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442节

  刘书山初来乍到,只能听从师姐的安排,一番打斗下去,他已经底牌尽出,竟然连那头尾目猊的毫毛都未伤到。

  段融躲在那灌木丛里,却是目色闪动。

  其实,那尾目猊只是普通的初阶元兽,刘书山的身法不错,原本不至于如此狼狈。但他根本不了解尾目猊的特性,郭天和徐贞婉也压根没告诉他,尾目猊的尾巴上可还有一只眼睛呢。而且那只眼睛的视野,要远超过它脑袋上的双目。

  故而刘书山的那招闪在半空中忽然刺出的杀招,被尾目猊尾巴上的眼睛窥到,而轻松避开了。

  而在刘书山发现那头尾目猊尾巴上的眼睛时,他的肩头已经受伤,血流如注,身形受阻,只能挥剑格挡,勉强自保而了。

  刘书山此时也已经知道郭天和徐贞婉是在故意整他的,因此徐贞婉在那边说风凉话时,刘书山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明白这种事,他只能吞咽下去。

  况且他也知道自己死不了,郭天和徐贞婉虽然在整他,但绝不会让他死在这幽暗森林,那样的话,他们在郑宜那根本没法交代。

  刘书山能看明白自己的处境,躲藏在灌木丛内的段融,其实也看明白了他的处境,刘书山看似险象环生,但是郭天和徐贞婉是绝不会让他死的。故而,段融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段融看道树下那一男一女的瞬间,就已经猜到了他俩的身份了。郑宜和他门下弟子的资料,他都曾详细地研究过。所谓,知彼知己嘛!

  就在这时,段融身侧的灌木丛忽然呼啦一声响动,西门坎坎一言不发,却已经抽刀蹿了出去。

  段融眉头一蹙,暗道:“这莽撞的家伙!”

  西门坎坎施展身形,在幽暗中忽闪,向溪流而去。

  他方一蹿出灌木丛,树下的两人就已经注意到他了。两人一看他的那身形,就知道和刘书山境界相仿,连元气境第一重都还未成就呢。

  西门坎坎抽刀站在了刘书山的身侧,刀影忽闪,瞬间就接下了那头尾目猊的大半攻击,刘书山顿觉压力大减。

  他扭头一看,只见溪水荧光映照着的那熟悉的脸。

  他出塔林时,西门坎坎已经瘦了不少了,现在的脸,比他离开那时还要瘦了些。

  刘书山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地下遇到西门坎坎,顿时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便叫道:“坎坎!”

  西门坎坎嘿嘿一笑,道:“书山,没想到老子在这吧?是不是很惊喜!?”

  刘书山惨笑一下,道:“这头畜生尾巴上也有一只眼睛,能让它眼观六路,很难杀掉。”

  “尾巴上也有一只眼睛?”西门坎坎凝目看去,立马发现那头尾目猊身后的尾巴高高举起着,尾巴上一只青幽竖目,正盯着他的手中的刀呢。

  “卧槽!尾巴上真有眼睛!?”西门坎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顿时大感兴奋,立马刀刀向那头尾目猊的尾巴招呼。

  刘书山和西门坎坎两人,前后夹击,很快那头尾目猊就支应不下来了。

  西门坎坎几次差点就削掉了它的尾巴,那尾目猊只得将那尾巴耷拉下去,这样少了那只青幽竖目,眼观六路,它很快就被两人夹击打得身上多处受伤。

  无奈之下,它只得将原本耷拉下去的尾巴,再次举了起来,但是那尾巴高高举起不久,就被西门坎坎给削断了。

  西门坎坎攥着手中的断尾,那尾巴还像泥鳅一般在他的手中滚动着,上面的那只青幽的眼珠,露出了极度怨毒之色。

  西门坎坎看得大为惊异,兴奋不已。

  西门坎坎只顾玩弄手中的尾巴,只剩刘书山一人和那头尾目猊战斗,刘书山肩头流血,身形迟缓,那头尾目猊被斩断尾巴之后,也受了惊吓,趁刘书山一个脚步踉跄,忽然掉头欲向另一边逃窜。

  那头尾目猊刚奔出半丈的距离,不远处的黑的树影里,便有一个婀娜的身影,腰肢一闪,就蹿了出来,长剑一划,就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那头尾目猊的心脏。

  那尾目猊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

  这时,郭天缓步从黑的树影里走了出来,他目色冷峻地扫过在那边抓着一条断尾,目色兴奋的西门坎坎。

  刘书山注意到郭天那不善的眼色,立马解释道:“郭师兄,徐师姐,这是我同乡的好友。”

  段融此时,依旧躲身在那灌木丛中,并未现身。

  假如西门坎坎能自己脱身,他就不打算露面了。他若露面,一旦郭天和徐贞婉识破了他的身份,反而不好。

  不过,段融看着西门坎坎在那玩弄断尾的兴奋神色,不由地在心头叹气。这小子,压根没把面前的郭天和徐贞婉当回事呢。

  徐贞婉将长剑上的血迹一甩,冷笑道:“同乡的好友?倒真是废物一对啊。你们两个联手都能让那头尾目猊跑了。还得我出手,给你们擦屁股。”

  西门坎坎见手中的断尾,慢慢开始不怎么翻腾了,那只青幽竖目也开始奄奄一息,他正跟个好奇宝宝一般,不住地捏着那青幽竖目的地方,忽然便听到徐贞婉幽幽地说他和刘书山是废物的话。

  西门坎坎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徐贞婉面团一般的白嫩的脸,然后扭头看着刘书山,问道:“书山啊,这是你师姐?”

  刘书山苦笑了一下,道:“嗯,是徐师姐。”

  西门坎坎将见手中已经不再动了的断尾,随手扔到了地下,看着徐贞婉,道:“你这人是怎么当师姐的?自家师弟在那被打得肩头受伤,血流如注的。你躲在树底下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在那说风凉话。说谁是废物呢?看你的那长脸还长得挺白嫩的,心肠怎么比鬼还歹毒呢?”

  “你……”

  徐贞婉历来伶牙俐齿的,而且形容娇美,几时被人这么骂过,况且西门坎坎那连珠炮般的话语,更是说得她一时语结,气得脸色煞白。

  “我郁翠峰上的家事,还轮不到你废柴来插嘴!”郭天目色发寒地向西门坎坎瞪来,语中隐含怒气。

  西门坎坎见这两人,一口一个废物,一口一个废柴的,说得他心里很是恼火,他目色一转,笑道:“我说你俩怎么躲在树影里不出手,只让你们师弟在这溪流打斗呢?原本,你们这对狗男女,是支开了师弟,好在那黑乎乎的树下,行了龌龊的勾当呢。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让师弟在溪边打元兽,自己却在树下打野战……啧啧啧……真是玩得开啊……”

  西门坎坎原本就是故意气着两人,他说着说着,更是盯着徐贞婉白嫩的脸,吸溜了下口水。

  徐贞婉气得浑身发抖,花容发颤,竟咬着牙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原本白嫩的脸,此时已然涨得彤红。

  “找死!?”

  站在黑的树影边缘的郭天,他冷峻如岩石的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大吼一声,便从后背抽出宽背大刀,凌空跃起,向西门坎坎斩去。

  西门坎坎见郭天跃起的身形,就知道不是对手,立马掉头向段融藏身的灌木丛蹿去,一边蹿一边大叫道:“段融!救我啊!”

  他要不是仗着段融在那,他还不敢这么嚣张。

  其实,不用西门坎坎呼救,就在郭天身形跃起的瞬间,段融亦是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带起了一片的草木屑子,在幽暗中飘飞。

  段融跃起的瞬间,霜纹磷晶刀就已经攥在手里,他身形如鹰隼划过夜空一般,倏忽而至,便在半空中,拦下了郭天。

  两刀眼见相交的瞬间,段融心念催动,他灵明识海内盘坐在苍穹中央的灰色虚影,眉心的刀影陡然一亮,几乎同时段融的刀锋上,刀芒乍现!

  那一瞬间,郭天的瞳孔陡然一缩!

  段融刀锋上,陡然乍现的刀芒,宛若凝实,远超过他了。

  刀芒在幽暗夜空之上,猝然相撞,段融的刀芒忽闪如火,不动如山。

  郭天的刀芒在相触的瞬间,在刀锋相交之处就瞬间出现变形消退,那里的刀芒如同出现一个豁口一般。

  几乎同时,一股大力传来,郭天的手掌崩开,虎口震裂,手中的宽背大刀更是倒飞出去。

  郭天踉跄落地,右手虎口鲜血流注,他眼色难看地看着不远处飘然落地的段融。

  段融收刀而立,看着郭天,道:“得罪!”

  然后他扭头看了身后的西门坎坎一眼,喝道:“坎坎,我们走!”

  段融说完,便身形忽闪,在幽暗的溪边消失了。他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刘书山一眼。

  西门坎坎见段融走掉,立马扭头看了刘书山一眼,刘书山低下了头,不和西门坎坎的目光接触。

  西门坎坎迟疑了下,冲刘书山,道:“书山,我先走了。”他说完,便立马追段融去了。

  西门坎坎施展身形,向段融消失的方向,奔出了一段距离,随即就发现段融站在那里等他。

  他闪身过去,叫道:“段融!”

  段融原本是背对着他,此时闻言转身,目色冷冽地看着他,喝道:“遇事不要乱出手!给我惹事!”

  西门坎坎脸色一滞,段融显然有些发火。

  “我见书山情况危机,就出手帮了一下嘛。后来吧,你也看到了,他那个什么师兄,师姐的,摆明了在整他呢,骂他废柴,还把我也捎带上了,我实在有些气不过……”

  段融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西门坎坎道:“书山怎么跑到那什么郁翠峰去了?”

  段融看了西门坎坎一眼,便把刘书山拜师葛如松,以及吕钟棠、葛如松、郑宜他们和朱鹤争夺下一任门主之位的事,朱鹤设计灭掉了葛如松,还是刘书山拜入郑宜门下的事,前后简略地说了一遍。

  虽然事情复杂,但段融思路清晰,只说大略,往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轮廓说清楚了。

  西门坎坎道:“刘书山干嘛要拜葛如松为师啊?”

  段融是朱鹤的徒弟,吕钟棠、葛如松他们显然是朱鹤的敌对的阵营,在这种情况下,刘书山还要拜葛如松为师。那以后,他们各位其主,再和段融见面,就是敌人了啊!

  怪不得段融方才那么冷漠,看都没看刘书山一眼呢。

  段融道:“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其实,段融能理解刘书山的选择,毕竟葛如松的实力在那,通政使司的司座,而且在龙鱼厅他给刘书山的条件一定很优厚。

  西门坎坎目色一黯。他和刘书山玩得还颇为对脾气,那家伙老是让他想起,在贤古县从小玩到大的那个玩伴姜青玉。他们在贤古县郊外被秽血教伏击时,姜青玉和夏双双都死在那里了。

  西门坎坎道:“段融,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段融道:“不错。他选的路,他得自己走。而且你方才那般一闹,只怕他处境就更糟了。”

  西门坎坎闻言,目色幽暗闪动着,他在沉思着段融话中的意思。

  溪流之畔,徐贞婉抽出从半空中落下,扎在她脚边不远处的郭天的兵刃,走到了郭天的身侧,将兵刃递了过去,语含关切地问道:“郭师兄,你还好吧?”

  “没事!”郭天将手上的血一抹,接过了兵刃。

  徐贞婉此时看向刘书山的眼色已经有了变化。

  郭天扭头看向徐贞婉,问道:“刚才那人是不是叫段融?”

  徐贞婉点了点头。西门坎坎危机之时,大叫过段融救我,他们都听到了。

  郭天道:“最近这个名字,好像很热闹?”

  徐贞婉道:“他在长老院内结旋,引动了天地元气潮汐。”

  “结旋?”郭天的脸色动了动。

  从流言开始在宗门传布到现在不过一个月而已。也就是说那家伙结旋,才一个月!

  可方才那刀芒?!那刀芒可远比他的还要凝实啊!

  郭天忽然扭头看向刘书山,道:“书山,你认识段融?”

  刘书山目色微动,道:“是同乡的好友。”

  郭天和徐贞婉闻言,都是眼色一变。

  郭天不动声色,道:“书山,你把那头尾目猊的尸体收了。我们离开这里!”

  “是,师兄!”刘书山走了过去,取下系在腰上的布袋,将地上尾目猊的尸体装了进去。

  郭天和徐贞婉站在那里,看了看刘书山的背影,两人对望了一眼。

  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段融可是朱鹤的心腹弟子,葛如松之覆灭就和此人有莫大的关系。刘书山竟然和段融是同乡好友,这事恐怕师尊他们还不知道吧?!

第494章 沈觅芷的领悟

  破晓时分,天色晦明。

  铁峰山上,密林环绕的一大片空地内。一座座青砖砌就的塔体,如同一座座古怪的碉堡一般,静谧的在昏暗中伫立……

  黄叶飘落中,整个塔林更是寂静的如同墓园。

  随着天色一点点明亮,原本在晦明中,只见轮廓的塔体,逐渐显露出了它们布满干枯苔藓的沧桑真容,就像是硬朗而苍老的老头。

  只是整个塔林,此时依然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个人影,枯叶飘飞中,更见其衰败。

  不多时,塔林里,忽然响起了铜磬声,而且连响了三声。那声音清脆悠扬,在空旷枯寂的塔林里,飘荡着,像某种仪式。

  铜磬声响起后,原本死寂一片的塔林,就如同一具尸体开始复苏了一般,它舒展身体,发出了杂乱的声音来。

  紧闭的塔门,在一片咯吱声中打开,一个个人影,从封闭昏暗的塔体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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