,里面卖汽水和爆米花……”

  程泽腮帮子咬得紧,眼中恢复几分光彩,直直望向老梁:

  “我也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在旧厂街的泥潭里挣扎了!那几年,我不止帮老板打拳,还替他收账。

  我烧别人的房子,赖账的断手脚,还不起债的,打成水泥墩子……您教拳的时候,跟我讲,旧厂街的烂仔像野狗,盼着当家犬啃骨头。

  但想被养着,就要会咬人,下嘴越狠,越忠心,主子越喜欢。”

  老梁轻轻叹息,绷紧的面庞松动:

  “这是你做狗的道理,不必与我这个死瘸子讲。

  我宁愿过得难一点,好歹能挺直腰杆站一会儿。”

  程泽退回漆黑的阴影里,偏过头,没看那个手把手教自己抱架,站桩的跛脚男人。

  他将话题岔开:

  “老师。我见过阿时,他比我强很多。”

  老梁点点头,好似清楚程泽所言意思:

  “他认真读书,考进都市圈的学校,努力打工兼职攒钱,报我的补习班。学了打法,却没有去擂台争胜的念头……小时不止比你强,也比我强。

  我学艺那会儿,师爷跟我讲,旧武中人气性重,就像胸口怀利器,遇事就拔,非要见血。

  这是好事,也是坏处。我管不住,所以瘸腿,你忍不了,所以做狗。”

  程泽嗯了一声,并不反驳:

  “前阵子回到旧厂街,我总想着见老师一面。

  这些年,跑船、打拳、坐牢、出狱,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威风,也有让仇家追着砍好几条街的狼狈时候。

  我啥都不怕,就担心死在外地,没人帮忙收尸。”

  老梁用指肚搓着烟丝,放在鼻尖轻嗅:

  “放心,我当年吃了不少你娘的免费早餐,真有那天,我把你骨灰盒送到常山墓园。”

  程泽无声地笑:

  “谢谢老师。晓得您瞧不上我,不想受苦受穷,不是做烂仔,去咬人的理由。

  但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走这条路,最多换种方式,让我爸妈过几天好日子。

  踩在泥潭里,想上岸洗干净自己,太难了。”

  老梁没吱声。

  程泽退到另一边的楼梯口:

  “大老板他儿子准备拿下旧厂街的改造项目,子弟九中改成体校,也是他的主意。

  豪哥这人做事很霸道,老师你能忍则忍,别起冲突,他未必愿意卖我面子。”

  老梁自嘲:

  “我一个瘸子,斗得过谁?这学校他要,拿去便是。烟城秦家只手遮天,名声在外,我听说过,知道惹不起。”

  程泽点点头:

  “豪哥手笔大,建个体校培养打手,顺便再做运输生意,打算将当阳东郊的厂区全吞下去。”

  老梁冷笑:

  “做烟城的土皇帝还不满足,手伸这么长,想分都市圈的蛋糕?都说‘陈林半天下,秦郑排满街’,烟城秦,舟城郑,到底被陈、林压一头。胃口这么大,小心磕到牙!”

  程泽点了一颗烟,默默抽完。

  朝着老梁弯腰鞠躬,转身走人。

  “老师,再见。”

  老梁声音穿过走廊,落向那一头:

  “能退就退吧,阿泽。我听师爷讲过,古代富户养狗看家,老了没用就该宰杀分肉。”

  程泽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片刻后,他坐进楼下等候的轿车,大灯刺破前方。

  “哪来的远光狗!”

  回头瞥一眼飞驰的轿车,挎着包的秦时小声嘟囔,旋即向着教职工宿舍走去。

  噔噔噔一步几个台阶,飞快上楼。

  “梁师!我生命力又涨了!”

  老梁终究忍住了,没点着那根利民。

  瞅着大晚上跑这里来的秦时,脸上多出由衷笑容:

  “进屋说。”

第42章 三界理论,降伏其心

  老梁住的单间不大,五六十平左右,出乎意料的规整干净。

  书桌靠窗,摆着一摞摞纸质书籍,封皮泛黄破损,可见年代较为久远。

  后面铁架子分两层,上边堆着杂物,底下放着木板,再铺层褥子,便算作床了,床头是小山似的几套大部头。

  墙角码着的空酒瓶子,煮中药的陶罐,跟半人大的米缸,腌咸菜的瓦缸,整体上比较富有生活气息。

  老梁坐在床边,换双拖鞋:

  “自己烧水喝,我就不招待了。”

  秦时用眼角余光瞟了下,老梁架在床沿的那条瘸腿瘦巴巴,多年来缩水了一大圈,肌肉萎缩严重,表面浮现粗糙缝合的蜈蚣疤痕。

  瞅着颇为惊怖!

  “哪能让梁师动手。”

  秦时麻利洗杯子接水,搁在煤炉烧开煮沸,教职工宿舍的条件落后,比不得翻新的家属楼。

  “你这娃儿太机灵,惯会察言观色,讨人开心。”

  老梁笑了一下,隐隐含着几分欣慰。

  “新生阶段过去好些天,生命力涨幅如何?”

  秦时如实回答:

  “已有十五点左右。”

  啥?

  夺少?

  老梁笑意凝固,瞬间呆住。

  他让秦时这段日子不用来学校,安心接受凡躯蜕变。

  本以为涨个三四点,已经算难得了。

  毕竟营养膏只能管饱,无法补给潜藏血肉的浓郁活性,使其茁壮成长。

  “我今晚睡一觉,明天起来,应该能破十六点。”

  秦时信心满满,底气十足。

  要知道,他可是把林云卿家里的高能食品全部炫光。

  整整七八罐的超大份,撑得肚皮滚圆,走路都要扶墙。

  继“传奇耐练王”之后。

  再次喜提“传奇大胃王”头衔!

  睡觉就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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