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下来,搞得兄弟们苦不堪言!”
“也就是前天晚上,换班的时候,雷哥告诉我们,宗门钦使的信函,上午已经到县衙了,说是第二日午时前后,就能到贤古县。”
“兄弟们听了都是大喜,也就是那晚就是我们熬的最后一晚夜班了。”
“雷哥一走,大伙都乐得不行了。有人当时就说要出去买酒来庆祝,被我压了下去,说散班了带大家一起去吃早市,大伙才作罢!”
“你确定那解雷,真是走了?”段融忽然看定杨震,插话问道。
杨震狐疑地看了段融一眼,一时不知他忽然这么问的意思,一头雾水地说道:“确定啊!我看着他出的地牢箭楼的大门!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
杨震一愣,愠怒道:“你别老打断我!一会儿讲到哪,我都忘了!”
“讲到你说散班吃早市……”段融没好气地白了杨震一眼。
“哦,对。然后大家就去正常的巡查值班了,倒是一夜无事!”
“黎明时分,天色最黑暗的时辰……眼见就快要交班了。熬了一夜,大伙都是精疲力尽的。连我站在那,也忍不住一个劲地扎盹儿!”
“但,就在这时!”杨震说着,忽然就脸色一变,两眼射出惊异的光来,就想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背着许儒虎就从死牢里,跑了出来!”
“他就那么……跑了出来……”
“大伙都是一愣,我第一个反应过去,冲了过去……”
“他打伤了我,窜逃出去!”
“说起来,也是窝囊!箭楼上打盹的兄弟根本没反应过来,一箭都没放,就让着厮给跑出去了!”
“兄弟们在夜色沉沉中,追了出去,那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巷弄里!”
“当时是黎明时分,城门还没开!兄弟们一边去通知让守城的衙役们加强防范,一边去告知了解头,随即就展开了全城搜捕!”
段融沉默稍顷,道:“我记得你说过,那许儒虎身上,是带了重锁的?”
杨震的眼神忽然跟见了鬼似的,道:“最他妈诡异的就是在这,回头我们去牢内察看,许儒虎身上的重锁,竟被钢丝线锯,给锯断了!”
“两具琵琶形的重锁,穿透了他的锁骨!他连吃饭都费劲!就算给他钢丝线锯,他也没那劲,能锯断孩儿手臂粗的锁扣!”
“而且,就算是正常人,要有线锯,锯断那重锁的锁扣,估计都得好几天呢!”
“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
第89章 一石一鸟
“地牢就箭楼那边一个门吗?”段融忽然目含思索之色地问道。
在他看来,那重锁肯定是解雷给锯断的,他自己就是当班的,每天锯一段时间,那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问题是,杨震明明看到解雷走了,他又是怎么出现在地牢内,然后在黎明时分,这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忽然背起许儒虎越狱!
杨震听了段融问题,却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段融一眼,说道:“照你的意思,地牢还给你开个后门呗!”
段融咧了咧嘴,有几分不想搭理杨震,但他还是压着情绪,耐心道:“我是说,那人是怎么忽然出现在地牢内的?有没有其他的路径?”
“这也是另一个邪门的地方!”杨震说着眼神再次涌出浓郁的惊异。“地牢后墙就两个人头大小的通气口!就那空间,稍大些的狗都别想过去!”
“照你说,那人不成了鬼了?”
“八成!”
段融浅笑了一下,他可知道那人不是鬼,就是解雷。现在的死结是,解雷是怎么离开后,又出现在地牢内的。
地牢只有箭楼一个门,可以进出!一个大活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而溜进地牢!
而且,解雷背着一个如此扎手的重犯越狱,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事确实邪性!”
段融告别了杨震出来,缓步走在了西大街上……
西大街已经搜查完了,街面开始正常营业了,只是一路上看过去,人人都面有忧色……
南城那边的搜查还在继续,不停听到街边的人们,脸色警惕地小声议论着……
段融在街上走着,他低着头,思绪一直转个不停。
他很清楚,这波全城搜查,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许儒虎现在藏身在何处!
必定是在解雷自己的家里!
解道寒认为,能从大狱劫走许儒虎的人,必定是有些实力的,很可能就是贤古县的几大势力中的其中一支势力,谋划所为!
故而他亲自搜查几大势力,其余地方的搜查,由则解雷带着衙役们进行!
但试问,一个人会搜查自己吗?
而且又有谁,会怀疑到他这个县衙捕头的亲侄儿的头上呢?
放在自己家中,在这波搜查中,岂非就是最安全的!
段融如是想着,已经进了源顺镖局,他若有所思地走在演武场的旁边小道……
忽然感觉头顶一粘,段融脚步一顿,抬手往头顶一摸,只见手掌上沾了一团黏糊糊的白色粘稠体……
“卧槽……啥东西?”
段融将那手掌伸到鼻子前嗅了嗅,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妈的,是鸟屎!”
段融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一枝柯上,一只雀子正跳来跳去。
那雀子见段融瞅它,还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似乎颇为欢快!
段融大怒,捡起不远的一颗石子,就向枝头的雀子砸去!
那雀子一见段融弯腰,就立马一扑棱翅膀,如箭般射向树后!
段融一石在手,似乎是不假思索,下意识就向空中的雀子,挥手掷去!
吱的一声尖叫,石子正中目标,雀子掉落在不远处,抽搐了两下,就断气了,几片羽毛在空中飘着……
“让你随地大小便……”段融骂了一句,随即微微一愣,他方才投掷石子的手法,竟似乎是千手罗汉和梅花针法的融合!
千手罗汉他还能理解,他毕竟昨夜消化吸收了那梭镖的器灵,已经有了千手罗汉这门暗器手法的入门级的经验了。
但,梅花针法,不是针灸之术吗?
刚才他出手之时,千手罗汉起手式后,但梅花针法的那种感觉,随之就被带了起来!
就好像千手罗汉跟梅花针法之间,有某种天然的联系一般……
“难道……这梅花针法中含有暗器的手法?”段融目色闪烁。
段融猜得不错,这梅花针法,本就是百年前,一位暗器高手,人生遭逢大变后,而弃武从医所创!
梅花针法中,不仅包含着暗器的手法,而且还是暗器手法中最精华的东西,那位暗器高手,将这部分精华简化后,融进了针灸之术中!
因为这部分本就是暗器的手法,他既然能够融进针灸之术中,那自然更能融进其他暗器手法之中了!
所以,方才,段融身具入门级的千手罗汉和精通级的梅花针法,他方才又使盛怒之中,一时心无旁骛,就想打了那个雀子。
这才机缘巧合地,掷出了那一击!
“这坨鸟屎没白挨!”
段融将手上的鸟屎,抹在了树上,然后快步穿过了演武场,准备去宿舍院里,把头上的鸟屎给洗了。
他刚走到宿舍门口,忽然被宿舍管事的给叫住了。
“段镖师,耽误你一会儿。”
这管事的,胖乎乎的,人也和善,叫赵岗,是第六镖队的镖头赵猛的二叔。
“赵管事,啥事你说!”段融笑道。
赵岗走到段融身边,便闻到一股怪味。
段融一见赵岗的脸色,就知道他是闻到鸟屎味了。幸亏他比赵岗高半个头,要不他肯定就看见自己头发上的鸟屎了,传出去又是一个笑话。
“段镖师,你最近有看到孔斌吗?”赵岗退后了一步,笑着问道。
段融心头动了一下,但脸上却是毫无变化,道:“没看到!我俩不在一个宿舍院里住。练功也基本没在一块过!”
赵岗闻言觉得有些古怪,一般同一批的学徒镖师,关系都还是不错的,毕竟以后在镖局内还要共事呢。怎么这两人倒像没什么交集一般。
“哦,是这样啊。”赵岗笑着解释道:“就是他那宿舍门十多天都是关着的。住他旁边的小伙,给我说,十多天没见过他人了,而且房间里还透出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我怕出事,就打开门进了看看。屋子里有两张烧饼都长毛了,还有盆里泡着的衣服也臭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总瓢把子,但栾先生说学徒镖师归萧老管,只是萧老家最近在办白事,我也不好去打扰!”
“哦,这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赵管事,你既然禀告过了,应该就没啥大问题。不如等等看,也许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呢。”段融笑道。
“也是,也是……”赵岗笑着点头道。
段融笑了笑,向前走去,他忽然驻足回头,道:“赵管事,我记得,我们同批的杂役弟子里,有个叫张征的,好像跟孔斌是发小。要不你去问问他,他或许能知道。”
“哦,是吗?那谢段镖师,我这就去问。”
“不客气!”段融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宿舍院里。
赵岗抬脚往前院去了,他准备去找杂役弟子的管事的,带他去找张征问问去……
段融回到宿舍,拿了木盆和皂角,便蹲在井边,把头给洗了,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井边自语:“这事还得感谢吴会,选了个好的埋尸地,要不然,善后还有点麻烦……”
第90章 赤练童子
段融洗完头后,用毛巾把头发擦干,他站在逼仄的宿舍内,又想起了刚才投掷石头的那一刻的感觉。
段融恐怕,这种偶然得之的灵感,很快就会消失了,他目色一闪,立刻就有了个想法。
段融站在那里,将毛巾一掷,毛巾便稳稳当当地搭在墙角处的木盘的边沿上。
段融轻轻一笑,道:“这暗器的手法,要拿来投篮,我就是第二个库里!”
段融快步走出了宿舍,出了源顺镖局,来到了西大街上。
段融在西大街一拐,便拐进了一条巷子内,他站在巷口,往两边的巷子内瞅了瞅,忽然便向其中一个巷子内走去。
只见那巷子里,有人靠墙根蹲着,身旁放着个支起的木盒子,这木盒子大约一尺五六见方,两边绑着带子,可以挂在胸前,也可以放在巷边。
这其实是买针线顶针的盒子!
在古代,这玩意,算是紧俏货,家家户户都用得着。
段融快步走了过去,道:“给我来三十根针!”
“三十根针?”那蹲在墙根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出头,人很瘦削,长得有些贼眉鼠眼。
“怎么?没那么多货吗?”段融蹙眉问道。
“有,有,怎么没有呢?”那人说着,点了三十根针,用草纸包了,递给段融,好奇问道:“一般人家都是一两根、一两根的买。客,怎么一下子,就买了三十根?”
段融目色一凝,有些不悦,心道:一个卖针线头的,怎么这么多话,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段融笑道:“我用这针,练一门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