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在逼仄的宿舍内,以掌为刀,打着五虎群羊刀的套路,不时会忽然停下来,来回踱着步子,目中更透着浓郁的沉思之色!
段融这般魔怔了一般,整整琢磨了三天。
这天眼见宿舍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了……
宿舍本就逼仄,真要耍起来,五虎群羊刀的套路,根本施展不开!
段融正练着五虎群羊刀里的一招,猛虎出穴,眼见他的胯部就要撞在了床帮上,但是段融忽然步法飘忽,胯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擦着床帮绕了过去……
段融练着,忽然噗嗤笑了出来,自嘲道:“这云蛇步的身法,有时候,还是真有些风骚撩人啊……”
段融这三天沉心钻研下来,已经能初步将云蛇步的身法,用在了五虎群羊刀里了。
但这只是结合,或者说是,初步融合的粗浅运用。并不是真正的融合。
真正的融合,无疑于改良武功了,绝不是他现在的境界,可以完成的!
三天下来,这种粗浅的运用,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但是,要想彻底的完成,段融估计还得再加紧钻研几天。
此时宿舍里已经昏暗下来,窗外暮色四合,段融洗了把脸,便去食堂吃饭去了!
如果说西大街是贤古县的CBD,那么这南城就是贤古县的大杂院!
成片成片的低矮破败的房舍!
逼仄狭窄的腌巷弄,污水横流,穿梭其间,就像这南城的一条条扭曲在一起的肮脏肠道一般。
南城有两条十字交叉的街市,临街的铺面大多破落,不时有饭店在门口,杀牛宰羊的,血水横流,屎泡子翻了一地,各种腥臊臭味在整个街道上弥漫开来……
但这街市上,人可不少,熙熙攘攘的,各种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而燕子楼就坐落在这十字交叉,街口处的东南角!
两层木结构,屋檐翘角,四角垂挂着燕子风铃,微风过处,哗啦啦一片清响,颇为悦耳!
此时已交亥时,二楼,玄字号包厢内。
包厢一角,一盏红烛高照,映照出,杯盘狼藉的酒桌旁的四张脸来。
周寿山年近四十,鬓角有微微有些泛白,他这一生也颇多坎坷,早年也习得些拳脚,但回后来因为背了案子,几乎把自己毁了。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后来搞了个鲸虎帮,竟然混得风水生起,也颇豪奢过几年。
当年,这燕子楼里,他算是常客了!
燕子楼在这南城已经开了几十年,数次翻修,连东家都换了几茬儿。
这几年,又换了一任东家,周寿山蛰伏数年,今日一来,才发现这东家,他竟然已经不认识了。
周寿山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他又往喉咙里,灌了一杯烈酒,辛辣的热流,从口舌直到胃囊,他看着这玄字包厢里的颇为眼熟的摆设,叹息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吴会,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这儿吃饭,大伙儿一边吃着酒,一边拍着栏杆唱歌,好不自在!”
“怎么不记得?帮主你那时,跺一跺脚,这南城就得抖三抖啊!”吴会笑了一下,说道。
吴会也三十多岁,生得精瘦,跟皮包骨头的骷髅一般,但为人机巧,思维缜密,颇得周寿山重用。
他俩能在沈焰柳那波清洗中,活下来,就是靠着吴会谋划得当!
周寿山嘿嘿笑笑,脸色却是忽然一黑,道:“那时候,哪次吃饭,不是老板亲自过来添酒端菜,嘘寒问暖的!现在可好!他娘的,还个侍奉的伙计都没有!真他娘的操蛋!”
“帮主,理这帮狗眼看人的小人,干什么?”吴会也面有恨意地说道,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啊,龙蛰于野,岂无再飞之时?周帮主,何必为这些小事挂怀!来,我再敬帮主一杯!”
孔斌站了起来,恭敬地端起酒杯,向周寿山举起杯来。
孔斌和张征的酒量都不是太好,三两酒下肚,就开始脸色泛红,孔斌此时更是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醉,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
方才光是叙旧,就被周寿山和吴会,连着灌了好几杯酒,也由不得他不喝!
周寿山笑了,眼睛发出欢快的光来。“还是小孔兄弟,会说话。不过,我这条龙已经老了,翻不起什么浪了,以后就看你们这些后生了!”
“周帮主,说笑了。你在前面吃肉,我们才能在后面跟着喝汤嘛。以后但又差遣,周帮主只管说话!”
孔斌这句话说得颇有胆气,周寿山的目色变了变,看着孔斌,说道:“小孔兄弟义气!虎父无犬子!来,我们再干一杯!”
几句话下来,两人又喝了三杯。
“周帮主,兄弟眼下有条财路。但是这事,还得你带着我们干,才能万无一失!”孔斌真是有几分醉了,但他觉得此时才是说话的最好时机。
第67章 内息第二重
周寿山和吴会,闻言对望一眼,眼神里都是笑意。
一个学徒镖师而已,一个月不过三钱银子的月钱,还想给他俩指财路。
他俩是落魄了,但也风光过,真把他俩当成要饭的了。
刚才不过是恭维了孔斌几句而已,到底还是年轻啊,几句场面话,就找不着北了!
两人虽然浑不在意,但孔斌却依旧认真地说了下去。
“有一个跟我一批的学徒镖师,叫段融。”
“他在西大街卖画,一天能进账一百两银钱。我略微估算了下,这小子手里,至少有几千两银子了!”
周寿山微微一惊,几千两对他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他扭头看了吴会一眼,眼神里已经变成了询问的意思了。
吴会沉默稍顷,道:“前一阵好像是听说,西大街闹过一个事……好像说是……两个女的,为了画画的事,差点闹出了人命来!”
“对!”孔斌抬头看着吴会,道:“就是那事,我说的就是那个画师,他就是段融!”
“这人有背景吗?”周寿山来了兴趣,他摸了摸下巴,问道。
“父母双亡,是个孤儿!跟我一样,从杂役弟子里选上来的!”
“你确定,他能有几千两银子?”
“周帮主,你不常来西大街上逛。你不知道,他那画十两银子一幅,还天天有人排队呢!”
周寿山微微讶异,书画的东西他不懂。
但他可是知道,许多书画名家,都是住着豪宅,还有一帮附庸风雅的冤大头,供养着他们!
至于他不常来西大街逛,那不是废话吗?
县衙就在西大街,他敢在沈焰柳跟前晃悠吗?
生怕那煞神,想不起自己来吗?
周寿山看着已经喝醉的孔斌,心思滚动。“他娘的,好像还真是条财路!”
坐吃山空三年,他也短钱啊!
周寿山侧身往吴会这边凑了凑,吴会立马会意。附耳过来,只听周寿山小声嘱咐道:“找门路,打听一下……”
段融白天在宿舍内,连着做了三四天的老鼠,趁着宿舍左右没人,便躲在宿舍中,偷偷练习研究云蛇步!
这三四天下来,段融已经将云蛇步,彻底地,融会贯通!
而且,也将步法、身法,融合进了五虎群羊刀的一些招式中了!
这已经是段融,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五虎群羊刀中的有些招式,是与云蛇步的步法与身法,有相冲突之处,这些招式,想要初步融合,就必须大改!
以段融,此时的武学境界,还力有未逮!
不过,即便只是部分招式的初步融合,也已经让段融大获裨益!
他现在的步法和身法,曼妙奇特,在这逼仄的斗室里,无论,他如何大开大合地,劈砍勾撩,都绝不会碰到任何东西。
而且他一旦奔跑起来,竟能在这斗室中,能跑出一种旷野般的感觉……
无尽天地,任意驰骋!
云蛇步的修炼,告一段落后,段融终于不用在大白天躲在宿舍里做老鼠了,多日不见阳光后,再次来到阳光弥漫着的演武场上站桩,顿觉心胸开阔。
段融轻吐一口气,便沉臀虚坐,站起桩来。
两个时辰后,段融忽然两眼一睁,精光爆射,他仰头一声轻啸,口中喷出一道浓郁的白气。
那白气如婴儿手臂般粗细,斜射向天,只听咔嚓一声,竟射断了段融头顶上的桐树的一根细枝。
那树枝掉落在段融的身前,段融喜道:“内息第二重,成就了!”
此时,段融丹田里的那道内息,已经比小拇指略粗,而且也比几日前更加凝实。
如小蛇般,首尾相连,盘旋在丹田里的内息,滴溜溜的转动着……
那内息和段融的心念相通,段融心念一动,这内息小蛇,便在经脉脏腑间,运转起来了!
段融已经慢慢感觉出来,内息每运转一段时间,他的经脉和脏腑,都会得到滋养和壮大!
此所谓,内练一口气!
段融此时,心境开阔,内息在经脉脏腑间,运转了一个周天后,段融便忽然抽刀,将精通级的五虎群羊刀,耍将起来!
精通级的武技,配合内息第二重的内功!
段融打到酣畅淋漓处,刀尖处常常一阵清吟!
那是刀刃和空气摩擦的短促爆鸣声所发出的震颤!
这声音,已经与第一重时的破空声不同!
内息到了第二重,已经有了几分凝实,气机开始内敛,招式也已经有了几分看慢实快的意思!
段融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战斗力,再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攀升!
段融将五虎群羊刀的套路,连着打了好几趟,他沉浸在突破的欢喜中,身心都是轻快的……
直到第五趟打完,段融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刀,就在这时,源顺镖局的门房,忽然跑到了段融跟前,喘着气,道:“段镖师,门外有个姑娘找你!”
“姑娘?”段融心头突突直跳。“哪的姑娘?长什么样?”
“说是夏府来的。”
“夏府?”段融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沈觅芷就好。
段融打量着门房,这门房,其实也不是一般人,是阮凤山的一个小妾的亲爹。
这家伙仗着闺女受宠,天天鼻孔冲天,不拿正眼看人。
要不是门外的人,出手阔绰,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他是不会这么巴巴地,跑到中院演武场来找人的。
“就是云水票号夏中阳夏先生的府邸。”那门房,亦是眼神惊异地看了段融一眼。
段融只是个学徒镖师,不仅县尊请他吃饭,连夏府都和他来往,这人不会是有什么背景吧?
夏中阳可是贤古县的财神爷,贤古县所有的赋税和大额的交易,都是从云水票号划拨,这一进一出,光吃利息,就能吃得盆满钵满。
这历来,云水票号的分号掌柜,可以比县令还要抢手的肥差啊!
段融跟着门房,离开了演武场,抄近路,穿过了前院,来到了源顺镖局的大门口。
但见,阳光明亮的大门外,一匹摩蹄喷气的枣红马,红缨辔头,马背上的木辕子连着一辆雕花锦绸的马车。
马车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位巧笑倩兮,似是比那洒满地面的阳光,还要明媚的女子。
这幅画面,让段融心头微微一动,不由感叹道:“宝马、香车、美人!财神爷就是财神爷啊!跟前世的大富豪们,竟是一个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